既然處理完了覈實身份的事情,再繼續留在辦公室裡大眼瞪小眼也沒有意義,安長埔和秦若男收拾好東西離開公安局,在回家之前,安長埔順便拐去一家比較熟悉的小飯館,打算和秦若男一起吃點夜宵再回去,他晚上參加同學會的時候因爲心裡面有事,根本沒什麼胃口吃東西,而方纔在辦公室裡看看秦若男辦公桌旁垃圾桶裡那個空餅乾包裝袋就知道,她八成也是隨便吃了點餅乾糊弄的。
到了小飯店,安長埔按照和秦若男相識以來留意到的飲食偏好點了幾個菜,秦若男對此到似乎並沒有察覺,自打決定第二天銷假回來上班之後,她就一直顯得有些心事重重,安長埔能感覺到她是在擔心什麼,卻又不知道她到底擔心的會是什麼,幾次打算開口詢問,又放棄了,只是默默的給她往碗裡夾菜,免得秦若男心不在焉的總是隻往嘴巴里扒拉白米飯。
吃過東西回到家,兩個人各自洗漱了一下就回房間去休息,安長埔躺在沙發牀上翻騰了一會兒,因爲心情比較興奮怎麼也睡不着,乾脆爬身扭開臺燈,把那封信又掏出來又看了幾遍,看完之後把信紙重新疊好,放在電腦桌的抽屜裡,重新躺回到牀上,不到五分鐘之後又再次爬起來,把信紙從抽屜裡取出來放在枕頭下面,思來想去覺得還是不妥,最後翻出錢包,把疊的方方正正的信紙放進了錢包的卡夾裡,這才心滿意足的躺回去,不一會兒就陷入睡夢中。
另一間房裡,秦若男同樣也沒有入睡,只不過她睡不着的原因和安長埔那一邊相差着十萬八千里,她正埋頭梳理着這些天暗中調查的發現。
這些天的暗中調查,確實讓她有了一些發現和疑點。就像她之前對安長埔說的那樣,這些疑點還停留在主觀判斷的階段,沒有足夠的事實來佐證,現在鍾翰回A市去了,先不說她這邊繼續“休假”是不是說得過去,單是憑藉她自己一個人,想要取得進一步的有效證據也是幾乎不可能的,所以說她確實是時候回來銷假了,並且銷假的同時,她也必須要就近期自己的違規舉動向程峰有所交代。
安長埔說有些想念之前兩個人一起搭檔查案的日子。秦若男又何嘗不是如此呢,與公與私對於她而言,和安長埔並肩協作的日子都是令人愉快的。只不過眼下她有些擔心,在自己違反了規定之後,還會不會有機會回到過去的軌道。
何苦呢,秦若男翻動紙頁的手停頓了一下,有些無可奈何的嘆了一口氣。即便是明知道沒有辦法換來等同的回報,她也總還是想盡到自己最大的努力,爲自己在意的人盡一份力,哪怕自己冒着被處分的風險收集證據,最後真的找到了設圈套陷害弟弟的那個殺人真兇,父親也一樣還是會把“大義滅親”的帽子扣在自己的頭上。覺得自己是個只會找麻煩的刺兒頭,她還是沒辦法讓自己置身事外。
可能她真的是很傻吧,付出那麼多的代價。未必有人念她的好,還有可能落得連和自己喜歡了那麼久的男人並肩工作的機會都一起失去的結果,到那個時候,恐怕連自己都未必會同情自己。
算了,開弓沒有回頭箭。已經走到這一步,胡思亂想又解決不了問題。
秦若男合上本子關上燈。躺在牀上,腦海裡又浮現出晚上在重案組加班時安長埔那噙着笑的意味深長的表情,再一想到第二天一早見過程峰之後可能會面臨的處分,她的心裡就更加的五味雜陳。
第二天,當兩個頂着黑眼圈的人在客廳裡勝利會師的時候,看着彼此缺少睡眠而導致的憔悴樣子,都愣了一下,卻又誰都沒有詢問對方原因。
一起吃過早飯之後,安長埔和秦若男一起坐車去上班,安長埔的心情似乎很不錯,一路上手指在方向盤上時不時的跟着廣播裡音樂的節奏彈動,打着節拍,秦若男卻沒有感染到他的輕鬆情緒,始終把臉轉向窗外,皺着眉頭,兩隻手交握着,偶爾還會輕輕的嘆上一口氣,惹得安長埔不住的偷偷朝這邊看。
等到達公安局,把車停好,在安長埔還來不及開口詢問秦若男在爲什麼事情憂心忡忡的時候,秦若男就已經率先下了車,丟下一句她去找程峰,就一個人三步並作兩步的走進辦公樓。
帶着一肚子疑問上樓來到重案組的辦公室,安長埔才一進門就被墨竇給拉住了,叫他和自己一起到程峰那裡去一趟,兩個人到了程峰辦公室,秦若男正在和程峰說着什麼,程峰見墨竇和安長埔來了,便示意秦若男暫時停下來,順便讓墨竇他們進來。
“什麼事?”程峰看看剛過來的兩個人。
“是這樣的,關於匡滿那邊有了一些新的進展,所以我就拉着長埔一起過來了,雖然和邵慧豔的案子沒有什麼關係,但是和匡滿的關係還是很大的!”墨竇趕忙把今天早上纔剛剛得到的消息說出來,順便把手裡的文件袋遞給程峰,“匡滿名下有三臺大型貨車,並且他本人的駕照也是允許駕駛大型貨車的,我那天去查他的三輛車的時候拍了照片,回來後發現其中一輛貨車的後視鏡有損壞的痕跡,所以就格外留意了一下,結果和其他部門溝通之後發現前一段時間,就在邵慧豔被害前一週多的時候,從鄰市通往咱們C市的高速公路上發生了一起肇事逃逸,一名中年男子被撞死在高速公路旁邊,致死傷在腦後,這陣子一直在查找肇事車輛的線索,我就把那天拍的照片發過去給他們看看。”
“結果是吻合的?”程峰此時已經從文件袋裡抽出了兩張照片,一張是匡滿貨車上面後視鏡處損壞的照片,一張是那起肇事逃逸案中死者腦後致命傷的傷痕,他看了看,順手遞給安長埔和秦若男也一起過目。
“對,高速交警那邊覺得吻合度很高,所以正派人過去現場檢查匡滿的車呢。最有意思的事情是這樣的,因爲有了懷疑,所以我也向高速交警那邊索要了肇事逃逸發生的那天晚上那輛貨車通過收費站時候的照片,結果當天晚上駕駛那輛車的司機可以分辨的出來,就是匡滿本人!”
“這就說得通了!”安長埔的推測得到了印證,這讓他不禁激動的一拍大腿,“匡滿因爲自己知道還揹着個肇事逃逸的罪名,所以不想在這個風口浪尖上頭出任何的差池,所以才從貨運公司撤走了自己的三臺車,就連自己家的車也放在車庫裡不敢開。生怕因爲任何其他事情牽扯到他的駕照以及名下的貨車,偏偏這個時候邵慧豔因爲和王谷蘭口角幾句就懷恨在心,溜進他家裡去偷東西。更不巧的是還偏偏偷走了他的駕照!這就是爲什麼他對所有人都撒謊說駕照被要回來了,還不敢去補辦,他是怕咱們從駕照的事情往前推着查,把他逃逸的事情給查出來!”
“那你們說,如果匡滿是殺害邵慧豔的兇手。那在我們懷疑到他的時候,爲什麼還非要刻意隱瞞肇事逃逸的事情呢?肇事逃逸緻人死亡的量刑是七年以上,論起來的話可比故意殺人罪輕多了,他難道就沒想過丟卒保車麼?”墨竇對於匡滿的隱瞞感到費解。
“DNA比對的結果出來了麼?”程峰想了想,問安長埔。
安長埔搖搖頭:“我問過了,估計最快也還要三天左右。”
“好。那我知道了,墨竇,你協助好高速交警處理肇事逃逸那邊的調查。匡滿的DNA結果長埔繼續盯着,等結果出來了,假如他不是我們要找的嫌疑人,那就看看交警那邊的結論之後再做處理。”程峰言簡意賅的對接下來的工作進行了一下部署,隨後就讓安長埔和墨竇先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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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長埔出門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秦若男。只見她坐在那裡面無表情,方纔墨竇拉自己進去彙報的全過程裡。她也一直一聲不響,這讓安長埔心裡有些不踏實起來,礙於程峰在場,又不好流露,只能忍着,走出辦公室輕輕關好門。
等墨竇和安長埔都離開了,秦若男又沉默了一會兒,一直等不到程峰開口,只好忐忑的擡眼看看他,說:“事情的經過我說的差不多了,該做出什麼樣的處分我都沒有二話。”
程峰盯着秦若男看了一會兒,微微的搖了搖頭,似乎有些無奈,看起來倒不像是生氣的樣子,過了一會兒他纔開口問秦若男:“關於你在酒吧裡注意到的那個可疑人員,你有信心查下去會有收穫麼?”
“我相信自己的眼睛和判斷。”秦若男雖然不明白爲什麼在自己彙報完“休假”期間的行動之後沒有訓斥自己違反規定的行爲,反而詢問起別的來了,但她還是如實的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好,那既然你銷假回來了,那呆會兒你出去告訴長埔一聲,讓他交代田蜜跟進匡滿的DNA比對結果,你們兩個還像以前一樣,按照你的想法,去調查邵慧豔遇害當晚見過的那兩個人,還有你說的這個男人吧。”
“那我弟弟那邊……還有我的處分……”秦若男有些難以置信的看着程峰。
“你弟弟殺人的嫌疑基本可以被推翻了,他對邵慧豔故意傷害的行爲,法醫那邊認爲邵慧豔吸食毒品確實會產生自殘的傾向,很難證實到底是故意傷害還是邵慧豔要求他這麼做的,邵慧豔的父母那邊也表示只想找到殺害女兒的兇手,所以故意傷害那一樁就暫時先擱在一邊。至於對你的行爲做出什麼樣的處分,等這個案子結了之後再說吧。”程峰平靜的告訴秦若男,說着擡手一指辦公室的門,“你可以去找長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