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怎麼可能?”張強似乎不太相信。
“是啊,一開始我也嚇了一跳,簡直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們長的確實很像,甚至連動作、連語調都那麼神似。。。。。。”海潮望着車窗最上方,她的眼睛裡空洞洞的,是在回憶那些與青春有關的日子嗎?
“可是,相似歸相似,畢竟不是,她們是性格迥異的兩個人,這世界上相似的人和事情何其多,我又何必那麼在意,甚至於斤斤計較呢。”海潮說着這話,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語,還是在安慰自己些什麼。
張強嘴脣動了動,但終究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但是,她的存在還是讓我不能夠釋懷,彷彿尚美婕就在眼前,她讓我回憶起了過去。”海潮依舊靠在座椅上,擡頭仰望着那已然完全暗下來的天幕。
“海潮,過去的事就讓他過去吧,人不能老是生活在回憶當中,過去所經歷的一切,只能是成爲我們生命中不可多得的財富,和一段人生的插曲,我們更應該把精力放在未來纔對。”張強打着方向盤,望着鏡子裡的海潮勸慰着。
“嗯,我知道。只要有你在我身邊,我什麼都不會害怕。“海潮說完,看向張強,兩人相視而笑,張強用手輕拍了一下海潮的肩膀,便專心的開車。
早晨六點還不到的時候,手機鈴聲一陣急似一陣,海潮迷迷糊糊拿起手機,一看名字,顯示的是昨天那個小護士小王的手機號碼,她心裡狐疑,難道逸飛出了什麼事情?海潮頓時睡意全無,一個激靈坐了起來。
“喂,你好,請問是海潮姐嗎?”
“嗯,沒錯,是我。小王,是不是逸飛出了什麼事情?”
“海潮姐,譚逸飛他醒了,大約快半個小時了,他現在情況很不好,你快過來看看吧。”
“哦,好的,好的。你稍等一下,一定要穩住他,我馬上就過去。”海潮來不及多想,趕忙通知了逸飛,兩人匆匆打點了一下,便直奔醫院而去。
儘管聽過醫生的話,海潮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可是當這一刻真的來臨,她還是有些慌亂不堪,是興奮?是激動?還是無所適從?這種感覺連她自己也說不清楚,路上行人很少,車開的很快,彷彿都能夠聽的到風在耳畔呼嘯而過的聲音,海潮一顆心忐忑着惴惴不安,她用手撫摸了一下怦怦亂跳的胸口,此刻,雖然張強在全神貫注的開着車,但他還是捕捉到了海潮不安的情緒,他用手握了一下海潮的手,儘管嘴上什麼都沒說,但海潮卻感覺到了張強這一握的溫度和力度。是啊,身邊這個男人,在自己有了困難有了麻煩的時候,永遠都會站在她的背後默默支持和鼓勵自己。
車很快就開到了醫院。清晨的醫院與白天人來人往的熙熙攘攘相比,要安靜許多,儘管初升的太陽被城市裡的高樓建築給遮擋住了大半,但是,那光芒四射的霞光依舊普照着地上萬物,也爲人們臉上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紅暈,給小鳥以歡快的歌聲,將這個美好的早晨裝扮的如此多嬌。
當海潮和張強兩人迫不及待的走上住院部二樓樓梯,遠遠的就聽到來自二一八房間歇斯底里的叫喊聲:“說!你們到底把我怎麼了?我到底是誰。。。。。。?”他們能夠聽出,
這聲音來自逸飛的病房。
海潮三步並作兩步急忙衝上前打開了病房門,房間裡有小王護士,還有逸飛的主治醫師,還有另外一名醫師和這所醫院的院長,大家正在焦頭爛額的給逸飛做着解釋,可是逸飛根本就不相信他們所說的話。他看起來像一頭獅子,咆哮着,怒吼着,那張本來棱角分明俊逸的臉龐,此刻也因生氣而變得有些扭曲。
直到看見海潮進來,在場的每一個人才稍微平息了一下情緒。
“逸飛,。。。。。。”海潮盯着逸飛的臉,喊出了他的名字,卻不知往下該說些什麼,只好等待逸飛的反應。
逸飛扭回頭望了海潮一眼,那眼神中透着憤怒、陌生或許還有一絲迷茫。沉默片刻,他冷冷的回答:“你在叫我嗎?”
“逸飛,我是海潮,我是海潮啊,難道你都不認識了嗎?”
“海潮,海潮。。。。。。?”逸飛在嘴裡輕聲喃喃着。
“是啊,你記得我?”海潮的聲音中充滿了急切。
“哼,我不知道你是誰,我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誰,又怎麼會認識你呢?你們都是一夥的,我算看出來了,說!你們到底把我怎麼了?爲什麼我會躺在這裡,又什麼都想不起來?”
逸飛說完這話,用兩隻手使勁的擂着自己的頭部,看的出來,此刻的他,痛苦到了極點。
站在一旁的小王見狀,忙上前拉住逸飛的手:“你不可以這樣,你現在應該冷靜,多休息纔對。請你不要再自殘好不好。。。。。。我們大家都會努力幫助你的。”
”逸飛的手被小王拉住,他一屁股坐在牀沿上,再次用力的撕扯着自己的頭髮,“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想不起來,我是誰,我到底是誰。。。。。。”
院長和主治醫師小聲商量了一下,他們將張強叫到門外,跟他說:“現在病人雖然醒了過來,不過和我們之前預料的一樣,病人會忘記之前的許多人和事,即使腦子裡固有的一些個東西,也是殘存不全的,這樣的話,病人可能會感到非常痛苦和無助,會有嚴重的自卑感和不安全感,情緒也會變的煩躁不安,在這一點上,還需要你們病人家屬全力配合,給病人最貼心的照顧,給他足夠的安全感,讓他逐漸走出心理的陰影,勇敢的去面對以後的生活。”
“醫生,請您放心好了,我們一定會做到的。這段時間給您添了許多麻煩,也得到了貴醫院最精心的照顧,我們在這裡向您表示深深的感謝。”張強和醫師以及院長一一握了手,並送走了他們。
待到院長和醫師一行人走遠,張強再次輒入病房。
“逸飛,你還記得我嗎?”張強上前問道。
逸飛怔怔的望了張強好一會兒:“你是。。。。。。強哥?”
屋裡的氣氛一下靜了下來,張強和海潮兩人面面相覷。忽然,海潮眼圈一紅,她跑出病房外,坐在走廊長椅上止不住嗚咽起來。她想不明白,逸飛連和他僅僅有過幾面之緣的張強都能想起,自己和他共度了將近三十年的時光,共同經歷了那麼多風雨,可爲何,他連一點點都回憶不起,難道,真的像之前醫生所說,他自己選擇了將她遺忘嗎?逸飛,你怎麼可以這樣?你這樣
對我不覺得太過於殘忍了嗎?難道,你寧願選擇將我徹底忘記,也不願再回憶起任何有關我們的點滴嗎?還是,我在你的生命裡給你留下了太多的傷痕,讓你才下的如此決心。。。。。。?如果,我真的是你前世的包袱,那麼此刻,甩掉我,你會覺得輕鬆嗎?
海潮壓抑已久的淚水止不住傾瀉。
迷濛中,有人遞給她一張紙巾。
不要太傷心了,當心哭壞了身子。把淚擦一擦,我們進去看看吧。“一旁的張強說道。
兩人一前一後再次進入病房,此時海潮已經努力調整好自己的情緒,既然這是逸飛自己的意思,那麼肯定就有他的理由,自己又何苦太強求?只要他輕鬆了,認不認識自己也許已經不再那麼重要了。
經過小王的耐心解釋,此刻的逸飛雖然兩眼還是很迷茫,但情緒似乎比之前要好了一些。他望着海潮紅腫的眼睛,低下頭,像個認錯的孩子似的怯怯的說道:“對不起,我讓你傷心了。雖然我記不起你究竟是誰,但我想你既然是強哥的朋友,便也是我的朋友,以後,我們會慢慢熟悉的。請你不要怪我,給我一些時間可以嗎?”
“嗯嗯,可以可以。”海潮忙不迭的點頭。’我們大家都相信,你一定會好起來的。”
“謝謝。”
一句謝謝,說出了兩人之間的距離,再也找不回曾經那種一個眼神便可傳神會意的默契。現在,兩人僅僅是不太熟悉的朋友而已。
“我聽小王說,我生病這段時間一直都是你們在照顧我,真不知道該怎麼感激你們兩位,我想我一定給你們添了許多麻煩吧,以後如果有機會,我一定會加倍報答你們的。”
“逸飛,你這是說的什麼話,大家都是好兄弟,還談什麼報答不報答的,只要你好好養病,爭取早日出院,我們就已經很高興了。”張強拍着逸飛的肩膀說道。
“嗯,我一定會的。哦對了,還有,我記得我昏迷的時候,還有一位女士一直在陪着我說話,逐漸喚醒了我的意識,我想這個人應該就是小王吧?”
逸飛將目光移向小王護士,剛纔暴躁迷茫的目光竟變得無限溫柔。
小王臉上燃起了兩朵紅雲,羞澀的說道:“沒什麼的,這都是我應該做的。看到你能醒過來,我付出的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看着他們兩人此刻的神態,海潮心裡有如針扎似的疼痛。逸飛,難道,你就只記得小王護士對你的照顧,我守護你的情景,你難道都沒有記得嗎?
海潮仰起頭,努力讓眼淚不再往下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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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