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後
在這兩年的時間裡,任海潮得到了張強及他的家人莫大的幫助,在治療期間,尤其是每次當自己病情嚴重的時候,張強一直都對她不離不棄,一直無微不至的照顧着她。還是像從前一樣,無論工作多忙,都會抽出時間來陪她散心,一起回憶從前。
在經過差不多兩年時間的精心治療後,醫生終於鄭重的向他們宣佈,海潮的病情已經完全得到了控制,她已經完全和正常人一樣了。
感激的話,海潮不想說太多,她和張強之間的關係,根本無需言語的表達,一個動作一個眼神,已經足矣。
由於一直記掛着自己的家人,還有逸飛,海潮在經過深思熟慮之後,還是想回去。
張強知道,儘管自己再怎麼不捨,海潮的心裡邊還是會裝着譚逸飛的,所以,他再一次無奈的讓自己的心,暫時妥協了。自己深深愛着的女人,心裡還一直裝着另一個男人,甚至要去病牀照顧他,這對任何一個有血性的男人來說,都是無法容忍的,何況他張強!但他無法拒絕海潮的請求,這並不是自己的懦弱,而是一種大愛,只有深愛着一個人,愛到靈魂深處,一切設身處地的爲對方着想的人,才能做出這樣的妥協,儘管這妥協讓自己無比痛苦。
這一次,他決定認真去追求屬於自己的幸福,決不再輕易放下海潮的手。
他知道,儘管逸飛還沒有醒來,也許這一輩子都不會醒來,但是,他仍然是橫亙在自己和海潮之間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如果他自私一些,他就不會放海潮回去,但那樣的話,他也許能留住海潮的人,但卻留不住她的心。他深深懂得這一點。
因爲他在逸飛的病房曾說過,他會和他公平競爭,用男人的方式。
當飛機劃過湛藍的青天,海潮望着機外漂浮的雲朵,不禁思緒萬千。
回首自己這些年所經歷的風風雨雨,一路艱難一路坎坷。有小人在害自己,也有貴人在幫自己。人都說是紅顏薄命,難道自己真的被不幸言中了?過去有多少是是非非,自己曾經遍體鱗傷過,但是每一次,自己都活過來了,而且每一次只要和逸飛在一起,總會有那麼多的艱難險阻,而每次出現僵局,腳下無路可走的時候,張強都會及時的出現在自己身旁,陪伴保護着自己,難道,這就是命運的安排?難道,真的無法掙脫命運對自己的束縛?不知這次回去,又將會有什麼樣的經歷在等待着自己。但是無論如何,自己一定要回去,且不說逸飛是爲了救自己纔會變成這樣,即使不是如此,爲了自己深愛的人,她也必須這樣做。但是隱約之間,她有一種莫名的不安。
這些年的經歷,讓她感覺累了,她的心已經千瘡百孔,她不明白爲什麼上天就不能給自己一個喘息的機會,讓她徹底過上一種平靜的生活。對於張強的一往情深,她不是沒有感覺,他們之間的感情早已經超出了普通朋友或兄妹之間的感情
,這種感情是用命換來的,張強對她的恩惠,足可以讓她回味一輩子,讓她感恩一輩子。她對張強也並不是沒有感覺,如果沒有逸飛的話,她會毫不猶豫的嫁給張強,而不會再讓他苦苦等待,徘徊。可是,她又無法將逸飛忘懷,她怎麼能置已經爲自己而成爲植物人的初戀情人於不顧而去追求屬於自己的幸福呢?那樣的行徑在她看來如同禽獸。
掙扎徘徊在兩個男人之間,她無法給自己的心一個回答,只能聽天由命。
逸飛現在已經不再住在醫院了,而是回到了家裡,由老譚夫妻倆每天伺候着兒子。爲了給逸飛治病,逸飛的公司早已經變賣一空了,但高額的手術費治療費護理費還是讓老譚夫妻倆感到窘迫,所以只好將兒子搬回家裡來住。
儘管只有兩年的時間,但是老譚夫妻倆明顯老了許多,逸飛的事情顯然讓他們操了不少心,最重要的是,他們一直生活在自責之中,永遠走不出以前的陰影。
當他們打開門見到海潮的那一刻,淚水無聲的滑落在他們飽經風霜的臉孔,是興奮、是激動、還是愧疚?
“大伯,大媽,我的病已經全好了。我這次是專門回來看護逸飛的。”
沒有太多的語言和華麗的辭藻,海潮說這話的時候很平靜。
“哦,好孩子,委屈你了。你的病好了,我們都爲你高興,你能來看逸飛,我們更高興,只是逸飛這病,不是一天兩天的,你看看就得,你能來,我們就已經很高興了。孩子,去尋找屬於你的幸福吧,逸飛,他,他沒這命。”老譚說這話的時候,掏出手絹擦了擦眼睛。
“大伯,您誤會了,我這次既然來了,暫時就先不回了。我要守着逸飛,一直到他醒來。”海潮語氣不高,但擲地有聲。
“孩子,你,你這是何苦?逸飛現在就是個活死人,無論如何你不能再爲了他葬送了你的青春,你只要把寧寧帶好,我們就非常感激你了,寧寧這孩子可憐啊,生下來就沒有爸爸,好不容易見了爸爸幾次,爸爸媽媽有都出了這樣的事情,這麼小的孩子,就一直不在父母的身邊,一想起來,我們這心裡,就、就、。。。。。。”老譚說起孫子,又止不住哽咽起來。
“是啊,海潮,回去吧,帶好寧寧,逸飛這裡有我們照顧就行。”譚母也說道。
“不,我不會扔下逸飛不管的,你們年紀都大了,本該到了享清福的年紀,卻還要整天照顧病人,我怕有一天逸飛會將你們拖垮,所以,照顧逸飛的任務還是交給我吧,我一定會努力照顧好他的,請你們放心。”
老譚夫妻倆對望了一眼,話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海潮照顧逸飛的態度如此執着,他們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呢?
“既然這樣,那好吧,只是太委屈你了。這人上了年紀,就會戀家,我和你大媽從莊裡出來,本來是以爲城裡日子好,過來享福的,可沒想到,不但
福沒享受到,那幾年倒被那個姓尚的害苦了,遭了很多罪,怎麼說這也算是報應了,只是沒想到這報應竟然應在了我兒子的身上,哎,最終還是要由你們來承擔啊。現在我和你大媽也都想明白了,人這一輩子,還是實實在在腳踏實地的好哇。”
停頓了片刻,老譚又繼續說道:“如果你堅持要留下來照顧逸飛,那我們也不說什麼了,逸飛交給你,我和你大媽放心。我們年紀一年比一年大了,俗話講故土難離,我們想回老家去了,去過我們以前的生活。這裡的一切就都交給你了,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你就直接給老二打電話叫他過來幫襯一下,他大學畢業後,爲了方便幫我們照顧他哥,也留在了這個城市,現在已經上班了。”
“嗯,是嗎?老二都上班了?這麼出息啊?恐怕我見了都認不出來了呢,在我記憶裡,老二還是從前那個小男孩的形象呢。”海潮感慨的說道。
“是啊,歲月不饒人啊。我們老兩口回去也過過安生的日子,再說還有我們的大孫子,還有你的爸媽,我們不會寂寞的,你放心好了。”老譚吧嗒了一口老旱菸說道。
收拾好東西和兒子道別之後,海潮將老譚夫妻倆送上了車。
回到家裡,海潮這才仔仔細細的看了逸飛。他還是那樣傻傻的睡着,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更沒有要醒來的意思。那張臉曾經無數次的在海潮的腦海裡魂牽夢繞,現在除了長了鬍鬚之外,和以前沒有任何變化,依舊還是那麼英俊,棱角分明。
海潮發現逸飛躺的牀在陰面,一年四季見不到陽光,這樣怎麼能行呢,要知道,逸飛是最喜歡陽光的了。海潮收拾了一下,她用盡了全力,將逸飛背到了向陽的房間裡,這時她才發現,可能是由於長期躺在牀上的緣故,逸飛竟然生了褥瘡,有好大一片。海潮便去醫院開了些藥,給他塗上。
接下來的日子裡,海潮每天都會幫逸飛翻身,擦拭身體,做按摩,和他聊天,一起回憶過去,爲了能夠更好的刺激他的神經,她還錄製了一張光盤,有時間就放給逸飛聽,還專門去了書店,買回來一本關於護理方面的書籍,她始終相信,逸飛不會永遠睡下去的,他某天早晨一定會醒來的,她堅信。
日子日復一日的重複着,這期間,自己的父母以及老譚夫妻倆帶着兒子寧寧都經常來這裡看他們,看到海潮將逸飛照顧的這麼好,他們也都很欣慰。還有老二,也經常過來幫忙照顧哥哥,對於海潮的付出,大家都看在眼裡。
如果不是某天早上突然發生了奇蹟,海潮還以爲自己的生活會一直這樣波瀾不驚的過下去。
那天早上,海潮將逸飛的枕頭稍稍點高了一些。
“懶蛋,昨天我們說好了,今天要給你理髮,還有刮鬍子,你看你,鬍子長的這麼快,都扎人了。”海潮熟練的操縱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