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金毛所說的路線,安長埔和秦若男順着這條街一直走下去,過第三個路口往右一拐,順着馬路邊一直走,大約走了十幾分鍾,果然看到了一家叫做藍月亮的酒吧,之所以那麼容易就發現了目的地,倒不是說這家酒吧的規模有多大,事實上恰恰相反,這家酒吧看起來規模很小家子氣,門口也比較安靜,一副經營不善的冷清樣子,倒是門頂上那個碩大的藍色月牙形狀的彩燈很吸引眼球,一眼就能認得出來,這就是那家名叫藍月亮的酒吧了。
“咱們倆今天晚上先到這裡看看,能瞭解到什麼情況就更好,如果不行,那也等明天再說吧!反正金毛說當天晚上和他一起跟邵慧豔出來玩的那幾個人的說法也要等明天才能找人去驗證。”安長埔看看時間,並沒有盲目樂觀的對接下來的調查工作報以太大的幻想。
秦若男點點頭,站在藍月亮酒吧門前停頓了一下,皺了皺眉頭,似乎對自己接下來要去的場所非常反感。
“怎麼了?”安長埔意識到她放慢了腳步,回頭詢問。
“說了不怕你笑話,我這輩子到現在就只進過一次酒吧,是大學畢業那年,當時我弟弟十七歲,被他那些不學無術的朋友拉去b市的一家酒吧裡玩,結果也不知道怎麼搞的,和那裡的其他顧客起了衝突,對方也是在社會上混的地痞,眼見着惹了不該惹的人,把我弟弟嚇得不行,把自己鎖在酒吧的衛生間裡不敢出來,給我打電話讓我來接他的時候說話的聲音都嚇得變調了,”秦若男站在酒吧門口,有些發澀的笑了笑,彎起袖子。指着自己小臂外側接近手肘位置一處淺淺的傷痕說,“我事先也沒有想到對方會隨身帶着匕首,好在有驚無險,誰都沒有出什麼事,就在從那之後,我心裡對酒吧、夜店這種地方就多少有些牴觸。”
她講述的很平淡,安長埔卻覺得一陣後怕,大學畢業那年,秦若男也只不過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姑娘,他試想一下當時可能發生的情況。都覺得有些心驚肉跳,無法想象爲了接弟弟出來,不得不去面對那種情況的秦若男。當時承受的是多大的壓力,又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氣。
“你真多餘去幫你那個不爭氣的弟弟!當年他自己捅了馬蜂窩被嚇成那樣,還害你因爲他胳膊上留了一道疤,結果怎麼樣?現在不也照樣沒有學乖麼!”安長埔心裡感到有些憤懣,替秦若男的付出感到不值。
“我不是爲了他。如果單純是爲了他的話,我倒也希望他能夠吃點苦頭,學乖一些,我媽和我妹妹的性格跟我不一樣,她們倆都是那種逆來順受的人,假如弟弟出了什麼事情。我爸免不了要在她們身上發泄怒氣,非打即罵,如果我不管我弟弟。最後受苦的反而是我媽和我妹妹。”秦若男無能爲力的搖搖頭。
安長埔嘆了口氣,心裡面的感覺很複雜,複雜到連他自己也有些梳理不清。
“走吧,”秦若男把思緒從過去的事情上抽回來,向前走了兩步。看安長埔一臉猶豫的站在那裡,明白他心裡面的擔心。連忙說,“你不用有什麼顧慮,那件事都過去好幾年了,而且我們這一次是公事公辦,我沒關係的。”
“你確定麼?”安長埔還是不太放心的又向秦若男確認了一遍,見她十分肯定的點了頭,這才重新邁開步子和她一起走進酒吧裡面去。
進了酒吧的門,安長埔才覺得,方纔在門外面的時候,自己的顧慮顯然有些多餘了,不知道是生意一向這麼蕭條,還是今天格外不好,這間不大的小酒吧裡面居然除了吧檯後面百無聊賴的坐在那裡看電視的一箇中年男人之外,居然連一個客人都沒有。
見到有人上門,中年男人扭過頭看了看安長埔他們,慢條斯理的站起身,對他們說:“你們要喝東西還是想找地方磨時間?要是喝東西,那就趕緊點,要是打發時間,就換一家吧,我這兒呆會兒就要打烊了。”
“我們是來了解情況的。”安長埔掏出證件遞給那名中年酒保。
酒保拿過證件看了看,不以爲然的遞還回去,說:“瞭解什麼情況啊?我們這兒也沒有涉、黃,也沒有涉、黑,更沒有涉、毒,就連消防檢查都全合格。”
“你們這裡有幾個員工?平時生意怎麼樣?”秦若男問。
酒保不知道她什麼意圖,對這種問題顯得有些困惑,不過還是老老實實的回答了她的問題:“就這麼小個地方,除了我之外,我就只另外僱了一個週末節假日的時候幫忙打掃衛生的保潔,生意嘛,週末的時候或者趕上放假還能好一些,平時比較冷清,一晚上也就百十來塊錢的淨利潤。”
看來這位快四十歲的酒保本身就是這家小酒吧的老闆。
一聽這裡的生意還是比較蕭條的,秦若男的心裡倒覺得樂觀了許多,倒不是她壞心眼兒的希望這家酒吧的老闆賺不到錢,而是正是這種蕭條的生意,才更容易記住往來的顧客,以及發生過的事情。
“這個女孩兒你認得麼?”安長埔拿了邵慧豔的照片遞給酒保,讓他辨認。
酒保拿過照片只掃了一眼,就立刻把照片往吧檯上面一扣,推回到安長埔面前:“不認識,沒印象。”
“不用再想想麼?或者再仔細看看照片回憶一下?”
“不需要,我說不認識就是不認識,我這兒本來就沒什麼生意,見沒見過我還能不知道麼。”酒保有些缺乏耐性的拒絕再次辨認照片。
安長埔點點頭,也不勉強,把照片重新收起來,對頻頻看錶的酒保道了謝,拉着似乎有些不甘心的秦若男一起離開了藍月亮酒吧。
走出酒吧,朝停車地點走了一段路之後,秦若男纔開口詢問:“剛纔那個酒保分明就是撒謊。他看照片時候的表情明顯是認得邵慧豔的!如果咱們再和他周旋一會兒,搞不好他會鬆口的。你爲什麼那麼快就放棄了?”
“我也知道剛纔酒保的反應和他給出的答案明顯不符,但是我們今天找來這裡,也只是聽了金毛的一家之言,沒有其他當證據能夠證明當晚邵慧豔他們一行人確實在這裡逗留過,並且還與人起了爭執,咱們可以懷疑酒保沒有說真話,但也不能免除金毛撒謊騙了咱們的嫌疑,他只不過是一個和咱們素昧平生的小混混,又很滑頭。懂得自保,他的話能不能百分之百全都採信還得斟酌,所以與其浪費時間和酒吧老闆周旋。不如等明天驗證了金毛提供信息的真假之後再做定奪。”安長埔說着,忍不住打了個呵欠,“今天確實有點兒晚了。”
秦若男一想,覺得安長埔的話也有道理,這家酒吧就算再小再不景氣。也不可能一夜之間就跑掉了,既然酒吧的老闆明顯對邵慧豔有印象,卻又故意否認這一事實,背後的緣由一定也不簡單,與其和他周旋,讓他繼續搪塞或者編故事來唬人。還不如等從其他幾個人口中也瞭解到當晚情況之後再做定奪。
第二天一早,爲了節省時間,安長埔和秦若男沒有先到公安局去。而是選擇了直接出發,按照金毛提供的信息,去找當晚曾和他一起陪着邵慧豔去就把玩的人。
花了一上午的時間,他們就順利的把當晚除了邵慧豔和金毛之外的另外五個人也都逐一找到,從這一點上倒是可以看得出來。金毛對他們所說的內容倒也算得上所言非虛。另外的那五個人裡面,兩男三女。都和金毛、邵慧豔一樣,二十歲上下的年紀,打扮得有些怪里怪氣,整日裡無所事事,出入於一些娛樂場所,無一例外的都屬於社會閒散人員。
這五個人分別對安長埔和秦若男講述了當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基本的事情發展和金毛所說相差無幾,只在一些具體的時間點以及細節上面,由於記憶力的好壞不同,略有一些不影響大局的出入罷了。
關於當晚的事情,綜合五個人的陳述,基本可以被歸結爲這樣的一個起因、經過以及結果:當晚包括金毛在內的六個人在邵慧豔的邀請下出去玩,原本他們提出要去找個熱鬧的夜店好好玩兒,不知道爲什麼,邵慧豔偏偏要去那家生意慘淡的藍月亮,雖然平時他們這六七個人也經常一起吃飯喝酒,不過和邵慧豔一起泡酒吧的次數並不太多,加上是邵慧豔掏腰包請客,所以就都沒有好意思提出異議。
酒過三巡的時候,有個中年男人衝進酒吧,直奔他們這一桌而來,揪住邵慧豔就要動手,邵慧豔嚇得大喊大叫,大夥兒幫忙拉開那個男人,之後邵慧豔逃跑,男人追着離開,其餘的人不歡而散。
除了這些大體一致的事件發生過程之外,這五個人還拼湊出了一些金毛沒有提到過的細節。首先,其中一個女孩兒注意到,那個中年男人進門之後,是先和酒吧老闆打了一聲招呼的;其次,一個據說是邵慧豔追求者的男孩記得,當晚邵慧豔隨手拿着一本駕照,他發現駕照是一個男人的,問邵慧豔,邵慧豔說駕照是自己“相好的”所有,自己拿來玩玩,至於駕照裡的具體信息,邵慧豔不准他看,他也不太清楚;最後,五個人當中和邵慧豔關係比較親近的兩個人在她逃跑出去之後,怕她吃虧,跟着追了出去,遠遠的看到她跳上了一輛黑色轎車,中年男人自己開車離開,至於後來的事情,就沒有人說得清楚了。被問起爲什麼時候沒人詢問邵慧豔,他們都說,邵慧豔雖然和他們一起廝混,但更多的時候是和另外一些大混混攪合在一起,爲了不惹麻煩,他們都選擇了“少知爲妙”。
【感謝砂岩99筒子的粉紅票!愛你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