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林之所以要選擇在十月逃亡,除了財務表出來以外還有另一個原因,那就是通過這近一年的相處,各地貴族們已經認識到國民議會,準確的說是秩序同盟這些人是什麼鳥德行,所以這時候衝突的焦點,已經不再塞利提三世身上。
所以塞利提三世一家人選擇在這時候逃亡,就會徹底引爆這場漩渦,給那些煙霧國民議會的貴族一個最好的武器,將議會置於極度尷尬乃至毀滅的境地,這便是洛林的反擊。
至於脫逃的目的地,自然是洛林的家鄉,菲比博,因爲洛林厭惡國民議會的同時,也不信任那些貴族,她擔心路上要是泄露情報的話,會導致節外生枝。
其實如果法烏提二世還活着的話,他絕對不會選擇這種方式來處理國民議會,因爲這會讓國民議會萬劫不復,只剩下沒有勝率的叛亂這一條道路,而這樣無疑會讓權力的天秤失衡,使得貴族勢力一家獨大,並且意味着國民議會將會與帕爾森家族勢不兩立。
可是此時塞利提三世所聽從的人是洛林,而出生於菲比博的洛林對巴蒂羅斯流行的改良主義極度厭惡,因而對於將國民議會打倒在地這件事,洛林不但大力支持,甚至還恨不得衝上去也踩上幾腳。
因而在10月14日這天,帕爾森王朝準備數百年都沒有使用過,用於即將國破家亡危急時刻的秘密傳送陣,在大曆2923年首次被洛林給動用。
由於身邊都是可靠的親信,逃跑計劃事先沒有遭到任何泄露,甚至連大部分王家禁衛軍都被瞞了過去,直到次日國民議會將準備讓塞利提三世簽署的文件運到王宮,結果一直到18日都沒得到迴應而派人進去詢問時,才發現塞利提三世已經逃跑。
這件事對於王家禁衛軍來說也是一個打擊,不少禁衛軍一直自詡爲合衆總統最忠誠的僕人,可是這一事件卻告訴他們,禁衛軍並不是僕人,而是可有可無的棄子,雖然少數愚忠之人認爲這是必要的手段,但大多數被拋棄的許多禁衛軍卻感到沮喪與惱怒。
其實塞利提三世跑了就跑了,但他還在洛林的教唆下,於臥室中留下一份離別信,信的大致內容就是痛斥國民議會的亂政,認爲悉伯這兩年局勢越來越混亂,都是因爲國民議會的錯,塞利提三世無力阻止國民議會的亂政,所以要去岳父家隱居。
如果這時候只有秩序同盟或民權同盟在這裡的話,滿懷惡意的離別信根本不會被泄露出去,但很不幸的是尊貴同盟的議員也在現場,因而完整的保留下這封信不讓這兩個同盟銷燬,隨後拿到廣場去高聲朗讀並展覽給所有的行人看,將這枚炸彈徹底引爆。
塞利提三世出逃震動了巴蒂羅斯,並且以通訊魔法的傳播速度迅速向各地擴散,不少平民都憂慮的擔心,“如果連合衆總統都不贊同改良,那麼我們的改良真的能成功嗎?”
國民議會的議員們更是被急着跟熱鍋上的老鼠一般,他們十分清楚即將可能發生的事情,塞利提三世會逃到東方,或許不用真的去菲比博,而是與他祖父一樣在哈多建立臨時政府,那麼就又是一場“納瓦拉之亂”,只不過這回扮演的納瓦拉是議員們。
或許國民議會還不如納瓦拉呢!再怎麼說,出生於帕爾森王朝嫡系的納瓦拉四世,好歹還有一個行省作爲基本盤,東西對峙時至少紙面上佔據了6個行省,而國民議會他們有什麼?從越來越少的賦稅中,就可以看出各地對巴蒂羅斯的態度了。
總之,“國王出逃事件”對國民議會所造成的打擊是非常嚴重的,不管是從威望還是自信中。
許多議員開始懷疑自己事業的積極性,甚至19號的時候,居然出現議員丟棄議席逃離的現象,看到這種情況,希艾烈這些人知道,如果不再出現什麼轉折,恐怕國民議會就會因爲恐懼而自行解散了。
塞利提三世逃跑之後,貴族對國民議會的惡意開始名正言順的擺到明面上來,用私兵抵抗官吏,拒絕繳稅並與讓議會行使行政權。
情況不能再這麼下去,這是許多有識之士的共識,而在這種情況下,秩序同盟魁首希艾烈又一如既往的率先站出來,在21號對現有局面作了一番震耳欲聾的演講,至少是穩住了秩序同盟與民權同盟議員的心情。
希艾烈首次站在王宮城牆上演講,這是過去僅屬於合衆總統的榮耀,這一大膽的舉動引起不少市民的震撼,所以在開講之前,就有無數人站在城牆下仰着頭看着希艾烈,就如同昔日這樣仰望塞利提三世一樣。
“各位尊敬的公民們,我知道你們最近惶恐而無所適從,這都是因爲由於塞利提三世的逃跑,”這句話當即就引起了羣衆的騷動,因爲這還是堂堂一個議員,首次在公衆場合將塞利提三世的行爲斥之爲“逃跑”。
“而塞利提三世在逃跑前,留下一份信,指責是我們國民議會將國家給搞成這個樣子,所以一時間那些反對派洋洋得意,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而我們一些不太堅定的議員則動搖了,甚至有人丟了自己的席位逃跑了!”
“對此我要說,這無疑是錯誤的!將國家搞成這個樣子的,真的是國民議會嗎?請問火龍果泡沫破裂的時候,國民議會在哪裡呢?請問經濟危機最初流行的一年多,由貴族們掌控的大議會,有爲此做出過什麼努力嗎?”
“沒有,他們沒有,而我們有,我們剷除腐朽落後的封建,我們剝奪橫徵暴斂祭壇多餘的地產發行指券,我們爲了彌補經濟危機而努力,我們爲了救建立一個新的國家而努力!這是一個痛苦的過程,但也是必要的過程。”
小黎溪匿早早就到了廣場,他最初到來的目的是想要看看國民議會落幕時狼狽的身姿,可是當看到希艾烈口若懸河的演講時,心中涌起了些許不安,於是當即站了出來反駁,在議長黎溪匿的帶動下,從舊貴族到貧困平民都挨個出來質問希艾烈。
可惜這羣人都不是辯論起家的,他們與希艾烈的辯論結果,就是被希艾烈給反駁的片甲不留,結果反而加強了希艾烈演講的效果。
最終希艾烈通過這陣演講,告之巴蒂羅斯居民,乃至整個悉伯的居民,國民議會並不是悉伯國境變成如此的罪魁禍首。
相反,那些舊貴族,乃至塞利提三世這些尸位素餐之人所導致的,巴蒂羅斯所進行的無疑是合法的行動,代表了真正的未來,誰反對國民議會,誰就是在讓這個國家走向死亡,國民議會應該動用任何手段去懲戒他們。
如此嚴厲的宣言,幾乎是等於將國民議會與反動貴族之間徹底決裂,若是在往常的話,希艾烈的演講必然會遭到國民議會的嚴懲,可是此時塞利提三世已經出逃,如果國民議會如果不做些什麼,這些人將來遲早會被清算。
因此爲了自己的生命安全着想,秩序同盟與民權同盟任憑希艾烈發揮,而這兩個同盟決定聯手,就基本能控制整個議會。
希艾烈的演講結束以後,沒有等今天結束,就直接通知所有議員到國民議會召開緊急大會,會議一直開到深夜而做出決定,宣佈悉伯進入緊急情況,跳過法定程序直接組建臨時內閣,以在塞利提三世出逃期間行使行政權。
臨時內閣以希艾烈爲首輔,其他閣員由秩序同盟和民權同盟的議員組成,吸納少數小同盟成員,將尊貴同盟給完全排除在外。
秩序同盟中來自開明派貴族的議員對此產生強烈懷疑與不滿,與希艾烈這一方几乎到了要決裂的地步,關鍵時刻沃納爾站了出來支持希艾烈,最後僅有少部分貴族退出秩序同盟,基本維持了秩序同盟的穩定。
小黎溪匿拘謹的回到家中,將秩序同盟分裂失敗的消息告訴給自己的父親,最近前議長黎溪匿的狀態好了許多,因而可以勉強進行指揮。
“國民議會進入緊急狀態了?怎麼會這樣?”前議長黎溪匿將這句話反反覆覆的唸了好幾句,最後幾乎是帶上了哭腔,讓小黎溪匿心頭狂跳。
最後是前議長黎溪匿自己停下,他長嘆一聲說道:“善用刀劍者,死於刀劍下,希艾烈這羣人固然是禍國的罪魁禍首,但濫用權術的我又能好到哪裡去呢?”
看到自己父親這麼痛苦,小黎溪匿嘗試着安慰對方:“父親,如果不是沃納爾這混蛋早早串聯了我們的間諜,然後在決裂的關鍵時刻反悔,你的謀劃早就成功了,緊急內閣不可能通過三分之二票數的。”
前議長黎溪匿搖頭苦笑道:“我在改良同盟內部安置了傀儡,就天真的以爲傀儡永遠只是傀儡,和其可笑的想法啊!國家局面搞到這個樣子,我們所有人都難辭其咎,唉~我不敢想象之後會發生什麼事情。”
沃納爾的背叛打垮了這個老人的精氣神,本來就中風的他狀態又開始惡化下去,再次恢復過去幾個月中臥牀不起的常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