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到此人,陰鈴嘴角便露出微微得意的笑,對於這個人她太瞭解了,一看到他,就已經知道這一層恐怕要比的是他沉醉於斯的煉丹術了。
“嶺主,這層讓我去吧。這是師父的‘丹爐侍’姜晨軒,他本身也是一個醫術精湛的江湖中人,十三年前和師父比試醫術落敗,從此便在師傅身邊做個煉丹師,他一生除了醫術,別無所好,他在這裡,只怕是要比試醫術了。”陰鈴對楚羽說道。
“嗯,你自己小心。”楚羽自知對於醫術自己基本一無所知,所以並不爭強好勝。
“姜老頭?”陰鈴嘻嘻笑着上對那煉丹的老頭道,絲毫沒有尊重之意,但是那老者似乎也並沒有生氣,反而也笑眯眯的說道:“是銀鈴兒啊,你可是好久沒有來看老頭子了啊。”姜晨軒說着還責備的用手指指了指陰鈴,假裝不開心道。
“哎呀,你又不是不知道師父的脾氣,我哪裡能找得到你們啊,我都沒說你呢,你還怪我,這次搬在這裡你怎麼不告訴我啊。”陰鈴嘟着嘴,氣呼呼的背對着姜晨軒。
“好了,好了,銀鈴兒,是老頭子的錯,這總行了吧,搬到這裡你師父就讓我煉那‘千機丹’,我一時激動就忘了告訴你了。”姜晨軒站起來說道。
“哼”陰鈴又將臉轉到另一邊,不理他。
姜晨軒無奈,只好使出最後法寶,在身上掛着的藥袋中取出一個小藥瓶,心疼的握在手裡好一會,才伸出手將那小瓶遞給陰鈴:“這樣總該行了吧?”
陰鈴歡快的結果藥瓶,聞了聞道:“嗯,這還差不多。”
姜晨軒翻了個白眼道:“還差不多,指不定你那小心眼裡多開心呢,這可是我找了三年才湊齊材料煉出的‘百草解毒丹’,總共也就那麼幾瓶,都快讓你搜刮盡了。”
“怎麼,你不想給啊,那還給你。”陰鈴說着真的將那小藥瓶遞還給姜晨軒。
“我老頭子還沒那麼小氣,給銀鈴兒我還是捨得的。”姜晨軒並沒有接下藥瓶。
“嘿嘿,就知道軒叔最好了。”陰鈴挽住姜晨軒的胳膊撒嬌道。
姜晨軒眼裡閃過一絲無奈,卻也帶着寵溺,很明顯他與陰鈴似乎很親密。
確實沒錯,姜晨軒與陰鈴確實是很親密,可以說就像是親人一般,當初在‘藥王谷’的時候,出來師傅師孃,陰鈴就數跟姜晨軒最好了。而姜晨軒在敗在齊風憂手下後,一下子聲譽一落千丈,就是在‘藥王谷’裡也沒人看的起他,那些採集清洗草藥的藥童都會躲他躲得遠遠的,只有當時還年幼的趙銀玲經常會去找他玩,她似乎很喜歡和這個平日裡總是有些沉默的老頭子玩。
如此年復一年,日復一日,趙銀玲與姜晨軒便成了很要好的朋友,沒錯,就是朋友,姜晨軒也只有在趙銀玲的面前纔會表現出不一樣的一面,不同於平日裡古板沉默的形象。
陰鈴看到姜晨軒露出那樣的神情,她就知道,不管自己怎麼鬧,他都不會生氣的。
“軒叔!”陰鈴帶着撒嬌的語氣叫道。
“嗯!”姜晨軒很應付,也很小心的應道,每一次這個鬼丫頭叫自己軒叔的時候,都不會有好事。
記得有一次她很乖巧的叫自己軒叔,那個笑的甜,可是當他回到丹爐旁時卻發現自己剛剛煉好的上好金創藥不見了,等他去找時,卻發現都被她給一些貓貓狗狗用了,姜晨軒當時便氣的吹鬍子瞪眼,可是看到她那天真無邪的笑和粘着自己叫着‘軒叔’,他怎麼也無法對她生起氣來,之好自己生悶氣。
“你看您老人家這麼好,要不就讓我們上去吧。”陰鈴道。
“那可不行。”姜晨軒趕忙把胳膊從陰鈴的手裡抽出來,與她保持着距離。
“爲什麼?”陰鈴假裝不開心的質問道。
“我要放你們上去了,那我以後可就得不到想要的煉丹方子了,你瞭解你師父的,他一向說話算話。”姜晨軒對這件事絲毫不鬆口。
“那好吧,那要怎樣你才肯放我們上去?”陰鈴知道姜晨軒對於煉丹比自己的命還看重,師父既然用這個要挾他,他自然怎麼都不可能放自己上去的。
“那自然是通過我的考驗了。”此時的姜晨軒似乎與剛纔已經判若兩人,一臉的嚴肅。
“好吧,那你說說考驗是什麼吧?”陰鈴也嚴肅了起來。
楚羽本來以爲姜晨軒和陰鈴那麼熟,而且很明顯對陰鈴也特別好,這一層一定會過的比較容易一些,可是沒想到他說翻臉就翻臉,說起考驗來根本就是六親不認。
“這考驗嘛,也不難,分爲兩個部分,一個爲辨識,另一個則是煉丹,我想這應該都難不倒你這個古靈精怪的丫頭吧。”姜晨軒道。
“就知道你就會這點本事。”陰鈴道,試圖用激將法讓姜晨軒換一種考驗方式,這煉丹是他的強項,她也沒有把握能夠通過。
“哈哈,這點本事老頭子已經滿足了,鬼丫頭,你也別再動歪心思了,在這上面老頭子是不會通融的。”姜晨軒一點也不上當,反而一眼看出了陰鈴的小把戲。
“老古董!”
“咳咳......”姜晨軒咳嗽兩聲,接着道,“這第一個考驗嘛,很簡單,銀鈴兒,你要能說出現在丹爐中煉製的丹藥是什麼,就算過關。”
“爐內爐火爲中,以松木爲柴,爐蓋是以麝香薰過,但是其中紫煙不斷,雜有紅煙。當是‘千機丸’。”陰鈴圍着藥爐便走邊說道,同時認真的嗅着丹爐散發出的藥香。
“嗯,沒錯,成份是哪些,你可還記得?”姜晨軒狡猾的道。
“千機丸,主要爲腐骨靈花,青龍參,蝕心菇,千金藤,幻心草、千幻伽藍,芝雪草,雲霖花,這些藥草都爲至剛至陽之物,雖然也有腐骨靈花這株性陰之物,但對於那些剛猛的藥草來說,也不過杯水車薪,現在室內不僅不是燥熱,反而如此悶熱,該是軒叔自作主張加入了寒冰箭草,才以溫熱中和吧。”陰鈴邊觀察着爐內的火,便識別着藥香,說完得意的看着姜晨軒。
“哈哈哈,銀鈴兒還是這麼聰明伶俐啊,說的一點不差。”姜晨軒誇獎道,“不過嘛,接下來的煉丹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哦?那我可要試試了,連軒叔都說不容易的丹藥,到底是什麼丹?”陰鈴聽到姜晨軒如此說,從小學習醫術的她,自然不肯放過這個機會,迫不及待的想要試試手,要是自己能煉出這個連軒叔都說難煉的丹藥,那成就感,想想都開心。
“也不是什麼特殊的丹藥,就這些東西,煉成丹,吃了死不了人就算過關。”姜晨軒將一個藥簍拿出來,遞給陰鈴。
陰鈴接過一看,就連涵養一直很好的她都有點想罵娘,這都是些什麼東西。西域烏頭、斷腸草、馬錢子、夾竹桃、毒箭木、甘遂、一品紅、冰涼花和莨菪草,無一不是劇毒無比的草藥,這些草藥裡任意哪一種取出一株都能毒死一匹馬了,放在一起會毒不死人。況且再加上煉丹所用的鉛丹、硃砂和丹砂,這些東西煉出來的丹藥會毒不死人?連陰鈴自己都不相信。
雖然說中草藥都是陰陽相合,五行相生相剋,藥性中和,但是也沒見過有人用一對毒藥煉丹的啊。
“軒叔,你確定這些東西能夠煉出毒不死人的東西?”陰鈴懷疑的問道。
“嗯,確實能,我前幾日還見過。”姜晨軒肯定的道,但是他這句話也說明了他自己還煉不出這樣的丹藥,不然他斷然不會說只是見過,煉丹是他最自豪的事,他從來不會謙虛。
“那好吧,不過你可得給我照顧好那位小姑娘,她要在我煉丹時出了問題,我就砸了你的八卦丹爐。”陰鈴指了指莫嬋道。
姜晨軒給莫嬋號了下脈,道:“這毒我雖然解不了,不過拖個八/九十來年不死還是可以的,你就放心吧。”
“那就好。”陰鈴說完便仔細的研究起那些草藥來,到底怎麼樣才能配出正好中和的丹藥呢,這成了一個非常苦難的問題,十多種藥物,要從中挑出一種正確的配方,那可不是簡單的事。
藥物藥性的中和,不僅是和藥物多少的比例有關係,還和先放什麼後放什麼有關係,只要錯一種,那就都只能功虧一簣。
兩天多的時間過去了,陰鈴依然沒有找到正確的配方,不過她已經完全沉寂於其中了,姜晨軒的八卦丹爐不知被她打開合上多少次了,她卻一點也沒感覺到時間已經過了那麼久。
而莫嬋在這個溫熱的環境中,再加上姜晨軒的鍼灸術,毒性已經被暫時壓制住了,和楚羽一起在一旁靜靜的看着陰鈴忙活。
陰鈴在有一次失敗後,恍然大悟,自己試驗了這麼久,基本已經嘗試過所有的配方前後,比例多少也都並沒有太多的誤差,但是煉出的丹藥還是一靠近銀笛便將銀笛染成了黑色,簡直不能稱之爲毒藥了,那根本就是沾者必死。
“是了,應該是這樣,丹藥的煉製,與火也是有很大的關係了,這麼多年沒有煉丹,竟然忘記了這一遭。”陰鈴看着自己煉出的一堆黑漆漆的毒藥,自言自語道。
她又再一次的開始了試驗,時間再次過了一天後,終於有了一些起色,煉出的丹藥不再是靠近銀笛,銀笛便變成黑色,而是溶於水,灑在銀笛上,銀笛纔有淡淡的黑色。
“這次一定能成功!”陰鈴再次將所有草藥按分好的比例,放入的時間遲早放好。
此時的她,哪裡還有那個乾乾淨淨,鈴聲叮噹的曼妙少女的形象,全身都是被煙燻的黑一道,白一道,臉上也都是灰,頭髮已經被她撓的的亂糟糟的了,活像一個剛剛從煙囪中爬出來的小乞丐。
“乾位斷腸草一錢二分,坤位莨菪草四分、坎位一品紅三錢、兌位甘遂一錢七分、離位夾竹桃一錢三分、震位冰涼草九分、巽位西域烏頭兩錢一分、艮位馬錢子一錢二分。”陰鈴有序的一一放入丹爐,待草藥成糊狀,放入毒箭木。
等毒箭木與其餘八種融合後依次加入丹砂、鉛丹、硃砂,待它們完全融合,最後成丹,在丹爐中恆溫。
又過了三個時辰,丹藥終於出爐了,陰鈴充滿期待的將一顆丹藥溶於水,灑在銀笛上。
楚羽和莫嬋都屏息凝神的看着,而姜晨軒則完全沒去管她,他自己已經試驗了大半個月,絕對不可能這麼容易煉出了的。
時間在慢慢的過去,楚羽等三人目不轉睛的盯着銀笛,但是銀笛還是沒有反應,又過了一盞茶的時間,陰鈴突然歡呼道:“耶,成功了,呵呵呵......成功了。”
銀鈴般的笑聲一下子驚動了姜晨軒,姜晨軒急忙去拿過一顆丹藥去聞,“沒錯,就是這個味道。”又嘗試着舔了一口,詫異的看着陰鈴。
“怎麼了?軒叔?”陰鈴還以爲他中毒了,趕忙扶住他問道。
“沒事,沒事,你們上去吧。”姜晨軒拿着那顆丹藥不可置信擺擺手,怎麼可能,這丫頭這方面的天賦也太讓人自卑了。
“那就謝謝軒叔了。”陰鈴也不管自己現在是什麼樣子,趕緊招呼楚羽,去三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