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顧寶兒因爲意外受傷的原因,辦了休學。
如今,她的傷勢逐漸好緩,卻從未聽到這丫頭提過半句回學校上課的話。
顧慕城知道這丫頭的那點小心思,倒也不戳破,任由這丫頭整日裡好吃好喝的玩下去。
唉,說到底,這都是因爲一個‘寵’字!
最近,顧慕城的縱容底線屢次降低,現在居然已經達到了放任這丫頭逃學的地步,若是照這趨勢發展下去,以後怕是不得了噢!
這不,今早這丫頭剛醒過來,便嚷着要跟顧慕城一起去公司。
男人聽了,萬般無奈,又極爲心疼這丫頭,只好摟着人一同躺在牀上,哄道:“寶寶還是乖乖的待在家裡,晚上帶你去吃西餐,好不好?”
“不好!”顧寶兒連想都不想便一口回絕,瞪着一雙圓滾滾的大眼睛,直瞅着男人便道:“我要跟你去公司!我要跟你去公司!”
“公司裡不好玩,你無聊了怎麼辦?”男人閒得很有耐心,擡手摸了摸小丫頭的腦袋瓜,繼續哄着道:“而且,我也要工作,不能隨時隨地的看着你,這樣會讓我分心的!”
顧寶兒齜牙咧嘴,以表達自己的不爽:“我都已經成年啦,我可以自己照顧自己的,幹嘛要你隨時隨地的看着我,我纔不要咧!”
男人聞言,只是笑:“你不會明白的。”
“爲什麼?”顧寶兒看着他,眨巴着一雙大眼睛,很是疑惑。
“我想照顧你,照顧你一輩子!”顧慕城笑着抱住丫頭,笑得和煦,只聽他接着又道:“不管我家寶寶多少歲了,在小叔的心裡,寶寶永遠都是寶寶,都是需要我照顧的小寶寶!”
“討厭……”顧寶兒嬌嗔一聲,趕緊將泛紅的小臉往男人胸膛裡埋去。
男人哈哈一笑,胸腔微微顫動,心情愉悅。
顧慕城離開以後,顧寶兒獨自坐在院子裡的竹椅上,仰頭看着京城裡難得一見的萬里晴空。
今天是個好天氣,可惜,她不能出門!
坐了沒一會兒,院子裡駛進了一輛黑色奧迪。
顧寶兒扭頭望去,只見着轎車停下以後,裡面很快走出了一名穿着軍裝的男人,有些面生,對方看到她以後,也只是衝着她禮貌的點頭一笑,隨即邁步進了屋裡。
大約十多分鐘以後,老爺子走了出來,身上同樣也穿着軍裝。
顧寶兒一見,精神爲之一抖,立馬便從竹椅子上站了起來,一邊揚聲便道:“爺爺你要出門呀?”
老爺子聞聲腳步一頓,擡頭朝女孩兒這邊看來,先是愣了下,隨即又笑着點點頭:“丫頭在家裡要乖乖的,爺爺今天有事,就不陪着你了!”
平時在家裡的時候,老爺子也沒怎麼陪着她呀,一般情況下,閒暇時候都是出門約着老戰友們去釣魚,哪還有心思管她。
顧寶兒努努嘴,看着老爺子即將坐入車內,忽然來了句:“我也想去!”
老爺子動作一頓,復又重新站起身子,詫異的看着女孩兒:“你也要去?”
“是呀是呀!”顧寶兒見狀,連忙跑了過去,笑嘻嘻的抱住老爺子的胳膊,撒嬌道:“爺爺你就帶我去看看吧,我聽說最近在招兵哎,我想去湊湊熱鬧!”
“這熱鬧有什麼好湊的?我又不去新兵營,在家裡好生呆着!”說罷,拂開女孩兒的小手後,彎腰就要鑽入車內。
顧寶兒不肯放棄,第二次抱住老人的胳膊,直撒嬌道:“爺爺,爺爺,甭管你去哪裡,你都不能丟下我……”
瞅瞅,這語氣說得好可憐咧,感覺有人把他給虐待了似的。
之前的那名軍人一動不動的站在旁邊,看着女孩兒撒嬌的這一幕,他的一雙黑眸中始終平靜淡定,素質好得很。
老爺子被這丫頭纏得煩,思忖一番後,罷罷手:“算了算了,想跟着去也不是不可,不過你得答應爺爺,到時候無聊了,可不準硬吵着要回家!”
“我保證!”顧寶兒一聽,開心的裂開嘴。
老爺子無奈的搖搖頭:“走吧走吧。”
爺孫倆個一同上了車,轎車朝着軍區緩慢駛去。
老爺子此番出行,主要是爲了參加年度總結大會,顧寶兒跟着去了,肯定會很無聊。
果不其然,顧寶兒一看到這等嚴肅的場面,心裡立馬就後悔了。
距離會議開始還有半個多小時,老爺子與警衛長低語了幾句,轉頭又笑望着小丫頭,開了口:“丫頭後悔了?”
顧寶兒搖頭,嘴硬道:“纔沒有咧,我覺得挺好玩兒的呀!”
老爺子一聽,點點頭:“那好,你就在這裡接着玩兒吧。”
顧寶兒一聽這話,小嘴巴當即奴了起來。
老爺子哈哈一笑,擡手直點了點這丫頭的小腦門,搖頭:“你這丫頭啊,死鴨子嘴硬,現在後悔了吧?”
“絕不後悔!”顧寶兒挺起胸膛,一副‘寧死不屈’的表情。
老爺子被她逗笑,笑得愈發開心。
“報告,傅團長到了。”警衛員走來,立正報告道。
“哎?”顧寶兒歪過頭,正好看見邁步走來的傅忻,她先是詫異的挑眉,隨即又笑眯眯的裂開了嘴:“傅哥哥……”
“寶妹妹!”傅忻笑了聲,大手摸了摸小丫頭的腦袋瓜。
怎料,顧寶兒卻不樂意了,立馬皺眉反駁道:“什麼寶妹妹,我還寶哥哥咧!”
“沒大沒小!”老爺子在旁邊低斥一句。
顧寶兒趕緊閉了嘴,乖乖的站在一旁不再說話。
傅忻看了女孩兒一眼,隨即又望向老爺子,笑道:“首長好!”
“好個頭!”老爺子瞪起眼,指着旁邊裝乖巧的丫頭又道:“這丫頭就交給你了,不聽話就給我打,甭給我客氣!”
傅忻聞言,笑容加深:“小丫頭犯錯了?”
“纔沒有咧!”顧寶兒適時的開口,腮幫子鼓鼓的:“爺爺就是嫌我麻煩,想把我扔給你!”
“你知道就好!”老爺子哼了聲,看了眼顧寶兒道:“要聽傅忻的話,等會議完了以後我會讓警衛員來接你,記住,不許亂跑,你的腿上剛好,小心成瘸子,看誰還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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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寶兒努了嘴,雙手背在身後,目光倔強的看着老爺子,步子往後退了一步。
傅忻上前,出手拍了拍小丫頭的肩旁,一邊又看向老爺子道:“首長放心,我會把這丫頭照顧好的。”
“行行行,交給你,我也放心。”老爺子連連點頭,隨後又話多的囑咐了幾句,轉身進入禮堂內。
老爺子剛離開,傅忻便轉了身,笑意吟吟的看着杵在原地的女孩兒,便道:“小丫頭,你身體還好吧?”
關於顧寶兒受傷後失蹤的事情,傅忻是事後才知道的,對於他侄兒傅小治做出來的那一系列荒唐事,令他覺得他們傅家特對不起這丫頭。
“沒什麼問題,都快好了……”顧寶兒仰臉看着他,笑着回答道,一雙眼睛裡倒映着傅忻漂亮的妖孽容顏,她又像是忽然發現了什麼,忽然又驚訝的瞪起雙眼道:“傅哥哥,你好像變黑了……”
“噢?”傅忻挑高眉毛,下意識的低頭去看自己的胳膊。
他們經常日曬雨淋的參加訓練,皮膚變黑是極爲正常不過的事情,他其實很淡定,只不過是爲了配合顧寶兒罷了。
只可惜,某個小丫頭卻不知道這些,只當自己是第一個發現了這件事情,笑得合不攏嘴:“傅哥哥變黑了,好像更有男人味了!”
傅忻笑,藉口道:“是汗味吧……”
“哈哈哈……”
……
經過兩人的一番商量,傅忻決定帶着顧寶兒去空軍部看看。
一路上,顧寶兒還挺興奮的。
“……真的會有跳傘嗎?”她好奇的問道,對於‘空軍’這兩個字眼,這丫頭唯一能夠聯想到的便是傘兵,當戰鬥機轟鳴着升空,那些揹着傘包的士兵便要從幾千米的高空中跳下,勇者無畏!
“當然有!”傅忻點頭,他一邊開着車,一邊答道:“不過今天不一定有跳傘訓練,如果你想看跳傘的話,那得看你的運氣了!”
顧寶兒聞言,歪着腦袋想了一下,又忽然道:“那我能去試一試嗎?”
“試?”傅忻驚訝的轉頭,看了眼女孩兒又道:“你想去跳傘?”
顧寶兒抿着脣,沒吭聲,只是看着男人的一雙大眼睛裡,充滿了閃亮亮的希冀。
傅忻見了,倒是忍不住的又笑了起來,繼續問道:“你不害怕嗎?”
“怕!”顧寶兒很誠實的點點腦袋。
“那你還敢跳傘?”男人繼續問道。
女孩兒想了一下,道:“我只是想想而已,但並不一定真要去跳傘。有些事情,我知道自己不行,所以我也不會去非做不可,只不過嘛,做做夢還是可以的!”
這倒是個道理,也難爲這丫頭能明白!
傅忻掌控着手裡的方向盤,一邊注視着前方的路,一邊接着道:“這話是誰教你的?”
“沒人教我。”顧寶兒搖搖腦袋,道:“這道理我一直就明白。”
“但你明白得並不完全。”傅忻看了眼副駕上的丫頭,笑容溫柔:“有些事情,雖然我們無法做到,但並不能代表我們永遠也做不到,凡事總得去嘗試一下,人的潛力是無限的,人生在世十之八九不如意,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閃光點,你又何必如此妄自菲薄?”
“妄自菲薄?”顧寶兒有些迷茫,目光看向前邊道路的時候,卻猛地瞥見路邊忽然竄出了一個黑灰色的物體,她大驚失色,連聲大叫:“小心前面呀……”
‘吱——’
驚天動地的急剎車聲,輪胎摩擦表面捲起青煙寥寥,在距離那忽然竄出來的物體僅一米之距,悍馬車終於是穩穩停下。
“嗷嗚……嗚嗚……”
傅忻和顧寶兒連忙開門下車,卻發現車前邊正趴着一隻大狼狗,而更爲令人注目的是,大狼狗的嘴裡叼了一隻小狗崽,大概是被嚇着了,小狗崽不停的叫喚着,低低細細的嗚咽聲,十分可憐。
“小狗受傷了?”顧寶兒看了眼,下意識的就像彎腰去檢查。
傅忻趕緊伸手撈住女孩兒的腰身,往回一帶便勾到了懷中。
“小心被咬着。”男人隨意說了句,帶着女孩兒正要退回車內,那邊草叢裡傳來一陣響動,兩名士兵跑了過來。
那二人看到傅忻和顧寶兒時,明顯一愣,但很快反應過來,立正敬禮道:“首長好!”
“怎麼回事?”傅忻皺眉詢問。
“這……”兩名戰士猶豫了一下,都沒敢回答。
傅忻見狀,眉頭擰得更緊:“怎麼了?”
“報告!”其中一名戰士忽然站了出來,出聲道:“黃狐是退役軍犬,二十八天月前產仔,今天……今天我們要把它的五隻狗仔帶走,他可能是捨不得,叼着一隻狗仔跑了一個多公里,我們一直在後面追着跑……”
說到這裡,戰士似是有些哽咽,目光不捨的看向了符貼在地面上趴着的黃狐,她的嘴裡還含着自己的小寶貝,一雙油黑的眼珠子裡,溼潤成了一片。
“你們爲什麼要把她的孩子帶走?爲什麼不能讓她把自己的孩子帶在身邊養大?”顧寶兒看不下去了,她連連出聲問道,人卻一隻躲在傅忻的身後,只露出一顆小腦袋,那雙眼睛倒是和黃狐的蠻像的,都是純粹的烏黑色。
“按照規定,咱們得把小狗崽帶到訓練基地裡去……”戰士撓了撓後腦勺,也很無奈:“這是組織上的規定,我們也沒法啊……”
顧寶兒聽了,目光不由得看向地面的黃狐。
“嗷嗚……嗷嗚……”
這位或許曾和立下戰功無數的偉大母親,此刻正低着腦袋用自己的舌頭一下一下舔着自己的小寶貝,而那隻毛茸茸的小狗崽,正無憂無慮的在狗媽媽肚子下鑽來鑽去,全然不知自己即將與母親分離的命運。
看到這裡,顧寶兒似是感受到了某種共鳴感,心裡霎時一動,忽然就開了口,只聽她道:“傅哥哥,我能把這隻退役的大黃狗領回家嗎?”
“額……”傅忻嘴角抽搐,心想,完了,又得攤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