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佑沫

“思佳,思佳,有個客人讓你過去一下。”服務員小勝滿臉通紅的跑過來。

“怎麼了?”我看她氣喘吁吁很着急的樣子。

她拉着我就跑,一邊跑一邊說:“好像蛋糕裡有什麼髒東西,我都道過歉了,可他還說要讓你過去。”

慵散的靠在靠背上,兩隻腳翹在另一個椅子上有規律的抖着,看見我跑到他跟前,上下打量我兩眼,磁性聲音中帶着一絲懶散,“這是你做的蛋糕?”他隨手把面前吃了一半的蛋糕推到我面前。

我看着吃了一半的蛋糕沒有什麼髒東西,所以我不假思索的答了“是。”

他隨手一指“你嚐嚐。”

我彎下腰將蛋糕掰了一小掰放在嘴裡,用舌尖仔細的品爵着,沒有去怪的味道啊,因爲他點的是草莓蛋糕,可能會有草莓粒在裡面,對微笑他說:“客人,我嘗不出有什麼怪味道,可能是蛋糕加了草莓粒的緣故,口感會有點差,我們改.....。”

“再嚐嚐。”他仍是用那種懶散,不緊不慢的語氣,仍是那種坐姿。

我詫異的看了他一眼,他也不甘示弱的瞪着我。

六月份的早上,太陽正在升起來的時候,空氣中夾雜着發悶的燥熱,腈綸做的工作服不通風的貼在身上,讓人心底一陣煩膩,我忍着一口氣,又彎着腰又掰了一小塊放在嘴裡,我面帶微笑,仍舊還是那句話:“客人,我嘗不出有什麼怪味道,可能是蛋糕加了草莓粒的緣故。”

“再嚐嚐。”

“神經病。”我心中的怒火噴出來,我扭頭就走。

他卻從身後一把攥住我的辮子,“你罵誰?”

我冷笑一聲,強壓着給他一拳的衝動,扯回我的辮子,“神經病。”

他拍案而起,“再罵一句,你試試?”他又粗野的扯住我辮子在拿在手裡。

“神經病。”我忍無可忍大聲罵道:“你有病啊,大早上的沒事找事。”我氣的隨手將桌子上一杯牛奶倒在他衣服上,說:“大早上的,給你一杯涼牛奶喝了讓你清醒清醒,別在這裡發神經。”早上客人較多,都把注意力投上這邊,有的紛紛指責我太過分了,怎麼可以對待客人。

他被我突如其來的大叫,嚇了一跳,正在發愣時,經理剛到店裡上班撞到這一幕,趕忙跑來詢問怎麼回事。

我氣急敗壞指着神經病對經理說:“經理,這個人沒事找事,非說我們蛋糕裡有東西,可我剛纔嘗過了,裡面根本什麼也沒有。”扭頭白了他一眼,“真是神經病。”

經理瞪了我一眼,對神經病賠笑道:“客人,我們服務有什麼不周到地方,請您對我說。”

神經病坐到眼睛看向別方,趾高氣昂的,說:“蛋糕就在那,自己嘗。”

經理掰了一塊放到自己的嘴裡,剛放嘴裡就蹙着眉看着我,“王思佳,蛋糕裡你放了什麼......雞,雞蛋殼。”

“不可能,我剛纔嘗過了,除了草莓粒什麼也沒有。”

經理將另一小半的的蛋糕在我面前掰開,裡面果真有個黃豆大小的雞蛋殼,這下我完了,我懵到那裡了,白美宣本來就想趕我走,這下終於讓她逮到機會了,我努力了大半年才從零時糕點師轉爲正式糕點師,今年五一店長剛宣佈,本來以爲可以長久的做下去,誰知經發生今天這種事。

果然只聽白美宣冰冷的說:“給客人道歉,然後把這個月工資結算一下,你可以回家了。”

我一聽,嚇得臉都白了,,慌忙央求白美宣,“經理,我錯了,求你別趕我走。”

百美宣懶的看我,“先給客人道歉。”

我苦着臉去給那神經病道歉,“客人,對不起。”我的聲音也哽咽了起來,“對不起,怎麼做讓你消氣,我都會做。”

神經病將臉一揚,對經理說:“行了,我看這個小姑娘不容易的,我就不爲難她了,你也別開除她。”

經理說:“那怎麼行,公司有規定,她必須得開除。”

我聽後嚇得嘴脣發白,腦袋發暈,只差沒有跪下了。

神經病又說:“我說我是顧客,我就是上帝,我說什麼就是什麼”看了我一眼,說:“不過我不會這麼輕饒她,他把我一衣服潑的都是牛奶,讓她陪我一身衣服,此事就這麼算了,你也不要開除她。”

不等白美宣說什麼,神經病就拉我跑出店裡。

一件純棉的黑色襯衣和一條歐式棕色西褲,僅這兩樣的價錢是我一個月工資,我緊緊攥着我的血汗錢,神經病在旁邊給我使個眼色,示意讓我交錢,我白了他一眼,不情不願的將手裡的一落錢交給收銀員手裡,我說:“能不能便宜點?”

服務員一口回絕:“不行,這些都是國外暢銷的,我們一律謝絕還價。”

神經病拿着服務員包好的衣服,興匆匆的走出走出是商場,邊走嘴裡還哼着曲,我跟在他後面心裡好像被人重重的一擊,生疼生疼的,我的錢,那是我一個月工資,再過兩個月妍心就要生了,我們仨雖然現在都在掙錢,但平時要吃要穿,還要給妍心買有營養費的滋補品,所以至今也攢不齊妍心生孩子要用的費用,現在上個月工資又沒了,我想到這裡都想掉眼淚、

豔陽高照,我剛從商場出來,被太陽刺的眼睛有點疼,我蹙着眉叫住他,我說:“哎,神經病,衣服我也給你賠了,現在我要回去工作了。”

神經病扭過頭,鄭重其事對我說:“小姐,我有名字的.....。。”

他後頭說了什麼我沒聽清,因爲我的眼神正被隔街對面的咖啡館玻璃窗裡一個人影吸引住,正是雅姍,仔細看她對面一位男人,那個男人正是她的前男友--Bogart,雖然我只見過他一面,但他的長相我影響很深。

我走近看看她們在幹什麼,突然站在身後的神經病抱住我身體,往旁邊一閃,天旋地轉的重重摔倒地上,一個騎摩托車的從我身旁經過,罵道:“你沒長眼啊,瞎子。”罵完,騎着摩托車揚長而去。

我這時才如夢初醒,我趴在他身上,彼此呼吸可聞,是那樣近,近的我微微頷首,我的額頭就觸碰到他溫熱脣上,我一個激靈,急忙的從地上站起來,隨即他也站了起來,我尷尬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塵,額上突然一痛,我悶吭一聲,捂住額頭,剛要發怒,只聽神經病罵道:“你剛纔在看什麼,你知不知道剛纔有多危險,說我神經病,我看你更像。”

我扭頭再去看那家咖啡館,只見服務員正在收拾咖啡桌,雅姍和Bogart走出咖啡屋,一轉彎不見蹤影。

我心裡納悶,想到雅姍這幾天早出晚歸,而且也不去蛋糕店上班,我以爲她跟瑾宇約會逛街去了,沒有在意,猛然想到前兩天有人送了一封信給她,她看到那張紙條時當時那種驚恐的神色,不由的莫名的害怕起來,像是有什麼事要發生了一樣。

“哎!哎!你究竟在想什麼?”神經病的手在我眼前晃了晃,說:“你這麼跑神,難怪工作時,你會把雞蛋殼弄進蛋糕裡。”

太陽正在我頭頂上,曬得都睜不開眼睛,此時我正在思考雅姍有沒回蛋糕店,還是跟Bogart去了別的地方,萬一Bogart是騙雅姍過去的,要是再傷害雅姍怎麼辦,越想越覺得心慌。

我沒心情跟他在這裡說閒話,於是很有禮貌的對他說:“客人,你的衣服我已經賠給你了,現在我真的要回去上班了,再見。”轉身欲走。

“等一等。”神經病又叫住我,“你就這麼走了。”

我強壓着心中怒火,咬着牙問:“我給你道歉了,也賠給你衣服了,你還想讓我怎麼樣。”

他西周看了看,說:“跟我過來。”

“幹嘛?”

“我讓你過來,你就跟過來。”

他把我領到拐角偏僻處,他把手裡新買的衣服塞到我手裡,“幫我拿着。”

我拿着衣服,再擡眼看他,我嚇得轉過身去,臉頰滾燙滾燙的,羞怒說:“你...你幹嘛脫...脫衣服。”

他輕笑了兩聲,從我身後拿走我手裡的新衣服,對我說:“轉過身來吧。”

他套上新衣服,用命令的口吻:“倒上牛奶的衣服你也洗乾淨了,明天我過去拿。”

我說:“你的衣服憑什麼要我給你洗?”

他說:“你弄髒的,你不洗誰洗,要不我把褲子脫下來你也幫我洗。”說着又準備解皮帶。

“啊。”我急忙用手捂住眼,大叫:“神經病,神經病你到底要幹嘛?”我轉過身撒開腿跑。

只聽他在身後爽朗笑聲:“哈哈...哎,我的名字叫趙佑沫。”

到了晚上也沒見雅姍到店裡來,打電話回家妍心說雅姍也沒回家,不好徵兆涌上心頭,正惶惶不安時,瑾宇突然走到我身旁,語氣客氣而冷淡,他說:“王小姐,如果不急着回家,我請王小姐吃頓便飯怎麼樣?”他看我的眼神始終是淡淡的,不帶一絲溫度。

我正好要問雅姍這些天到底有沒和他在一起,所以我就答應他的邀請。

他開車帶我來到一家西式洋房裡,一首優雅的鋼琴曲迴盪在整個大廳,看見我們進去自有服務生帶領我們去找位置,我跟在瑾宇後面,看着他氣宇軒昂走在我前面,腳步沉穩,我一顆心隨着他的步伐“砰砰。”直跳,不由的看着他的挺拔背影咧嘴傻笑,直到經過路人用異樣目光看着我,我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

服務生帶領我們到位置上,然後對瑾宇說:“宇少,今天還是兩個人嗎?”

聽服務生口氣瑾宇是這裡常客,他也許經常帶雅姍過來吃飯吧。

瑾宇說:“牛排還是老樣子的,今天不要酒了,兩杯果汁。”服務生用筆幾下就去了。

緊接着服務生給我們各自上了杯水。

瑾宇喝了口水,客氣而又淡然的說:“我聽雅姍說,王小姐是她小時候的鄰居,跟她一起長大的。”

我據實回答:“是。”

他接着說:“你應該很瞭解雅姍,我想請問一下,雅姍這些天都在幹什麼,你也知道我和雅姍正在交往,我總不見她,她是不是有什麼事?還是她對我有什麼意見?”

我詫異看着他,回想起上午在路邊看到雅姍和Bogart在咖啡館裡,難道這些天雅姍沒有跟瑾宇在一起約會,而是跟Bogart,雅姍一定有什麼事,是Bogart又纏住她了?

“王小姐。”瑾宇叫我一聲。

我微微頷首,正迎上他着急並有關切神色的眸子,我一陣心痛,我裝出很輕鬆說:“是妍心再有兩個月就要生產了,她是忙着給妍心找醫院,所以她沒有上班,也沒有抽空見你。”

瑾宇放心的呼了一口氣:“那就好。”又說:“既然這樣麻煩你給雅姍說一下,馬妍心小姐生產的醫院我讓人去聯繫,你讓她回來工作吧,這麼熱的天在外面跑多辛苦啊。”

我馬上回絕道:“這怎麼好意思呢,不用了。”

他說:“別跟我客氣,就當我是心疼雅姍,幫她的忙。”

我沒有說話,拿起杯子喝了一大口涼水,才強壓住由心底正涌上的酸意。

牛排上來了,他流利的切着牛排說:“雅姍性格比較內向委婉,她從不向我吐露心事,總是我說什麼她是什麼,我都摸不透她的喜好,我還有一些事想問問王小姐。”

“您問吧。”我還是不會切牛排,切牛排的姿勢極難看,我看看他,正切好牛排往嘴裡添,我好希望他也能對我深情款款的說:“我的牛排已經切好了,你吃我的吧。”

接下來我們就開始一問一答。

他問:“雅姍喜歡吃什麼水果?”

“水蜜桃,草莓,香蕉。”

“雅姍喜歡聽誰的歌?”

“鄧麗君的。”

“雅姍喜歡什麼顏色?”

“淡紫色,黑色。”

“雅姍最愛吃的?”

“雅姍從小都不挑食,什麼都愛吃。”

他一直問完雅姍衣食住行的喜好,我也根據我對雅姍的瞭解,全盤托出。

他送我回家,在家門口說:“今天很感謝王小姐。”

“您客氣了,”我說:“你要不要上去坐會兒,雅姍說不定已經回來了。”

他還有事要去處理,就沒有上去坐,我一直站在原地,直到看不見他車的背影,我才眨了一下眼。

他是雅姍的男朋友。

他是雅姍的男朋友。

他是雅姍的男朋友。

.......。

心裡去除雜念,默唸了無數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