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已是司馬家老太太百日祭,司馬復晉一身黑衣站在母親的墓前,司馬鼎微彎着腰站在他的身後。此時他的心裡感到忐忑不安,一百天,這一百天他一直都在忙着召集兵馬,徵兵蓄戰,沒有呆在莊主身邊,他感到自己更加的猜不透他在想什麼了,如果說原本他能看到冰山一角,那麼現在他就只能看到平靜的湖面,根本不知道這平靜之下會隱藏着什麼。
已經近冬的天氣寒風吹過讓人臉上像被針扎一樣,司馬鼎感到極度的不舒服,他更是想不通莊主叫他來卻又不說話是要做什麼。
他已經站在這裡三個時辰了,司馬復晉不動,他也不敢動,但是這樣的氣氛讓他有些承受不住了,所以他開口了,“莊主,不知召屬下前來所爲何事?”
司馬復晉沒有回答,抓住落下的最後一片樹葉,語氣平緩的道:“冷嗎?”
司馬鼎不知他到底何意,但卻不得不硬着頭皮答道:“末秋之風,寒冷刺骨。”
“可是秋風再冷,也不如人心冷,人心冷了,不僅刺骨,而且會丟了性命。”司馬復晉笑着道,若是不瞭解他的人,一定以爲他只是在說笑。
但是司馬鼎對他有一些瞭解,而且恰恰知道他這話是什麼意思,所以這句話讓他剛剛還在被寒風吹的沒有一絲溫度的臉上,此時卻已經滲出了細密的汗珠。他想不通,這件事怎麼會被他知道。
司馬復晉轉過身來,“你想不通我怎麼會知道?”
“我想不通,而且我就算再想一個月也不會想的通。”司馬鼎知道此時否認沒有任何作用,反而坦然承認或許能活命。
“因爲你忘了一些人,所以你纔想不通。”
“什麼人?”
“我交給你的人。”
“你交給我的人?”
“本該屬於司馬山莊的人,當然,你本來也該屬於司馬山莊。”司馬復晉冷笑道。
“原來是他們。”
“沒錯,就是他們,所以當你準備要將我取而代之的時候,我就一直在看戲。”司馬復晉就像看一個白癡一樣看着司馬鼎。
“你以爲你贏了?”司馬鼎問道。
“我從一開始就不會輸。”
“我手裡有三十萬大軍,你似乎忘了這一點。”司馬鼎十分自信的道。
“但是,現在你已經沒有了。”司馬復晉剛說完,旁邊便閃出了一個年輕男子,一個無聲無息,混在人羣中絕不會被認出來的普通男子。
“你......”司馬鼎看到此人,大驚,說不出話來。
“現在你還覺得我不會贏嗎?”司馬復晉道。
“他根本就不是一個無名之輩,他也是你的安排?”
“是,他從來不是一個默默無聞的小兵,他也從來不叫司馬明,他有個名字叫魏明。”司馬復晉道。
“魏明,那個五年前在江東、突然出現的少年高手,又突然消失的魏明?”司馬鼎驚異道。
他剛說完這句話,他的脖子上已經多了一條血痕,這個一言不發的年輕人出手之快,讓身經百戰的司馬鼎也毫無反抗之力,而在他停止呼吸前,他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我就是那個魏明,也是一直等着你的魏明。”
司馬復晉嘴角含着笑,搖搖頭對魏明道:“你太着急了。”
“他活的已經夠久了。”魏明依然沒有任何情緒的波動。
“我希望你願意一直活着。”司馬復晉道。
“當然,我還並不想死。”
“你可以動手了。”司馬復晉道。
“我一直在等你這句話。”魏明轉身,消失在司馬復晉的面前。
項家莊,虞家村,此刻這個原本平和的的村莊已經成了軍事重地,高高的城牆取代了原來村莊的圍牆,深深的戰壕阻隔着外來的侵犯。項飛正站在城牆上,身後跟着青龍和朱雀,楚羽和莫嬋也在城牆四處巡邏着。
一眼望去,城牆外已經密密麻麻的都是人,
“青龍,漢亭那邊情況如何”項飛實在想不出那人是誰,所以,他並不想再浪費時間在他的身上。
“白虎堂已經派人去了,但是還沒有消息。”青龍道。
另一邊,看着眼前都是明盔亮甲的士兵,眼看便是一場大戰。
“唉,人生真是奇怪,不久前我還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小丫頭,你還是個酸書生,沒想到現在卻要在千軍萬馬中征戰沙場了。”莫嬋嘆了一口氣,搖頭晃腦的說道。
楚羽楞了一下神,“啊?”他見過調皮刁蠻的莫嬋,見過冰冷沉默的莫嬋,也見過靜若處子、美如天仙的莫嬋,可是唯獨沒見過搖頭嘆息的莫嬋。
楚羽還在品味着她剛剛的那句話,卻見她將一個士兵的帽子搶了過來,戴在了自己頭上,拿過士兵手中的長矛,輕飄飄的刺向楚羽,還嬌喝道:“喝。”
心不在焉的楚羽根本沒注意到她的調皮,感覺有兵器向自己攻來,本能的拍了一掌,然後一把抓住,便要奪兵器。哪知莫嬋根本沒有用力,被楚羽一拉,腳下一個踉蹌,便向楚羽撲去,楚羽此刻纔看清兵器的主人是誰,趕緊一把攔住,但是這下意識的反應卻正好挽住莫嬋的柳腰,將她抱在懷裡。
莫嬋羞的臉通紅,“還不放手,光天化日之下,你要耍流氓啊你。”
“啊”楚羽趕忙放手,一下子也不知所措。莫嬋將頭上的鐵盔,一把套在楚羽頭上,還在他頭上狠狠的敲了一下,“哼”的一聲嘟着嘴轉身離開了。
楚羽摸了摸頭上的鐵盔,心想,“敲着個不疼嗎?”搖搖頭將鐵盔交還給士兵,追了上去。
“嬋兒,嬋兒,你等等我啊。”楚羽邊追邊喊道。
“哼,你是流氓,纔不等你。”莫嬋做了個鬼臉,越加跑的快了。
二人打打鬧鬧,不覺已經到了項飛面前,見項飛正在嚴肅的與一個身穿白衣的人交談,不敢再胡鬧。
“你是說司馬山莊此次出兵同時包圍了我們和漢亭?”項飛問道。
“是,而且漢亭司馬家的兵力只比這裡的多,而不會少?”白虎堂弟子道。
“大約多少人?”
“據漢亭觀察,至少十八萬,而且在我離開漢亭時,司馬復晉已經準備攻城了。”白虎堂弟子繼續稟報道。
“司馬復晉在漢亭,那這裡在等什麼呢?”項飛道。
正在項飛在想這個問題的時候,司馬山莊的動靜讓他完全明白了。是的,魏明攻城了,十萬大軍,黑壓壓的一片,向虞家村壓了過來。
“原來是這樣。”項飛看着下面的動作道。
“項叔,看來他們的目的是項家莊,而不是漢亭。”楚羽道。
“是啊,他們一直在等司馬復晉攻城,司馬復晉將漢亭困住了,那項家莊就沒有救兵了。”項飛道。
司馬家大帳內,楊紫蘇站在三百人面前,李帥站在他的身後。
“都給我記住,你們不是來打仗的,他們的戰爭與你們沒有任何關係,你們的目標就是殺了莫嬋、楚羽還有項飛。明白了嗎?”楊紫蘇道。
“明白!”
“嗯,師兄,他們由你帶領,伺機而動,不要做無謂的犧牲。”楊紫蘇轉而又對李帥道。
“師弟放心,我一定一個都不會漏掉的。”李帥恨恨的道,明顯對於莫棋的廢臂之仇依然記恨。
而魏明此時已經一步到距離‘虞家村’五百米處,旁邊一人正在讀着討伐檄文:
“江東之地,自古富饒,諸侯割據,項家莊、漢亭與我司馬山莊共處百年之久,相安無事。但今項劉兩家,喪心病狂,不顧人倫,嗜殺成性,竟不惜對老弱婦孺下手,如此毫無人性之輩,存於世,乃吾輩之大禍。而今,我司馬山莊代天下而鋤奸,爲莊主而報仇,莊主之母親、妻兒以及莊內手無寸鐵之婢僕共計三百餘人,如今已是慘死百日,百日之祭,告慰亡者,豈非人之常倫?還望天下共知,吾司馬氏絕非擅動兵戈之輩。”
一番說辭,大義凜然。項飛聽了,已經知道這次確實是要決一死戰了,討伐檄文,若不是戰爭又豈會隨便發出。可是若屠莊之舉真是漢亭所爲,那司馬復晉此行倒也合情合理,可是,劉志權是那樣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