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
爹爹孫浩然看着我一臉的興奮,那目光彷彿我是一盤紅燒肉,渴求而興奮。
“爹就知道,你一定會回來的!你一定不會離開韓家的。”
孫浩然喜悅之情溢於言表,可當下一秒看見我身後揹着二路的老羅,孫浩然的笑容僵在了臉上,對我的熱情因爲如潮水般褪去。
“哼,你可真是條好狗,循着肉味就來了,不過你死心吧,婉婉是不會原諒你的!”孫浩然一席話聽的我雲山霧繞的。
還不待我反應,孫浩然就拉着我的胳膊將我拽進了門內,緊接着大門砰的一聲關上,年久失修的門栓被摔的顫顫悠悠。
“爹,疼。”我的胳膊被抓拽的刺痛不已,可是孫浩然還是拽的死緊。
“你說,誰讓你帶那個禍害來的?你知不知道十八年前的蛇禍他罪不可赦!”孫浩然瞪牛眼,面目可憎,眥目欲裂,我想退後一步,可手上的鉗制像鐵爪一樣掙脫不開。
“吼——”手腕上的白黎突然現出蛇形,白色碩大的腦袋頂着白色的大片蛇鱗陰森恐怖,蛇瞳變的纖細如針,嘶吼的蛇口處,獠牙蓄勢待發,蛇腥味近距離的撲向孫浩然的鼻孔。
“諒你現在是韓家人,我不殺人,但你再敢碰她一下試試?”白黎分叉的蛇信子在孫浩然的臉上掠過,溼涼的感覺讓孫浩然尿意恆生,驚怕之下撒開了鉗制住我的手。
白黎威脅的瞪了一眼孫浩然,隨即又縮回我的手腕中休息去了,但那白黎的姿勢卻是從一開始的盤踞,變成了舒展且帶有威懾。
父親孫浩然看我的眼神徹底沒了之前的熱切,小聲哼了一下,隨即落下我自顧自的走向正廳。
我揉了一把胳膊,默默跟了上去。
正屋大堂裡,外公坐在梨花木椅上,有一搭沒一搭的吸着口裡的菸斗,偶爾敲兩下椅背,看見我進來,外公眼裡出現了轉瞬即逝的精光,隨即沒入空洞,將一張滿是褶子的老臉堆起來撤出一抹笑。
我怎麼看怎麼不是滋味……外婆下落不知,村長又虎視眈眈盯着韓家,不說外公是韓家人,就論跟外婆那麼多年的感情,也不該這個時候還能這麼油然自得吧……
“外公,我媽呢?”壓下想頂撞長輩的衝動,我環顧四周卻沒看到母親的影子。
說來也奇怪,從出生到現在,我一直都比較親近外婆和母親,而父親與外公雖然都沒有外婆那麼嚴厲不講情份,可我偏偏就是不願意讓外公和父親帶我,小時候就是這樣,長大了依舊沒有變過。
“你媽瘋了……我和你爸只能將她關在後院房間裡……”
我頓覺五雷轟頂,直愣愣的衝進了後院。
“媽!媽……”後院的一間小房子裡,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站在窗前,脖子上有着一道道血印子,而身上卻是不着寸縷,盈盈玉體迎着晚霞,柔和的橘色光芒將女人的臉襯得格外恬淡。
女人回頭看向了我,溫柔慈愛的笑容如花般綻放,可是她彷彿不認識我一般。
“你是誰啊?”女人奶聲奶氣的問我。
“媽,我是小冉啊!你怎麼了!我才離開一天!你怎麼了?”母親韓清婉機械的轉轉脖子,眼中有了一些神采。
“小……冉?是誰?”韓清婉露出了孩童一樣的疑惑。
“我是你的女兒啊,你看看我啊?”我上前將母親的手牽起摸上了我的臉龐。
“女兒?對……女兒!小冉,快跑,他們要害你……我……你外婆被倒吊着……嗚嗚,四周都是蛇,好可怕……你快逃,是娘對不起你。”
韓清婉前言不搭後語的哭喊,之前的恬淡轉爲了驚慌失色,手指抖的不成樣子。
“媽,你慢慢說,外婆怎麼了?什麼倒吊着?”我從隻言片語裡抓住了一絲線索。
“嗚哇……小冉,娘對不起你啊,你明明不是她——可韓家虧欠吶,我沒辦法,沒辦法不聽孃親的話,你一定要原諒娘好嗎?”母親突然抱住了我,哭的撕心裂肺,似鬼嚎似狼叫。
我的心像是被幾十萬跟細小的針扎過,痛而不能自已。
我安撫的拍了拍母親的背部,我不知道她爲什麼說對不起我,可看她哭成這樣,我還是不能相信,我的母親就是瘋掉了。
“白黎……”我咬着下脣小小聲的喚道。
“不用問了——韓清婉,三魂中少了人魂,七魄裡沒了懼、惡、欲,若是不找回來了,她一輩子都會是這個樣子。”
白黎早就聽了個七七八八,雖然他也沒有完全聽明白,但還是猜到了,韓清婉怕是因爲自己,才覺得對不起小冉吧。
“那我們這就去找!”抹了一把還未溢出的淚珠,氣勢洶洶就準備出去,卻和追過來的孫浩然撞了個滿懷。
“小冉我……”
“你就這麼對我媽的?”十八年來我第一次向父親發了飆。
“你怎麼跟你爹講話的?你媽……這不沒事嗎……”孫浩然剛準備說些什麼,就見到給韓清婉披上衣服的白黎走了出來,到嘴邊的話打了個轉又咽了回去。
我看着眼前的這個自稱是我父親的男人,感到了無比的陌生。
不再搭理孫浩然,我大步流星走出了屋子,我一刻都等不了了,母親胡亂的言語讓我沒法不去擔心外婆的處境,我要先找到外婆,看外公和父親的樣子,我總覺得奇怪,難道是他們默許的?
否則村裡一家獨大的韓家怎麼會被村長扣住人?
剛剛擦黑的天這會完全黑了下來,天空中沒有一點星光,整個韓家村就像是被扣了一口大鍋,伸手不見五指。
“嘶嘶嘶……”
沒有蟬鳴沒有狗叫,靜謐夜中細小的聲音嘶嘶聲異常明顯。
我的耳朵不自覺的豎了起來。
那聲音就在附近,鬼使神差的跟着的走到聲音的源頭,嘶嘶聲變得清晰,其中摻雜了女人的喘息,越發的靠近,越發的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