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霖、郝雲、小雨等三人站在洛家莊外時,明顯感覺到,莊內的氣氛,似乎和陸家莊有些不太一樣。
“他們……看上去挺熱鬧的?是過什麼節日麼?或者有什麼聚會……”
聽着村內傳來的鑼鼓喧天聲音,郝雲不禁納悶道。小村小莊內,經常會有各種各樣自己獨特的節日及盛會,陸霖也清楚這一點。
“那看來,我們今天來得還真是巧,說不定能蹭頓飯。記得今天早上村長說過,陸家莊和洛家莊一直關係不錯,讓我們報他的名號進去就行——”
一邊說着,陸霖一邊走向了守在村口的青年村民:“我們是……來自天凡帝國的,陸家的人,前些日子應當有同樣來自天凡帝國洛家的兩個女子回了洛家莊吧?是她邀請我們來洛家莊做客。這是陸家莊村長的介紹信……”
“什麼?沒有沒有!沒人回來過!你們快走,這裡不歡迎外人!快走!!”
聽到“天凡帝國”四字後,青年村民頓時面色大變,雙手舉起鎬頭,揮舞了幾下,將陸霖向後逼退幾步:“趕快走!我們洛家莊今天在舉辦非常重要活動!外人不得進莊!要是不走的話,我可要叫人了——”
“……好好好,我們走就是……”
郝雲還想上前理論幾句,陸霖一把拉住,搖搖頭,向來的路走去。拐過一個山坡,三人才停下來,陸霖眨眨眼睛:“他們的表情不太對,好像在隱瞞什麼……”
“任誰都能發現,聽說我們是‘天凡帝國’的人後,他們的表情立刻就不對了。村裡面絕對發生了什麼事,或許是洛小姐……”
“我們要想辦法進村。稍微繞一下吧,從旁邊看能不能繞進去……”
片刻過後。
三人從農地裡看守農田的小屋裡,一人“借”了一件當地的衣服,用斗笠遮住了臉,從洛家莊一旁的小路,小心翼翼地繞進了莊。除了進莊的大路上有看守的人以外,村裡其他地方近乎空無一人,即便如此,陸霖三人依然小心謹慎地向前摸着。
怎麼感覺像做賊一樣……
“在這樣的小村莊裡,基本上每個人之間都互相認識,儘量不要和其他人面對面……”
“你們三個,怎麼有些面生?是哪一家的?爲什麼在牆根縮着?”
正當陸霖輕聲對郝雲耳語時,從三人背後,突然傳來了一個婦女的咳嗽聲。陸霖三人身體頓時一震,身軀有些僵硬地轉過身,只見一個穿着雖然打有花花綠綠補丁、但衣裳乾淨整潔,顯然是隻有在重要場合才穿的肥胖婦女,正懷疑地望着三人,上下打量着。
“……我,我們……”
“我們是洛三姨家進安陽城打工的三個啊!您不認識了麼?我是洛大,他是洛二,這個是洛小妹……聽說今天洛家莊要辦喜事,我們就馬不停蹄地從安陽城趕回來了,騎的馬還拴在村口吶!這是三姨要我帶給你家的點心……”
正當陸霖瞠目結舌時,身邊郝雲向前一步,臉上露出了彷彿遇到多年不見熟人的親切笑容,從懷中掏出了臨出門前村長塞給自己的、用來當乾糧的一包水晶餅,塞到了中年婦女的手中。肥胖的中年婦女接下水晶餅,表情恍然大悟:“原來是你們三個啊!果然好久沒見,豔姨我都不認識你們了……對對對,今天莊子裡是有喜事,聽說天凡帝國那一支的洛家大小姐回了洛家莊,今天要和村長的兒子成親!你們消息倒也是靈通,估計現在還沒拜堂呢,過去還能湊上喝喜酒——”
“那就,麻煩豔姨您帶路了。”
郝雲保持着笑容不變,向前一伸手,做出了“請”的姿勢;在肥胖中年婦女掩着口笑着“城裡人就是懂禮貌”的一連串笑聲中,四人向洛家莊中間走去,一路上不乏遇到村落裡的其他人,在看到中年婦女以後便都點點頭離去了,顯然自稱豔姨的中年婦女在本地人緣極好,大家都認得。
“……怎麼辦?”
“進去再說!說不定洛小姐專門回來就爲了這件事……”
陸霖和郝雲竊竊私語時,四人已經走到了洛家莊的正中央。放眼望去,大院內大概有數百號人,或坐或站,臉上都洋溢着笑容;站在大院門口的,是一個穿着深紅色長袍、面色喜慶的中年人,帶着兩個比身旁中年婦女還要肥胖、胸前用紅色布帶綁着大紅色緞花的青年,也都眯着笑眼,向來往客人拱着手,打着招呼。客人與這三人打過招呼後,大門另一邊,擺開了一張長案桌,兩個穿着書生長袍的男子坐在後面,挨個收着進入大院的客人遞上的禮錢,然後在面前的花名冊上寫下一道道名字。
“啊,這不是小豔麼?你也過來啦——跟在你後面的三位是……”
“聽說咱莊主的兩個兒子,三十歲了終於找下了對象,那肯定要過來喝一杯喜酒呀!”
肥胖的中年婦女笑得花枝亂顫,伸手把後面的三人挨個拽了出來:“這是洛三姨家進安陽城打工的三個小子,洛大,洛二,洛小妹……還不快拜見莊主!好久沒回來,規矩都忘了麼?”
“……莊……莊主好。”
“啊,洛三姨就在最裡面的桌子坐着,她可是代表洛興那邊的證婚人……快進吧,今天人多,裡面等會沒位置坐了……”
三人依次行過禮後,中年人笑着拍了拍三人肩頭,手卻向一旁的長案桌伸去。郝雲保持着僵硬的笑容,爲三人放下了九個銀幣後,方纔走進了大院。
“真沒有想到啊,洛莊主那兩個傻兒子,竟然也有娶到媳婦的一天……”
“而且兩個都是如花似玉的姑娘!”
“噓,小聲點,莊主就在門外呢,讓他聽到多不好……”
“怕什麼,全莊的人都知道他家兩個兒子腦袋不太對勁,除了吃飯睡覺以外講不出來一句完整話的……”
聽着院內熱熱鬧鬧,人頭攢動,三個一羣五個一夥的聊天聲音,叫做洛小豔的肥胖中年婦女輕車熟路地挨個上前打了招呼,放聲大笑着;正當她回頭,想將身後三人也一一介紹時,卻發現身後跟着自己的“洛大、洛二、洛小妹”,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消失在喧鬧的人羣中。
“……我怎麼感覺,有些不太對……”
“先想辦法找到洛夕和小織再說,我剛纔聽見,有人說現在兩個新娘子正在後面化妝,化完妝就出來拜堂喝喜酒……”
人羣最邊上,三人互相對視了一下,趁來往賓客不注意,向裡院溜去。奈何剛走了兩步,迎面便撞上了一隊胳臂上綁着紅頭巾,端着菜盤,向外面數十張餐桌端菜的人,爲首的人喝道:“你們三個,是幹什麼的?賓客不許進裡面,快出去,出去……”
“……我們是莊主託小豔姨喊來幫忙的,莊主沒想到今天人會來這麼多,臨時又找了我們過來搭把手……還有多餘的紅絲帶麼?”
還未等端菜的人懷疑,陸霖便率先走上前。爲首的人臉上立刻露出了愁容:“莊主他早該找人來幫忙了,你們是來幫着做飯的吧?就靠五六個人,給外面將近五百人做飯,也太難爲我們了一些,你們再不來,就跟不上拜堂吉時了……你們先把我們幾個的紅絲帶綁上,走,我帶着你們去廚房,動作快!”
還未等三人反應過來,爲首的男子已經不由分說地將三人拉到了廚房裡:“幫忙的人來啦!快點,你們三個先去殺魚洗魚,總共要殺五十條魚,現在一條都還沒有殺呢……快點快點!”
“……我們真的要在這裡殺魚麼?”
郝雲學着陸霖,將活魚從水裡撈出來兩刀背敲暈,手抓住魚頭位置,一刀背一刀背地向下削着魚鱗;另一旁小雨也有樣學樣,不過她省掉了刀背敲魚頭的環節,凡是她從水裡抓出來的魚,當場就沒了任何動靜。
“先殺兩條再說……”
熟練地去魚鰓、開膛破肚然後清洗,連續殺了兩條魚,陸霖站起身來,甩了甩手,望向了廚房內正在切黃瓜的另一名廚師:“……我聽說,兩位新娘子從早上到現在,一點兒東西都沒有吃,要麼……我們去給她倆送一點兒?我看廚房裡,早上招待人的點心還剩一點……”
“莊主專門吩咐了,不能讓她倆吃東西!今天一點兒東西都不能給她們吃,必須等今天晚上圓了房以後,才能給她們吃的!”
“啊、啊,我明白了,但是給新娘化妝的那幾個婆婆,今天到現在,也不還沒吃東西呢。”
“知道你們三個是想偷看一下新娘,確實,我長這麼大,也沒見過那麼漂亮的女孩子……”
廚師眯着眼,露出了“我早已經看穿你”的眼神:“看一眼就快去快回!這裡活多着呢,眼看拜堂的吉時都快到了,熱菜還有三道還沒做……快去!”
“多謝,多謝……”
三人再不猶豫,胡亂收拾了些茶水點心,端着就往後院走去。
一路上遇到的其他人,看到陸霖三人胳臂上的紅絲帶,也都沒有太注意,甚至還有好心的熱鬧告知了三人新娘所在房間;當陸霖三人端着茶水點心走進掛有大紅綢緞的房屋時,便看到濃妝豔抹的洛夕和小織,穿着大紅色的傳統紅袍,端正地坐在板凳上,幾個頭上扎着紅花的婆婆,正爲兩個女子的臉上塗着胭脂。不過看上去,兩個女子的坐姿都有些生硬,面無表情,如同木頭人一般,只有眼中閃着光芒,似乎是淚花。
“好了,我保證,你倆是我見過最漂亮的新娘!只可惜嫁的是那兩個傻子,不過也沒事,女人麼,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再說也是莊主的兒子,肯定不會虧了你們,等你們有了兒子,那你們立刻就是這個洛家莊的皇后……吉時差不多到了,準備去拜堂吧!”
絮絮叨叨着,兩個婆婆從一旁拿起紅蓋頭,就要往兩個女子頭上蒙去。正當此時,洛夕和小織,也看到了推門進來的陸霖、郝雲、小雨等三人,原本無神的雙眼,如同溺水之人看到救命稻草般,頓時爆發出熾熱的光芒!
不過下一秒,兩個女子的漂亮臉蛋,便被大紅色的蓋頭矇住了。又有十數人推門而入,不由分說地,攙扶着兩個新娘,便向前面走去。
“多謝你們送來的點心,爲了給她倆化好妝,我們整整餓了一早上……”
陸霖反手把門關上,拉着郝雲和小雨走到了一旁,面色陰沉:
“你們也看到了,剛纔洛夕的口型,說了三個字。”
“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