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成人禮

輕緩的音樂聲在大廳裡流淌, 燈光明亮,不遠處高高疊起的酒杯微微反光。一個又一個或是高挑的或是英俊的服務生不斷穿插在人羣中,一陣又一陣的笑聲或爽朗或是小聲的響起, 似乎對方說了什麼不得了的話。

在走廊一端不易被人發現的地方, 木於歌正捏着高腳杯冷淡的看着大廳裡的一切。吸了吸笑得僵硬的臉頰, 木於歌晃着酒杯, 在人羣中搜索着熟悉的身影。逛了一圈, 木於歌有些奇怪那個纏人的沈媽媽和所謂的爸爸沒有出現,倒是白糖身穿小禮服手挽着一個大叔笑着說什麼。顧清悅也沒有來啊,木於歌在心裡默默想着, 還有林管家也沒有來,似乎從開始到現在就沒有見到他, 這個成人禮不是他負責的嗎?

木於歌繼續在人羣中掃描, 有些意外的看到了許久未見的傻大個林石, 此時他穿着一身白色西裝,滿面春風的樣子低頭在墨笙歌耳邊說着什麼。木於歌有些滿意的點了一下頭, 想不到這傻大個裝扮起來蠻帥的。

木於歌正準備繼續他的搜尋活動,餘光卻瞄到墨笙歌往自己這邊看了一眼,木於歌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正眼看去,卻是墨笙歌直直的朝自己這裡走來, 再看到旁邊的林石平淡的望向自己的目光後, 就知道估計這邊已經全權交給林石負責了。

木於歌定定的看着墨笙歌, 空餘的手撫平西裝上可能產生的皺褶, 等着墨笙歌的到來。

“時間快到了, 你準備好了嗎?”墨笙歌在不遠處便說道,看到木於歌的動作後, 眉頭皺了皺。

似乎加快了走路的速度,不一會而墨笙歌就站在了木於歌身前,伸手爲木於歌整理衣服。墨笙歌算是比較高挑的人一米七左右,再穿上高跟鞋比木於歌差了小半個頭。低眉順眼的樣子,讓木於歌墨名的覺得溫馨,一把抱住墨笙歌把墨笙歌的頭按在頸窩裡。

好一會兒,木於歌輕輕在墨笙歌耳邊說:“我好像離不開你了,怎麼辦?”

墨笙歌感受着木於歌滾燙的身體,噴灑在耳邊的溼熱氣息,沉默不語,閉上了眼睛,讓人猜不透她在想些什麼。

其實木於歌何曾真正的知道墨笙歌在想些什麼呢?無論是最初的開始還是她的步步緊逼,再到現在的……,木於歌有些不知道該怎樣去形容現在兩人的關係,因爲墨笙歌從來沒有說過什麼。木於歌好想得到墨笙歌的迴應,但好久了都沒有聲音。

把頭在墨笙歌頭髮上磨蹭了幾下,貼着墨笙歌的髮絲說:“其實把你做成標本,泡在福爾馬林裡,你就永遠不會離開我了。”

墨笙歌依舊沒有動靜。

木於歌尷尬的笑笑說:“墨笙歌,我都是騙你的啦,怎麼可能那樣對你,福爾馬林難聞死了,我怎麼捨得,只是沒有想過你聽到這些會沒有一點反應。”

“我知道。”墨笙歌睜開眼睛說,雙手撐在木於歌的肩膀上,一點點拉開兩個人的距離,偏頭看着木於歌鎖骨說:“或許我纔是那個人呢,把你泡在福爾馬林裡的人。”

“我很樂意。”木於歌悶悶的笑了起來,似乎是不相信。

墨笙歌退開一些距離,直到可以不用擡頭和木於歌說話的時候,雙手環抱着雙臂說道:“真的。”

“嗯。”木於歌拉近兩人的距離:“我相信你。”隨後攬上墨笙歌的腰說:“我們走吧。”

墨笙歌點頭,一起向着高臺走去。

木家是沒有家長的,木浩謙早就和旁系徹底分開,只是旁系的人見木浩謙一死就又想上來啃着塊肉,所以他們沒有那個資格上來做開場。而最德高望重的林管家,那個有足夠資歷的人今天似乎不在場,那是誰先上臺呢?木於歌在腦袋裡細細的分析着接下來的過程,卻感覺到墨笙歌漸漸脫離自己的手腕,有些疑惑卻沒有阻止,看向超過自己向着高臺走去的墨笙歌。

墨笙歌沒有回頭。

音樂聲已經停止,燈光也暗了下來,只留下高臺的一束亮光,在場的人開始向着高臺聚集,或者轉檯看向高臺。

高臺上緩步走出一個人,木於歌有些意外的看到那個人是墨笙歌,墨笙歌一身黑色的小禮服,露出修長的脖子和精緻的鎖骨,筆直白皙的雙腿一步步向着中央走去,冷淡的氣質,淡漠的眼睛,看向臺下。

木於歌看着光芒萬丈的墨笙歌忽然有種自豪的感覺,內心的小人,似乎在不斷的叫囂着:“看,這是我家的墨笙歌哦,有女王氣質吧。”想到這些,木於歌笑了起來,爲這麼幼稚的自己。

“很高興大家能夠參加木於歌的成人禮,我作爲木於歌的繼母在這裡謝過大家……”

木於歌已經聽不見墨笙歌到底在說什麼了,只是注視着墨笙歌不斷開合的嘴脣,腦袋裡不斷回放着聽到的名詞“繼母”,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爲什麼自己從來不知道墨笙歌是自己的繼母。

他有些茫然的看向人羣,每個人似乎都在認真的聽着,並沒有對墨笙歌是木於歌繼母這件事情流露出驚訝。所以只是自己不知道嗎?

木於歌握住杯子的手有些發白,忽然露出一個自嘲的笑容,是啊,爲什麼墨笙歌可以掌管木家企業這麼多年呢?因爲他是我的繼母,是木浩謙的女人。那爲什麼叫墨笙歌小姐呢?木家都是她的,她想要別人叫她什麼就叫什麼。爲什麼她能殺了木浩謙卻留着木於歌呢?傻子又不會爭什麼,省得旁人指來指去。這麼多沒有注意的事情忽然間平鋪在木於歌眼前,忍不住的陰謀論讓木於歌頭腦發脹。

忽然間,一隻手拍在木於歌的肩上,木於歌呆愣的轉過頭來,是林石。他似乎在說什麼,只是木於歌一個字也沒有聽到。林石也不管什麼了,直接推着木於歌走向高臺,一閃而逝的微笑從林石臉上滑過。

等木於歌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站在臺上了,臺上的人保持着自己的修養沒有多說什麼,木於歌多年的教養此時快速的展現出來,脫口就是各類感謝的話語,只是木於歌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講些什麼。一會兒腦袋裡閃現的是墨笙歌的冷淡一會兒閃現的是墨笙歌的熱烈。一次熱烈的鼓掌聲落下後,木於歌看着臺下的墨笙歌,嘴脣蠕動着。

“我今天想要宣佈一件事情。”木於歌頓了頓,終究是捨不得的,移開看向墨笙歌的目光,但還是想要一個答案,繼續說道:“我木於歌……”

忽然一個尖銳的女人的聲音打斷木於歌的話語:“木於歌,我懷了你的孩子。”

木於歌是認得這個女人的,就是那次在酒吧中藥後林管家送來的女人,那次是把她交給暗衛處理了。

“這是羊水檢測的結果,我懷裡的孩子與木於歌是親子關係。”

很配合的大屏幕上出現了一張醫院的報告,上面百分百的字樣,讓木於歌眯了下眼睛,再次看向醫院名稱“清夏醫藥公司”,那是自己開的醫藥公司,因爲自己不方便的緣故就直接用了李清夏的名字,那準確性自己是知道的。

但是那怎麼可能是自己的孩子,自己那一晚不是和墨笙歌在一起嗎?

木於歌腦袋越發的頭疼,似乎有蟲子在腦袋裡攢動一樣,有些着急的轉身看向墨笙歌,依舊平淡的臉,讓木於歌鬆了一口氣,急忙下臺,想找墨笙歌解釋,卻是被不知道哪裡鑽出的一大幫記者攔住了,不知道是那裡來的話筒或者錄音筆對着木於歌的嘴巴就送過來,臉上被不知道誰的長指甲劃了一道,終究還是沒有到墨笙歌身邊,那個孕婦也不知道去那裡了。

等木於歌解決完記者的問題後,大廳裡已經沒有什麼人了,只有幾個服務員在收拾東西。

急衝衝的回到木家大宅依舊沒有找到墨笙歌的身影,大宅裡的人按部就班的做着自己的事情,絲毫沒有受到外面發生的事情的影響。木於歌有些頹敗的躺在墨笙歌房間的牀上,等墨笙歌回來解釋,卻是直到第二天依舊不見人。

木於歌帶着黑眼圈坐在餐桌上喝着甜甜的粥,拿起一份報紙看了起來,希望自己的事情不會鬧的太大。確實沒有看到大片的報導,更多的是關於木浩謙遺囑的內容的宣讀,畢竟這代表着一家跨國企業的動向。

也是一個傻了多年的人的新聞怎麼會鬧很大,只是沒有想過木浩謙的遺囑會在大廳廣衆下宣讀。木於歌有些疑惑的繼續往下看,報紙上的字在緩慢移動着。

“木家企業花落誰家?”

“墨笙歌或者木於歌。”

看到兩個並排在一起的名字,木於歌忽然覺得可笑,居然是以這種方式出現在一起,因爲那個罪大惡極的人。

嘲笑聲在大廳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