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朱閣,過月亭,步入零零水榭,賞過絢爛百花,縱使屋外黑夜遮蔽世界,而這裡卻是燈火輝煌。
極盡奢華,祖母綠的幽光爲這裡增添了一層神秘的光彩,鑽石的奪目平添無盡繁榮,這是一種世人難以想象的華貴。
雕樑畫棟,鏤刻金鐘,古色古香的裝飾,透着一股淡淡的雅士之風。四周湖水,微風拂過,波光粼粼,搖碎寶光。含苞待放的青蓮,羞澀地躲在蓮葉之中,悄悄地窺探着四周如夢似幻的世界。
這是一個小築,別緻而且典雅,紫檀木的神秘香味,縈繞四周,與那蓮花的清香,糾纏着,久久不能散去。
“公子,我家小姐就在裡面!請您進去。”女子微笑着說道,最後慢慢地退去。
不知何故,湖面騰起了淡淡迷霧,雖不能遮住雙眼,卻讓這裡變得朦朧模糊,恍惚間,這裡儼然成爲了仙境。置身其中,冷風拂面,秦豫驚訝無比,一種似有若無的危險感,浮上心頭。
“錚——錚——”
音如裂帛,撕裂了濁塵與清明的界限,鏗鏘有力。一段靜謐的沉寂之後,琴音如高山流水,深邃悠長,唱不完千古尋夢。
天涯,衰草,凜冽的風,空曠的山野,鴻鵠的悲鳴……
曲罷,秦豫深陷其中。念故鄉,一載轉瞬即逝,自己去渾噩不知;思親友,綿綿無期,歸途迷茫,自己又將如何。來路不明,去路迷茫,秦豫感到了無盡悲涼。
“公子,請進。”清脆的聲音,喚醒了癡迷中的秦豫。拭去眼角的一絲淚水,秦豫推門而進。
入目皆是畫。山水,人物,百鳥,都栩栩如生,描繪的淋漓盡致,在淡淡檀香之中,似乎在動。書香之氣氛甚是濃郁,粉紅色的羅帳之後,一個窈窕身影撫琴而坐。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里孤墳無處話淒涼。寥寥琴音,卻情思流淌,在下佩服,佩服。”秦豫感慨道。
“呵……公子過謙了。不是小女子的琴音好,而是公子心中有悲。公子知道這是一首什麼曲調嗎?”女子輕輕地問道。
“雖對琴聲略知一二,卻也不曾聽過這樣的曲調。還請姑娘賜教。”秦豫說道。
“烏雲攏過山頭,美人獨倚高樓,凋零花瓣增憂,喚悲一曲添愁。此曲名爲《喚悲》。”雖然聲音平靜,但是秦豫還是聽出了女子心中的那份孤獨與淒涼。
撩開羅帳,美人顯出真容。真是嫩玉爲肌水爲骨,窈窕婀娜,惹人憐。
秦豫驚呆了,顫音道:“你,你,你……”
“小女子,曉蓮。敢問公子貴姓?”曉蓮做了個萬福,問道。
曉蓮,便是跳荷蓮獨舞之人。曼妙的身影,清純的舞步,所有男子都爲之瘋狂,雖然早就知道她很美,可這麼近距離地看,也讓秦豫心神大亂,以至於完全沒有聽到曉蓮的話語。
“公子?公子?你怎麼了?”看到秦豫沒有說話,而是瞪大了雙眼盯着自己,曉蓮一邊疑惑地叫着,一邊用手在秦豫的眼前來回的晃悠。
“額——對不起。對不起。在下失禮了。”轉醒過來的秦豫,面紅耳赤,緊張地向着曉蓮賠不是,“剛剛小姐問在下什麼來着?”
“小女子剛剛是問,公子您的貴姓。”曉蓮微微欠身,賢良淑德,真的是表裡如一。
“區區平凡之人,何來貴姓之說呢?!免貴姓秦,單名一個豫字。”秦豫答道。
“原來夫人讓我接待之人便是秦公子啊!失敬失敬。現在秦公子之名,已經是家喻戶曉了。一切智的修爲居然在半仙的殺戮之下存活,真可謂奇蹟。”曉蓮連忙笑道。
“謬傳了!我能夠逃過風孃的殺戮完全是靠另一個半仙的救助。我想這事風娘最爲清楚,難道風娘沒有和你說?”秦豫冷笑道。
“夫人之事,做下人的又怎能知曉呢?我們也只是爲夫人做事的,至於她的私事我們無權干涉,也不敢幹涉。秦公子,說是不?”曉蓮微笑道。
“曉蓮姑娘可知風娘此次叫在下前來所爲何事呢?如果沒事的話,我便離開了!明日古寶出世,我也想去大開眼界一番。”秦豫說着,便站在了門口。
白霧濛濛,絲絲水汽在空中流轉,似白色夜空,那璀璨珠光,便是那夜空中七彩星辰。來時木橋,已經看不清楚了,青蓮卻依舊在水中輕輕搖擺。
“秦公子,既然來了,何不多留片刻?難道是小女子怠慢了?如有怠慢之處,還請秦公子海涵。”曉蓮面露難過之色,憂愁與傷心,讓秦豫心生憐憫。
“曉蓮姑娘,何處此言?只是時候已晚,這,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怕對姑娘的名聲有所損傷。”秦豫連忙解釋道。
邁進寶樓之前,自己便已經知道,這是一場血淋淋的鴻蒙宴。風娘和自己已經是不折不扣的敵人,如今可以相邀,恐怕是爲那盞燈影,但自己並不知道風娘殺害自己的原因,所以明知山有虎卻又不得不偏向虎山行。
“呵呵……秦公子多慮了!又起霧了。霧起霧散,緣聚緣滅。”站在門前,曉蓮,眼含清淚,淒涼與悲傷。
悲傷在傳染。凝孀,紫嫣以及自己的妹妹,三個女子,宛如三場遊戲,而自己卻是永遠的失敗者。失去了方知思念。雖然凝孀讓自己看到了人世情緣的悲涼,但那雙憂鬱的眼神,卻讓自己難以忘懷。
自己忘記了誰?自己又記住了誰?
“這裡叫迷霧青州。傳說,在很久很久以前,一對恩愛的夫妻在這裡訣別,自此妻子每天都在這裡哭泣地等待,年復一年,妻子哭幹了淚水,哭瞎了雙眼,茫茫幾十載,妻子仍沒有等到丈夫,最終淒涼的死去。而那淚水便化爲了這湖清水,而現在騰起的霧,便是女子對男人的深深思念。而且據說,這迷霧之中掩藏着一方青州,那是妻子對丈夫的愛。”曉蓮淡淡地說道。
“生死無期,恩愛無價,癡情地等待之後,依舊是綿綿的等待。這到底是癡情?還是無奈呢?”秦豫感慨萬分。
“也許癡情,也許無奈,但終究是一段悽美的癡戀。秦公子,如果願意的話,不妨隨小女子四處走走,也許您能夠遇到那傳言中的青州。”曉蓮轉臉,笑着說道。
“在下命薄,吃飯能夠吃出魚刺,喝湯能喝出骨頭,打個噴嚏把腰扭來了,所以我想我沒那個運氣。不過,有美人相邀,我豈有拒絕之理呢?”秦豫打趣着說道。
曉蓮忍俊不禁,掩面而笑,典雅清純,宛如仙女!
天色又黑下去了,時間在不知不覺間悄然溜走,現在大概已經是午夜了!遙望那奢靡之處,依舊響徹着撩人心神的甜甜之音。
望着那臃腫的身體摟着宛如竹竿的身軀,秦豫無奈的搖搖頭,爲了錢,女人可以出賣,男人又可以出賣什麼呢?
“秦公子,爲何搖頭?”曉蓮疑惑地問道。
“沒什麼,只是一時心情難過。擾了姑娘的雅興了!”秦豫淡淡一笑,然後繼續向前走!
夜沉如水,周圍的迷霧也變的沉沉,骨子裡還透着一絲陰冷!曉蓮不禁緊緊了身上的衣裳,秦豫彈去了浮在衣上的露水。
“不知秦公子,是哪裡人氏?祖籍何處?”曉蓮打破了片刻的寧靜,好奇的問道。
“我說了你會相信嗎?”秦豫轉臉反問道。
“爲何不相信呢?存在就有其存在的理由,縱使捕風捉影,也有其一定道理。”曉蓮平靜地說道,只是心中蕩起了好奇的波紋。
秦豫驚訝的看着曉蓮,雖是纖纖淑女,卻有着不一般的思想,她會是這煙花之地的人物嗎?秦豫微微一笑,然後說道:“我來自另一個時空!一個你們未知的時空。你相信嗎?”
秦豫微笑着轉臉看看曉蓮,嫩白的臉色上,佈滿了不可思議,直到片刻之後,曉蓮平復了一下心情,疑惑地問道:“另一個時空?那是一個什麼樣的時空?美嗎?”
秦豫沒想到曉蓮會問這樣的問題,也許美對於女孩子來說,是致命的誘惑吧!只不過,這對於秦豫來說,卻勾起了一段悽慘的回憶。
“它不美!充滿了殺戮與欺騙。善良在那個世界,等不到好的結果,也許會讓你後悔一輩子。”秦豫咬牙切齒地說道。
那血淋淋的教訓,又怎麼讓他忘記?區區善良,讓他在一瞬間變成了孤兒。曾經跪在墳前,秦豫淚如雨下。
曉蓮看出了秦豫的情緒在極度變動,眼光變得犀利,霧氣裡都充滿着無盡的仇恨,青蓮躲進了蓮葉中,周遭的蛙叫之聲,也戛然而止。
“秦公子,你怎麼了?”曉蓮驚恐地問道。雖然知道那種氣息是仇恨的味道,但曉蓮卻也不好直接相問,畢竟那是別人的。
“哦?沒事!剛剛只是想到了一些不開心的事,驚擾姑娘了!”秦豫迅速收起仇恨的眼光,掩藏了許多悲傷,嘴角卻也能夠彎起笑容。
“恕小女子直言,秦公子的內心仇恨太重!不知可否讓小女子也分擔一些呢?也許說出來了,仇恨也就小了許多。”曉蓮說道。
“萍水相逢,在下又怎敢因爲我的瑣事而讓小姐煩惱呢?有些事,還是不說爲好,小姐,你說是不?”秦豫微笑着說道。
“既然秦公子不說,那小女子也不便多問!對了,既然公子在另一個時空,那又是怎麼到這裡的呢?”曉蓮迅速轉變話題!
“說實話,我也覺得奇怪!我在墳地裡遇到了墓怪,一場大戰之後,我被送入禁錮在了黑色時空中,可後來不知爲什麼就到這個時空了。”秦豫面露疑色。
“真是一段神奇之旅啊!也難怪,像秦公子這樣神秘的人,理所應當有這般神奇之旅。”曉蓮微笑着說道。
“我?神秘?小姐何出此言呢?區區平凡之身,何來神秘之言?”秦豫搖頭說道。
“如果公子不是神秘之人,又怎可以在夫人的手中安然無傷呢?如果公子不是神秘之人,又豈會出現那盞奇特的燈影呢?再者,公子來自異時空,這就更加神秘了!”曉蓮微笑着說道。
“燈影……”秦豫猶豫地說道,可話語卻被打斷了!
迷霧,迷霧之中,透出一股熟悉的氣息,雖然不是很大,但卻異常的清晰。秦豫激動無比,他看到了希望,因爲——那是人間芬芳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