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網遊模型的事情,錢玉玲的反應和方達所預料的幾乎所差無幾,表示自己根本沒有多餘的閒錢可以給孩子買那種沒有用的東西,甚至連年僅十歲的兒子有玩網遊的習慣都不知道。錢玉玲的嗓音十分沙啞,說起話來也有氣無力,即便是猜也猜得出來,這一對無緣的夫妻因爲方萬的失蹤,都受盡了折磨。
等安長埔開車載着秦若男找到由小洋所就讀的學校附近,正好趕上學校放學,大量穿着校服的學生走在街上,三三兩兩的到附近去買吃的東西,看樣子應該是晚飯時間,晚飯後還要繼續回去上晚自習的。
秦若男心裡頭惦記着排查網吧的事情,絲毫沒有被這種弄弄的“晚餐氛圍”所感染,腹中感覺不到絲毫飢餓感,可是安長埔卻有些餓了。
“咱們吃點東西再去吧,反正網吧建在地面上,也不會長出腿來跑了。”他對秦若男說。
秦若男還沒等表態,他又改變了主意:“算了,還是節約點時間吧,學校附近網吧肯定不少,排查下來也需要一段時間,你等一下,我買點東西,咱們邊走邊吃,這樣比較不耽誤時間!”
說着他就大步流星的走進了路旁的一家小店,秦若男沒有什麼想吃東西的慾望,乾脆站在路邊等他回來。
不一會兒,安長埔回來了,兩隻手滿滿的,走到秦若男身邊,額頭上還掛着薄薄的汗珠。
“現在真是老胳膊老腿了,買點吃的根本擠不過那些中學生,勉強買了點能填肚子的東西,喏,這是你的那份!”說着他遞給秦若男一個塑料袋,裡面是兩個包子還有一杯豆腐腦。“別說你不餓,不餓就不吃早晚要把身體熬壞的。”
“你還真善於照顧人。”秦若男對他笑笑,恭敬不如從命的接過東西來,用粗吸管扎開一次性的塑料杯,吸了一口溫熱微燙的豆腐腦,溫度順着食道流進胃裡,頓時整個人都暖了不少。
“那是當然,你來的時間短估計還不知道呢,咱峰哥可是個出了名的愛妻號,作爲下屬。或多或少總會受些良好的薰陶吧!”安長埔笑嘻嘻的開着玩笑,一點也沒有自謙的意思。
“那以後誰嫁給你還挺有福氣的。”秦若男略微有一些心有慼慼焉的咕噥着。
安長埔以爲她是在和自己開玩笑,隨口說:“以後誰娶了你也挺省心。你這種不嬌氣的姑娘,不用別人來照顧。”
秦若男脣邊的笑容一下子變得有些苦澀起來,心裡知道他只是在開玩笑,卻依舊覺得有些刺痛,轉念一想卻又無從反駁。一個連自己都懶得照顧自己的人,又會有誰會替她來照顧自己呢。
兩個人都是吃飯速度比較快的人,站在小吃店門口避風的位置三口兩口解決完晚餐問題,就立刻又把精力重新投放到對學校周邊網吧的排查工作上面去。
在國家明文規定網吧不得設在距離學校正門200米範圍內之後,原本在學校周圍星羅棋佈的大小網吧,早就不見了蹤跡。取而代之的是大大小小的文具店、禮品店和各色小吃店。
而那些網吧,則紛紛遷到圍繞着學校周圍,距離正門達到200米限制卻又不會太遠的相對隱蔽位置。
安長埔和秦若男兩個人對周圍不太熟悉。在比較靠近主路的街邊找了一遍,沒有找到什麼網吧,直到向路邊一個小食雜店的老闆打聽過之後纔得到門道,知道原來那些網吧都藏在了周邊的小街裡,甚至開放式的居民小區樓下。
從主街上繞倒一旁的開放式小區裡。果然如同食雜店老闆說的那樣,大大小小的網吧多如牛毛。只草草的走了兩家,安長埔和秦若男就決定拿出由小洋的身份來直接尋找目標網吧了。
原因很簡單,學校附近的網吧,主要面對的顧客羣體自然離不開學生,雖然現在只是傍晚,下午放學和晚自習之間的晚餐時段,各個網吧裡還是坐着許多抓緊時間聚精會神打遊戲的學生,有的雖然穿着自己的衣服,但是書包卻藏在椅子下面,還有的學生膽子比較大,乾脆直接穿着校服在裡面上網,網吧裡的僱員對這些早已經是見怪不怪,根本沒覺得有什麼不妥。
就連安長埔和秦若男假稱沒有帶身份證,兩家網吧的吧員也沒有任何詢問的就直接給他們開了電腦,讓他們可以進去上網。
這樣的情況,與之前方萬家附近的嚴格形成了鮮明對比,也讓暗訪變得失去了必要,成了浪費時間的選擇。
亮明身份之後,調查速度也並沒有太大的改變,主要是一聽說警察上門,網吧裡的吧員甚至老闆就會變得猜疑而又小心翼翼,生怕原本與事情無關,卻又被露出別的馬腳。
好不容易兜轉了一圈,他們終於從不下十家大小網吧中間篩出平時由小洋比較常去的那幾家,其中有兩家的吧員只是對照片上的少年略有些印象,覺得見過他來這裡上網,再多的瞭解就也談不上了,而有一家卻對由小洋印象挺深。
“他晚上經常快半夜了跑來包夜,到了快天亮的時候就走,就算不穿校服我也能猜出來他是附近那個中學的學生!”吧員在安長埔反覆保證他們是重案組的,絕對不負責更不過問網吧監管這方面的問題,再加上老闆不在店裡,這才放下負擔,開口與他們交流起來,“這小子網癮可不輕!我一週上夜班,一週上白班的這麼倒,每次輪到夜班那一週,至少能見到他四五次,有時候搞不好每天晚上都見得到他。”
“他怎麼這麼愛來你們家上網啊?我看那邊有一家網吧條件比你們這邊好不少,椅子都是軟沙發,你們這邊還是硬邦邦的靠背椅呢。”安長埔隨意的四處打量一番。
吧員撇撇嘴:“軟沙發不是花錢買來的啊?他們條件好,包夜價錢也貴啊!而且包夜就是一個價錢,甭管你是中途來還是中途走,都不能少給,我們這兒靈活多了,像那小子那種來得晚走得早的,才收平時包夜三分之二的錢!你說,你要是個窮學生,你會選擇坐着舒服的,還是便宜的?”
“那倒是,你說的有道理,那這個男孩來這邊上網,都做些什麼你知道麼?”
“打遊戲唄,還能幹什麼,來上網的男生十有八九是來打遊戲的,小姑娘就聊天啊看電影電視劇或者漫畫的比較多了。”
“你們這裡有做遊戲代練的麼?”秦若男拿不準直接問會不會不大妥當,便啓發式的想把話題引向自己想要了解的那個範疇。
“以前有,不過現在少了,現在家裡都買了電腦連了網線,在家裡頭做代練肯定舒服很多!泡網吧做代練太辛苦了,時間長了肯定吃不消。”吧員說,說着說着,他忽然好像想到了什麼,一拍自己面前的吧檯桌面說,“哎你們這麼一說,我倒想起來了,你們打聽的那個小孩,我覺得他就好像是在做代練呢!”
“確定麼?你是怎麼知道的?”雖然安長埔和秦若男已經從伍東海嘴巴里聽說了由小洋做代練的事情,現在吧員提起來這件事,還是裝出一副第一次聽說的表情。
“這事兒我可不敢確定,你們可是警察啊,我跟你們面前要是胡說八道,是不是得算我作僞證啊?”吧員倒不是真的擔心,更像是隨口的調侃,“我就是覺得像!因爲他總來,我就對他印象深一點兒,有時候後半夜沒什麼事兒,犯困,我就滿網吧裡溜達溜達,精神精神,結果我發現,他有時候玩的不是經常玩的遊戲,有時候玩他比較常玩的那個遊戲呢,遊戲角色和級別也經常不一樣,就算有人願意給自己練什麼小號,也不用換那麼多個吧!除非他是在完成任務!”
“你這麼說也挺有道理的,那是誰僱的他呢?網吧裡的其他顧客麼?”安長埔很“無知”的問。
“那就不知道了,一般會是在網上找吧,我以前也做過一陣子,那會兒年輕熬得住,後來覺得太傷身體了,練久了也膩歪,就不做了,所以對眼下的行情不太瞭解。”
“做遊戲代練一般收入大概會有多少?”秦若男更感興趣的是由小洋從中的獲利,是否足夠支付他家中的那幾張充值卡。
“這個不好說,眼下的行市,估計一個月三四千沒什麼問題。”吧員想了想,回答說。
“喲,玩網絡遊戲,一個月還給三四千塊錢,這工作可比咱當刑警好賺多了!”安長埔一聽,忍不住對秦若男打趣一句。
“那可比不了,你們可是吃皇糧的!”吧員立刻擺擺手,還煞有介事的嘆了口氣,“遊戲代練不是那麼好做的,又不是多麼正規的行當,我以前聽說過不少做代練的人遇到了那種缺德的僱主,壓着工資不給啊,或者估計少算錢,找由子扣錢的多了去了!說出來估計都是一把辛酸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