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遠處陸陸續續傳來城市慶祝新年到來的煙火爆竹聲。
大概是新一年平安喜樂的情緒過於濃烈，仍然傳入進行了靜音處理的、房門窗戶窗簾都緊閉的臥室中。
是一種聽起來距離很遙遠的清脆聲響。
傳遞着新年的氛圍。
此刻，以一種疊加態窩在一起的兩人面面相貼，細細體會這片刻的靜止。
在剛纔0點剛過的那一秒，兩人細聲說出同樣的祝福，蘊含了既相同又不同的含義。
徐某的新年祝福比較簡單，就是慶祝兩人首次單獨跨越農曆新年。
章雅薇的祝福多了一層明確的含義……
從剛纔那一秒開始，徐年已經變成了全新的徐年，她又額外祝的新‘年’快樂。
她從未如此充實的感受到新‘年’帶來的飽滿，令她在疼痛帶來的蹙眉之餘實難舒展眉頭。
但這種似乎過度充實的心滿意足，又讓她頗覺心湖安寧。
於是眉頭時而緊蹙，時而舒展。
這還是在雙方相對靜止的狀態下。
她忽然不敢去想接下來。
章雅薇看着近在咫尺的徐年，享受這一秒鐘他那乾淨清澈的眼底裡自己的倒影。
沒有急躁。
也不再有平素那種面色不變，直接迫不及待的樣子。
她頓時明白了徐年的心緒。
於是，她稍稍緊了緊雙手，不聲不響坦露心意。
接着，徐年開始緩慢柔和但不是勻速的拓寬施展空間。
從徐年逐漸不那麼清澈的眼底裡，章雅薇看到了同樣混沌的自己。
最後，她開始感受到了衝鋒的浪潮，同時，她看出了徐年的猶豫，於是她低聲但堅定道：“不要擔心。”
徐年一想也是。
哪有在這種打開新‘年’時就停下來的，天塌下來都要頂上去再說的。
於是，他不再有任何遲疑，他堅定的、固執的、一往無前的衝向終點。
章雅薇適時咬緊後槽牙。
雙手死死環住脖頸。
雙腿極力往前屈展。
她對此刻的自己萬分陌生，於是她先微微眯眼，繼而閉上了眼睛。
………
躺在浴缸的溫水中，章雅薇將自己的脖頸靠在徐年的手臂上。
“時間過得比想象中要快，都一點半了啊。”好片刻後章雅薇細聲細氣的說。
徐年回答：“實際上很快，躺了一會的。”
聽到這話，章雅薇忽然反應過來：“啊……那我……”
“豈不是很沒用？”
對此，徐年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不對吧，這不是能更好的享受生活？”
“不，不，不是，我……我聽說一開始會格外快。”
“有可能，我又沒試過。”
“那……”
“哪有地累的呢？”
“哦，對哦，而且你還有兩塊……”
“別說！”
章雅薇吐了吐舌頭，然後閉上嘴，露出可可愛愛的表情：“……”
這個時候的確不適合提到哪怕是親閨蜜，哪怕跟徐老爺清清白白的林嘉念。
大約十分鐘後，徐年忽然打斷閒聊，跳出話題：“準備好了嗎？”
“嗯？”
“接下來是另外的節奏了。”
“哦～是麼～”
“別忘了，坦誠是我最大的優點。”
是不是放出了內心魔鬼不好說，但反正現在是剛剛出閘的狀態。
屬於不夠不夠完全不夠的階段。
徐年的確是個坦誠的人，好在蓄謀已久的章雅薇略有準備，只是不那麼充分。
但徐某比較喜歡的穿搭可以用他自己的衣服替代，而且女孩子穿男士襯衣帶來的觀感衝擊力是極致的。
配上日常的細高跟，已經夠用了。
人生哪有那麼多完美，對吧，沒有黑絲就沒有唄，又不是沒有以後了。
儘管事前就已經發現了徐某那純粹的小變態愛好，但事到臨頭，章雅薇還是嚇到了。
“是不是稍微有點過分了。”
“人生需要更多的嘗試，才能發現更多的驚喜。”
“可……可這樣看不到你。”
“你可以回頭。”
“好啊～你連窗臺都擦乾淨了！原來你也蓄謀已久！”
“對的，方便你手撐窗臺。”
“……”
很快，章雅薇確實體會到了徐年嘴裡的‘更多驚喜’。
因爲她幾乎是在第一瞬間就立刻服軟了。
當章雅薇發現徐年甚至不打算去洗漱時，她略有無奈道：“你是真的希望我今年不工作了？”
“啊？”
“我是沒吃過豬肉，不是沒見過，更何況有時候女生比男生更好奇，更有探索欲。”
“有沒有一種可能我是單純的等不及了。”“啊～？！”
“現在我馬上做鬼都得啊。”
“……”
兩點五十八分，章雅薇再次枕在徐年的手臂上，躺在浴缸中，硬是發散了一會思緒，纔看向徐年。
莫名的，她問出了一個很別緻的問題：“你不好奇我爲什麼這麼大年紀還是新手嗎？”
“壞女人一般都是新手。”徐年故意回答。
“嗯？不是，我的意思是……”
“我知道，你這樣的人會去弄虛作假？再說我們之間是需要好奇這種小事情的嗎？”
章雅薇：“……”
他說的好有道理。
但是，此時此刻的章雅薇只想拋棄腦子，於是她又問：“明天怎麼交代？”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徐年引用了一句經典話語，然後捏了捏章雅薇的臉，“你們倆親閨蜜，這種事情有我插嘴的份？”
“你不會以爲這麼久以來，我還看不出你們兩個私下的相處方式吧？”
“你們兩個不是擠一條椅子就是搶一牀被子……”
章雅薇瞪大眼睛：“你怎麼知道……”
徐年笑而不語。
略頓，章雅薇裝回了腦子，瞬間想明白了，她跟林嘉念這種過於親的閨蜜關係顯然很容易有點別的成分。
事實也是如此。
她們兩個這麼多年以來，雖然不是那種常規意義上的女同，但精神上很有這個傾向。
所以，其實從林嘉念被章雅薇安排出來偶遇徐年，去幫助徐年走上歌手路線時，一切早已命中註定。
要不然徐年怎麼可能住進天和雲墅？
這個明顯是章雅薇和林嘉念私人發起的山墅項目攏共只有那麼幾棟樓。
偏偏這三棟很輕易能被整合成一個莊園的樓，地理位置好，並且呈左擁右抱態的那棟居然常年空着。
分明整個天和雲墅樓盤根本不在市面上流通，偏偏就那麼輕易把這棟意味深長的樓賣給徐年。
還一個包裝修，一個幫忙讓徐年自主賺到房款。
之所以拖拖沓沓，其實無非是徐年也好，態度最鮮明的林嘉念也好，都在享受那種拉扯的曖昧感。
至於徐年和章雅薇……其實他們之前偶爾出去覓食啊什麼的，也是在享受曖昧。
男女朋友之間最有意思的階段其實不是完全確立關係一目瞭然以後。
而是在那之前的曖昧期。
如果聯繫比較頻繁的，每天都能充分感受到情緒的上下起伏波動。
很好玩的……
4點出頭，徐年終於關掉了臥室頂燈，緊了緊手臂，跟章雅薇一同進入夢鄉。
…………
次日早上七點多，多年良好的生物鐘叫醒了徐年，只比以前稍晚。
第一次看到躺在身邊處於睡夢中的章雅薇，徐年忽然有了童心。
他稍稍換了個姿勢，然後用章雅薇的頭髮去撓她臉蛋瓜子。
最後發展到用頭髮撓她鼻孔。
睡夢中的章雅薇翻來覆去，悠悠轉醒，睜開眼第一眼就看到了徐年。
然後稍稍擡頭，親了親徐年：“不要鬧。”
“不行。”
“我也不行了。”
“不信。”
“真的。”
“真不信。”
“你壞。”
“……”
兩人磨磨蹭蹭起來洗漱時，已經是八點四十多了，硬是沒有再來一次。
下到一樓客廳，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坐在沙發上的林嘉念。
“新年好啊，兩位。”
章雅薇莫名低了低頭，然後才道出祝福：“新年快樂，萬事勝意。”
而徐年則神態自若的走過去：“新年好，恭喜發財，嘉念姐姐快給我紅包。”
見到徐年這幅模樣，林嘉念哪能不明白：“你小子真是恬不知恥！”
說着從兜裡掏出早就準備好的紅包：“給你給你。”
徐年雙手接過，目光頓在林嘉念身上：“不夠的。”
林嘉念眉眼上挑：“你別想的太美。”
徐年不說話，只是用他那雙乾淨清澈的眼睛看着林嘉念。
直到林嘉念別過頭去，又回頭看着徐年，然後走前一步，親了親徐年。
徐年這才心滿意足的說：“這還差不多。”
接着大喇喇的坐下，二郎腿一蹺：“準備準備，新一年了，我們該開始新一年的年假了。”
“這麼快啊？”林嘉念微微挑眉，看看徐年，又看看章雅薇，“你……你們今天也能行？”
“只有一件事不行，別的都行。”徐年直言不諱。
於是，林嘉念隨口道：“那聽你安排唄，反正你贏走了總計10天的旅行話事權。”
徐年滿不在意的擺擺手：“這話事權我今天還不想用，但我今天不想待在花城。”
林嘉念撇撇嘴：“你小子，得寸進尺得很。”
一直沒吭聲的章雅薇終於插話：“那就午後離開花城，先隨便走走，不管那麼多。”
聞言，林嘉念故意不好氣的講：“你就寵他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