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蝶坐在那裡已經整整半日了,楚羽試着去與她說了幾次話,但都無功而返,她就像老僧入定一般的一動不動,就連融化了的雪水滴在她的臉上她都絲毫沒有察覺。
楚羽無奈,只好在她旁邊找了一塊地方坐下來陪她,她現在這樣的狀態,楚羽哪裡敢離開。
不知過了多久,總之太陽已經不是那麼的毒辣了,清風也帶上了一絲寒意,紫蝶突然毫無徵兆的道:“楚羽,你說師尊爲什麼要這樣做,她真的這樣狠心嗎?我們都是從小被她帶大的啊。”
楚羽不知該如何回答,他很想對她說:“也許師叔是有苦衷的。”可是他連自己都說服不了,他自己都不相信莊幻蝶這樣做會有什麼苦衷,又怎麼去讓紫蝶信服。
躊躇了好一會,他還是沒有說,他選擇了用沉默來回答。
“也不知道五姐現在怎麼樣了?”紫蝶就像個受傷的孩子一般,一會想起這個,一會想起那個,嘴中完全是想到什麼就說什麼,沒有一點邏輯可言。
可就是她這無意的一句話,一下子提醒了楚羽,他一下子彈了起來:“對啊,五師姐還沒消息呢。”
“紫蝶,我們必須收起心情了,也許五師姐也能躲過這一劫,我們應該去找她。”楚羽蹲下來認真的跟紫蝶說道。
紫蝶遲疑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嗯,我們現在就去找五姐。”
楚羽經過一番思考,這一路下來並沒有看到青蝶,而且如果她順着水流漂浮的話,那一定會和紫蝶一樣被河中央的那顆大樹給攔住的,現在並沒有,那隻能說明,青蝶也許出了什麼事,落到了上游更遠的地方。
這一日很快天便暗了,內力耗盡的楚羽無法再用內力取暖,而紫蝶身體受損比較嚴重,在夜風中,那孱弱的身體更加的顯得單薄。
“這樣不行啊,會被凍死的。”楚羽看着蜷縮起來的紫蝶,心中思忖着。
他忽然想起曾經在一本古籍上看到的記載,說上古時期有燧人氏,其國內有一顆燧明樹,樹上的鳥每啄一下,都會有火星濺射,因此燧明國人得到啓發,用樹枝鑽木取火,開始了熟食世代,燧明國人因而被稱爲燧人氏。
他此刻也顧不得傳說是真是假,現在這種地步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他在附近樹上折了一些乾枝,因爲樹枝細,所以被陽光照了一天已經曬乾了。
他又從一對常年的積木下面找了一些比較粗一些的樹枝,全部放在紫蝶的面前。
紫蝶不知道他要幹什麼,可是她又不想說話,便就那樣好奇的看着楚羽忙碌。
直到楚羽拿起樹枝,在一根看起來比較容易點着的樹幹上鑽起來,她才明白了楚羽要幹什麼。
“你要鑽木取火?”紫蝶指着楚羽手中的樹枝問道。
“嗯,我在一本古籍上看到過這樣的記載,也不知道可不可行。”楚羽一邊說着,一邊手上已經用力的開始轉動手中的樹枝。
“你這樣是點不着的。”紫蝶道。
楚羽一愣,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小師姐,你知道鑽木取火?”
紫蝶點點頭道:“祖師爺的書中有很詳細的記載,你這樣就是鑽到明年也不會有火的。”
楚羽尷尬的撓了撓頭,“書上也沒說具體怎麼做,所以......”
“我來吧。”紫蝶伸手拿過楚羽手中的樹枝,看了看又扔在了一邊。
楚羽本來想要照顧紫蝶,可是現在突然感覺自己被紫蝶照顧了,他也知道幫不上忙,只好讓開路,儘量的不去給紫蝶幫倒忙。
只見紫蝶選了一根頭比較尖的樹枝,與楚羽剛剛拿的那根兩端圓鼓鼓的樹枝完全不同。然後她又在地上撿了一些幹樹葉,將幹樹葉放在一根斷樹幹的凹槽裡,這才舉起樹枝快速的鑽了起來。
不一會紫蝶白皙的手就變的通紅,但那樹枝頂端明顯的也能感覺到一些熱度了。
“我來吧。”楚羽看到紫蝶動作已經慢了下來,知道她身體還沒有完全恢復,承受不住長時間的體力消耗。
紫蝶將樹枝交給楚羽,靠在一邊調息了一下,這才道:“用力一定要猛,讓樹枝迅速的轉動,這樣就容易升起火來。”
“好。”楚羽明顯感覺到樹幹的溫度升高了很多,手上更是加了一把勁。
終於,星星的火星在夜色中特別明顯的出現,樹葉燒着的青煙也不斷的撲向楚羽,可是此刻這嗆人的青煙卻讓兩人都感到開心。
楚羽還在鑽着,紫蝶蹲下來,鼓起腮幫子輕輕的吹着火星,儘管已經嗆得眼淚都流出來了,可是她一點都沒在意。
終於,“呼”的一聲,久違的溫暖出現在面前,紫蝶高興的像個孩子,也暫時忘記了那些不開心,大叫着:“快,快,趕緊加柴。”
着急的不等楚羽去拿,自己已經拿了幾根細樹枝輕輕的放在了火苗上,火勢越來越旺,夜晚的寒冷離得越來越遠,處於溫暖中總會讓人心情也好許多。
在通紅的火光中,兩人突然看着對方“哈哈”大笑了起來,兩人因爲一心顧着取火,所以完全沒有注意,現在臉上都像個大花貓似得。紫蝶笑着下意識的又抹了一把被眼薰出來的眼淚,結果臉上又多了一道。
楚羽笑的更盛了,紫蝶小女兒脾氣上來,追着楚羽打,“讓你笑,讓你笑,你還笑......”
“好了,好了,小師姐,我投降,不笑了,不笑了。”可是話還沒說完,剛繃住的臉不由得又笑出聲來。
寂靜的原始森林的夜晚,歡快的笑聲,讓這裡也不再那麼恐怖。兩人一直笑累了,這才靠着一棵樹,相依偎着安靜了下來。
也許是這一段時間經歷了太多吧,也許是她的心真的太累了,一安靜下來,紫蝶很快的便進入了睡眠。
可是楚羽卻久久不能入眠,他在想這段時間經歷的一切,他在想被名門正派圍攻的莫棋,想起爲了義氣不顧一切的項家莊,想起被滅滿門的聽風山莊,想起現在不知吉凶的夢蝶谷。這一切都是他從來不敢去想的,他以爲他的一生就是苦讀,考取功名,光宗耀祖,可是現在一切都變了。
“師父,師父,大姐,大姐......”睡夢中的紫蝶無助的呼喊着,剛剛入谷時師父的慈祥,師姐們的關懷,都化爲夢,出現在她的眼前。
當楚羽看到紫蝶的臉時,心中突然升起一種奇怪的感覺,他說不出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那恬靜安然的俏臉,讓他的心不由的跳快,而她那微微皺起的眉頭,又讓他感到揪心,感到心疼,有一種想要保護她的衝動。
“師父,不要,不要啊......”紫蝶說着像是尋找安全感一般的往楚羽的懷裡鑽了鑽。
楚羽下意識的將她抱在懷中,情不自禁的將她眼角的淚擦乾。
夜已經深了,月色也星星點點的投進了樹林中,楚羽的眼前似乎出現了一個身穿鵝黃色長裙的女子,十六七歲的樣子,滿臉的嬌俏可愛,可是這個身影突然之間又消失了。
然後他的眼前變成了一個男子,他着一身黑色,卻點綴着幾絲紅色,他的臉慢慢的清晰起來,竟然是歐陽星辰。
“你既然保護不了她,那你就沒資格讓他留在你身邊。”這句話不斷的在他耳邊想起。
楚羽握緊拳頭,猛地向歐陽星辰攻去,可是卻哪裡還有人,這一撲空也讓他從夢中醒來,雖然已經醒來,可是夢中的一切卻在他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紫蝶也被楚羽大幅的動作給驚醒,醒了之後卻發現自己睡在楚羽的懷中,不好意思的爬起來,雙手遮住通紅的臉,低着頭不敢去看楚羽。
楚羽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氣,一言不發,紫蝶過了好一會才怯生生的擡起頭偷偷的看了一眼楚羽,就這一眼,她就感覺到了楚羽的不正常。
“你怎麼了?”紫蝶試探着問道。
楚羽看着眼前的這張臉,似乎與日夜思念的那張臉開始重合了起來,他心裡突然升起一種想要變強的慾望,不管是爲了眼前的女孩,還是爲了那個刻在心上的她。
“沒事。”楚羽笑了笑,用手摸了摸紫蝶的頭髮。
紫蝶感到楚羽好像變了,變得跟昨天,跟以前都不一樣了,變得從容了許多,也變得親近了許多。
“我們需要去找五師姐,不過這火來之不易,可不能讓滅了。”楚羽說着已經在用樹葉將火苗壓住,又在周圍堆了一個火爐般的土堆,將火圍在中間。
看着在那忙起來的楚羽,紫蝶下意識的摸了摸剛剛被他摸過的頭髮,心裡充滿了疑惑。
而且不知道爲什麼,感覺好像一夜之間所有的事情都變了似得,以前總覺得在這個小師弟面前,自己是師姐,要照顧他,可是現在她突然覺得眼前的這個少年成了一座可以依靠的山,而自己卻成了嬌柔的小女人。
“我不會喜歡上他了吧?”紫蝶心裡突然冒出這樣一個想法,不過被她立刻甩出了腦袋,不再去想。
“好了,我們走吧。”楚羽拍了拍手道。
“楚羽,你看!”就在此時,紫蝶突然指着懸崖壁驚訝的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