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病了?”瑾妃冷笑一聲:“皇上信任她,將一大撥子勢力交給她掌管。如今出了事情,她倒是找了一個好藉口,指望着本宮去趟這攤子渾水兒,本宮可不會給別人當槍使喚。”
宮女爲難地言道:“可是,娘娘您如今掌管着後宮中饋,那濺婢蘇離兮若是死了,只怕將來皇上回宮不能罷休!”
瑾妃凝眉沉思一會兒,心中有些矛盾。她可是曾經在皇帝面前發過誓,要守護好蘇離兮的安全,否則必遭天譴、不得好死。可是,這個機會實在是難得,左右不是她親自動手害人的芾。
於是瑾妃下定了決心,言道:“就算本宮掌管着後宮的中饋,可本宮也是個普通的小妃妾,根基不穩,上尊下卑,本宮還能越過皇后娘娘的權勢去?你去藥櫃子裡,將那一瓶紅鶴藥汁拿過來。”
宮女吃了一驚:“娘娘,那可不是什麼好東西,吃了以後昏迷三天,還會給身體留下隱患。”
瑾妃面色陰沉的言道:“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如今這個形式,皇后娘娘隱忍已久,她是不顧一切後果,非要將蘇離兮弄死了,本宮也顧不上自個的安危了!”
瑾妃慎重地交代着:“你們幾個都要記住了,本宮也是一個受害者,吃了皇后娘娘賞賜下來的那一盒子糕點,才昏迷不醒。本宮對蘇離兮被害一事愛莫能助,大不了得一個失察降位處置,算來算去都值得!”
宮女心道,怪不得瑾妃娘娘這些天勤快的去皇后宮裡請安,得了鳳儀殿一盒子精緻的糕點賞賜,這都是早就算計好了,就等在這裡了。
瑾妃陰毒地笑道:“三天之後,等本宮清醒來以後,那蘇離兮肉渣子都不剩下了。本宮區區一個妃妾,如何是正宮皇后娘娘的對手?唉,我那可憐的蘇姐姐,本宮也只能哭上幾聲緬懷一下吧!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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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一個松油燃燒的火把兒照亮了秋水居的小院子,照亮了牆頭上的層層白雪,映照出一個顫抖的天地。
小小的院子裡站滿了人,除了幾個原本負責守衛的禁衛軍,其它都是皇后帶來的心腹奴才。院子外間,似乎也有很多人踮着腳尖兒在走動,大概是各個宮殿裡妃妾們派來的眼線兒,都在悄悄觀望着這裡的一切。
皇后娘娘對外間各宮的‘探子’們不以爲意,既然做了,就不怕別人知道。正好藉此機會立立威,讓後宮的那些小妾們都看看,誰纔是天熙宮裡真正的女主子?讓她們以後行事都小心翼翼一些,別冒犯了不該招惹的人!
院子裡此時此刻無人說話,四周顯得死寂一片兒,大家的目光均都停留在蘇離兮的身上,就如同看一個將死之人。
蘇離兮剛纔被人從屋裡揪了出來,鞋子也來不及穿上,就這樣赤足站在雪地中間,幾根腳趾頭凍得生疼,單薄的裙角被夜風撩卷着,一張雪白的臉頰被火光映襯得發亮。
她的神態還算是平靜,見到這樣的陣勢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慕容皇后這般率領衆人風風火火打殺進來,就是要趁皇帝不在要了她的命。楊熠爲了平定紛亂,永無後患,又不願意將兵權交到旁人的手中,聚集楊氏皇族和昶氏家族的全部力量御駕親征,自然顧不得她一個背叛之人的性命。
在‘萬里江山’和‘她’之間,他終究還是選擇了江山。
她沒有資格責備他,畢竟自己有錯在先。她只是認清了一個事實,再多的愛情,也經不住歲月的流逝,連番的消磨……
被小九禁閉了一個多月,她度日如年中亦是有些萬念俱灰,早就想着快快結束這一切。他既然質疑她的愛,她也下定決心以後不再留戀什麼,兩個人乾乾脆脆一刀兩斷,就讓這段孽情隨風飄散。她在這異世掙扎了二十幾年,什麼酸甜苦辣都品嚐一遍,上天既然讓她死在這裡,都是她該有的宿命。唯有,牽掛兒子的那一點念想無計可消。
慕容君梧外罩一件金栗色的皮毛襖子,一身明藍色寬袖百蝶穿花的裙衫,下配一條繁繡芍藥撒花十二幅長裙,雙雲鳳髻正中佩戴着綵鳳赤金絞絲雙飛滴紅碧璽珠子,光潔圓潤的額頭貼着一朵精緻的牡丹花鈿,耳墜上戴着一雙鳳金玉石耳鐺。
這一身華麗麗的妝扮盡顯皇后的威嚴和氣度,她一雙美眸瞪着蘇離兮難掩憤恨之意:“濺人,你的好日子就要到頭了!”
慕容君梧知道機會難得,皇帝尚要依仗着慕容家族的兵馬平定東疆,暫時不能將自己怎麼樣。皇帝又與蘇離兮這個濺人生了嫌隙。若是不趁機除掉她,只怕她來日使用什麼狐媚手段重新翻牌。
一死百了,皇帝就算是再生氣,人死也不能復生,慕容家又剛剛立了大功勞,皇帝也不能公然翻臉。何況人所盡知,這蘇離兮劫持天牢、偷盜令牌,情繫安水屹,闖下彌天大禍,弄得戰火紛起、民不聊生。她就是一個禍國殃民的妖狐禍水!慕容家與蘇離兮不共戴天,仇恨結得太深,若是錯過這個機會以後再沒有了。
冒險就冒險,不是她死、就是我亡。
何況
tang,她還有最後一條退路!
昨天接到父親大人的密信,雖然沒有明說,字裡行間卻有了改朝換代的隱意,叫她早早做好準備。皇帝若是聽話便罷,若是敢卸磨殺驢,大家就一拍兩散,舉旗造-反。他們慕容家可不是好欺負的,趁着皇帝剛剛復國,根基不穩,慕容氏也可以成就一番大事業來。那楊熠對她無情無義,爲了一個宮舞伎將她遣送到寺廟中吃在念佛,她又何必揪着一點點兒女舊情難以忘懷?
有了這幾番的背景和計較,她剷除這個濺婢的心思堅定不移!
慕容君梧看着眼前的女子,她一身的清麗柔媚,透着天然的溫婉恬靜,即使面臨如此的險境,一雙秋水眸子中依舊波瀾不驚。
皇后咬牙道:“來人,把那一壺特釀的毒酒拿過來,給蘇采女看看!”看她還能強撐住多久?
用一條白綾勒死濺婢倒是省事,不過讓濺人死得太快未免很舒服,她想看着這個折磨自己七年的濺人,在腳下哀嚎、掙扎、求饒,一點點痛苦的死掉,方能解她心頭之恨!
“諾!”
宮女迦葉端着一壺酒過來:“蘇采女,您是自己乖乖喝呢?還是叫奴婢們灌你喝?好歹是做過尊位妃妾的人,不如給自己留些體面,痛痛快快自我了斷。”
蘇離兮目光清澈,停留在那一壺酒上面,淡淡的言道:“這是皇上的旨意?還是皇后娘娘的旨意?我雖犯有錯誤,皇上已有降級處置。現在你們無緣無故毒殺後宮妃妾,我心中不服。”
皇后冰寒着一張臉,聲音冷沉沉的:“蘇離兮,你趁皇上御駕親征之際,在秋水居勾結外男、禍亂宮闈,行那無恥男女之事,被看守你的馬嬤嬤撞了一個正着。本宮身爲天熙朝皇后,清理後宮,處死一個小小無品級的采女,誰敢非議?就算是皇上回來了,也會說本宮處置的妥當!”
馬嬤嬤被人揪着衣領提上來,她早就嚇得雙腿打顫如篩糠:“拜見皇后娘娘,老奴馬氏可以證明,蘇采女不守婦道,贏亂後宮,被老奴撞上以後還不思悔改。”
馬嬤嬤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繡金線梨花鑲珍珠粒子荷包,正是她從蘇離兮那裡搜刮出來的財物。
她哆哆嗦嗦言道:“這就是尖夫贏婦的定情信物,被老奴撿個正着。”
如今馬嬤嬤內心暗歎倒黴,皇后的命令豈敢不聽?這個精巧的荷包,還來不及出手就被人搜了出來。上面的人叫她說什麼,她就只能說什麼,否則一家老小的性命都保不住。
皇后恨道:“人證、物證俱在,蘇離兮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呵呵、呵呵……”蘇離兮仰面大笑起來,臨死還要給她扣上一個嬴盪出軌的屎盆子。
她的脣角帶着一抹譏誚,伸出一隻纖纖玉指,指着周圍的人言道:“皇后倒是找了一個好藉口。不過,捉賊要捉贓、捉女幹要拿雙,不知你們這些人裡頭兒,誰是我的尖夫?是你、是你、還是你?哈哈、哈哈……”
被蘇離兮手指到的太監、禁衛們紛紛後退,垂着腦袋不敢說話,明知道皇后不過是找個由頭兒,可他們這些人雖然命濺卻不是傻人,沒有人願意充這個冤大頭。與皇帝的后妃通尖,那是要掉腦袋的大罪。
“你……”慕容君梧覺得胸悶氣滯:“濺婢,死到臨頭還敢如此張狂?”——題外話——親們,明天封閉改試卷一整天,求假期一天,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