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泰公主深思熟慮:
與其將來到前途莫測的蠻夷異族和親,或是嫁給年老的將軍爲繼室給楊氏皇族拉攏兵權,她不得不爲自己的終身做好打算!
何況,安郡王表哥青年才俊,風采絕世,她心許之久矣……
她貴爲當朝公主,天熙皇帝楊熠的庶妹,下嫁安郡王府,自是不怕那些所謂的側室、貴妾、侍妾、家伎,誰的身份能尊貴過她踝?
她從小在皇宮中長大,什麼收拾妃妾的黑暗手段不曾見過。拿捏幾個奴婢出生的舞伎不過區區小事,她們的生死都是她的一句話!
昌泰公主溫婉地言道:“一家子妻妾同處,同氣連枝,共榮共損!表哥的涵養學識都是一流,身邊多陪伴一些女子又有何妨?若是我將來的夫君,我必任他所願……耘”
她一雙美眸充滿希翼的望着他,此話暗示的已經很明顯了吧!
安水屹嘴角一抹淡笑,斜瞥了她一眼似有譏諷:“公主所言甚是!”
兩情若是真愛,又豈能容得下旁人?
“表哥,我…我其實…一直都很仰慕你,喜歡…”
昌泰公主半羞着紅臉,欲言又止……
安水屹聽着又幾分不耐,依舊神色平常:“水屹出來的時候不短,時候不早了,想其他臣工此時都已開始校對書籍了,便陪公主散步到此處吧!”
昌泰公主心中失望之極,卻依舊溫柔說道:“今日嘮叨表哥了,竟陪着我走了這許多路,差點耽誤了表哥的正事,真真是湄蘭的罪過!等來日表哥有了閒暇,湄蘭親去府中探望……”
安水屹拱拱手,大步離去!
昌泰公主看着他遠去的背影,美麗的眸光漸漸地變冷……
原本和睦相處的兩個人,現在卻因爲一個低濺舞伎的出現,而產生裂痕了?她多麼同懷念安表哥一起外出遊玩、遊湖的日子呀!
曾經,她悠閒地坐在船艙裡,聽着他的琴聲,看着他幽雅的身姿和溫潤的微笑!
可惜,一去不復返了!如今,她已經深深感受到了他的疏離與冷漠!
一個宮婢輕輕走過來,行禮道:“公主,您在這裡停留的時候很長了,該回宮休息了!”
昌泰公主猛地轉身,揚起手臂“啪……”的一聲,將那名宮婢打翻在地!
小宮婢不知所以,嚇得連連磕頭請罪:“公主饒命、公主饒命……”
小宮婢內心驚恐不已,這位昌泰公主雖然容貌秀美,可脾氣真是不好,常常無緣無故的責打宮人。還曾經因爲一句話不高興,而刺瞎了宮女的雙目。
昌泰公主優雅地收回手臂,輕輕揉捏着自己的手指!
湄蘭的神態逐漸變得狠毒:蘇離兮,本公主決計不會放過你這個橫刀奪愛的濺人!
你不過是一個下/九/流的奴婢舞伎,而我卻是皇族血統的公主殿下!
在得罪本公主的那一刻起,你就註定是個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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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宣殿,正午時分……
皇太后安氏,站在大殿窗邊向遠方眺望着,鳳嚴威儀!
宮檐間隙的一縷日光,照進來落在她圓潤的臉頰上。她仰起頭來微眯起細長的眸子,心頭卻漸漸的生冷……
她雙手緊緊攥起來,將那一封信撕得米分碎:“哼,都當哀家是個不中用的深宮女子嗎?”
皇太后切齒言道:“哀家還沒有變成老糊塗呢!……”
汪老太監輕輕勸解道:“太后息怒、太后息怒,小心傷了鳳體安康!這天熙朝上上下下,都還指望着您呢!”
有兩個宮女上前,跪趴在安太后的腳下,小心翼翼的收拾停當!
皇太后轉身,在大殿中掖袖緩行,踽踽徘徊,思慮良久!
這安氏一族是越來越猖狂了,該是時候敲打、敲打他們了!
處在權力漩渦中央的人,有哪一個肯長久顧念親情……
不多時,有殿外站立的司禮太監扯着嗓門,高高喚道:“安國公、覲見太后娘娘……”
太后回身斂裙,下巴傲居地擡起“宣!……”
太后的話音剛落,安國公身穿正統朝服,大步走入大殿!
他緊走幾步,上前跪倒行禮:“老臣安國仲,叩見皇太后,祝皇太后福壽安康,千歲、千歲、千千歲!”
安太后掖着兩手,垂眼打量跪在地上的人,逐漸恢復了平靜的神態。
她和藹悅色的溫言道:“二哥來了,這裡沒有外人,你我親兄妹不必拘禮!”
安太后向一旁使了個眼色兒,身邊貼身侍奉的汪太監急忙上前攙扶起安國公,體貼地笑道:“國公爺兒請起,太后娘娘唸叨您老半天了,這可不是盼來了?呵呵……”
皇太后賜座,安國公坐於下首。
待那安太后
與安國公坐定,宮女們畢恭畢敬地奉獻上茶盞!
安太后輕揮一下衣袖,汪太監立刻會意,帶領着殿中的十幾個宮女和太監們,悄然無息的低頭退下!
安太后指尖兒有意無意的篤篤點着桌案,哂笑言道:“哀家聽聞,最近二哥與朝堂的中書令、御史大夫及幾位宰執都走得很近?”
安國公不置可否……
安太后端起白玉蓮花形的茶盞,輕輕嗅了一下,低垂眼眸幽幽說道:“據說,隋靖王和陳留王兩個異姓王爺,與你書信來往甚密!”
安國公沉吟了半晌,笑道:“老臣爲國事奔勞,自是不敢有絲毫懈怠!與衆位臣工和王爺們商討緊急事務,不拘什麼時辰與方式。不過是些書信來往,又有什麼關係?”
他這個太后妹子手段向來厲害,巾幗不讓鬚眉。她手下養了不知多少暗探?
皇太后身處深宮卻能隨時把握朝堂動態。這剛剛通過幾次信件,怎麼就變成‘書信來往密切了’?
太后輕笑,放下手中茶盞,從衣襟間掏出一方絲帕,優雅地掩着嘴角輕拭着:
“二哥做事向來勤勉,爲國事操勞也罷,爲安氏一族謀劃也罷。如今,皇上的年齡逐漸大了,二哥也該適當收斂些,少與那些氏族大傢俬下里來往。至於,那幾個異姓王,根本無需牽扯……”
安國公不以爲意,悠閒地端着茶飲了一口:“皇太后教訓的極是,老臣日後定當多加註意!”
安太后一雙妙目凝視着國公,似乎想將他看透:“哀家這些話想來是不太中聽,但願二哥真心聽進去纔好!”
安國公府耳傾聽中……
太后正襟嚴坐,對安國公言道:“這天熙朝的天下,是我親兒的天下!誰人都別想染指兒,有任何妄念者都該誅心!”
“…近來,二哥將安氏一族的旁支子弟,大量安插在京城各個都統營帳中,一個個細作甚至滲透到皇宮大內中。奸細都安排到皇上的牀幃中去了,你就不怕皇上忌諱?我皇兒雖然貪玩胡鬧,卻不是一個傻子!”
安國公嘴角一抹譏諷之笑,語調幽幽地說道:“太后娘娘,還真的把那個宮舞伎生養的小子,當作自個的親生兒子來看待?非我族類,當多加防備。將來,莫要養虎成患呀……”
聞言,皇太后猛然間臉色大變!
“啪!……”她玉手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盞晃動,溢出幾滴茶水來!
太后的臉色霎那間變得鐵青一片,眼眸射出凌厲之光:“安國公慎言!當今皇上楊熠就是哀家的親兒,誰人敢閒言碎語?”
“…哀家當年廢棄乳母,親自哺乳我皇兒長大,一身血脈早已融入我皇兒!今後,若是有半點兒謠言傳出,別怪哀家心狠手辣,佛來斬佛,魔來斬魔!……”
安國公自知說錯了,犯了太后最最不能觸及的忌諱!
龍有逆鱗,這天大的秘密便是太后的逆鱗!
當即,安國公眼珠轉了幾轉,撩袍跪下請罪:“太后娘娘息怒!老臣一時糊塗,口不擇言,實在罪該萬死!”
安太后並沒有消氣,怒火中燒……
她耽耽盯着國公,厲聲質問道:“安國公如今年紀大了,脾氣也是越來越見長,說話行事如此糊塗?”
“當年之事,所有知情人全部處死、不在人世。唯有留下你、我二人。如今若有一丁點兒謠言流傳,必定是從二哥這裡造謠生事,離間哀家和皇上的母子情深!……”
安國公再次叩頭請罪,高聲說道:“老臣萬萬不敢!當今皇上他…他就是皇太后娘娘您十月懷胎幸苦誕下的皇子……”
“…皇上乃是先帝的嫡子,此事天下人人皆知!誰敢多言,老臣必定第一個殺了他,爲太后娘娘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