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笑優除了噫籲唏之外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難道她能將所有事都怪罪到那位婦科女醫生的頭上嗎?縱然她違背了她的職業道德,但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她當時也只是單純地爲女兒好,並無惡意。事情發展到那地步,他們所有人都有錯,說不得誰是誰非。
黎笑優回家跟唐玉蘭說起了下學期要住校的事,唐玉蘭一怔,依然不放心。黎笑優又同她說起了住校的各種方便,唐玉蘭自己心裡也有杆稱,知道越是接近高考,學習越是緊張,但是,讓女兒住校她還是不放心,她擔心她會出事。可是,讓女兒這樣天天在家上晚自習也不是什麼長存之道,畢竟在家始終沒有在學校裡上那麼有效。這幾天,她絞盡腦汁地在想,這兩才者怎麼樣才能融合,既能讓女兒能在學校裡上晚自習又能回家住的辦法。唯一的方法就是她在學校門口租個房子,但是這樣一來,那她們的家怎麼辦?
黎笑優看着黎媽媽糾結的樣子,連忙打包票說自己在學校裡一定會好好學習,每個星期天一下了課就回家,絕不在外面玩。唐玉蘭猶豫着想了想,最後還是覺得女兒的前程重要,輕輕地點頭。
黎笑優興奮劑地一下子抱住唐玉蘭的胳膊,頭窩在肘彎裡吃吃地笑。
新學期開始,劉大志細細思索了許久,發覺現在是提高學生們成績的最好時機。於是就讓成績好的同學帶動成績差的同學一起學習。黎笑優因爲成績好,於是主動說幫朱述新和羅耀光補習。
眨眼之間一個學期又快結束了,黎笑優看着窗外兀自出神,公交車突然‘吱’的一聲停下,車輪打在柏油馬路上發出一陣嘶啞。司機要求所有人下車。黎笑優有些愣怔,學校還沒到怎麼就下車了。司機高考戒嚴,只能坐在這裡,你們自己走進去。黎笑優看了看,車裡的人已經紛紛起身,她順着向學校裡走的沿路看了眼,頓時也不再猶豫,加入三五成羣的隊列中。
這一天是六月八號。熱得夏蟬都躲進了樹葉裡吱不起一聲。可是就是在這個熱烈的季節裡,學校門口的熱烈絲毫不比學校裡的少。家長們將校門口圍堵了不知道是幾層,熙熙攘攘的人在聽見一陣鈴響時,臉上的擔優被一種高興所替代,身體如潮水一般向前涌去,身體繃得直直的,腦袋伸得長長的,活像是一隻只的長頸鹿。他們此時的目光緊緊的向學校裡伸直而去,彷彿那裡面有什麼世間珍寶。
黎笑優看着那一張張擔優的臉,她也也跟着緊張起來,今天坐在考場上的是學長們,明天的今天就是她們。那時,站在這外面焦急地等待着的千人隊伍中會不會就有她的爸媽?突然一陣急促的鈴聲響起,結束了。高考結束了。她意識到這個事實,整個人情不自禁的顫抖了一下。一個個學生走了出來,有高興的,有難過的,有憂愁的,有無所謂的……一張張模子裡印出來的的臉感染了他身邊的他們,他們也跟着顯示出同樣的表情。
黎笑優愣愣地看着,不知道看了多久,直到外面只有三三兩兩的人才往裡走。那一天,黃昏的光暈打散在一塊塊白色的大窗花玻璃上,折射出七彩的光芒,然後再一縷一縷地浸入她們的視線。
有一兩個人拖着行李箱從黎笑優旁邊走過。挾起一陣微風。黎笑優凝神轉頭看去,有些不解,他們怎麼會這麼晚?
黎笑憂此時說不清自己是什麼心情,擔憂,煩燥,不捨……皆而有之。不知不覺地走到了叢林深處,看着大樹旁邊突然生長起來的一棵鬱鬱蔥蔥高達七八米的樹木出神,這棵樹是什麼時候生長起來的,黎笑優說不清,只記得剛進校園時這裡有一排剛好及腰的樹木,卻不知只是短短的二年過去了,他們都長成了參天大樹,再也尋不到一絲一毫曾經的模樣。這是不是就是人們所說的時過境遷?
從林中傳來隱隱約約悉悉藪藪的聲音,“我們說好的,就算畢業了也要跟別人不一樣,不分手的。一起考夏門大學,然後再一起上學的。你現在又要跟我說再見,說你要去武漢,志翔,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不想怎麼樣,就是不想去廈門了。”
女生有些不可置信,吃驚地說,“開什麼玩笑,你說你不想去廈門了?”男生垂眸不語。女生見男生確實是已經下定了決心,軟語輕求,“那我跟你一起去武漢好不好?”
“倩倩,你別這樣,就算是你去廈門我去武漢也不一定要分手啊。現在通訊這麼發達,到時候我們依然可以經常聯繫。”
女生收了淚,目光灼灼地看着男生,毅然地問,“好吧。你是不是一定要去武漢?”
“是。”
女生悽然一笑,吸了吸鼻子,“那我們分手吧。你不想像我堂姐那樣,爲一個男生堅持了三年手再換回一個男生挽着另一個女生的手走到她的面前說,我和你不合適,我不喜歡你了,我現在喜歡的是她的分手的結局。”
男生也有些着急了,女生的反應顯然是出乎他的意料,他也未想到女生會是這樣的反應,絲毫沒有迴旋的餘地,“你不要因爲你堂姐的事就不相信世界上其他的人,人與人都是不一樣的。”
“人與人不一樣?”女生仰頭向上看了一眼,然後轉頭看着男生說,“你能保證以後你還會愛我嗎?”見男生猶豫了,她悽然地笑了笑,“你保證不了。我也同樣保證不了。我不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麼事,也沒辦法保證以後我還會依然愛你,我怕。我怕你在另一個城市裡遇上另一些人會漸漸地把我忘了再不往來,或者像堂姐的男朋友那樣再在大街上遇見時,你手挽着另一個人走到我面前平靜地說,HI,你最近還好嗎……”女生漸漸地嗚咽着再也說不出再深一層的假設,未來的不可預料緊緊地揪着她的心讓她無法喘息也無法相信,與其以後還是要分手的倒不如現在說清楚的好,免得誤人也誤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