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牽牽絆絆
和布和到處去玩,剩下的時間由老四來填補,現在看來我後補的蜜月旅行還可以,甚至我都沒怎麼想女兒,茗藍問我的時候我一愣,不過說,“晴朵不定也玩瘋了呢?晴朵把福晉哄得好好的,福晉對她千依百順,我女兒啊沒準不希望我們早回去呢?”
茗藍說,“你們母女啊,玩起來是一個樣!不過好歹你是額娘,她是女兒,你可別記混了?”
“廢話,我生的她,這個怎麼能混啊?”
幾天後老康又開始要賽馬,聽說這是例行比賽項目呢,這次我可有機會參加了,我和茗藍躍躍欲試參加女子組比賽,都很臭美地換好了騎馬裝等着,爲了顏色還吵了一場,她非要穿紅的,我自然不好也穿來礙她的眼,於是我好歹弄了一套白的,不太喜歡,但沒辦法,爲了以後幫我帶孩子我得讓着她。
女士中,我專注於和茗藍比,別人也不顧,其實我是比她厲害的,但我想我只要稍稍強她一點就好,而且要在某個過程中讓她引領我一下下。
而十四、十七、布和、布泰幾乎分不出勝負來,個個心懷坦蕩,又志在必得,看他們較量真是太痛快了,我喊破了喉嚨一直加油,可不是給老四的,因爲他不夠級別。
我覺得這是一場視覺盛宴,因爲每一個男人看來都那麼昂揚挺拔,唉,這要在現代得引起多少尖叫啊。
老八今天不知爲什麼沒參加,老九和老四跑在最後面,我看到老九一直在跟老四叫勁,後來不知怎麼了竟然摔下了馬,大家一窩蜂趕到,老四隻是輕傷,劃破了手臂,我放了心;老九的手臂看來脫臼了,他一臉憤憤的,看來不只是疼的,我心裡也很難受,一邊喊太醫,一邊過去想扶他,他卻有些抗拒,我好言好語說,“這隻手不能再用勁了,先不要動,等太醫來了固定了再走吧。”
太醫趕到處理了,也算是小事件,說養養就會好的,大家又把老九擡回帳子去。
我和老四打眼色,想問是怎麼回事,該不會是老四搞怪吧?一會跑在前面的十四他們也回來了,紛紛來看老九,我就退讓到一邊,直到老康後來主持大局,叫大家都回去,讓老九養着,跑第一的十四獎勵也就泡湯了。
我和老四悶悶地回來,“怎麼回事?”我口氣不善。
“什麼怎麼回事,就是你看到的,他太着急贏我,傷到了。”
“你什麼也沒做吧?”
“我做什麼啊?騎射上,我們也差不太多,我能做什麼啊?是不是他傷了,你就——”他不說了,我也很賭氣地在杵着。
“那是老九先挑起的嗎?”我又問。
“當然是他,以我的性子,幹嘛要惹他啊,他比我還陰晴不定的。”
我忽然笑了,“是啊,你就夠陰晴不定了。”
老四見我笑了也說,“容兒,我也不知道老九爲什麼賭氣找我麻煩,不過他傷了,我也不想看到的。”
“那——我可不可以去看看他?”
他看我一眼,“隨你!”
我只好笑嘻嘻說,“那我閒了去看看他,你不用生氣,從哪個角度我都該關心他一下的,是不是?而且,你好歹是個誘因,該負點責任的?”
“嗯。可我也傷了?”
“哪裡啊?不就劃破了點嗎?好吧,我給你吹一吹,好吧?”老四還真是不客氣,我吹了半天,忽然想起了很久以前,我們在西山那次,不覺笑了,“行了吧?再吹,我嘴就受傷了,而且會很嚴重!”
“哼,我又沒叫你吹這麼久,是你一直吹的?”
“你——找架吵啊?”
我不理他,他靠過來,我就說,“胤禛,以後即使老九跟你叫勁,你也要原諒他好嗎?是我欠他的,你也許也欠他的。”
“我不欠他什麼,當初無論是什麼原因,他先離開你是事實。”
“我不管什麼事實,我只覺得我對他到底負疚,你答應我,凡事對他退一步,好嗎?算我求你,也不可以嗎,胤禛?”
“你求我?憑什麼爲他求我啊?”
“老四,那我們是說不下去了?我保證,我保證跟他什麼都沒有,只爲了從前他對我好過,求你放過他,你只看我的面子,不行嗎?”
“到時再說,也許他不需要我退步呢?”
老四看來說不動了,只有到時我自己努力了,我心裡不快,也不再說話,裝作不理他。
僵了半天,“容兒,我們不要爲他爭吵生氣了,我答應你,如果以後你還會爲他求我,我可以考慮退一步。”
“真的?胤禛,你要相信我,他的心非但是我,連皇阿瑪也控制不了,不是嗎?可是我的心,我可以控制啊,所以你要放心。況且我不是無情無義的人,我對他沒有愛情了,可是朋友之誼還在,所以我對他做的你不需要懷疑,行嗎?”
“嗯。”
“好了,你想通了我才能開心起來,其實剛剛知道你只是擦傷,我也算放了心的,所以你纔在我心裡。”
老四聽了輕輕微笑擁緊我。
下午去看老九,進了帳子一看,茗藍和十四等人都在,我一走過去,茗藍就起身讓我坐到他近前。
“從容,你可有什麼好辦法叫老九快些好?”茗藍問我。
我哪裡有啊,“好辦法,有啊,兩個字,靜養!胤禟,現在還疼嗎?”
老九搖頭,“四哥他沒事吧?”
“沒事。太醫又換藥了嗎?倒是你睡覺的時候要小心了,可不要亂翻身。”
他點頭。衆人見這情形偏偏都要告辭,我看着茗藍,想她留下來,可她說,“從容,你先坐着,我呀回去看看你八哥。”
“八哥怎麼了?”
“哦,沒怎麼,可能在湖邊吹了風,有點着涼了,你別擔心。”
“啊,那我一會也過去看看他。”
“不用不用,出了汗就好了,我走了。”
我只好坐下,老九臉色並不好,我想說話又不知從何說起,“胤禟,要愛護自己的身體”,我又說不下去了,他點頭,半天我又說,“手臂傷了,我們去玩你可別心癢癢!”
說完自己又後悔,什麼破話啊,老九看我的樣子說,“我哪有你那麼貪玩?你不也有四哥陪着?”
“胤禟”,我頓了頓,“我——我不知怎麼勸你好,反正就想讓你早點好起來,每天都高興着。所以你要好好配合太醫,以後也不許使性子,不許再這麼傷着。”
老九將頭扭過去好像不想理我,“還有,你,你中午吃飯了嗎?”
“我不餓。”
“不行,我叫人給你拿去。”
我快步出去喊人弄飯,然後喊了小魏子進來伺候他主子吃飯。老九自然明白我的想法,“行了,我吃飯,也不那麼疼了,你回去吧!”
我留和走心裡都不舒服,只好對魏子說,“魏子,你主子不好好吃飯,你就來找我!胤禟,得空我再過來看你。”說着我出來了,長嘆一口氣,這混亂的局面該怪誰呢,除了怪自己我沒權力怪別人啊。
晚上的時候問了老四想吃什麼,到廚房去折騰,當然其實是爲了給老九做點東西送過去。有些事我自己也不知道該如何把握尺度,如何進退,關心他到底該不該,對不對?可至少我心裡想這樣,那麼我就並不掩飾地做了,大家都看得到,也算是光明正大吧,就不知別人怎麼看我。
我提着籃子送東西,是熬的骨頭湯和肉粥並一些小菜。帳外並沒有人守着,我就以爲是沒有別的訪客,於是想掀簾子進去,卻聽到了老八的聲音,想着正好一道吃點,他着涼吃粥也是好的。
可是我剛要說話猛然卻聽到了一句“從容不知道嗎”,我止住了腳步,退到一側。
“四哥當然不會讓她知道的!”我聽到這句心中一凜。
老八激動的聲音傳來,“那你也不該賽馬時和四哥叫勁,叫從容知道了怎麼辦?她的脾氣,不只是傷心哭鬧,這麼多年了,你叫她怎麼受得了?”
我一聽也猜個八九不離十了,險些掉下提籃來。
“可我看四哥的樣子好像沒發生一樣,我就受不了,年氏她的肚子難道能捂得住嗎?難道去別處生,不入玉牒嗎?老年他會幹嗎?老四爲了那位置會嗎?”
我不想再聽了,深呼吸也沒用了,我捂不住的眼淚已經穿成串落在腳面上了,掉下籃子,想要逃離,我漸漸飛跑起來,沿路看見一匹馬,不管是誰的騎上就走,我迫切需要靜一靜,我要放聲大哭,馬速越來越快,我淚眼模糊,風吹着的淚水也和心一樣涼。我已沒有意識要辨識方向了,勒緊馬兒一直跑,一直跑,跑到天盡頭,恨不得消失了纔好。
不知多久,天漸漸發黑了,我好像翻過了一座小山,前方好像是林子,我不想停下來,我要找一個更遙遠的地方,我不要再回來了,這個混蛋,我不要再理他了,我跟他說好了,不愛我可以告訴我,我不會糾纏他的,他爲什麼騙我?我的手又抹去一把阻擋視線的淚水。
我又被他騙了一次,現在大家都知道了,只有我還傻愣愣以爲他只有我一個女人呢。那些看戲的女人一定樂死了,我也只不過是個普通工具一樣的女人罷了,還在傻傻地做着專寵的好夢呢?年氏一定得意極了,男人都是一樣的東西,我真是自討苦吃!好,我陸從容發誓,我這輩子不再相信你了,胤禛!
我心裡越發狠烈決絕了,勒緊繮繩,馬在我的指令下催奔起來,忽然又想起了女兒,痛和傷又把恨壓下去,怎麼辦,我到底該怎麼辦?
女兒難道要失去母親嗎?雖然她性格強硬,可是還是個小孩啊,年氏,一定會欺負她的,我的心痛得無以復加,眼淚止不住流下,忽然覺得前方好像更黑了,沒有路的樣子,難道是到了懸崖幽谷了嗎?這樣想着,馬已衝過去,我使勁勒住繮繩,卻讓馬的慣性給掀翻了,一路跌落下來,果然是個斷崖,我神智清醒了,不顧身體多處被劃破刺傷,想要攀住什麼藤蔓之類的,可惜什麼也沒有,我還是一路滾下來。
身上的劇痛使我騰躍不起來了,但是好在我感覺我到了谷底了,應該沒有生命危險了,我想掙扎着爬起來,動一下卻有多處的刺痛感漫延開來,我只好先不動,躺着緩一緩。
等能動的時候,我掙扎着站起來,想看看四周的樣子,可是在這黑夜裡,我看不清太多東西,往前走了走,我聽到了水的聲音,是條河吧。我想過去喝點水,再處理一下傷口,可走過去,腳下又軟又滑,一頭栽了下去。
頭腦裡,老四的記憶還在盤旋,甚至是年氏的樣子,我甚至想像他們□的樣子,一陣灰心失意,算了,我幹嘛要再掙扎着起來呢,不如就這樣吧,死了也好,回不去了也好,女兒是無需牽掛的,也許還會爲我小小報仇呢;娘也是沒什麼的,照顧她的人很多。我不如回去,回到我的時代,再也不結婚了,我老是被人拋棄,自己也有能力,不如快樂獨身好了,也算赤條條來去無牽掛了。沒準我就該這樣,不影響歷史,不影響他們了。都再見吧,十三、老鄔、十七、老九、茗藍,你們都有自己的軌道,我也有,走了吧!
這一瞬間,多少畫面在腦中變換。我也不流淚了,也不想掙扎了,甚至腦子也漸漸不運轉了。就這樣吧,就等着死亡走近,可它竟然還不來,來吧,帶我走吧,既然這麼痛苦就早些結束吧,求求——該求誰啊,誰也不求,反正我想死了,要死了,誰也不要阻止就好。再見了,晴朵,媽媽想告訴你將來不要相信任何男人,再見了!
好像感覺水漸漸覆蓋我,真好,在水裡我就游到另一個世界吧,永別了,老四,是你拆散我和女兒的,是你叫我做個壞母親的,我恨你,如果你還愛我,就讓你痛苦一輩子吧!
最後一股子是恨意,然後我就完全沒有知覺了……
悠悠醒來時,我被陽光刺得睜不開眼睛,難道地地府也這麼光明盛大,早知道早點來了。睜開眼來,原來只是一束陽光,卻十分耀眼。我想挪挪身避開,全身痠痛,頭也昏沉,看見身上還裹着一件衣服,看來我還沒死,有人救了我嗎?
可是我自己的衣服呢?這是誰的衣服,好像不是女裝啊?我腦袋都大了,誰救了我,還給我換了衣服?衣服很熟悉,可肯定不是老四的。我瞄了一圈,我的衣服破爛不堪,正堆在那裡,對了,是昨晚刮的吧。
昨晚?我好像掉進河裡了,可惜沒有死成,到底是誰救了我?我仔細翻查了那件衣服,忽然覺得這個料子,不是該皇家纔有的嗎?好像是……我一瞬失去思考能力了,後來定了定神,是誰救了我,看來不是偶遇,應該是他們之中的誰,難道我就逃不開了嗎,那麼這人一定是去搬兵了,不行,我要離開這裡。
我掙扎了站起來,看看自己,有幾處被裹上了布條子,動了動,看來沒傷到筋骨,我得挪出這個該叫山洞的地方,再辨辨方向,算了,方向不重要,找不到我最重要。
我急於要跑,可惜沒走出幾步傷口被牽動很疼,頭暈目眩地就要跌倒了。忙停下來穩了穩,心裡知道想要走出去很難了,一股絕望感涌上心頭,這時就聽見有人的腳步聲,我望過去,像極了老四身影的十四一閃披着陽光從山洞口走進來了。看到他的那瞬間,我簡直百感交集,又恨又痛又無力,比那會還想死了,早深深地把感謝壓着心底。
“從容,你醒了?”
我扶着石頭的手頹然落下,不想說話。
“從容,覺得怎麼樣?我去弄吃的了?來,我們烤一下就可以吃了!”
我真不想理他,頭痛欲裂,渾身又冷又痛,“幹嘛救我?你真是討厭極了?”
十四過來想扶着我回那邊有陽光的石頭上坐好,“爲什麼救我?”我大喊。
“從容——,我現在不跟你說,反正我是不會讓你死的!”
我捂住臉還是想哭,淚水劃過眼角,一陣刺痛,原來那裡也有傷,我的手上沾了一些藥末和很多淚水。十四過來,“從容,不要這樣,你的傷泡了水,癒合本來就難,你就不要再哭了。”
我這才仔細看了看他,他只穿了中衣,手上也有些口子,頭髮也亂了,臉上也劃破了一道。
“你怎麼救的我?”
“從容,你知道年氏的事了?所以你就想死嗎?沒有了四哥的愛,你就要死嗎?這就是你嗎?那你和別的女人有什麼不同?她們爲了爭寵而活,使盡手段,起碼努力了,你卻這樣藐視生命嗎?那你有什麼瞧不起她們的?”
我愣住,心卻還被傷痛佔據着。
“那天晚上,我往九哥那裡去,卻看見你飛跑着出來,上了馬。我發覺不好,想跟着你,卻沒你快,眼見你飛馬走了。我只好也找馬追你,一路遙遙看着你越來越遠,好像消失在黑暗裡一樣。那件事我也是知道的,所以想你一定是絕望而走了,我卻跟不上,你知道我當時多着急嗎?好在我一路跑着,迎着了你的馬,雖然你不見了,可這匹蒙古的馬帶着我來到那片斷崖前。我當然不會放棄,想也許你就在下面,就也下來了。”
他說得輕描淡寫,可我知道他也一定劃傷了,我望向他的臉,眼淚又滑落,十四微微笑了笑,很輕鬆地說,“然後我下來,可是天太黑,找了一圈也沒看到,虧得我踩着了這個”,他手一舉,是我的一隻釵,老四送的,平常我都不戴的,也許一直不戴,我就真的死了,真不知該如何感嘆了,“我就知道你一定在這附近的,可是都沒有,再一走聽見了水聲,到底找到你了。從容,你不該死,也不能死,否則你對不起的人太多!”
對不起的人太多,是啊,會有很多人爲我心痛的,是的。
我咬了咬嘴脣,眨了眨眼睛,想把眼淚憋回去,點點頭,“好,我認命。可如果你沒看到我該多好!十四,你救了我,想我快樂嗎?”
十四點頭,我問,“那麼他們就快找到了吧?”
“也許吧,不知道那馬回去沒有,反正他們一定四下尋找了,幾時能到這裡還不知道,我想帶你走,可是你還不太方便。”
“那麼,你自己回去吧?我求你,就說你沒有找到我,給我自由吧?”
“不!我不會放你走的!”
“十四”,我落下淚來,“爲什麼不會?如果是老九,就會;十三,也會;你和老四纔不會,爲什麼?我恨你們,我本可以解脫了,哪怕是死也好,是你們讓我們痛苦的!”我把他和老四相提並論,爲了刺激他放了我。
“從容,是我纔要問爲什麼,爲什麼你總是這樣不公平地對我?總是指責我?任誰都會救你的,任誰也不會放你的,你說十三哥,他怎麼可能?九哥也許會放你,可是他也會跟着你的?好,我放你,你讓我跟着你好了,如果你同意,我們現在就遠走天涯!”
我被他的話驚呆了,遠走天涯,老九會的,他也會?可我哪裡配啊!
“怎麼?我說陪着你過一輩子,你連走都不願意了吧?從容,你就是這樣從來都傷我的心!任我怎樣,你從來都不會多停留你的目光?我那麼喜歡晴朵,想從她身上找你的影子,可你從來都不會在意,都是我在自作多情!”
十四的額頭青筋暴起,牽着他的小口子也一動一動的,我看着那張熟悉的臉,“你在看我嗎,還是在找四哥的影子?從容,你就這樣叫我痛苦嗎?”他低下頭來,也許想掩飾自己的淚水吧,我不禁也爲他心痛了,他應該一夜未睡,陪着我,我幹嘛要牽動他的傷心事呢?
我靠過去,擁抱了他一下,“十四,謝謝你不離不棄地對我。即使我回應不了,但我的心會記得你的,十四。”
十四對我突然的舉動弄得不知所措,我離開他,“十四,謝謝你,你不會也要哭了吧?”我撫向他的眼睛,“不要爲自己哭,不要爲我哭,世上不是隻有愛情是珍貴的,我對你的感情同樣珍貴。”
十四望着我,“是嗎?”
“對,也許我手裡的糖是紅色的,你的是綠色的,可都是甜的,顏色並不要緊,彼此的心意都該珍惜。好吧,我會好好活着,你也是,你還有一番事業,大清缺不了你,你若沉溺於感情之中,就也對不起太多人了。我們都好好活着,好嗎?”
“好”,十四點頭,“從容,那麼你不許走了,等着來人我們一起回去。”
“好。”
“從容,我——我給你換衣服了。”十四說,我也聽到了,含糊地“嗯”了一聲。
“從容,我當時做的我想就是四哥也會贊成的,你,你全身溼透了,衣服也都是釦子,你的傷口也不能再見水了,所以我——”
我點點頭,“不要說了,那不算什麼。”
“可是,從容,我——我說服自己是個君子的,我——我用盡理由說服自己不去看你,爲了四哥,爲了皇阿瑪,爲了額娘,但都不如因爲你是陸從容,我最愛的人……”
“算了,不要說了,我知道,不怪你”,我制止他說下去,“我們弄東西吃吧,我很餓了。”
十四說,“好吧,這隻兔子我可是好不容易抓到的,我們烤來吃吧。”
和十四吃飽了剩下的是等待,我雖然答應他回去,可只是權宜之計,因爲傷着,從十四手裡跑出去很難,但是以後要走就更不可能了。我心思百轉,十四的心眼並不比老四差,甚至更堅執,看他看我的眼神就知道這些人精,大概我想什麼他都知道了。
一直坐着等,下午也很快過去,“從容,你的傷現在怎麼樣了?”
“沒事吧,也不是很疼。”
“可是從容——我身上習慣帶外傷的藥,這裡還有一點”,他乾脆正視着我說,“你好像該上藥了,你的臉上,還有後背,還有——”
“不用了吧,我都沒什麼感覺!”
“從容,你是怕我——,我不——”
“好吧”,我點頭,不想讓他覺得我不相信他,“十四,你幫我吧,免得我落下疤痕。”
我把額頭靠過去,“等等,從容,我去弄水回來幫你先擦擦,你等着。”
他飛快跑出去,“喂,你用什麼盛啊?”
他又轉回來,“哦,我去找點可以用的東西。”
結果什麼沒找到,“從容,我就攥了幾把衣服幫你擦擦吧?”
“行,我沒那麼嬌氣的,就算留了疤,也只能謝你。”
“留疤?謝我?”
“謝你救我啊!”
十四用潮衣服在我額頭蹭了蹭,說實在的真的很疼,他莽莽撞撞地也許還很緊張,哪裡會幹這個,我也極力壓制尷尬的感覺,他掏出一瓶藥說,“還好,這個在滾下來的時候保住了”,他像孩子一樣地笑,我很感動也笑笑。
手臂上的,還有腹部的傷,我看得到,因爲被水泡了很久,傷口外翻着,沒有藥也許真的不行,而後背上的,我看不到,可是喊叫的時候會疼,笑的時候也會。
我感覺他的手好像猶豫着,然後蘸了藥塗抹着,我不該多想,否則就太不尊重十四了,我表現得很大方,十四也知道我的心意,終於幾下弄好了,又撕下他身上的一條條布幫我纏上。
“下次還是撕我身上的衣服吧,好歹大些,你現在的樣子滑稽死了。”我笑着說道。
十四看了看自己,卻說,“不知他們什麼時候能找過來,我本想揹着你走,早點回去,你就可以少遭罪了,從容,你覺得能堅持嗎?”
“算了吧,沒有馬,走回去都難,更何況這裡上去太難,你要是再受傷了,我們就沒出路了。只要有水,我們就能堅持到他們來。”
“其實,我——多留幾天——也挺得住。”
我很感激他這份共患難的情意,如果我真的可以和他遠走天涯就好了,十四應該不會像老四一樣負了我,可惜我不愛他,怎麼辦?
我們開始沉默,我無所謂他們什麼時候找來,十四卻很着急,“從容,你說他們怎麼還不找來?我怕你的傷——”
“沒事,我知道自己的身體,我感覺到開始好了,我說了,我不在乎疤痕。你也省省力氣歇會,要不餓得更快,我們也許還要等待。”
捱到了晚上,一直餓着,因爲赤手空拳,我們白天能吃到兔肉已經不錯了。十四也不走來走去了,保存實力等着第二天亮了再去轉吃的。
後來不知什麼時候我們都睡着了,山洞裡也很涼,我半夜凍醒,看十四的樣子也是縮手縮腳的,往十四那裡靠了靠,把我的破碎衣服和他的外衣也往他身上蓋了,又睡去。
那拉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