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士們,建功立業,消滅南蠻的時機已到,隨我殺敗南蠻!”
洪承桂拔劍高呼,劍鋒指天。
“殺!”
身旁大將立即心領神會,同樣高聲喊殺。
“殺啊!”
魏軍喊殺聲如雷鳴,策馬放開,幾十萬只馬蹄聲震的煙塵滾滾,如地龍怒吼。
江邊岸上,馮庸正率領衆軍將士守,忽然感覺到地面的震動,立即高吼:“胡騎將至,將士們禦敵!”
“幸有主公預料,我六萬前軍中也不缺騎兵,還有禦敵騎的戰車,給我大軍全部上岸爭取時間是夠了。”
遙望着遠處那一條愈發清晰的黑線,馮庸臉色凝重,喃喃自語。
當馮庸部陣線布好,騎軍就位時,胡魏騎兵也已然殺至。
“將軍,是南蠻的前軍,看來是早知我軍要半渡而擊,有所準備。”
策馬奔騰的胡將向着身邊得罪騎兵主將說道。
“嘿!有準備又如何?可笑南蠻連日攻岸,我軍只守不攻,就以爲我軍不過如此?需知我大魏鐵騎,纔是真正的天下無敵啊!”
那主將一邊持繮繩策馬,一邊向身邊說道。
旋即他又是一陣冷笑:“就算他是南蠻最精銳的銅牆鐵壁,但在我大魏鐵騎面前也一定會被鑿穿!”
“殺殺殺,殺光南蠻!”
“大魏萬歲,大破南蠻!”
……
……
“馮山德正在血泊中打滾啊…傳令兵士,快整軍!”
王船上,劉越見胡魏騎兵已經狠狠撞上了馮庸所率前部,眉頭緊擰着,大聲向着身邊下令。
如今與漢軍作戰的魏軍可並非是普通型州府縣兵,而是整個集整個大魏精華,天下一十三州供養起來的十五萬鐵騎,十五萬精銳甲士。
馮庸率五六萬部衆做前鋒抵擋這三十萬大軍的衝擊,無異於癡人說夢,只爲了給後續大軍登陸爭取時間。
“殺!殺啊,將士們給我擋住!擋住!”
馮庸奮力揮刀,劈死一個又一個敵卒,高聲叫喊,激起身後兵士血氣。
能作爲先登前鋒部衆,他所帶這些士卒也絕不是見血畏死之輩,個個奮勇向前,拼力廝殺。
可是,在那令山崩地裂一般的胡騎馬踏之下,這五六萬士卒還是分一一分割穿插,陣線大亂。
實在是魏軍太多,騎兵太強了。
儘管有衝車掠陣,專克騎兵的槍卒排列,但仍是讓這部漢軍傷亡慘重。
如果從上方看去,就能見到,那黑色的狂潮漸漸淹沒了紅色,快要把這一抹鮮紅之色徹底吞吃。
“哈蠻,這塊骨頭太硬,不能浪費時間在他們身上,你率軍從側面繞過去,衝殺上岸的南蠻,把他們趕進水中餵魚!”
老將洪承桂目光老辣,在率軍第一時間和馮庸部交鋒之際就感受到這支前鋒漢軍上下一心的決死之意,心中凜然,明瞭這一支軍隊已經被當成了棄子,爲的就是拖延時間,於是變立即下令,改變方略。
“大帥您且看好了,末將定然教這些南蠻領教我大魏鐵騎的厲害,把他們趕盡殺絕!”
粗獷胡將說完後大笑一聲,伸手一會,身邊令兵揮旗,帶着一支萬人騎兵就從大軍中脫離,繞過馮庸部的陣線。
“休要胡賊得逞,害我大軍,給我攔住他們!攔住他們!”
馮庸滿身是血,正在敵軍中亂殺,見一支敵騎突然繞過,不禁目眥欲裂大吼。
“將軍我去!”
他身旁副將也知輕重,狂吼一聲,帶着這一部剛剛從敵軍衝殺回來的兩千騎截過去。
“哼,攔得住嗎?胡言,伍揚方,裴長海,你們各率所部繞過去!拉海西,朵谷兒,再給你們半柱香時間給我吃掉這些硬骨頭!”
洪承桂冷笑不止,一一下令。
…
“王上,大軍已全部登岸,除卻輜重之外,騎軍已整備。”
令兵來到劉越面前大聲叫道。
“不管輜重了,騎軍火速支援馮庸,步卒徐徐向前,讓胡狗瞧瞧我漢家兒郎的威風!衆將聽令,殺敵!”
劉越應聲而起,拔起腰間配劍,大聲下令。
“諾!”
身前早已摩拳擦掌等待多時的將領們紛紛應道。
…
“胡狗給你家爺爺死來,啊呀呀呀…!”
燕康一馬當先,率領騎兵與魏軍一支萬人隊騎兵交鋒,在他那無雙聲勢之下,一矛挑飛了那萬戶首級,帶着騎兵狠狠鑿穿了對方騎陣。
身後二十萬步軍甲士踏着震天動地的步伐,響徹起氣衝霄漢的戰歌。
“持我戰劍,灑我熱血。”
“與我袍澤,共赴疆場。”
“浩浩中原,陸沉百年。”
“如此族恨,至死難平。”
“如此國仇,至死難休!”
“今有大漢,如日東昇。”
“煌煌天威,誓滅胡賊!”
“慨當以慷,誓滅胡賊!”
……
“怎生如此之快…戰機已失矣…”
見自己派出的數支萬騎隊都被那紅袍紅甲的漢軍騎兵所狠狠攔截,那不可計數的龐大步卒正向這裡緩緩推進,高歌中士氣震天,洪承桂就不禁身子一顫,明白自己已經失去了半渡而擊消滅漢軍的最好時機。
“可恨!”
轉眼看向那支還在不斷廝殺堅持,只剩下不到萬人的漢軍前部,洪承桂的拳頭就死死攥緊,牙齒都快咬碎了。
所不是我這支死戰不退,攔住他大軍突襲的漢軍,說不定現在大事已成。
不過,此時再說任何話也已經是爲時已晚,無有他用。
心中迅速思考着得失,己軍和漢軍兵力相差無幾,若是殊死一搏,未嘗不能徹底把劉越的軍力全部留下…
可,這支軍隊,已經是朝廷最後的依仗了,若真的傷亡慘重皆陷於此,那將來該那什麼應對當下如此紛亂的局勢?
若無這支鐵騎威懾,恐怕剛剛平復的北方又將再起波瀾。
此時不光有西南劉越,還有江南抱守半州喘息以圖恢復實力的盧永生,雍涼反王薛車等輩…
作爲大魏最後得罪柱石,他得爲整個大魏考慮。
周流反轉,最終洪承桂下令全軍撤退,打算以騎兵多的優勢在後續的交鋒中擊敗劉越。
“嗚………”
屬於胡魏蒼涼的軍號聲響起,胡魏大軍來的快,去的也快,潮水一般退去。
…
漫步屍山血海的戰場上,看着兩軍屍首的交疊,聽着失去主人的馬兒那一聲聲嘶鳴,劉越心中沉重。
此處,正是馮庸率前部抵擋胡軍衝擊的疆場,遠比這一場對決任何一處來的都要慘烈和血腥。
急匆匆帶着衆人來到一個帳篷前,一個醫官哭腔着對劉越說道:“王上,馮將軍他身受刀劍箭簇傷勢大小三十一處,僅從他體內取出的箭頭就足有十五個,他…他現在已經…”
劉越聽聞,心裡咯噔一聲。
“馮將軍怎麼了!”
燕康一把扔掉抱着的頭盔,虎目圓睜,大聲質問。
“他…他快不行了…”
面對凶神惡煞一般的燕康,醫官顫顫巍巍地回答道。
“什麼,你說什麼!”
不光是燕康大驚失色,其他衆將也是臉色大變。
“王上!王上!馮將軍要見您和衆將軍…”
一個染血的兵士從帳中跌跌撞撞跑出來哭嚎。
劉越沒有說話,立即鑽入帳中,郭必等人對視一眼,也跟着進入。
入鼻的是濃重血腥味,劉越見馮庸渾身纏着透血的白布,連忙走過去伏下身抓住他的手:“山德…”
“主…主公…咳咳…”
喘着粗氣,見是劉越,馮庸剛一開口,就吐出好大一口鮮血。
“山德莫動,好生養傷。”
劉越目中泛着淚花,連忙對他說道。
“主公…主公…馮庸不行…了…”
“莫要胡話,大業方興,你怎能獨離去!”
“震山…震山…”
馮庸目光迷離,又開始叫燕康。
“山德,我在,我在。”
燕康一聽,立即走過來半跪,也是虎目含淚,不忍去看。
“震山…咳咳…我…我從不服你…這次,這次爲大軍立功,立功…你可…可服氣…”
馮庸咳着血,臉上露出僵硬笑容。
“服了,我燕康服了。”
燕康搖頭落淚,應聲答道。
“山德此次率將士們阻敵,當爲我大軍北伐第一功臣也。”
劉越於一旁忍痛輕聲道。
燕康被譽爲軍中第一猛將,在兼之曾經在劉越起兵時計捉馮庸,劉越知道,馮庸心中一直想要和他一較高下。
“呵呵呵…呵呵呵呵…”
馮庸笑了,笑的無比燦爛,似乎此刻躺在牀上即將死去的那個人並不是自己一樣。
“主…主公…”
馮庸再次費力把目光看向劉越:“…能於主公帳下領兵爲將,馮…馮庸…三生有幸…只可惜…可惜…不能見…見主公削平天下…一統…一統山河的那一天了…”
話音說完,手臂無力落下。
“山德!”
“馮將軍…”
衆將再也忍受不住…紛紛大聲哭泣起來。
劉越強忍住讓自己淚水落下,靜靜盯着馮庸的屍首半天,轉身走出帳外。
“主公,馮將軍雖去,也算馬革裹屍,死得其所,善待其身後事便好,主公莫要因此悲痛。”
譚芳眼圈也是紅紅的,從帳中走出,對劉越說道。
“山德領兵穩重,最爲可靠,他之去…如斷我一臂也…”
劉越仰天,發出感慨說道。
“不過…自古名將如美人,不許人間見白頭…戰死沙場,未嘗不是大將之歸宿…”
…
“漢王軍中有大將折了…”
遠方的山頭上,胖護法神對身邊的瘦護法神沉重說道。
“唉,天下爭龍,其兇險不吝於我神道和修士的爭鋒啊…”
瘦護法神也是搖首長嘆。
“如今漢王北伐中原,是定鼎山河最爲重中之重的一步,大神尊予我等的任務可以開啓了。”
胖護法神想起曾經自家主人下的一道命令,開口道。
“大魔導師計劃?”
瘦護法神渾身一震,有些顫抖的說道。
“不錯,雖不知大神尊爲何如此命名,但我等下屬只需去做就可,現在胡魏太師洪承桂的大軍已經紮營,正是最絕佳的時機,我等該向神庭報令了。”
胖護法神嚴肅點點頭道。
“好,仁兄,你我這就向神庭傳令。”
胖瘦護法神相互對視一眼,一人拿出一塊虎符,兩塊虎符相互合一,迸發燦爛金光衝向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