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子心把蒸好的一半和冰着的一半都拿出來,蒸的那一半除了菠蘿殼子稍微變了色兒,其餘卻沒什麼不同。
看着是不錯,可這不能算一道甜品吧?
連子心似乎是聽到了銀杏心中困惑,即刻用行動爲她解惑。
直到連子心把整個菠蘿穩穩當當地放進了那個早準備好的食盒裡,銀杏才從驚愕中回過神來。
“八小姐,你實在是玲瓏心肝兒,太太一定會喜歡的。”銀杏站起來,一臉笑意地給出了最高評價。
“銀杏姐姐過獎了,這些都是表面文章,最重要的還是味道,這個子心實在沒把握。”連子心秉持着一貫謙虛低調的姿態。
“這聞着都這樣香,味道又怎會差到哪裡去?”
“沒錯,肯定好吃,我這一肚子的饞蟲都被勾起來了!”
“哎呦豈止你被勾起來,這裡誰沒被勾起呀?可惜咱可沒資格吃,這麼好的甜品,當然只有老太奶才吃得了!”
“子心小姐真是厲害,今兒鐵定能贏!”
……
聽着二房這些下人們一個個熱情的“拍馬屁”,銀杏心裡微微有些詫異。
這二房的情況她再清楚不過,這些下人從不跟這二爺和沈氏一條心,更別說連子心這個小主子了,可怎麼才過了這幾日,情況就發生了這麼大變化?
轉眼瞧這着連子心一臉的淡然,銀杏覺得,自己這次似乎做了一個較爲英明的決定。
沈氏匆匆趕來的時候,正好碰到銀杏和連子心出了南院的院門。
她感謝老天,總算是趕上了,今兒這麼大的事兒,她定然是要跟着女兒一道去的。
也許幫不上什麼忙,可她這做母親的,說什麼也要陪在女兒身邊,壯個膽兒也是好的,當然,若是有人要欺辱於她,這回她就是拼了命也要保護女兒!
看着女兒在鬼門關前走過一遭,沈氏是真的怕了。
即便知道女兒現在已經變得不同,可她終究是個眼界狹小的深閨婦人,心裡對於連子慧那曾經害了自個兒女兒的那些人,陰影很深。她更是覺得,女兒即使變的再勇敢,也不會是那些豺狼的對手!
豺狼?
若是連子心知道自家老孃有這麼深的想法,也是該笑了。
連家這些姐姐妹妹確實是挺壞挺極品的,但就她的觀察,她們還談不上惡毒。
看過那麼多宅鬥小說,裡頭的女子鬥起來哪個不是“趁你病要你命”?那纔是真正的豺狼窩。
而連家這些“子”的手段跟人家比起來也就是小姑娘家的打鬧罷了,起碼沒有真正要害了人命的心思。
莫說她們算不上豺狼,即便她們真是豺狼,連子心也是握了狼牙棒的獵人,來一個打一個,來兩個殺一雙!怕個球!
這回老太太倒沒讓人徒步走着去,兩頂軟轎在院門口候着。
銀杏自己坐一頂,連子心和沈氏坐一頂。
轎伕的腳程快上許多,不到半個時辰就已經來到了暮蒼堂。
加上之前做甜品耽擱的半個多時辰,她們到暮蒼堂時不算晚,但今兒要來的人也早到了。
連子心一下轎,就看到了大院門口停着的十來頂軟轎。
她有些傻眼,這是什麼情況?這數一數得有多少人?不會都是特意來瞧熱鬧的吧?
銀杏偷着瞧了她的樣子,忍不住輕輕笑起來,故意說道:“喲,這人可都來了呢。八小姐你可不知道,你和三小姐要給老太太做甜品的事兒,不知怎的就在府中宣揚開了,各房的主子們今兒也都得空,便一大早來給老太太請安,藉機要瞧瞧你們這事兒。”
連子心從這話中聽出了一些信息,心中倒也定了,但面上仍浮現些許無措和恓惶之色:“這可如何是好……本是一件小事兒,怎會就傳得這般大了?”
銀杏笑着拍拍她的手,撫慰道:“八小姐無需緊張,這來的也不是外人,都是自家人,沒人當什麼比試看的,只是閒來無事,瞧瞧你們這些姐兒的廚藝功夫罷了。”
跟着銀杏步入院子,走的卻是和上回不同的方向,只是沿路的景緻差不多質樸素淨罷了。
繞過一個水塘和蠻子門,又走過一個抄手遊廊,便看到了一間大屋。
這屋子是正堂,比上回那間偏廳要寬敞氣派的多,門窗廊柱都好些是描金繪彩的。
一進門,就瞧見邱氏端坐在正對門的主位上,金漆木雕花椅,一旁是一張光亮鮮麗的紅木八仙桌,上頭擱着一杯茶和兩盤小糕點。
而順勢看下來,她的左右兩邊兩排筆直着排放了好些矮背寬椅,每兩把椅子之間就隔一個小小的海棠雕漆如意方几,每個方几上也都擺着鮮果點心。
最重要的是,這些座椅上,幾乎坐滿了人。
沈氏看了一眼,手心都出了汗,蚊子般的嘀咕:“我的娘啊,這是要做甚?咋來了這麼多人?”
勿怪沈氏大驚小怪,只是這陣仗,確實有些不符行情的大。
這一眼看去,右手邊的,那個穿一身芙蓉色銀絲繡花窄襖,三十歲出頭,容顏俏麗但神色刻薄的婦人,是三房的嬸母雲氏,也就是連子蘭的母親。
親孃都來了,連子蘭又怎能不到?
此外還有兩個打扮得異常俏麗的女子,雖比雲氏年輕漂亮,可那風範一比,就不夠看的,明顯就是姨娘出身。 舌尖上的皇后
這三房一來就來了四人,真是奔着瞧戲來了?
不過別說三房,這四房不也來了好幾個?連子如和她的姨娘柳氏,另一個姨娘劉氏和連家的最小的少爺,還由奶孃抱在懷裡呢就來湊熱鬧了,也真是夠操心的。
當然,這些充其量就是蝦兵蟹將,分量最重的還是左邊這一位!
四十多歲的年紀,瘦長臉,雖蓄了短短的髭鬚,可整張臉給人的感覺卻是斯文白淨。一雙狹長的狐狸眼,目光透着精明,身量不高大,穿着一身玄色刻絲松紋的長袍,看着甚至有些文弱,完全不是一個廚子的模樣。
他的相貌雖有些普通,可週身的氣質卻不算普通,不怒自威,瞧着似乎圓潤親和,可就是讓人不太敢接近,透着商賈的世故精明勁兒,可又給人處事沉穩的感覺。
簡單點說,就是這是一個讓人一眼瞧不透的人。
這何許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