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書》記載,瑞和二十五年一月四日,故太子夏正平殺薛家士族家主薛和、霍家士族家主霍慶,時巴州州牧巴子平出言相阻,故太子不聽,乃回巴郡,親往濟州,上奏朝堂。
時間過去了幾天,夏正平沒有關心薛家、霍家的善後,他只知道自己回到永昌後,兵曹、尉曹的官員,在左善言的提名之下,換了一大批。
黃安那一日被薛和與霍慶氣的不輕,在第二天就離開了永昌郡,打算迴歸濟州,闡述所見之事。
只不過,黃安離開的時候,捎帶上了夏正平的一份帛書,其中自然是夏正平的辯解之詞。
永昌郡、建寧郡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巴子平又上奏朝堂,如果沒有夏正平的辯解,恐怕夏正平之後面臨的形勢將會極其複雜。
這一件事的結束,也意味着夏正平徹底掌控了永昌,雖然有些士族不服,但終究只能憋在心裡。
一切,又恢復了原來模樣,人心也安定了下去,這是夏正平期待看到的。
不過,夏正平依舊有些擔憂,怕朝堂之上,傳出對於自己不利的信息。儘管如此想,但他基本能夠確定,這種擔憂會變成現實。與其無所事事,倒不如離開永昌想想辦法。
一月十五日的政事堂裡,一片安靜,衆多永昌官員,只等着夏正平說話。
夏正平見着此景,便是將先前所想,緩緩說道:“巴子平已經離開巴州了,他要前往濟州,來來往往,也要三五個月的時間!”
“常言道,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本殿下雖然出身皇宮,但是因爲年少,還不足以應對接下來的事情。所以,本殿下要離開永昌數月,前往襄州尋一位故人,求他出謀劃策!”
夏正平說完這句話,很多人便是明白他口中的故人,究竟是誰。
永昌獻策,協助夏正平抵抗南蠻大軍的,正是那位故人——雛鳳何士元。只不過,雛鳳何士元,在獻策之後,就離開了巴州,回到了襄州。
何長風略微思索了一番,便是明白夏正平想要表達什麼,開口道:“殿下此去襄州,怕是臨行之前,想要安排些什麼?”
陳旭也是拱了拱手,他如今和薛家沒有任何的瓜葛,因此算得上是夏正平一方的人,便是道:“殿下,薛家、霍家兩家士族,尚有一些餘孽,怕他們聚集起來,在您不在的日子,會進攻永昌的郡守府衙啊!”
所謂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薛家士族正是這樣子的。
這個士族支脈,畢竟在永昌郡城之中,生息繁衍了多年,和這裡的勢力有着錯綜複雜的關係,想要將薛家整個連根拔起,幾乎是個不可能的事情。
但,夏正平的本意是要奪取薛家掌握的那一部分權力,而不是將整個家族剷除。如果是那樣的話,永昌士族怕是要人人自危,不敢真心支持夏正平了。
“我走了,不還是有你們坐鎮這裡嗎?”夏正平這句話說得很淡然,但每一個永昌官員的心中,都是暖暖的,有一種被上位者看重的感覺。
這是說話的藝術,單單這一句平常無奇的話,足以起到非同凡響的意義。事實上,從一個正面角度,可以說永昌諸官面前的這個少年郡守,是極爲信任他們的!
常言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夏正平要離開永昌郡一陣子,那麼他就必須有所抉擇,該把永昌的一切事宜進行怎樣的安排。
如果安排給自己親近的趙靈吉一衆人,那麼就必然有人會絮叨夏正平任人唯親。如果安排給其他官員,卻是有着不小的麻煩,那就是其他官員的忠誠度難以保證。
既然兩頭都不取好,那麼就把永昌的一些事情,分門別類的託付給各個部門,進行分權裁決。
夏正平心中有了方案後,繼續說道:“何長風、陳旭,你們二位大人,繼續負責薛家、霍家等士族的事宜。”
“左伯、王磊,你們二人負責兵曹、尉曹諸事。”
“程湯,決曹、賊曹的所有事情一切照舊,如有疑難問題,也可以自行處決,前提是依照《夏律》!”
夏正平說罷之後,就聽得一衆官員道:“下官遵命!”這聲音之中,充斥着堅定與欣喜。夏正平有着前世的靈魂,很清楚那些當官的人,究竟是怎麼想的。
想要馬兒跑,又不想給馬兒吃草,那是不現實的。
既然想要這一幫永昌諸官給自己賣命,那麼就要把權力暫時性的分配給他們,一方面拉攏了他們的人心,另一方面又不耽誤許多重大事情。
唯有兵權,夏正平最是不放心,但依舊讓王磊參與到其中去。用一句話講,就算夏正平很是不放心,但也是無可奈何,他只能這麼做。
要知道,經過一系列的事情後,整個永昌官員的調整,可以說是用大洗牌來定論。
正是因爲如此,想要獲取支持,夏正平不得不這樣子做。只不過,兵權依舊夏正平的手中罷了,因爲兵符就在他的身上。
一旁的陳慶之,看了看這些永昌官員,大概知道了他們心中所想,也明白夏正平這樣的安排,究竟爲了什麼。
他思索了一番,便是道:“依照慣例,每年的二月起,至三月初,爲邊關募兵的時節。這一件事極爲重要,左善言與王磊,之前並未從事這種事情,這該如何?”
夏正平心中擔憂的正是這一件事,他不擔心左善言與王磊會如何,而是擔心永昌諸官中會有人,趁此機會,募集兵力,攻打永昌郡守府衙。
聽着陳慶之如此說,夏正平擡頭望了望政事堂上的衆官,並沒有向他們徵求意見,而是道:“依照慣例,本由兵曹。尉曹諸官,執掌這一件事的。但是,現在的邊境形勢,不同於往日,南蠻雖然停戰,但依舊虎視眈眈。如此看來,這一件事,還是要交給國舅去做。”
“國舅啊,你募兵的時候,與王磊他們商議一下,也許能做的更好!”
陳慶之聞言,便是一笑。夏正平終究是放心不下,因而交由他來做的同時,也要給自己上個緊箍咒。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權力從來都是相互制約的,沒有制衡的權力,到最後倒黴的只能是夏正平自己。
就算是身邊最親密的人,也不能太過於信任,這是夏正平的心思,也是陳慶之所明白的道理。
陳慶之不由得心頭感嘆道,姐姐,你這個兒子,真是有帝王風度啊,小小年紀,就把帝王之術玩的如此精妙!
所爲帝王之術,就是要在衆多朝臣之中,要做到任用他們的才能,卻不使他們心生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