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聽說愛情回來過(六)

我小跑着從報社裡逃脫出來,有一種無名的恥辱感。我匆忙的跟上顧青城的步伐,看着他平靜異常的臉生悶氣。可是,我必須得和他做個君子約定,今天的事情,無論如何都不能搞砸了。

“那個,我和你談談!”我拉了拉顧青城的黑風衣,看不到他的表情。

“說!”他居然開口了。我暗暗高興。有轉機了,現在坦白,他不會不明白的。

“其實,今天是……我以前的男朋友結婚,那個……所以,你跟着的話,我很不方便!懂的?”

“不懂!”顧青城回答的極其迅速,讓我抽筋。

“顧青城,我又沒得罪你,你就放過我吧,行麼?我們一點兒都不熟,你去了,到時候出現狀況,我怎麼辦麼!”我着急了,開始胡言亂語起來。想着劉曉潔那個非善類生物,我怎麼能讓顧青城去呢。

出租車倒是有眼力見兒,不偏不正的停在了顧青城和我之間,我以爲他不出聲算是默認了我的想法,我欣慰的笑了笑,坐上了副駕駛,可是車沒等開,這尊菩薩居然也坐了進來。我認了……

“晉賓!謝謝!”我嘆了口氣,心裡盤算着這場戲的演法。真是讓我歡喜讓我憂啊。

車子在晉賓門口停下來,我不得不承認,果然是五星級的水準,看上去都金碧輝煌。陸和平,你找對了,這樣的女人才適合你。我無奈的笑了笑,撥通了韓笑楠的電話,可是居然是忙音,一直沒人接,搞什麼嘛,我一個人要怎麼面對麼,敵衆我寡,我寧願站在原地發呆。回身看到顧青城的時候,他泰然自若的望着遠處,瞬間像是鎖定了目標一般的朝天橋走過去。

“誒誒!你不能走。不對,你是說,你走你的,我走我的,是吧?”他回身看了我一眼,極其不耐煩的指着前面的圖書大廈淡淡的吐出兩個字兒“去那”。

“大哥,我是來聚會的,你搞什麼文學麼,這個時候去圖書大廈?改天,改天還不行麼?”我電話突然的響個不停,韓笑楠三個字兒映入眼簾。

“親愛的,我下來了,你在哪?”

“我……”我支支吾吾說不出什麼,望着顧青城的冰山臉,我最終決定,我敗了。

“笑楠,我現在走不開,那個……我一會去找你吧,你先去!”

“喂!蘇恩,你搞什麼呢?不是說好了麼?我一個人怎麼去麼?不說了,我看到老胡了,你快點來啊!掛了!”韓笑楠匆忙的掛了電話,我像是霜打了的茄子,看看顧青城,看看圖書大廈。

“走吧!”我和顧青城在圖書大廈裡逛了好久,我發現他不說話看書的模樣絕對是一副畫兒。太過安靜的側臉在陽光忽明忽暗的光圈下,顯得生動異常。

我偶爾偷出空閒就會悄悄瞄他一眼,然後想起他的反常行爲時,又不停的搖頭。電話不住的在包裡震動着,我拉了拉顧青城的風衣,指指電話的屏幕,伸出一個手掌向他示意着,已經是第五個未接來電了。他拿着手裡厚厚的書,面無表情的向收銀臺走去。

“喂!你都買了啊?你可以分開買的,多重啊!”我拉着顧青城的風衣不肯鬆手,完全像是他的小跟班。

“鬆手!”

“哦!”我哼了一聲,懶得理睬他。

“先生,你消費了352塊!”

“多少?”我驚呼着看着那三本不算起眼的書。

“352。”收銀員又仔細的說了一遍。我翻着那幾本書來回的看着。

“小姐,這些是進口書,所以貴了些。不好意思,結了帳請往這邊走!”我不得不承認,顧青城絕非正常人,書都要進口的,那還回國幹嘛。

出了圖書大廈,已經快七點了,我竟然和冰山和平共處了3個小時。我撥通了韓笑楠的電話,聽着那邊的聲音,明顯已經喝上了,嘴裡說話也開始混沌起來。

“蘇恩,你個鳥人,趕緊的!休閒城501。”說完韓笑楠便掛了。我嘆了口氣,真的一步都走不動了。望着身邊的顧青城,也說不出什麼。

“去哪?”顧青城的語氣一如往常般冷,不過最甚的是,在這個微涼的秋夜讓我心裡發慌。

“走吧!”我嘆了口氣。

顧青城一路跟着我,我們一前一後的順序彷彿是電影中的鏡頭,那被無限拉長的焦距下,我們並沒有定格而是越走越遠。穿過天橋的時候,我真的很希望時間停下來,最好一輩子都走不到晉賓,倒是顧青城莫名的加快了腳步,大步朝前,充滿活力。

“誒!等等我啦!”最後我們還是並肩出現在了晉賓的休閒城。

501的房牌號□□裸的出現在我眼底。我的手猶豫的懸在半空中,說什麼也不敢去推那扇門。顧青城毫不猶豫的在我身後推了我一把,門瞬間敞開的剎那,裡面與外面的人都尷尬的停止了動作,真像是DVD中停格的畫面。我望去,劉曉潔和陸和平倚在一起,韓笑楠拿着酒瓶子在地上搖搖晃晃,滿屋子黑壓壓的人還真是熱鬧。

“蘇恩!你終於來了,我以爲你真的找男人去了呢!”韓笑楠明顯是一輪過後了,早就開始胡言亂語。她抱着我的時候,嘴裡全是酒氣。我呲着牙,尷尬的笑了笑。果然,她看到身後的顧青城時好奇的繞過了我。

“他?”韓笑楠指着顧青城的臉,我當時真怕那個冰山會爆發。韓笑楠打了個酒嗝,然後笑笑“不認識!”。我的心終於踏實了。我扶着她坐下來,望着老胡的時候親切的招了招手。我拿起桌子上的酒杯,很大氣的站在了包房中間,一把搶過話筒,笑了笑。

“誒誒誒!看這兒啊!大家都好久不見了,我今天來晚了,自罰一杯啊!”我毫不客氣的幹掉了杯子裡的啤酒,滿屋子的男士果然咋呼起來。老胡由甚。

“蘇恩就是女中豪傑啊!行!鼓鼓掌!”大家一呼百應,我索性笑了笑,拉過身邊的顧青城坐下來,乾脆忽略了今天的主角。

“蘇恩,不對啊,你來總得有點啥表示啊。”老胡突然說起來,聲音雖然不高,可是表情卻有些複雜,屋內瞬間死寂了一般。

“對了,你不說我都忘了,還以爲今天是同學會呢!我得祝福咱們的準新郎新娘,白頭到老,永遠幸福。”說這句話的時候,我的目光一直聚集在陸和平身上。

不論怎樣,怨過恨過,我都承認,但無法否認的是他確實是唯一一個給過我兩年愛情的男人,我會真心的祝福。我從口袋裡掏出早準備好的紅包遞給劉曉潔。

“恭喜了,新娘子!祝你幸福!”我拿起酒杯,又是滿滿的一杯。

大家看着我的大方估計也就釋然了。不停的歡呼也好,跳舞也好,亂哄哄的集體活動,我卻一直坐在沙發上喝酒。我沒有故意想喝醉,可是,就像是本能的反應一般,一杯接一杯。一輪過後,我開始有點暈,望着顧青城的時候覺得有些重疊。

“誒!你看了好久了,有沒有美女?你說!只要你說,我馬上幫你搞定!”我暈暈乎乎,可是吐字還算清晰。

“白癡!”顧青城面無表情的坐在沙發上,看着別人一曲接一曲的唱着歌。

“顧青城,你瞧不起我了,是吧?你從心底裡,鄙視我了,是吧?”我比比劃劃的湊到他身邊,用手指了指他的心口。

“你!從這兒裡鄙視我!”說這句話的時候,我特意睜大了眼睛,真怕眼淚瞬間流下來。

“白癡!”

“你能不能多說幾個字兒!”我忽然加重了聲音,屋內頓時安靜了不少,大家的目光開始聚集到顧青城身上,幾個女孩子在一旁議論紛紛,彷彿看到了小情侶吵架了一樣。餘光掃過陸和平,他眉頭微皺,滿臉的悲傷,是我的錯覺,對不對?新郎怎麼會難過呢?

“蘇恩,你快來,你唱首歌,別有了男人就邁不開步!”韓笑楠搖搖晃晃的拉過我,我一把接過麥克,想了好久也不知道唱什麼。

“韓笑楠,別胡說,他可不是我男人。”我居然對着麥克開始胡言亂語,和韓笑楠像是唱起了雙簧,老胡在邊上看的直樂。

“誒?蘇恩,你男人又不少,這次怎麼就保守了?”老胡戲謔的表情讓我想笑。

“他不一樣!你不知道。他,‘額’,是我的敵人!是吧?啊?冰山!”我打了個酒嗝,晃晃悠悠的走到顧青城身邊,一俯身,整個人壓在了他身上,淡淡的透明皁的味道,暖暖的。

“閃開。”

“我不!顧青城,你說是不是?”咬着嘴脣,傻傻的看着他笑。恍惚間,我彷彿看到了他眼中一閃而過的憂鬱,那是什麼?我伸出手,摸了摸他的眼睛。老胡看着我發愣。

“蘇恩,我總算懂了,爲什麼你身邊總是有這麼多男人。行了,我是徹底敗給你了。不過,再怎麼樣,今天是和平結婚,別光顧着你男人。唱個歌吧!”老胡推了推趴在顧青城身上不願意起來的我。

“親愛的,我給你點了,這個給!”

“謝謝你!寶貝兒!”我對着韓笑楠的臉就親上去,然後拿着麥克,怔怔的看着屏幕上出現的歌名《聽說愛情回來過》。

前幾句我還一直注意着旋律,後來,不知怎麼的,歌詞竟佔去了我全部的神經……

“……我對以往的感觸還那麼多,曾給我幸福的你,我依然深深愛着……有一種想見不敢見的傷痛,有一種愛還埋在我的心中,我只能把你放在我的心中,這一種想見不敢見的傷痛,讓我對你的思念越來越濃……”我終於開始唱不下去了……

原本喝了酒就沙啞的聲音越來越模糊,一道黑影閃到面前,一把搶下我手裡的麥克扔給了韓笑楠,他目光冰的讓我害怕,可是我卻只能一動不動的靠在他的懷裡,是顧青城麼?是誰?

那黑色的風衣彷彿是一道天然的屏障,我埋頭深處,淚溼了他的襯衫。他把我拉回到沙發上,我依然死死的扒着他的衣服一動不動,卻聽到那個身體裡逐漸加速的心跳……我想,我是醉了。韓笑楠接過麥克終還是唱完了這首歌……

我的意識變得模糊,誰在我面前不停的叫着蘇恩……蘇恩,蘇恩是誰?我感到自己彷彿趴在了一片黑色的海岸上,很寬闊,很安心,可是有些涼。風吹過的時候,我覺得頭暈。嘴裡依稀的記得那首歌的歌詞“而關於你選擇了現在的她,我只能說我有些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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