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野外流落的久了,就連‘星鱗網紋蟒’阿星這種被人類養大的魔獸的身上都已經帶着了野外猛獸的氣息。
畢竟沒有了人類的飼養,在外界的荒原之中都是弱肉強食的世界,阿星在外面流浪得太久了,除了還依稀記得曾經的主人,還有着點點滴滴熟悉的記憶之外,它現在就是一頭徹頭徹尾的野外土生土長的兇猛魔獸,帶着讓人心驚膽戰的野性的味道。
此時它歪着頭顱,那碩大的嘴巴半張着,似乎也在思考着眼前這小小的人類身上的氣息爲什麼會那麼熟悉?它身上有主人的味道。
但云昂面對如此恐怖的場景,面對着如此恐怖的生物,臉上原本冰凍的神情突然間瓦解,露出了一絲溫暖的笑意,他伸出了手掌,渾然不覺得‘星鱗網紋蟒’阿星渾身那溼漉漉,滑膩膩,還帶着骯髒泥土的痕跡。
他手掌輕輕地落在了距離他身前不足一尺距離的那龐然大物猙獰碩大的頭顱之上,溫暖的掌心輕輕的撫摸着那滑膩堅硬的鱗片,觸手那種溼漉漉的感覺與一年多前一模一樣。
這是他熟悉的味道,而這時候從那掌心中傳來的些許的溫度,以及那種熟悉的格外親切的氣息,在‘星鱗網紋蟒’阿星碩大頭顱內匯聚,它的小腦袋中終於想起了雲昂的氣息,與記憶中那個略微有些久遠的身影徹底的合二爲一。
它原本那冰冷中還帶着警惕的紅褐色的巨大眼球中的冷漠漸漸消失,少有的出現了冷血生物很難出現的一抹溫情來。
從口中以及那深深的黑色喉管中發出來一聲‘咕嚕咕嚕’,宛若小狗一般的聲音,聲音中帶着孺慕,帶着委屈,帶着在外流浪的小狗回到家中面對着主人一般的訴說自己艱辛的情緒。
只是配合着‘星鱗網紋蟒’那猙獰的樣貌,碩大的頭顱,一雙血紅色的眼睛,以及一身滑膩膩溼漉漉的鱗片和長達接近二十七八米,快到三十米的恐怖的身形,加上距離雲昂的身體那麼近,實在是讓人覺察不到半點的可愛,反倒是有些毛骨悚然。
這般恐怖的生物,如果常人看到怕不得被嚇死。
現在這種情況落在其他人的眼中,分明覺得下一刻雲昂的身形就會落入蛇口,被這恐怖龐大的猙獰怪物一口吞下,但云昂的臉上卻沒有半點的嫌棄,反而露出了他進入蒼雷宗後很少露出來的溫暖的笑意,再次用手指輕輕的撫摸着‘星鱗網紋蟒’阿星堅硬的腦袋上的鱗片。
他伸直手指,輕彈修長的手指,撓小狗的下頜一般,伸向那‘星鱗網紋蟒’阿星的脖頸軟處,一點點的摳着它那下面最細軟的鱗片。
傳說中,龍有逆鱗,觸之必死。
龍的身上的逆鱗乃是龍全身堅硬鱗甲之中最容易被攻破的一點,可以說是一身最大的弱點,這點弱點被碰觸,就會暴怒,惹來殺生之禍。
而蛇類同樣身有弱點,一般在七寸,但是‘星鱗網紋蟒’這種星辰屬性的怪物,它們身上的弱點卻由一共有兩處,一個在它們的七寸處,另一個在它下頜處的軟頸細鱗處,也是它們不可受攻擊的要害。
一般如果有什麼東西觸碰到這裡,立刻會引起這種怪物的狂性大發,掀起腥風血雨,但是雲昂此刻伸手觸碰它這個死穴,甚至用手指輕輕的摳着那塊地方,卻根本沒有引起‘星鱗網紋蟒’阿星的半點不適,甚至沒有讓它產生半點的防禦性姿態。
反而更向前了一步,讓雲昂的手指更清楚的觸摸到那一點點的軟肋,口中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真像是一個向主人尋求撫慰和寵愛的小貓小狗似的。
只是落在眼前,這猙獰龐然大物的身軀怎麼看怎麼讓人覺得後脊背發麻,全身起雞皮疙瘩。
這隻有雙方擁有極其親密的關係,而且擁有強大的互信,才能夠做到。
而‘星鱗網紋蟒’阿星是雲昂父親生前一手從幼小養大的魔獸魔寵,陪同雲昂一同長大的玩伴,熟悉雲昂的氣息,即便是後來與雲昂的父親解除了靈魂契約,但是依舊和雲昂家人親近,也和雲昂的關係最好。
‘星鱗網紋蟒’阿星雖然不是雲昂的魔獸魔寵,但是卻也與他關係極爲緊密,與家人沒什麼兩樣。
當初雲昂的第一隻魔獸魔寵‘環紋鋼星龜’大奔也是阿星爲雲昂從野外捕捉到的,後來經過從省城請來的魔獸訓練大師的訓練之後,才被雲昂收爲了魔寵,簽訂了人生第一個靈魂契約。
而阿星也在捕獵‘環紋鋼星龜’的時候受了傷,從此之後消失匿跡。
不過雲昂也慶幸,幸虧當時阿星失了蹤,否則在魔獸屠城,黑冥王控制魔獸血祭的時候,阿星這一個普通的星鱗網紋蟒恐怕也難逃厄運。
到時候無論是它受到控制吃人,還是被人所殺,都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只是之後他加入到蒼雷宗之後,也曾多方派人搜尋的‘星鱗網紋蟒’阿星的下落,但一直都沒有察覺到任何的痕跡。
於是雲昂便猜測,阿星或許是受了比較嚴重的傷害,躲了起來,或者是遷徙到了更遠的地方。
畢竟就雲昂所知,在雲澤堡的地下連通着一條巨大的暗河,那暗河水系發達,一直通向了極爲遙遠的地方,如果阿星從暗河之中的水系出發,可以一直沿着河流溯流而下,穿過大半個疆域,甚至直接走出崇衛國的範圍都是有可能的。
原本雲昂已經放棄了,甚至此次回到雲澤堡的家鄉也只是爲了讓自己死心,沒想到居然在自己父親的墳前再次見到了這熟悉的傢伙。
他撫摸着‘星鱗網紋蟒’阿星柔軟得下頸皮膚,開口說道。
“走了那麼久,終於知道回來了。你也是想父親了嗎?”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聲音很輕,像是自言自語,更像是在說給自己聽,不由的目光有些溼潤,看着下面修得整整齊齊的墳墓,裡面躺着他這一世最親近的人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