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烏魯揹着路吉的屍體,小心翼翼的走在一片漆黑的街道中。他十分的緊張,幾乎每走兩步都會停下來看一看,生怕被人發現。
好在並沒有。
這條名爲倒角的街道空無一人,安靜得像是烏魯揹着的屍體。
“維,維薩斯大人。”烏魯一邊喘着氣,一邊小心翼翼的問着白維,“我就這樣帶着路吉的屍體出來,真的沒有問題嗎?一旦凱爾塞折返回教堂,立刻就會發現我不在了。”
“說的很好。”白維淡淡的說道,“那你現在可以回去了,把這個傢伙的屍體丟在這裡就好了。等到天一亮讓所有人都知道這個傢伙根本就沒有得到我的手指,是被人謀殺的,你覺得怎麼樣?”
烏魯自然能聽出白維是在說反話,他的喉嚨動了動,想要說些什麼,但又不敢說,最終還是輕輕的嘆了口氣:“我明白了。”
而後繼續往前走。
白維也懶得搭理烏魯了,在遊戲和現實的雙重接觸下,他對烏魯也算是有了更深刻的瞭解,知道了這個傢伙最鮮明的一個特點。
那就是心存僥倖。
不管局面變得有多壞,不管自己已經被逼到了什麼樣的絕路上,他只要能找到一點苟下去的希望,就會立刻喪失拼下去的勇氣,想方設法的苟活下去。就像是之前,他在房間裡都已經被凱爾塞那樣對待,他本人都已經氣得紅了眼,想要把所有瞧不起自己的人都殺了,彷彿下一刻就要化身惡魔來毀滅世界了……但只要那個情緒一過,他便又會心存僥倖,覺得這也不算什麼,還是活下去比較重要。
所以對於這個傢伙,就一定要將他逼到真正的,沒有一點退路的絕壁上才行。
當然這要慢慢的來,畢竟只要不是一心尋死的人,一般都不會往懸崖上跑的。
不過烏魯並不知道白維的打算,此刻他已經是精疲力竭,根本沒有多餘的力氣思考。他畢竟不是什麼戰士,只是個普通的,油膩的,喜歡小男孩的中年神甫而已。昨晚殺了個人,把屍體埋了,今晚又要把屍體刨出來然後揹着到處走,對他而言確實是個不小的挑戰。加上來自精神層面的壓力同樣不小,他還能堅持到現在純粹是因爲怕死,想要活下去的念頭來驅動的。
當然,這一切也在白維的計算中。
他就是想讓烏魯放棄思考,一切都聽自己的,畢竟,沒有思考能力的傀儡,纔是好傀儡。
如果他真的爲烏魯考慮的話,昨晚就不會讓烏魯埋屍,而是直接讓他揹着屍體到這裡來了。
“好了,就在這裡。”白維突然開口。
烏魯停下了腳步,下意識的擡起頭,發現自己正站在一家名爲“歡愉之家”的酒吧前。
酒吧很破落,像是很久都沒有營業了。
“這裡……”烏魯有些狐疑的說道,“好像沒有人。”
“廢話。”白維沒好氣的說道,“如果有人你還進去嗎?難道你還想進去點杯酒,順便叫個酒保來給你過過癮?”
烏魯也意識到自己說了蠢話,他不敢反駁白維,立刻揹着路吉的屍體走了進去。
和門面一樣,酒吧內部也是一副破落的模樣,桌面上鋪着一層厚厚的灰,像是很久都不曾有人來過了……當然這也正常,眼下這是災荒,絕大多數人連飯都吃不起了,又怎麼會來這裡喝酒呢?
在白維的指示下,烏魯將屍體放在了一張空着的桌子上,放好後,他重重的吐了口氣。
“這,這樣就好了嗎?”烏魯問道。
“當然沒有。”白維說道,“把他的手指砍下來。”
“手,手指?”烏魯愣了愣,“爲什麼?”
白維嘆了口氣:“我真懷疑你是不是沒有腦子,你還想留完整的屍體在這裡嗎?”
烏魯並不蠢,只是消耗了太多的力氣導致大腦一時間沒有轉過彎來,而白維將話說到了這個份上,他自然也是反應了過來。
“您的意思是,砍下了他的手指,這樣凱爾塞再找到屍體的時候,就會以爲這根缺失的手指是維薩……您的手指!那這樣也就坐實了您的手指一開始就是在他那裡的嗎?”
“呵,我很想對你說句孺子可教,但你直到現在纔想明白,我實在是誇不出來。”白維淡淡的說道。
面對白維的譏諷,烏魯也並不惱怒,甚至很高興。
因爲他發現這確實是一個很好的辦法,又洗清了自己的嫌疑,又解決了路吉的屍體,還模糊了手指的下落,可謂是一舉三得!
“真不愧是您啊,維薩斯大人!”
“有時間拍馬屁不如趕快動手。”白維說道,“在天亮前,你必須要返回教堂。”
“我,我明白。”烏魯立刻掏出了小刀,開始給路吉剁手。
“血別濺在我身上。”
“哦哦!”
烏魯開始了剁手,而白維則在冷冷的看着,同時在心裡盤算着時間。
他之所以選擇將路吉的屍體丟到這裡來,並不是隨便選的。
如果白維沒有記錯的話,那麼烏魯很快就要遇到個麻煩的傢伙了。
果然,在烏魯將路吉的左手中指剁下來的時候,門外突然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烏魯下意識的擡頭看去,看到一個全身裹着黑袍的傢伙出現在了酒吧門前。
兩人就這樣對視着,似乎誰都沒有想到這裡會有其他人。
怔住了的烏魯下意識的想要開口:“你……”
但對方的反應更快。
“萊茵的走狗?就已經找到我們的據點了?”
他的話還沒說完,身體就先一步的動了起來。
“刷拉”一聲,這人扯下了身上的袍子,露出了右手。
而後烏魯發現,那並不是右手,而是一個……已經張開了血盆大口的狼頭。
烏魯大驚:“密教!”
他下意識的想要往後退,但很可惜,來人的實力比他高太多了,那狼頭頃刻間咬穿了烏魯的左肩,一時間血流如注。
烏魯下意識的想要打動響指,但那劇痛麻痹了他的神經,讓他一時間連打動響指的都做不到了。
這一刻,他才感覺死亡撲面而來。
“救,救救我,維薩斯大人!”烏魯只得奮力大喊。
白維那懶洋洋的聲音旋即在他腦海中響起:“哦……確實是個很麻煩的傢伙啊,你對付不了,八成要死在這裡了。”
“不,我不想死,維薩斯大人!請您救救我!”
目的達到了。
白維“微笑着”說道:“常規手段是不行了,想活下來,只能把你的身體交給我,讓我來和他打吧。”
把身體交出去?
烏魯下意識的覺得不對,但這個時候已經容不得他思考了,那人再次發起了攻勢,鋒利的獠牙差點咬掉了烏魯的腦袋,他雖然勉強躲過,但依舊嗅到了那獠牙中的血腥味,這讓非戰鬥人員的他嚇得肝膽俱裂。
“只要,只要能救救我,怎麼樣都行!”烏魯再次大喊,“請您,請您接管我的身體!”
“這樣啊……那契約達成。”白維說道,“讓我來吧……放鬆身體。”
“放,放鬆身體?”
“是的,你要放鬆,我才能把力量注入進去。你這樣緊繃着,只會拒絕我的力量。”
此刻烏魯光是躲避對方的攻擊就已經用盡了全力,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放鬆”:“我,我不知道該怎麼做啊!”
“不,你知道的。你應該很熟練的纔對。”
“熟,熟練?”烏魯有些懵。
“對。”白維輕笑道,“放鬆,然後讓我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