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政事堂中的衆多官員,也是不由得感嘆,何士元不愧是雛鳳,竟然能夠用這種方法,告知永昌的諸多人士,夏正平沒有爭奪太子之位的心思。
事實上,夏正平雖然對太子之位有些可渴求,但是隨着時間的推移,以及對大夏形勢的判斷,他反倒是認爲,那個太子之位是個雞肋,不如稱王實在。至少,登上了太子之位,將來繼承皇位,做了皇帝,想要恢復往日的大夏的榮光,面對的困難時重新締造一個大夏,來的困難得多。
對於夏正平來說,重新締造一個大夏,反而能夠從根本上解決某些固有的制度。甚至是,掌管一州之地,對於他來說,改革舊制,也是極爲容易,反而是接掌一個國家,更爲困難了。要知道,大夏神朝的天下,何其大,七十二州的土地,縱橫萬里,又有無數諸侯國並立於其中,雖然共尊大夏皇帝,然而大夏皇帝不過是一個空架子罷了。如此看來,即便做了大夏皇帝,又能夠怎樣?
那樣子,似乎完全實現不了中興之舉,與其這樣,爲何還要去爭取那個太子之位呢?經過何士元的那一番說話,夏正平已然想通了這些,因此他並沒有提出反對,反而是讓何士元繼續說下去。
“二者,立刻整兵備戰,就像國舅陳慶之說的那樣,以防萬一!”何士元說這話的時候,臉色很陰沉,“若是不出我所料,主公上表請求封王,雖然不會被同意,但因爲您拘禁了宗人府的事情,必然會惹來謀反之罪的罪名,導致大軍壓境。所以,這是一個機會,主公能夠征伐巴州的機會!”
這話一說,夏正平臉色就變得不自然起來,沉聲道:“先生這不是教我救命之策,反而是在教我如何謀叛之策!”
衆人也是搖了搖頭,整兵備戰,不是真的留給人把柄了嗎?那到時候,真的大軍壓境了,豈不是倒大黴了?
“軍師,這樣的計謀,萬萬使不得啊!”趙靈吉走出班列勸告道,“此舉,怕是真的惹火了那些反對主公的人物,萬一真的糾結起來,藉助諸侯的力量,發動攻勢,怕是不僅僅永昌,恐怕整個巴州都沒有主公的容身之所了!”
“誠如是,那麼永昌的諸多士族,會是怎麼想?”左善言附和道,“永昌的士族,恐怕也不願意見到打仗吧?”
“若是不整軍備戰,到時候又能夠如何臨危不懼?”當然也有人支持何士元的說法,衆人望過去,卻是永昌主簿陳旭,“主公,可以發佈一道命令,就說南蠻部族,發生內亂,爲了以防萬一,可以緊急徵兵,整軍備戰下來,自然不會有人說什麼!”
那一邊的何士元,聽着陳旭這麼說,不住地點了點頭道:“陳主簿所言,卻是符合事實的。前兩天我在永昌的時候,就聽到了大街小巷之中,流傳着某些言論,說南蠻境內的某些部族,不滿大酋長的通知,準備發生叛亂,可能這也與之前永昌抵抗南蠻有關!”
“如此一來,我們就可以藉助這樣的流言,來進行整軍備戰,別人也不會說什麼!”
夏正平聞言,不由得心中大喜,這樣子就是有個由頭了,也不會惹得別人說閒話,甚至是在將來的大軍來臨之際,能夠出其不意!
“既然如此,那這一件事就交給國舅去辦理吧!”
夏正平點了點頭,臉色也是恢復了平靜,轉移話題,道:“對了還有一件事情,永昌的民衆數量如何?”
這一件事,自然是由戶曹的曹正來回答,就見得一個年輕模樣的官員走出班列,拱手道:“永昌郡城共有民十三萬戶,計男二十七萬人,女二十五萬人,共計五十二萬人;其中少五萬人,老三萬人,除去這些,正值壯年的男丁約有二十二萬人!”
“且慢!”夏正平一愣,聽到這個數字,有些不可思議,“我記得永昌郡城不過十萬人,怎麼會平白無故多出這麼多人?”
夏正平有些疑惑,他的的確確是這樣記得的,怎麼會有如此多的人?
“主公卻是有所不知,十萬人指的僅僅是永昌郡城內城的人!”戶曹的曹正說道,“永昌郡城有着內外城之分,內城的人口,較爲固定,因此便於統計,約有十萬人;至於外城,限於各種因素,不曾做過確切統計。因瑞和二十三年,您還是太子之時,開府治政,曾經頒佈政令,要求各個州郡,統計確切人數,方纔將內城外城一起算進去的!”
“但是,實際上對外一直呈稱的還是永昌內城的人數,即十萬人,並沒有包括外城之人。”
這一下,夏正平便是理解了,這就相當於前世之中,城鎮人口和農村人口的區別嘛。城鎮人口數十萬的城市,往往伴隨着等量或數倍於此的農村人口,分佈於城市的近郊。而現在戶曹曹正言語之中的內城和外城,就相當於前世之中的城市和郊區的意思。
只是夏正平擡眼卻看見了衆多官員,除了何士元以外,基本上都流露出疑惑的神情,似乎是不明白夏正平爲什麼要這麼問。夏正平見此,便是笑道:“非常之際,當用非常手段,我身爲皇子,又是實際永昌兵、政二者大權的擁有者,自然有着極高的權力。”
“根據大夏祖制,一旦邊疆州郡,發生了戰爭,所在州郡的郡守或者郡尉,可以動用特權,募集兵力,以對抗外敵。”夏正平頓了一頓,緩緩說道,“剛剛你們提到了南蠻內亂的情況,雖然只是個留言,但是想要好好利用的話,還是能夠發揮出威力的!”
衆人聞言,便是明白了,爲什麼夏正平會突然轉移話題,原來是爲了摸清楚永昌究竟有多少兵源,纔會這麼問的。
“主公若是用那個權力的話,怕是更加名正言順了!”何士元點了點頭,“只是,不知道主公打算如何做?”
“三丁抽一!”
夏正平的神色很淡然,表情之中,也沒有太多的臉部動作。然而,這樣的一句話,着實像是一顆重磅炸彈那樣,引起了衆人的議論。
“主公啊,這樣子做萬萬不可啊!三丁抽一,哪怕是前朝行將亡國之時,也沒有如此做!”左善言是第一個反對的,他的言辭比較激烈,“常言道,四六徵稅,三丁抽一,乃是最殘暴的統治手段啊!”
“這樣子做,只會讓永昌郡的民力枯竭,絲毫起不到任何的作用!”趙靈吉也同樣反對道,“永昌之民並不是十分富裕,如今再將三分之一的青壯年男子抽去當兵打仗,恐怕民怨沸騰起來,我們就沒有辦法了!甚至是因爲這一件事,永昌怕是要財力枯竭,難以支出這麼高的軍餉了!”
“正如趙大人所說的那樣,萬一民怨沸騰起來,這就不是像是當初薛家士族和霍家士族那樣,容易對付了!”程湯也是搖頭,“主公,此舉是玩玩不快爲的呀!”
夏正平聽着一羣人的言論,看了看何士元,卻發現何士元似乎沒有什麼表示,便是說道:“三丁抽一,事在人爲罷了!”
衆人聞言,又是一愣。在他們心中,三丁抽一,簡直就是殘暴之人的統治方法啊,說的更難聽一點,眼前的這個少年郡守,真的要這麼做的話,那就是窮兵黷武了。
夏正平當然不可能是窮兵黷武了,他有着他的想法,自然不是這些官員能夠理解的。不過,他又不得不將自己的想法公佈出來,否則真的要實行下去,自己必然會被人咒罵,便是說道:“三丁抽一,並不是真的讓那些人去當兵。”
這一下,衆人便是被夏正平的言語吸引了過去,道:“主公,那您的意思是什麼?”
“三丁抽一,青壯年男子,可以得到七萬人左右。這些人,抽出其中的五萬人,前往永昌西部的平原地區種植稻米!”夏正平攤開一份帛書,緩緩寫着自己想要表達意思,相當於是發佈政令了,“告知他們,這樣子做,是爲了抵抗南蠻。種植稻米的舉動,可以叫做屯糧。秋後大收,但凡參與屯糧的士兵,所在的家庭,可以獲取大收之後一半的糧食。如此平分下去,你們算算,我能夠得到些什麼?更何況,從巴州到濟州,再從濟州到巴州,往來不下於一個季節的時間,如此一來,正好是個空閒,既能夠屯墾,又能夠召集兵力!”
政事堂裡寂靜了,他們沒有想到夏正平會是這樣的想法。田曹的曹正公羊忠,此時心中大喜,緩步走出班列道:“主公此舉,無異於是有功於永昌百姓啊。西部地區,多是荒地,水道縱橫,極爲適合種植稻米。現在派軍士去屯墾的話,將來也能夠免除一部分民衆的田稅,如此一來,秋後大收,必然能夠引來呼應之聲!”
“這是立足之本,我的目的,就是要藉此機會,壯大永昌之兵,對付來自於濟州的威脅!”當下,夏正平便是將寫好的帛書,交給諸多官員,一一傳閱,“百里老先生,您說說,我這樣的舉動,是否是窮兵黷武呢?”
老朽剛剛計算過了,主公此舉,可以多收穫稻米三十萬擔,足以夠得上永昌數萬守軍吃上幾年的了!“百里子明點了點頭,蒼老的聲音中,飽含激動,”如此之舉,怕是周圍郡城的百姓,也會依附過來!“
夏正平點了點頭,他這樣的方式,有個名字,叫做屯田制,是極爲適合眼下的狀況的。前世之中,歷史之上,衆多朝代,都有這樣的做法,一來可以補充軍糧,二來可以使駐軍士兵在接受訓練的同時,能夠農墾田地,繼而發展農業。
這是一項極好的措施,夏正平自然要用到這個世界上,也不多解釋什麼,他便是道:“既然如此,諸曹官員,便是依照這個命令執行下去吧!至於對於濟州方面的交代,我會依照何先生的辦法,進行破解的。我更想雙管齊下,讓濟州的那些人,再也不敢正視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