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賀不知道穀雨爲什麼剛纔還笑嘻嘻的,突然之間就變了一副臉色,一下子不知道怎麼好,於是放下碗,就扯了一匹旁邊擱着的布巾想要幫穀雨擦擦臉,一邊自責道:“都是大哥不好,跟你說什麼刺客,你又不懂,問你也不知道怎麼回答,嗐。”
穀雨自己揪過布巾把臉上一團糊的眼淚一把抹掉,深吸了一口氣,擠出慘淡的笑,“大哥,我沒事。”
公孫賀看着這樣子的穀雨,只覺得陌生。但他還是關切地把穀雨扶了起來,端起碗,拿勺子舀了一勺黑澄澄的藥,送到穀雨脣邊,“沒事就好,現在你能自己吃了,來張嘴喝藥吧。”
穀雨下意識地張開口,公孫賀把藥勺送入穀雨的口中,穀雨腦子走神,沒留神接受那股苦味,整個人又再次劇烈地咳嗽起來。
公孫賀慌忙擱下碗,伸手幫穀雨擦嘴,一邊說道:“怎麼這麼不小心。”那樣子就像是一個慈愛的兄長在對待一個自理能力有問題的小妹妹。
穀雨怔怔地看着公孫賀,公孫賀的手觸碰着穀雨滑膩的臉頰,本來擦得正是認真,但雙目接觸到穀雨眼神時,卻不知怎麼回事,渾身上下頓時生出一種不自在的感覺,兩隻手都變得火辣辣的,再不能就這樣平心靜氣地擦拭穀雨的下頜。
“大哥,謝謝你。”穀雨全然不覺公孫賀的不對勁,反手抓住公孫賀寬厚的手掌,非常誠懇地看着他。不論公孫賀是真心,還是隻不過因爲把自己當成他的傻弟弟,所以纔對自己好,她都該謝謝他。
“可是,穀雨也不知道該怎麼謝大哥,不過,大哥,你在穀雨心裡頭一直是大哥,以後也是。穀雨一定會好好愛護大哥。”穀雨一時赧然,一時羞澀,顧盼之間,倒也是楚楚動人。
公孫賀看着這樣子的穀雨,更加坐立難安,口乾舌燥,他的手被穀雨拉住,想要從那雙柔荑當中掙脫出來,卻又有些捨不得,這種情緒在他的心中糾纏着,讓他根本沒有聽見穀雨一開一合的嘴脣在說些什麼。
直到穀雨嘻嘻一笑,公孫賀纔回過神來,只聽穀雨笑道:“大哥,你很熱麼?怎麼手心出了那麼多汗?”
這一句話好像一下子戳穿了公孫賀的心事,公孫賀慌忙把手抽離出來,連人也在牀榻旁邊坐不住了。
他站了起來,對穀雨說道:“你自己喝藥吧,我去趟平陽侯府。”
“大哥你去那裡做什麼?”
空間的距離讓公孫賀的心情平復了些,他看了穀雨一眼道:“他們還不知道你在我這。聽說王夫人已經哭成了淚人,我還是去跟公主、侯爺說一聲,也免得王夫人擔心。”
穀雨點了點頭,但卻又隱隱覺得不妥,只是一時說不上來,眼見得公孫賀就要出門,穀雨纔想到什麼,喊住他道:“大哥,我在你這的事,一定要保密,不要讓皇后他們知道。也不要讓別人現了。”
公孫賀回頭看着牀上的穀雨,“你不想再回去了,是不是?”在他眼中,好像是一夜之間,穀雨變得不一樣了。他知道穀雨昨晚被留在了合歡殿侍寢,難道說她已經被皇上……?所以人也清醒了些,說話也條理了。但與此同時,她更厭惡了那裡,下意識地不想再回去皇宮。
“放心吧,大哥不會讓你再回去的。”公孫賀只覺得心中一股氣悶,再不問穀雨是怎麼出現在這,一個人邁步走了出去。
穀雨看着公孫賀的背影,心想他還真是糊塗的可以,傻得可愛。自己現在哪裡像傻子了,他居然還把自己當傻子。人常言,戀愛中的人智商爲o,他沒戀愛,怎麼智商也變得這麼低。
穀雨掀開蓋在自己身上的被子,這才現自己已經被換了一身的粗布衣裳,從上到下,從裡到外,穀雨看得瞠目結舌。
之前穿着的那一身宮裝深衣早已經不見了蹤影。
糟糕,穀雨下意識地捋開衣袖,又摸了摸脖子,懸着的心才放了下來,幸好,像琥珀吊墜一樣的吸魂器還掛在脖上,手臂上的急救圈也還在。
這兩樣東西還在就好。穀雨總算是鬆了一口氣,但她的心驀地又提了起來,糾葛起另外一件事來,“公孫賀!你不會是親自給我換的吧!”
公孫賀家裡就只有那一個看門的老頭,以公孫賀的智商會找一個大嬸來幫自己換衣服不?穀雨心裡頭淌血,儘管這具軀殼她不是很滿意,而且還是一個剛剛育完好的少女軀殼,但是就這樣被人看光光了,她還是覺得無比彆扭。
穀雨又重新把自己的身體裡裡外外看了一遍,擦得真是乾淨啊,她都有些欲哭無淚了。
那條該死的毒蛇!被我找到,一定要將你碎屍萬段。穀雨心中暗暗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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穀雨稍息之後,從牀上站了下來,現麻痹的感覺已經消退,想來是毒已經解了。她心中掛念着“當利裡”的那間廢棄的破屋子,掛念着肖遙桃留在其中的信號射器,越是想就越是不安,加上公孫賀出去之後,半天沒有回來。穀雨一咬牙,決定去當利裡瞧瞧。
她輕易就避過那老奴的視線,要不是兩條腿使用起來還不是特別靈便,穀雨只想以最快的度跑去。
她穿的是粗布衣裳,又打扮成一個小廝的樣子,沿途自然是沒有人注意她,她輕輕鬆鬆就到了那破屋子。
只是一進去,穀雨就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