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聖旨的內容,夏正平心中一怔,旋即有些欣喜。
姑且不談,聖旨之中前面所說的問候,及准許設置諸官的事情,就單說授予臨機制宜之權。
這意味着什麼?
意味着夏正平有着先斬後奏的權力,不再需要上奏朝堂了。臨機制宜,很容易理解,面臨適合的時機,決斷符合當下的方法,而不必向朝堂奏報。
這相當於,把夏正平當做一個藩王了。
要知道,大夏神朝之所以很多地方,不服從中央朝廷,其中很大一個原因,就是大夏神朝開國所制定的,諸侯藩王,擁有臨機制宜之權。
這樣的祖制,直接導致了大夏神朝的諸侯、藩鎮具有很大的獨立性,也造就瞭如今大夏神朝的中央與地方的複雜形勢。如果只是單純的郡國並行制,而沒有下放臨機制宜之權,怕是現在的地方,早已對中央朝廷納貢如流了。
“殿下,接旨吧!”黃安尖細的聲音,傳入夏正平的耳中,方纔將他拉回現實之中。
“恭喜殿下啊,看樣子陛下並沒有忘記你啊!”左善言拱手,“如此看來,殿下可以在永昌之地,更能隨意的發揮自己的才幹了。”
“這的確是我沒曾想到的。我原以爲,父皇會因爲那件事,對我有多餘的看法,沒曾想到,今日竟然會授予我如此之大的權力。”夏正平接過聖旨,也是有些感慨,“朝堂之上,畢竟太多爾虞我詐了,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他口中的那件事,自然指的是當初自己被廢去太子之位的事情。夏正平現在想來,似乎是不得已的樣子,儘管他明白,那是莫須有的罪名,但他不得不這樣子做。
身爲帝皇,必然有着自己的苦衷。哪怕這個帝皇,再怎麼荒淫無道,也依舊如此。
要知道,大夏神朝的朝堂上的諸多事宜,並不是大夏皇帝所能夠決定的。要知道,身爲丞相的申不易,早已是和皇長子夏默宇結成了一黨。
自古以來,相權與皇權之間,都是有着不可調和的矛盾。尤其是在大夏神朝的歷史上,相權經過幾次改制,已然可以和皇權分庭抗禮了,甚至大夏神朝中期的幾位皇帝,都是當朝丞相所立。
如今,身爲丞相的申不易,又和皇長子攪在了一起,早已威脅到了大夏皇帝的權力。哪怕大夏皇帝再怎麼荒唐,也能夠感受到這一些,自然會迫於壓力,將夏正平以莫須有的罪名廢掉太子之位。就算夏正平沒有被廢,大夏皇帝百年之後,他即位成爲新君,也同樣面臨相權與皇權之間的矛盾,更爲可怕的是,還要面臨身爲皇長子的夏默宇威脅,這個人可不是個善茬!
“即便是身爲太子之時,也未曾有臨機制宜之權,還請黃安你,回宮之後,替我多多謝謝父皇了!”夏正平心中有所感慨,呵呵笑道,“左伯,黃大總管,就暫且在我這鄙陋的郡守府衙之中,歇息幾日吧!”
“殿下,此言差矣!”左善言擺了擺手,“我已經跟皇上請下了旨意,也將家眷帶來了,今後就留在永昌郡!”
夏正平聞言,雖然一愣,但是並未感覺到驚訝,道:“留下來也好,留下來也好啊!”
陳慶之也是點了點頭,似是對左善言這個決定,極爲贊同一般,道:“殿下對於永昌之地的諸多士族來說,終究是外來人員,若是你留下來輔佐殿下,治民理政,卻是極好的!”
“嗯!”
幾人聊着,便是進了政事堂。
“行將到了年關,黃大總管就不用太奔波勞累了,住到年後再回京不遲!”夏正平笑着,“永昌之地,怕是還有些事情,需要您來解釋下啊!”
黃安也是個聰明人,況且他曾經服侍過夏正平,自然明白夏正平想要講些什麼,便是回答道:“殿下此話,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夏正平沒有接話,只是點了點頭,卻是將目光飄向了左善言。
左善言搖了搖頭,神色灰敗,顯然是明白了夏正平想要問的是什麼,只是他無法回答。或者說,左善言根本就不想提起,關於朝堂上的任何事情。
沒錯,夏正平想要問的,正是和朝堂有關的東西。但是,夏正平沒有想到的是,左善言並不想說。
看樣子,朝堂上的許多事情,遠遠比自己想象的要複雜!
夏正平想到這些,面色就有些猶豫,然而還是開口說道:“黃安,你講吧!你經常呆在父皇身邊,伺候着他,應當清楚吧?”
黃安喝了一口茶,看向了陳慶之,又看了看夏正平,方纔將茶碗放了下去,搖了搖頭道:“怕是極爲不妙啊!”
“想來也是!”黃安的話音剛落,陳慶之竟是帶着些沉悶,緩緩說道,“陛下要是再這麼荒唐下去,怕是皇位不保!”
“新羅王朝的太子即位,成爲新一代國君,他派遣使臣,前來濟州,索要遼州東北的五座郡城!”黃安搖了搖頭,有些可惜,“殿下,您也知道,身爲太監之人,是不能干預朝政的。我能說的,就是丞相他竟然代替陛下,同意了這個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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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安一邊說着,一邊帶着些許哭腔:“新羅王朝是個什麼國家?那是個茹毛飲血,野心勃勃的民族建立起來的王朝。奴才的生身父母,就是被新羅王朝的大軍蹂躪致死的!”
他這麼說着,一旁的左善言,也是面露痛心疾首的樣子。夏正平見此狀,也是嘆了一口氣。
黃安的來歷,的確如他所說。
而令夏正平更加悲哀的,卻是父皇,竟然將新羅王朝遣使求地這件事,交給了丞相處理。
荒唐至極,怕是沒有救了。
若是自己身在朝堂之中,必然有着挽回的法子。
“不過,殿下卻是放心,遼州是遼王的封地,就算丞相答應了新羅使者,遼王也不會同意的。”許久沒有說話的左善言,此時神色有些回緩,“雖然新羅王朝陳兵二十萬在邊境,但我想遼王必然有辦法應對的!”
話雖如此,可夏正平依舊搖頭,他不再糾結此事,而是轉移話題問道:“我父皇的身體如何了?”
年關將近,大夏皇帝降詔問候遠在永昌郡的夏正平,而夏正平卻不向來人詢問大夏皇帝的近況,總是有些不合乎情理的。
“沉湎於酒色,幾乎不可自拔!”黃安尖細的聲音再次傳入夏正平的耳中,“皇長子又不知道,從哪裡蒐羅了十名西域美女,已經獻給陛下!”
“亂政皇子,若是我在朝堂之上,必然不會饒了他!”聽着黃安的話,夏正平猛地一拍桌案,“朝堂之上,就沒有大臣勸諫嗎?”
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神飄向了左善言,很顯然是希望左善言給個解釋,畢竟左善言身爲言官,就是要在合適的情況下,勸諫帝王不要走上歪路。
左善言只是搖了搖頭,然後回答道:“勸了,又能有什麼辦法呢?要不然,我也不會請求來永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