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狗急了還要咬人, 方偉仁總算體會了這一點,最近老爺子明顯有排擠他的意思。他不仁我不義。但是方銘鈞還不曾立下具體的遺囑,他暫時還不能直接向父親下手, 陶怡情坐在沙發上看見連日來陰晴不定的方偉仁拿着手機躲進了房裡。
徐楠今日剛好有空, 約了勒諾去演繹吧看演出, 凌晨一點鐘兩人從店裡出來去停車場取車, 臨近的車裡忽然竄出幾個人, 用刀抵着他們的後,“給我上車。”
徐楠第一次遇上綁架,心中難免害怕, 覺得如果綁匪是要錢一切都還有的商量,“你們綁我們來這裡, 究竟是想要多少錢?”
車上的男子嗤笑一聲, “小姐, 你可是我們意外的收穫。”說完還用手摸了摸徐楠的下巴,徐楠急了, 脫口到:“你放手,如果你亂來,一分錢也休想拿到。”
勒諾雖然被蒙着雙眼,卻也知道那男人在做什麼,“你放了她, 事情既然是因我而起, 就不要波及無辜。”
綁匪顯然沒想到自己一句話竟讓他抓住了把柄, 惱羞成怒順手給了勒諾一個巴掌, 一腳踢在他身上, “你知道什麼,自己都死到臨頭了還想充英雄。”
勒諾被踹到一邊, 嘴角竟然浮出一絲冷笑,“我想不出除了方偉仁,還有誰想整死我。”
爲首的男子一驚,料想不到他竟猜到了方偉仁頭上。
“方偉仁?方氏集團鬧內訌了嗎?我們綁你不過是想找點錢。如果他跟你有仇,我們這錢還真不知該向誰要了?”爲首的綁匪裝糊塗。
“是嗎?多少錢你肯放人?我留在這裡,讓我的女朋友去取錢。”
“只怕我們要的數,你也不是一時半會能週轉過來的。”談判的男子有些不耐煩,幕後的僱主是讓他們撕票,根本不存在周旋的可能。
“能買兩條人命,相信我還是可以付的起的。”勒諾坐起身伸手握住徐楠的手,讓她安靜下來。徐楠被勒諾握着手,忽然感到從未有過的安全。
“一個億。”綁匪試探地道。勒諾嘴角彎起一抹笑容,“這個數應該不是問題,方銘鈞會給你。” 綁匪頭目被勒諾出奇的冷靜和自信鎮住了,“你等着,我要找人商量一下。”他走出門前忽然停住了腳步,“勒錦榮是你的父親,我要雙倍。”
勒諾臉上止住了笑容,“他不會給你的。”
“爲什麼?”綁匪不相信地道。
“他根本不是我父親。”勒諾緩緩地道。
“你騙誰!”綁匪顯然不相信,徐楠也呆住了,她沒想到會牽涉到勒家的私事。
“信不信由你。”勒諾冷冷地道,“無論是誰指使你做這件事,找方銘鈞,他會給你更多的錢,只要能保住我們的安全。”
綁匪顯然也在動搖,“強子,你們兩個人看住他。”屋子裡一干人等匆匆離去。
消息很快傳到了方銘鈞耳裡,他真真正正吃了一驚,林浩凡來時,他已經冷靜了下來,“浩凡,這件事一定要封鎖消息。包括徐家”
“是。”林浩凡看着方銘鈞,“董事長,您還有什麼要吩咐的嗎?”
“儘快籌集資金,不管綁匪要多少,不要吝嗇錢財。”
“那我去了。”林浩凡離開書房時聽到方銘鈞喃喃自語:“難道是報應?一切都是報應?小曉你還在怪我?”林浩凡從沒有見過方銘鈞的臉上露出如此的疲憊和蒼老。
屋子裡林強忍不住跑到屋外跟門口的幾個哥們鬥牌,剩下的郭三看着徐楠忍不住色心又起,不但言語下流,還動起手來。徐楠原不想找麻煩,但是實在無法忍受郭三的那隻髒手,勒諾在屋子另一邊,眼睛被蒙着耳朵卻沒聾,在徐楠發出一聲啜泣時,奮起一腳踹向郭三,自背後將被綁着的雙手勒向郭三的脖子,郭三一時沒提防,被勒諾差點勒斷了氣,緩過神來後跟勒諾扭打起來。勒諾的手雖被捆着,可打起架了有一股不要命的狠勁,郭三忍不住大叫,屋外的人全被招了進來,四個一起對地上的勒諾踢打起來。徐楠在一邊哭喊,偏偏勒諾就是不肯復軟。幾個人輪番踢打,林強怕鬧出事來,見差不多了就叫大家罷手。大家都罵罵咧咧出去了,郭三不解氣,嚷着還要找棍子教訓一下勒諾,林強把郭三推出了門,他將地上的勒諾拖到牆邊,眼睛被勒諾肩上一小塊紅色胎記吸引住了,勒諾剛提過勒錦榮不是他父親,難道一切都是真的?他忽然覺得太陽穴突突地跳,感到這次事情可能鬧大了。
林強聽過嶺南幫的施瑞一直在找個人,左肩上有紅色的胎記,年齡約摸二十幾歲。當時道上很多兄弟都拿這件事當玩笑開,因爲施瑞勢力雖大,懸賞雖多,但出來混的有誰會發神經把看到的年輕男子都扒個光,看看肩上有沒有胎記啊。除非到澡堂脫光了看還差不多,說不定運氣好碰着那個男孩去嶺南幫領賞,後半輩子就不用愁了。
林強記得自己在牌桌上聽別人聊起這事時,也覺得玄乎,當時就問施瑞找這個人做什麼?難道是他相好?牌桌上的人聽了沒有不臉綠的,說他活膩了吧,敢拿施瑞開玩笑。有人還好心解釋到:“聽說這個男孩跟施瑞的養父有關,施瑞這個人雖冷酷無常,但對他的養父極爲尊重。”
林強仔細看了看昏過去的勒諾,確定自己沒弄錯,趕緊拉好勒諾肩上的衣服,出門跟幾個人打招呼:“我家裡有事,要趕回去一趟,你們把人給我看好了,別再鬧出人命來。”
“就你小子事多。”幾個人頭也沒擡。林強匆忙離去。
勒諾覺得昏睡中自己又被帶上了車,約摸開了有一個多小時,他被幾個人七手八腳地擡下來,手也鬆了綁。難道他獲救了?有這麼快?眼睛蒙的黑布被人扯去,他的面前跪着幾個人。
“這事完全是一場誤會。”一個男子低聲向他道歉。勒諾聽出這是綁匪頭目的聲音。
“我要知道是瑞哥找的人,借我九個膽子我也不敢碰啊。”勒諾聽出是郭三的聲音,眼前跪着的郭三瘦長的身體,一口黃牙,看着令人生厭。
旁邊一黑衣男子突然一腳踹向郭三,“瑞哥也是你叫的?”
“是!是!我該死,我他媽該死就該死在有眼無珠。”郭三一邊跪着,一邊用手抽自己的嘴巴。勒諾見到郭三滿臉是血,估計先前已經捱過了私刑。眼前的一切像是一幕荒誕的鬧劇。
“你先前哪隻手打得人?自己剁了吧。”從勒諾背後傳來一聲低沉甚至悅耳的男子的聲音,殘忍中透着冷酷。
勒諾轉過身看見眼前是一層竹簾,簾子後的男子安靜地坐在藤椅上和一個年輕的女子下着棋。
“瑞爺饒命,瑞爺饒命。”郭三撕心裂肺地叫起來。
竹簾後年輕的女子忽然輕笑出聲,手中的棋子落在棋盤上,“呀,這次我贏了,手就別砍了,直接送牢裡去受點苦吧。”
藤椅上的男子沉默着沒有出聲,身後的郭三竟開始磕頭感恩起來。
勒諾不由自主地道,“你們是誰?”竹簾隔着他的視線,他看不清楚簾子後男女的樣子。
“格歌,你去把照片拿給他。”男子吩咐了一聲,簾子後的年輕女子進了屋,轉身出來時掀起了簾子,勒諾看見一個眉角藏着黑痣,年輕漂亮的女子,一身紫色的旗袍由她穿着再合適不過。
“你拿好了。”一個銀製的相框塞在他手裡,不知是不是由於經常的摩挲,銀製的小相框有些脫去了本色。勒諾看見相片裡自己的母親和一個陌生的男子笑得神情苦澀。那個他稱之爲母親的女子對他來說也是那麼遙遠陌生。他也只在照片中見過方小曉的模樣。
“照片裡的男子是你父親,他臨終前一直很掛念你。恩怨皆有緣由,你們不能相見我很遺憾。”男子的低沉的聲音中帶着隱含的沉痛,“如果以後你遇到什麼麻煩可以聯繫照片後面的電話,只要我能解決的,我一定會幫你。”竹簾後男子修長的手指摩挲着棋子。
勒諾擡起頭,“你是誰?爲什麼幫我?”
“也許你聽過我的名字,我叫施瑞。你的父親曾有恩於我。” ”男子的話沉穩有力,沒有一句多餘,“今天的事情留着我來解決。徐小姐我已派人安全地送回家了她不知道你來這裡。現在你可以走了。”
勒諾沉默着,他真沒聽說過施瑞的名字,看樣子這個男子在□□上頗爲出名,“現在我就有事需要你幫忙。”
“你說——”
“我需要這些綁匪咬出幕後的主使。”勒諾微笑起來,沒想到因禍得福,事情發展得這麼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