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大傢伙熱熱鬧鬧喝粥之際,蔥娘她老人家終於現身了。
其實她一大早就被自己的生物鐘喚醒了,從牀上迷糊地爬起來準備去廚房做早點,可剛走出房門就看到沈氏從水井打了些水走進廚房,這纔想起來今兒不用自己做飯的事。
沒想到還真的來的,來了就來了吧,正好回去再睡一會兒,到時候再起來瞧瞧她能做出什麼花兒來!
哼哼了一聲,蔥娘轉身回去繼續睡覺了。
只是這一睡就徹底睡迷糊了,看到同屋的人都沒在了,這才着急忙慌地跑出來。
“喲蔥,你起啦?快來試試,今兒這早飯可真不錯!”粗使婆子招呼道。
蔥娘臉一下就綠了,這丫吃了自己這麼多年早飯,還從沒誇過一句呢,今兒這樣,不是在打自己的臉嗎?小人,馬屁精!
“呵呵,我當是什麼山珍海味呢,不就是包子和粥嗎?又不是沒做過。”
“你做是做過,但味道能比嘛……”有人小聲嘀咕。
“哼,我倒要嚐嚐,這能是什麼美味!”
蔥娘嚴重的不服,徑直去拿了自己的碗筷,挾了一塊蒸卷和舀了一碗粥,在衆人的注視下自顧地吃起來,在吃完手中的卷和粥的過程中,她攏共變了四次神色,綠紫黑紅,簡直跟調色盤似的。
也沒有人說話,只是都靜靜地注視着她。
蔥娘把最後一口粥喝個精光,感受着周圍的氣氛,真是憋屈的要命,說實話吧自己的臉就不要了,說瞎話吧,好像就更不要臉了。
“……這,還算行吧。”最終她只憋出了這句話。
“看,蔥娘都說好了,小姐不愧是小姐,這第一次下廚房呀就把蔥娘給比下去了,蔥啊,你廚藝有待提高啦!”
“是啊,你說你,早飯熬個粥都行,這粥多暖和呀,你見天兒的豆漿,誰受得了?”
聽着衆人的牢騷,蔥娘怒了。
別說,她這人小聰明還是挺多的,瞬間就想到了一個可以爲自己找回臉面的點。
她哼了一聲,擺出一副十分不屑的面孔:“這早飯是還不錯,可是誰可以證明這是子心小姐親手做的?夫人也在呢,說不定是夫人做的呢?又或許是外頭買的?你們誰看見她親手做了?反正婢子是不相信一個從未上過竈的人能做出這種水平的東西。”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愣了。
這麼一想,似乎……有點道理?
連子心秀眉蹙了蹙,無奈,真沒想到這棵蔥這麼難拔呀。
當事人還未說話,沈氏不幹了。
若是從前,她也許會忍一時風平浪靜,但現如今,她再也不想做受氣包,尤其是關乎寶貝閨女的事!
今兒那麼一大早冒着寒風起來,一到廚房就忙活起來,她確實是想幫忙來着,可閨女不讓啊,除了去打了點水,其它事兒全部都是閨女自己乾的,那麼辛苦,竟然被這婢子這般質疑,如何能忍?!
“蔥娘,你也是太放肆了!別忘了自個兒甚麼身份,有這麼跟主子說話的?”
沈氏頭一次端起了主母的架子,倒真是有些唬住了蔥娘,她摸摸鼻子悻悻道:“婢子態度是有些不好,可說的也是實話嘛,還不讓說實話還?”
“你……”
沈氏還想說什麼,卻被連子心制止了,她朝母親眨了眨眼,表示讓她莫急。
然後雲淡風輕地說道:“確實眼見爲實,既然你們早上沒人瞧見,那中午都及時到這兒來,睜大你們的眼睛瞧瞧,我是否親力親爲。”
又吩咐了廚工:“中午要用的食材我挑出來了,擱在案上那簸箕裡,你給洗乾淨就可,不需要動刀。”
說完,無視一切目光,拉着沈氏出了廚房。
沈氏有點沒反應過來,直到院裡纔想起來,朝廚房喊了一聲:“好好幹活兒別偷懶啊!”
連子心無奈地笑了笑,搖頭道:“娘,架子,架子。”
沈氏摸頭:“這不還沒習慣嘛,慢慢來慢慢來……”一臉崇拜地看着閨女,“心兒就是厲害,裝起來可真像!”
連子心嘴角抽了抽。
廚房裡,下人們面面相覷,又看了看蔥娘那變幻的臉色,都縮縮脖子,紛紛拿了幾塊蒸卷和舀一碗粥,呼啦啦地吃完,扔下碗筷做鳥獸散。
……
一年之計在於春,一日之計在於晨。
早餐於人來說,其實是三餐中最重要的。
今兒早上吃了香噴噴的菜脯蒸蛋卷,還有熱乎乎的姜奶撞粥下肚,勞動人民們都感覺全身被堵塞已久的毛孔似乎被衝開來了,通體暢快,渾身似乎有使不完的勁兒,這一上午,他們比往日賣力了許多,且是心甘情願的。
當然對於中午,他們更多了期待。
連子心也沒辜負他們,在飯點前半個時辰,她就再度駕臨了這小廚房。
這回蔥娘搬了個板凳坐在一旁,其他人雖然不敢堂而皇之地圍觀,但也都在院子裡佯裝曬太陽或者幹活而瞅着廚房裡的動靜呢。
連子心也不言語,就等着人到齊了,纔開始忙活起來。
她挽起袖子,將一個鴉青色的圍裙套在身上,到案桌邊,開始備料。
蔥、姜、蒜這些配料,該切碎的切碎,蘿蔔、青椒、茄子、豬肉、豬肝這些蔬菜肉類也按照她腦中已經出的菜譜切成適當的形狀,調麪糊、和調料,一一歸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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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她刀子拿起來刷刷刷、咔咔咔,三下五除二,人還沒看清楚呢就已經把食材切得恰到好處,歎爲觀止……那是不可能的==。
那是小說中會出現的場景。
而事實是,她切菜備料的過程非常緩慢,刀子的運用異常不嫺熟,動作之笨拙看得蔥娘都想上去奪了刀幫她一把。
不過好歹最後也順利的完成了,雖然那些食材被切得有點慘不忍睹,但形狀大小都是符合的,最重要的是沒有出血案啊!
多少人第一次學着切菜切肉不被自己切到血流如注的? 舌尖上的皇后:
人小姐這也算是處女切……能有這成果已經算了不起了!
花了約莫兩盞茶的功夫才備好了料。
連子心揉了揉膀子,然後將一旁已經劈好的柴火塞進竈底,斜交着搭在一起,燃了火摺子,點在一條兒松油明子上放在竈底中間架出來的空檔內,拿蒲扇輕輕地扇幾下,等明黃色的火苗竄了起來,這才用手開始拉風箱。
竈火小小地燒起來了,她這才把已經刷好的鐵鍋置上竈臺。
需要用的調料她也已經提前取來放在了竈臺邊上順手的地方,這會兒拿了油罐,擰開蓋子倒入適量的油,不多時,竈底的火就舔着木頭忽高忽低地猛起來了,柴火被燒得噼啪作響,竈火紅彤彤的一片,油鍋也冒出熱氣了。
看差不多了,她先倒下一小勺食醋,然後用筷子將夾着肉糜的茄子放入調好的麪粉糊裡面,轉一圈,讓茄面均勻地裹上一層面糊,再放入油鍋之內,第一個放進去先炸着,手中繼續挾起第二個裹麪糊,裹好放入,順手把油鍋中的第一個茄翻個面兒,繼續裹第三個。
沒錯,她要做的這道菜就是炸茄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