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外,大江東去,浪花奔騰。
無數兵卒高舉着兵刃似那不息的江水一樣,以血肉衝擊着虎踞龍盤的金陵,使天地間血色迴盪,喊殺聲震耳欲聾。
望着遲遲無法拿下的金陵城,大魏南征大將軍,忠勇王阿古格洛達那滿是風霜的一張草原大餅臉上露出惡狠狠的神色,手中攥着的繮繩不由攥的更緊。
“王爺,已經得到確切的消息了,老太師洪承桂已經平了兗豫冀三州反賊,擒大小一干反王屠元,方崇義等人押赴大都!”
一個未穿甲冑,近侍模樣的人躬身來到他身邊,小聲告知。
“什麼?”
阿古格洛達瞳孔猛然一縮,拳頭死死攥緊,呼吸急促。
見自己的主子很是不高興,近侍也是心頭猛跳,立即又小心翼翼說道:“不過太師雖平了這些反賊,但據說損失慘重,他的北寧鐵騎幾乎十不存一。”
聽到這話,阿古格洛達的臉色方纔好看些。
他不禁眼皮微眯,喃喃道:“此人雖有功於我朝,但先帝厚恩已是夠了,不成想這入土之齡,還能立下這般大功,教聖上如何賞之?”
近侍默然,他知道自己的主子阿古格洛達對老太師洪承桂沒有半分好感。
應該說,整個當朝的胡人親貴對於這位老太師都是一個態度!
誰教他是前朝的慶人降將,又是如今朝堂上慶人裡地位最高的那個人呢。
前朝末年,天下大亂,諸侯相爭,作爲鎮守北疆門戶的北寧軍還未來得及回京師勤王護駕,就收到了齊王攻破京城,大死處死權貴,蒐羅財富,慶哀帝吊死西山的消息。
恰逢魏太祖雄才大略整合草原,控弦五十萬揮師南下。
北寧軍就是在那樣一個內外交困之際下投降了魏太祖,打開了城關放胡人進來。
也是那個時候,洪承桂得到了魏太祖的賞識。
之後南下平定天下中洪承桂每戰必先,屢立大功,被魏太祖譽爲南人第一將。
雖有些不尊之意,但這卻是投靠胡魏的這些人中最高的地位,就連那些功勳卓著的胡魏親貴都不得不承認,洪承桂打仗的本事。
之後加官進爵,位列三公,雖被所有慶奸倚爲靠山,但不知遭到多少胡魏貴族的忌憚和打壓。
但魏太祖對他頗爲恩寵,一直視爲肱骨。
就算在太祖駕崩,新帝登記後大肆清洗朝堂的慶人之時,他的位置都穩如泰山,不可動搖。
如今天下皆反,猶以盧永生和屠元盛勢最爲浩大,魏庭一派阿古格洛達這個忠勇王南征盧永生,二派洪承桂討伐屠元。
沒想到他阿古格洛達這邊在金陵城下久攻不下,洪承桂卻平定了三州賊事,這如何能叫他心情好?
朝堂上的貴族們該如何看他,皇帝該如何看他?
“攻!再攻!這裡的南人沒有了,那就去江對岸抓!把他們全部夾在兵卒中間,我就不信盧永生真要狠心把這揚州的南人都殺光不成!”
阿古格洛達小眼睛裡全是憤恨之意,張嘴就來,狠狠說道。
“王爺……之前便已經嘗試了,盧永生這賊心狠手辣,絕不會顧及這些。”
那近侍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忍不住說了一嘴。
“……”
阿古格洛達臉色惆悵,最終化作一聲長嘆:“再看看,如若不然,也只能……”
……
……
大江之岸在大戰,江水染血,變得通紅。
在江上,凡人肉眼所不能及之地,也有一場廝殺與對峙。
一處數百層大陣疊加行成的空間內,雪龍山大真人傲然負手而立,他對面正是幾位修行界有名有姓的元神真人,以及一干修爲或不次他們的長老高層。
天鼎山大天師橫眉怒眼,指着雪龍山大真人說道:“你難道真要魚死網破?這大陣你破不了!那胡人也打不下金陵!”
雪龍山大真人是一位留有長鬚的中年道人模樣,他面色平靜,淡淡回答:“魚會死,網未必會破。”
“那就在來!請入陣!”
“請入陣來!”
……
……
荊州,襄陽。
“屠元被滅了,眼下光是南下交州也不行,要圖謀益州了,你們都說說,我們該如何?”
劉越的人道身坐在大座上,望着麾下文臣武將,問道。
“主公,我認爲,我軍可以兩線出擊,同時而動!”
譚芳早有腹稿,出言說道。
“哦?怎麼個兩線出擊,說來聽聽?”劉越目光一轉,看向他。
譚芳略頓,然後說道:“交州本就地瘠民少,如今又不能衆志成城,主公可遣一員上將,兵不需多,只需精兵五萬,必可蕩平!”
“同時,主公調集兵馬,我軍主力入蜀!若能拿下益州,在下關中秦地,如此,兩路夾擊中原!而江南偏安一隅,天下還有何人能與主公抗衡?”
劉越聞言,不禁點點頭。
本來他坐擁荊州,想取天下的最好之路,一條是入徐州,直接蕩平中原!
還有一條就是順江而下取揚州江南之地,與中原南北相望在尋機會。
這兩條本是最穩妥,最好的方式。
但奈何如今魏庭實力猶存,江南盧永生已經一統揚州,相比之下交益兩州的小諸侯們纔是最好欺負的。
自古天下未亂蜀先亂,天下已定蜀未定。
說的就是蜀地雖然多山多險,易守難攻,但蜀人想要出來,也是艱難的,是爲困龍難出之局。
自古不知多少亂世,巴蜀之地的割據政權都是偏安一隅,等着中原已定,天下其他處皆平的大勢收拾。
入蜀,除了蜀地適宜田產多增之外,似乎沒有多的益處。
而且入蜀,在取關中,雖然面對的都是亂戰未一統的諸侯,可連跨兩州,絕不比攻徐州入中原難上多少。
不過,考慮到得到的地盤越多,麾下子民越多,本尊的香火神力就許多,人道身又不禁贊同這個提議。
相信如此,本尊也會出手相助吧……
人道身想着,然後說道:“此議甚好,本候認爲便如此行事,但不知哪位將軍願統兵,爲我踏平交州啊?”
麾下衆將一聽,不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往日竟相爭鋒請戰的他們卻無一人站出來。
誰都聽明白了,主公要親自領兵攻伐蜀地,獨領一軍雖然好,但哪能比得上在主公帳下聽調好?
見衆將無人應答,劉越明白他們的小心意,不由一笑,親自點將道:“擎川,震山,我看你二人出征交州便好!”
荊堂和燕康一聽,便不禁心中嘆息,無奈站出來聽令。
見二人無異議,劉越滿意道:“荊堂,我命你爲平南將軍,領精兵五萬,拿下交州,可有不能?”
“定不辱命!”
荊堂抱拳,接受了這個認命。
“燕康,命你爲平南副將,與荊堂同討交州,可有不能?”
“必要爲主公拿下交州!”
燕康扯着嗓門,拍着胸脯說道。
接着劉越再次令道:“楊樊、彭濟,潘快、張林,夏侯全、司空鶴,命你六人隨同征討交州,可願往?”
六員將領站出來,相互看了幾眼然後齊聲道:“末將願往!”
“好!即日啓程,帶足糧秣軍械,大軍開拔!”
劉越大袖一揮,定下計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