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美的藍色啊!”少女喃喃地說了一句,原本呆滯的俏臉上,突然流露出一種欽慕和嚮往。
“甚麼!”
巴魯徹底震撼了,頓時呆若木雞,少女的反應說明她抵抗了冥神之眼,心神沒有被攝,否則不可能迅速恢復清明。
沒有心靈的顫慄,沒有恐懼的表情,沒有驚慌的眼神,他從未遇過這種情況,但事情的確發生了,而且就在眼前,不由他不信。
雖然他沒有把冥神之眼的威力提升至最高,但這種力量依然不容小覷,即使是霸黑也不敢掉以輕心,卻敗在嬌弱的少女手下,這種結果讓他感到強烈的不安。
忽然,他的腦海中跳出了卡西所說的話,“冥神之眼是一項很普通的冥術,在衆多高明的魂術之中,它的威力並不突出,之所以名動四方、被所有的精靈尊敬,因爲它是唯一存留下來的魂術,僅此而已。”
“看來卡西大人的話說的沒錯,想不到冥神之眼連一個小女孩都無法戰勝,看來想在人界立足,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巴魯無言了,面對一個連冥神之眼都奈何不了的人,只能徒嘆奈何,只是不明白爲甚麼其他黑龍學院的人們無法抵擋紫月之?,這個少女卻能抵擋冥神之眼。
他忽然想到少女的身分,心中一動,忖道:難道這就是實力的分別嗎?
少女的心神依然存留着對藍光的依戀,久久不能抽離,只是呆呆地凝視着巴魯。
巴魯擡頭看了一眼,時近黃昏,樹林裡更是昏暗,再走已經無法辨別方向了,他又看了看四周,然後在一棵大樹旁坐了下來,卻沒有放開道裝少女,因爲他擔心少女會突然施展遁術逃走。
少女終於回過神來,對巴魯的態度柔和了許多,俏皮地眨了眨眼,好奇地問道:“爲甚麼你的眼睛會放出藍光?”
“只不過是殺人的利器。”面對這樣的道裝少女,巴魯有一種不想說謊的感覺,不知不覺中就吐出真相。
“你真是殺人犯?”
“嗯!”巴魯回答得很乾脆。
“你……你……”少女捂着急促起伏的胸口,眼神不斷地伸縮着,但看到巴魯那張銀白色的面罩,不由自主地縮回了目光。
巴魯見她這副模樣,知道她第一次聽到殺人,也是第一次見到殺人的人,所以纔會顯得如此震驚,同時也說明了少女心地純良。
“被殺與殺人,如果能選一個,你會選哪一個?”
“這……”少女被問得啞口無言,靈秀的眸子中閃動着迷惘。
巴魯沒有再往下說,每個人的經歷都不一樣,感受也自然不同。
此刻他突然想起了德林,心中一陣鬱悶,沒想到這個任務居然是讓他知道了這麼大的秘密,若是能活下去,他必定要讓黑龍學院院毀人亡、
少女突然想起自己還在他懷中,俏臉頓時紅的像熟透的柿子,又猛烈地掙扎了起來,嗔着叫道:“快放開我。”
“別動!否則我會打暈你。”巴魯對於黑龍學院的魂術十分顧忌,不敢放她逃走,卻又不想將少女打昏,不願意過分暴力。
一聲輕喝傳來,少女微微一楞,想到打暈後不知道會發生甚麼事情,頓時停止了掙扎,偷偷地瞥了巴魯一眼,心中惴惴不安。
“爲甚麼?”少女幽幽地嘆了一聲。
“離開這裡後,我會放你走。”
一陣濃烈的男人氣味刺入鼻子,少女想側身避開,但身子剛動又被巴魯抱緊了,羞紅着臉大聲嗔道:“你……你要一直這樣抱我嗎?”
“我不會讓你有機會施展魂術,但也不會傷你。”巴魯坦率地把想法告訴她,接着握住她的兩隻手,然後鬆開雙臂,給她多一點空間。
看到剛纔的東西, 巴魯心想這少女的地位肯定不凡,若是抓住她,說不定與黑龍學院就有了籌碼說話,
“原來怕我逃走!”少女微微地點了點頭。
巴魯忽然又道:“其實還有其他方法,例如把你壓在腳下,或是一直扛在肩上。”
“不要!”少女嚇得臉色煞白,驚慌失措地叫了起來。
巴魯叮囑道:“只要你不逃,我不會傷你。”
少女默然了,事實上,偎在巴魯的懷中遠比趴在肩上舒服,只是少女的矜持使她感到羞澀難當,想了一陣,終於放棄了掙扎,任由巴魯緊緊地攬在懷中。
巴魯只是抱着她,再沒有其他不軌的舉動,隨着時間的流逝,少女漸漸安心了,對背後這個銀面男子越來越感到好奇。
他明明是個殺人犯,眼中釋放的藍色卻能讓人沉迷。
他絲毫不避忌男女有別,抱着她從天亮到天黑,一點也不肯放鬆,但沒有越禮的舉動,也沒有趁人之危。
這個男人到底是個甚麼樣的人呢?
少女的腦子裡盡是胡思亂想,斬風冰冷的氣質,藍色的眼睛,都在她的腦海晃來晃去,想着想着,漸漸地進入了夢鄉。
細小而均勻的呼吸聲不斷傳入巴魯的耳中,他突然察覺到懷中的玉人睡着了,不禁有些吃驚,這表明少女已經信任他了,否則不可能在這種情況入睡,同時也表現出她的善良,不禁微微一嘆。
這是一個怎樣的少女呢?
他低下頭,目光彷彿能穿透漆黑,看到那張熟睡的臉,雖然心中不認爲她會逃,但在危機沒有解除之前,仍不敢有半點鬆懈,因而一直小心地提防着。
少女不但睡着了,而且還睡得很安詳,與夜的清涼相比,巴魯的懷抱就像是溫暖的火爐,誘使她蜷縮着身子,巴魯緊緊貼着的胸膛。
突然,夜空中閃過幾點火光,緩慢地向前飄去。
巴魯知道一定是黑龍衆們在偵察,心中一驚,左手環抱少女的雙臂,右手迅速捂住她的嘴。
“怎麼了?”少女突然被他的舉動驚醒,眼睛大瞪,充滿了驚慌和恐懼。
“別說話。”巴魯伏在她耳邊,輕輕地說着。
一陣男性氣息吹在少女的耳垂上,一陣**迅速傳遍全身,她猛地顫了顫,只覺得渾身上下又軟又麻,連一絲氣力也擠不出,一顆心像揣着小鹿似的怦怦亂跳,平生從未有過這種感覺,又羞又驚,又懼又怕。
巴魯全力貫注地盯着火光,沒有留意到少女的異常,直到火光消失在黑夜,才鬆了口氣,右手也從少女的嘴邊移開,繼續握着她的手。
異樣的感覺漸漸消失了,但少女的心依然跳得很快,嫣紅的俏臉羞得火燙,幸虧天黑看不清臉色,否則她真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睡吧!”巴魯說完後,才突然發現語氣竟是如此溫柔,不禁楞住了。
少女也是一怔,沒想到冷漠如冰的男子,竟然也有如此溫柔的一面。
巴魯不再說話,就像黑夜一樣沉默。
少女沒了睡意,又不知道說甚麼,把頭枕在他的左肩,透過樹間的縫隙看星,她身後的斬風,也在呆呆地盯着天上繁星,如果旁人見了此景,一定以爲是一對情侶在樹下幽會。
對於巴魯來說,這一天發生了太多的故事,許許多多消息進入了他的腦海,每一樣都與他的生死有關,一切都觸動着他。
少女心境很平靜,雖然被人禁錮般地抱着,卻沒有感到任何危險,甚至有安全的感覺,因爲她相信身後的男人不會對她不利。
身處的環境使她想到了許多,古樹鎮所有的青年男子都讚美過她的美麗,更有人稱她爲黑龍學院第一美人,送花送禮物的人絡繹不絕,每天都有,還有許多人直接了當地向她表達愛慕之意,那一對對的眼睛裡總是射出熾熱的目光,彷彿要將她融化似的。
可她從未表示過甚麼,一心一意修煉,希望有一天能登上最高點,沒想到現在卻躺在一個男人的懷裡看星星,經歷之奇妙,讓她百感交集。
想着,她偷偷望了巴魯一眼,然後快速地收回目光,生怕被發現。
身後這名男子與她見過的都不一樣,他的眼神永遠是那麼冰冷清澈,即使如此親密的擁抱,也沒有絲毫改變。
他到底在想甚麼呢?少女默默地呢喃着……
清晨的陽光射入森林,灑在兩人的身軀,道裝少女動了動,緩緩地睜眼,一入眼簾就是銀白色的面罩,在陽光的照射下泛起一陣光暈。
她的心中忽然一股衝動,想揭開這張面罩,看看面罩下是一張甚麼樣的臉,但她不敢,因爲雙手被巴魯握着,任何動靜都會驚動他。
“噫!有條傷疤!”她忽然發現面罩上的傷痕,於是伸長脖子往內張望,卻只能看到一寸白晰的皮膚。
“醒了嗎?”巴魯轉頭看了她一眼。
四目相交,巴魯呼出的熱氣傳到了少女的臉上,想到相擁着共度一夜,俏臉紅得像秋天熟透的柿子,羞得把頭伏在斬風的肩窩上。
巴魯被突然綻放的美態驚呆了,第一次細細地打量她。
明亮有神的眸子秋波流轉,高高的俏鼻子俏麗可人,櫻桃般的紅脣似笑非笑,加上兩個酒窩,更是甜美動人。
頭上烏亮的青絲編了一排小花,髮尾披散在肩頭,別有一番嬌態,身上穿着一件雪白色的袍子,袖子上繡着四條金花,前四朵金色小花更添嫵媚,腰間繫着一條黃色束帶,腳下是一雙小蠻靴,襯托出優雅的氣質。
看着這幅活生生的美人圖,巴魯實在無法把她與可恨的黑龍人聯繫在一起,因爲他根本找不出共同點,若說有,也只是那件道袍而已。
少女偷偷地瞄了他一眼,見他盯着自己發呆,更是羞澀難當,嚶嚀一聲,嬌嗔道:“不許看,快把頭擰過去。”
她的天真無邪讓巴魯感到很舒服,就像吹過冰山的春風,雖然融化不了多少冰雪,但也是短暫的撫慰,柔和的目光靜靜地凝視着她片刻,又恢復了原有的冰冷。
少女被他冰冷的眼神一掃,漆黑的眸子縮了縮,隨即撅起了俏嘴,埋怨似地道:“你的眼神冷得像冰,讓人感到很不舒服,我不喜歡,還是藍色更舒服。”
巴魯發現少女的語氣中,竟然有着管束的意思,不由一楞。
少女也發現語氣過於親暱,又是一陣羞澀。
“該上路了。”
一句話將少女從虛幻中回到現實,突然想起他是殺人犯,同僚們正在追捕這名男子,心頭猛地一沉,喃喃地問道:“一定要逃嗎?”
“我不想被殺!”
“被抓住後,真要殺頭嗎?”少女凝望着他。
“殺頭?”巴魯的眼神驟然變冷,“恐怕是凌遲。”
“甚麼叫凌遲?”少女微微一楞。
斬風淡淡地道:“用魚網把人網住,用小刀將每個方格里的肉一塊塊割下來。”
“啊!”少女只覺一股冽寒涌上腦門,嗡的一聲炸開了,接着嚶嚀一聲,暈死過去。
巴魯盯着煞白的臉,微微地嘆了一聲。
片刻後,少女幽幽地醒來,臉色依然蒼白,粉紅的嘴脣微微顫抖:“居然有這麼嚇人的刑法,難怪你一定要逃。”她似乎開始理解他的處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