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宿舍。
小姑娘面前的杯子裡裝着滿滿一杯牛奶,旁邊則是一個捆綁魔方,她的手機上顯示出一張照片。照片中面容還有些青澀的姐姐站在門框邊,沒什麼表情。
小姑娘低頭認真研究着照片。
這張照片是16年拍的,那時候姐姐就十六歲,通過門框比對,很難判斷出姐姐的身高……
主要難點在於承認這個結果。
小姑娘眼睛裡閃着微光,一聲不吭。
莫非姐姐十六歲就已經這麼高了?
這怎麼可能?
她十六歲才一米六呢!
雖然她天天吃土豆,可姐姐小時候聽說也經常不吃飯呢爸爸媽媽沒空管她的時候,有時候陳叔叔和魏阿姨會叫姐姐去他們家裡吃,有時候姐夫會監督她吃,或者準備一些她愛吃的洗澡泡菜、酸辣豇豆,讓她自己在家煮一鍋稀飯吃。可如果爸爸媽媽也沒空管她,她也沒有去姐夫家吃、姐夫也沒有反覆叮囑她、監督她,這種情況下姐姐就懶得吃飯了,她也不在乎這個……
可這樣她都長這麼高了……
肯定是自己算錯了!
說不定是後來家裡重新換了個門框!
小姑娘如是想着,這才放下心來,端起桌上牛奶,一仰頭咕咚咕咚將之喝乾淨,然後打了一個輕嗝,過於濃郁的牛奶把嘴皮子上都染了一層白。
今天喝了三杯牛奶了。
剛剛就喝了兩杯。
加上中午吃的土豆燉雞,裡面整整有四塊雞肉呢,那得是多少蛋白質啊……
這樣堅持下去,不得長兩米高?
小姑娘心情變好起來。
“咔。”
張酸奶從外面回來了,她打開冰箱,艱難的找到一罐汽水,走到沙發上一屁股坐下,沙發都沉了下,然後她很隨意的拉開拉環,猛喝一口,還“啊”的感嘆一聲,這才扭頭問:
“怎麼這幾天冰箱裡全是牛奶?”
“姐姐買的。”
“你姐姐買那麼多牛奶幹嘛?”
“我叫她買的。”
“你買那麼多牛奶幹嘛?”
“結界買的。”
“……”張酸奶沉默了下,沒想到相比起冰冷的清清,居然是話更多的瀟瀟更克自己一點,可這難不倒她,“你叫你姐姐買這麼多牛奶堆在冰箱裡幹嘛?還是東洲異獸,這個牌子的牛奶很貴誒……”
“我要長高。”
張酸奶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小姑娘在旁邊一臉嚴肅的看着她,不知道她笑什麼,不是她和姐夫說自己太矮了麼……
“沒什麼!”
張酸奶主動朝小姑娘擺了擺手,然後扭頭看了看,又問:
“你姐姐呢?”
“出去了。”
“去哪了?”
“看武體會。”
“她對這個這麼感興趣的嗎?”
“可感興趣了。”
“你怎麼沒跟着去?”
“她不要我去。”
“誒不對啊,我就從武修館回來,我還去二號館當裁判了呢,她怎麼不跟我說?”張酸奶奇怪道,“而且她的性格不像是會湊這種熱鬧的啊。”
“可像了。”
“好吧好吧……”
張酸奶覺得和這個姑娘說話有點困難,幾口喝完汽水,將易拉罐扔進垃圾桶,見到垃圾桶滿了,便很勤快的去把垃圾袋提起來,放在門口去,準備晚上出去吃飯時把它扔了,走回來又給它套上一個新的垃圾袋。
張酸奶套垃圾袋很隨意,將袋子放進桶裡,五指張開往下一按,就算套好了。
小姑娘卻看得皺起了眉。
等張酸奶做完之後,回到沙發上,她不聲不響的走過去,重新把垃圾袋拿起來,套進垃圾桶,還用手將垃圾袋和垃圾桶的底部、四壁都抹平,直到抹得規規整整,又套上頂圈,把垃圾袋固定好,她才滿意。
張酸奶在旁邊瞄着,嘿了一聲。
小姑娘回來坐下。
走了兩步,感覺肚子裡全是牛奶,她將背靠在沙發上,不由自主的用雙手來回拍起了肚子,只聽得裡面水聲晃盪,咕嘟咕嘟的響個不停。
張酸奶在旁邊瞄着,有些新奇,睜大眼睛呆滯問道:“瀟瀟你在幹什麼?”
小姑娘低着頭老實回答:
“拍肚子。”
“你不是有天人血統嗎?怎麼會做這樣的沙雕動作?”
“……”
小姑娘停下手上動作,緩緩轉頭看向她:
“你纔是沙雕。”
“哇你竟然還會和我對罵!”
“……”
“你姐姐只會冷冷的盯我一眼,然後起身回房,之後兩天都不理我。”張酸奶驚訝的說,“是不是你姐姐像你這麼大的時候也這樣,越長大就越冷了?”
“……”
“哎呀?你也不理我了?”
“酸奶姐姐。”
“啊?”
“你十六歲多高?”小姑娘轉頭認真問她。
“和現在差不多,我長到十六歲就沒有長了。”張酸奶也老實的回答。
“……”
小姑娘沉默了下,鼓起勇氣摸出手機,又找出那張姐姐的照片,遞給張酸奶,很誠懇的問道:“你看看這張照片中的姐姐是不是和我現在一樣高?”
“誒!這是你姐姐多少歲拍的?”
“十六歲。”
“你姐姐十六歲就這麼好看了嗎?不是大多數好看的女孩子都要等到長開了纔會變得很好看的嗎?沒長開之前看起來是清秀的,那種小時候就很好看的,長大之後顏值會下降。我就是這樣,我以前一般般好看,等我長大之後就變得超級無敵好看了。”張酸奶盯着照片,問題一大堆,“這張照片是誰給你姐姐拍的啊?怎麼她一副被迫營業的感覺?哈哈哈笑死我了……”
小姑娘只有兩個字:
“多高?”
“感覺……和現在差不多吧。”張酸奶咧嘴笑着,仔細打量着青澀版的室友,覺得有趣極了。
“謝謝酸奶姐姐。”
“誒誒我還沒看夠呢!還有沒有其它的,我也看看!”
小姑娘從她手中抽走手機,面無表情,又端着杯子去倒了一杯牛奶,然後默默回了房間。
張酸奶留在客廳,撓了撓頭。
奇奇怪怪。
這兩姐妹都是,一點不正常。
不過張酸奶也不在意,很快注意力就轉移到了其它地方她拿起桌子上的捆綁魔方,睜大眼睛,滿臉好奇的拿着左看右看,又愉快的玩了起來。
……
шωш✿тт kan✿¢ ○
武體會普通組結束。
武院組得下個月。
陳舒和陳半夏約了個飯,約的是一家砂鍋串串。
這是一家全國連鎖店,這種店的鍋底都是統一製作的,即使開在玉京也不容易受地區減益效果影響。另外的口味很大一部分取決於蘸碟的調配。
陳半夏這個人沒有救了,即使調個蘸碟,也要弟弟幫忙調,一點自理能力都沒有。
等陳舒調完回來,鍋已經滾了。
陳半夏正在將他拿的小郡肝、香菜牛肉和豬皮放進去,她倒是學得了弟弟的精華操作將一大把串串直接豎着垂直插進鍋裡之後,將木籤聚攏,用一個小杯子罩在上面,所有串串就會保持豎立在鍋中,這樣不僅一次性可以煮更多串串,而且比斜着放煮得更均勻,基本只要鍋中湯夠,每一串都能煮熟。
“拿去,懶狗。”
“謝謝親愛的弟弟。”陳半夏接過碗,問他,“學校這幾天是不是在開武體會?”
“嗯,昨天才開完。”
“你去看了沒?”
“看了。”
“去看擂臺賽沒?”
“看了。”
“好看不?”
“前面有點無聊,最後幾場決賽還有點意思,看見一個失傳的體系傳人,她還得了冠軍。”
“什麼體系?”
“御宗。”
“沒聽過……”
“你傻嘛!”
“你才傻!”陳半夏立馬反懟,“都失傳了,肯定是不行,被歷史淘汰了,那我不知道不是很正常?”
“你怎麼沒參賽?你不是五階的天才嗎?”陳舒這句“五階的天才”故意說得陰陽怪氣,然後說,“我還以爲可以在擂臺上看見你捱打呢,我連着兩天都去了,還帶着清清,好失望啊。”
“我捱打?”
陳半夏在等串串煮熟的過程中和弟弟持續拌嘴:“你能不能動動你的腦子想想?今年第一名才幾階?我一個馬上畢業的五階修行者,我會去捱打?你能不能打聽一下兩年前的普通組第一名是誰?”
“是誰啊?該不會是我們槐苑的黃霸天吧?”
“正是你親愛的姐姐!”
“你還有這本事……”
“切!竟敢小瞧我!”
“你的藥劑研究得怎麼樣了?”陳舒拿起了第一串,“我先嚐一下熟了沒有……你找我約飯,是不是已經好了?”
“嘿嘿……”
“講講。”
陳舒吃完了第一串,砸吧了下嘴,又拿起了第二串:“感覺沒有嚐出來,再嘗一串。”
陳半夏眼巴巴的看着他吃,講述着:“基本上是可以做到替代了,不過還是不出所料,不能量產,只能作爲一個手工製造的特供藥劑,賣給那些達官貴人……
“熟了嗎?”
“感覺熟了又像沒熟,我再吃一串。”陳舒拿起第三串,同時問,“一份的成本大概多少錢啊?”
“一百五十個吧。”
“假如我想讓你幫我手調幾份呢?現實嗎?”
“那就得看材料了,技術上沒問題。”陳半夏思考着,組織着語言,“大部分材料要麼可以買得到,要麼我可以直接從實驗室拿,只有一樣,我們叫它毒靈素,由於可以製作破壞修行者靈海的劇毒,違禁品,而且是違禁品中管得非常嚴的那種。”
“那有辦法嗎?”
“還沒熟啊?”
“我之前嘗那串好像熟了,這串又好像差點。”
“你是不是當我傻?”
“……”
“我不管了!沒熟我也吃!”
陳半夏拿起一串早已熟透的小郡肝,將之杵在碗底,筷子夾住木籤往下一捋,蘸滿蘸料便送進嘴中不得不說弟弟親手調的蘸碟真是一絕,熟悉到了靈魂裡的味道。
“毒靈素可以從兩種植物裡提取合成,一種是滿月見,一種是馬蹄瓜,馬蹄瓜我拿得到,但是滿月見因爲是毒靈素的主要合成材料,本身就有劇毒,所以市面上也是買不到的。”陳半夏說道,“對了你還沒說,你要進階五階的輔助藥劑幹什麼?光是賣錢的話,我可不會給你做,你搞不到的,太危險了。”
“我四階了。”
“???”
陳半夏手中的香菜牛肉一下掉進鍋裡,啪嗒一聲,濺起的滾燙的油,滴落在她臉上。
可她也只眨了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