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莊夢蝶一行無人到了蒼山的時候,已是一番大戰過後的景象。
那圍在外圍的江湖人士,各持自家兵刃,竟有百人之多,而那劉浩陽此時手持蝴蝶,正被圍在正中央,那峨眉無嗔手中一雙峨嵋刺全是齊腰而斷,似被蝴蝶切斷。李帥、楊紫蘇、玄真和尚與那陸家莊陸毅四人此時正將劉浩陽團團圍住,竟是畏懼劉浩陽手中的蝴蝶之利,不敢上前。
莊夢蝶心中憂心忡忡,江湖中人之所以一直相安無事,只是因爲四大神兵在四大門派中,他們懼怕這四大門派的門派之威,如今這蝴蝶出世,只怕誰得到都會成爲衆矢之的。
雖然心中擔憂,但是她卻知道不得不拿回“蝴蝶匕”,這是夢蝶谷的立身之本。
莊夢蝶走在前面,後面跟着仙蝶和枯葉蝶,而靈蝶與幻蝶則分走於兩人身旁,跟着莊夢蝶分開衆人進到戰圈。
“諸位,這蝴蝶乃是夢蝶谷守護之物,今日還望大家能給我莊夢蝶一個面子,給夢蝶谷一個面子,讓夢蝶谷討回蝴蝶如何?”莊夢蝶站在衆人中間,運起內功,將聲音遠遠的傳了出去。
楊紫蘇嘴角微微一翹,隨即恢復正常,對莊夢蝶拱手道:“既然夢蝶谷主如此說了,我等自是不好插手,如果前輩需要我等幫助,儘管開口,不必客氣。”在那最後四字上竟故意加重了語氣。
莊夢蝶如何還能不懂,這分明在說“你們有本事拿回去,我們自是無話可說,如果你們拿不回去,那我們也絕不會客氣。”
莊夢蝶雖然對此人如此行徑不滿,但也不發作,面不改色的回道:“如此便多謝了,不知諸位意下如何。”
那些小門小派本就是跟着大門派來湊個熱鬧,順便看能不能沾上光,自然不敢發表意見。而那幾人心中思忖,楊紫蘇不是個吃虧的主,當下也表示同意。
莊夢蝶見衆人都無異議,微微躬身表示答謝。
“交出蝴蝶,今日我不與你計較。”莊夢蝶不慍不怒的就那樣毫不防範的站在離劉浩陽不足三尺的地方。
“哈哈哈,你以爲我交出蝴蝶能活嗎?現在他們忌憚我手中的蝴蝶匕,我一旦交給你,你覺得他們會放過我嗎?”劉浩陽左腿微彎,靠在附近的一棵樹上,指了指那圍的水泄不通的近百江湖人士道。
莊夢蝶先前倒沒有爲他想過,如今聽他一說,當然知道他所言非虛,他本就是江湖不容之人,今日更是懷璧其罪,得罪衆人,沒有了依仗,他又怎麼能活。
莊夢蝶究竟還是將江湖想的太美好,偶爾走出來看看的她,又怎麼可能會有江湖人的殺伐果斷,這一時竟在想如何才能拿回蝴蝶還不食言。若是尋常江湖中人,對敵之時又豈會爲對手着想。
這一猶豫,那劉浩陽竟展開身形欲要離開,可是莊夢蝶是何等人物,他一動便立即有了反應,袖中白練如一條蛟龍似得直撲劉浩陽,只是臨時出手,毫無準備,這一擊併爲用上多少力,這一擊打在劉浩陽背上,他竟借力加快身形而去,莊夢蝶再欲追哪裡還能追得到。
倒是離她不遠的李秋風對這個殺害父母的仇人閣外關注,所以他一動,李秋風便跟了上去,雖然他借力一下躍出四五丈遠,但是李秋風心中有恨,只求能夠報仇,竟不顧那樹枝雜草的阻擋,緊緊跟在後面,全身被劃得血跡斑斑也顧不了。
如此追了大半日,那劉浩陽新傷舊傷一起發作,再無力氣,身形便不免慢了下來,再過半個時辰竟已被李秋風追上,李秋風只求報仇,也不管什麼江湖道義,見他受傷正是自己報仇的好機會,當下便出手。
李秋風本就練得一長一短兩把劍,右手長劍主攻,左手短劍既防也作攻其不意的變招。此次出來因帶着蝴蝶,所以那長短兩把劍竟只帶了易於攜帶的短劍。
此時出手沒有了長劍的隱藏,一把短劍變化終是有限,雖然她身法奇妙,招式變幻莫測,但終究與劉浩陽武功相差太遠,一劍出去,竟被劉浩陽反手用蝴蝶在右肩上劃了一道口子,而自己攻出的一劍竟被他穩穩的捏住脈門,哪裡還能再動。
李秋風心下着急,也不顧是什麼招了,當下一記撩陰腳攻向劉浩陽,劉浩陽本就心裡有着一口惡氣,不僅被夢蝶谷的人追趕,還被那些蝦兵蟹將看笑話,此時見李秋風如此狠毒,當即不再留情。
右手蝴蝶匕反握匕首橫掃李秋風胸前,左手放開李秋風脈門,同時左手蝴蝶匕倒拉,從下而上竟是要斬掉李秋風左臂。這一下雖然因其身上有傷招式慢了不少,但是對李秋風來說,卻實是難以躲過。
在生命受到危急之時,李秋風也不甘如此喪命,當下運起全身力氣,竟使出練了幾百遍都未成功一次的“夢蝶之遁”,這一招變化繁複至極,若是真正練到臻境,那便真如是化蝶而去一般。但李秋風只是生命危機,方纔勉力使出,自然無此威力。
劉浩陽本是勢在必得的一招,但是忽見李秋風身形扭轉,竟似是有了幾分虛幻的感覺,而她身子向右微側,然後腳下錯步,竟是直直的倒了下去,遠遠的滑了開來。這一下雖然救了她的性命,但是腰腹間依然被劉浩陽那右手匕掃中,而左手袖子竟被他那一撩,整個被劍氣削掉。
劉浩陽雖然被躲過這一招,但是隻是稍做驚訝,手中匕首竟緊緊跟着李秋風,這一次竟是要劃破李秋風的脖子。
李秋風腰腹受傷,此時已是疼得已是模糊,哪裡還有躲避之力,眼看就要喪命,突然劉浩陽止步不前,跪立於離她不足一尺之地,竟是面露痛苦之色,似是受了重傷一般。
李秋風強忍着痛,不讓自己就這樣昏迷,深怕這一睡就再也醒不來。李秋風警惕的盯着劉浩陽,慢慢向後逶迤,就那樣坐着,盯着劉浩陽慢慢後退,直推出一丈之地才扶着樹幹站起。
而此時她才發現劉浩陽身後的人,一位身着白袍,揹着藥簍,年約二十四五的青年。此時他正在慢慢的走近自己。
“他是誰,是他救了自己嗎?”李秋風心中疑惑,絲毫不敢放鬆警惕,目不轉睛的盯着來人。
只見他慢慢的走到她的身旁,微微一笑,和煦的道:“姑娘,你還好吧?”
李秋風搖搖頭,有手按住腹部那一道深及骨肉的傷,虛弱的問道:“是你救的我?”
那白衣男子也不回答,走到劉浩陽身邊,從他背上拔出三根銀針,似是在和李秋風說,又似是在自言自語:“銀針本是用來救人的,不想今日卻被我拿來殺人。”說着竟嘆了口氣。
李秋風見他如此劉浩陽都未動手,心知劉浩陽已無反抗之力,當即踉踉蹌蹌,三步一跌,兩步一倒的走到劉浩陽身前,不待那白衣男子反應,手中的劍已經從劉浩陽的後頸刺進,劉浩陽悶哼一聲,也爲覺得疼痛,便已身亡,卻是那銀針之上浸了麻沸散。
“你!”那白衣男子看到李秋風殺了劉浩陽,似乎因爲怒極,全身竟微微顫抖。
“他殺了我的父母。”李秋風只來的及說這一句就暈了過去。
白衣男子見狀,心中雖然對她一言不發就殺人不滿,但也不能見死不救,只能將她抱起,回到自己最近採藥住的山洞,爲他醫治。
這白衣男子叫齊風憂,乃是當世神醫唐慎微門下弟子,從小酷愛醫藥,雖然年紀輕輕,其醫術卻是已不遜於師傅。這些日子他正是在這蒼山之上採藥,因爲上山下山麻煩,所以便尋了一個山洞住下。
今日也合該李秋風活命,正好碰上採藥經過的齊風憂,也恰好那劉浩陽連日躲避逃命,身上又被李秋風和莊夢蝶打傷,所以與李秋風對戰之時纔不得不使出全力,才讓齊風憂輕易偷襲成功。
李秋風醒來之時,已是兩日後的黃昏,那殘破的衣物已被換過,腹部的傷口也已被細心包紮過。她一睜眼便看到了齊風憂端着藥湯正欲喂自己喝下去。
李秋風看了看身上衣物,雖知性命是他所救,卻依然不免覺得厭惡,不想此人竟是如此輕薄之人。
齊風憂似是知她心中所想,道:“你身上的衣物是我的女徒兒幫你換的,你莫要多心。”
“哦。”李秋風被道破心思不免臉上一紅,但當即想到另外一件事。
“蝴蝶匕呢?”李秋風厲聲問道。
“你說的是這對匕首嗎?”齊風憂從那草堆之中摸出蝴蝶匕問道,竟是對着舉世無雙的神兵毫不在意。
“嗯,是。”李秋風急忙搶過蝴蝶,緊緊握在懷裡,好像深怕齊風憂搶走一樣。
“我要走了,救命之恩,容後再報,敢問恩人尊姓大名。”李秋風突然想到師尊肯定還在找蝴蝶,頓時不敢再有絲毫耽擱。
“我叫齊風憂,是個大夫。走?你現在還不能走。”齊風憂淺淺笑了笑道
“爲何?莫非......”李秋風頓時警惕了起來,莫非他也是爲了蝴蝶?
“姑娘不要誤會,在下沒有其他意思,只是你這身體只怕還不容你離開。”齊風憂皺了皺眉
李秋風動了動,頓時腹部一陣鑽心的痛,哪裡還能走路,連站起都很困難。李秋風頓時進退兩難,心情憂鬱,也不知外面亂成什麼樣了?
“師傅,師傅,你看這花,好美的。”正在李秋風默不作聲,使兩人陷入尷尬之時,一個扎個雙馬尾,約七八歲的小女孩從山洞外蹦蹦跳跳的跑了進來,還邊跑便用那如清晨的百靈鳥般的聲音喊着。
“咦?姐姐,你醒了?喏,這些花送給你,你不要不高興了?”小女孩似乎是看出李秋風不開心,睜着一雙天真無邪的大眼睛,蹲在李秋風面前,將花遞給李秋風。
李秋風看到她那純潔的眼睛,頓時心中的陰鬱消失了大半,和這個小女孩玩了起來。
“你叫什麼名字啊?”李秋風接過那一把野花,柔聲問道。
“我叫趙銀玲,師傅就叫我小玲兒。”小女孩帶着稚氣回答道。
“嗯,我叫李秋風,你就叫我靈蝶姐姐,我師父就叫我靈蝶。”李秋風也如小玲兒一般的說道。
“靈蝶姐姐,以後你傷好了待我去玩好不好,師傅老是呆在山裡,都悶死了。”小玲兒嘟着嘴,邊說還邊偷偷的看了看旁邊的師傅。
“好啊,等姐姐傷好了,一定帶着小玲兒去最熱鬧的地方玩。”
“......”
“......”
此後李秋風養傷的幾天裡,每天就和小玲兒在一起玩,不能走的時候就在山洞裡說話,玩拍手。稍微能出去的時候,一大一小兩個孩子就在山洞周圍採花,唱歌,李秋風本就是少女之心,這一玩起來,竟也絲毫未覺的這山中無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