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平衡(4)

我不是有意要害死你的,媽媽,我不是有意的,晴熙放開丁靈的手,她因爲激動,眼前開始出現幻象。

好孩子,過來這裡,不要害怕,媽媽在這裡,媽媽帶你一起走,我們一起去尋找寒蘭花,她看到媽媽在另一頭召喚她,然後伸出手去抓她的手。

她看到少年時的自己,她看到自己的臉,這張臉,很久她都沒有如此鮮活的出現過了,她一直做噩夢,潮溼並散發着血腥味道的空間,整晚的聽到血液流淌的聲音,以及殷紅的血中躺着的那朵異常光鮮的寒蘭花。

她很久都沒這麼清晰的看到自己了,夢裡,她看不清楚自己的臉,她被夢着一層霧氣,她也看不清她的媽媽的臉。

現在,她終於能看清楚自己了,她穿着一條潔白的裙子在公園裡跑着,陽光照在她的臉上,她感覺到它的撫摸,它就在她的上方,俯瞰這世界,她的長髮飄在風中,裙襬也在飛揚,她臉上的酒窩因爲笑容而顯得更加深刻,她跑着,然後轉過頭看着她,畫面裡,一個素淨而高雅的女人對着她笑着,就像寒蘭花的花瓣,她因爲太忘我,轉過頭來時,卻撞上了一個男孩,她羞澀的道歉,像一朵靜靜等待開發的木棉花,他說沒什麼。

她微笑的說,好般配的熙熙公主和她的小王子,兩個人都站好了,給你們拍張照片留念,然後他斜着嘴角笑了。

媽媽,媽媽,熙熙好想念你,你不怪熙熙嗎?她撲到她的懷裡,溫暖而充滿光明,她把晴熙的頭攬過去,靠在自己身上,然後親吻她長長的秀髮。

她附在她耳朵邊溫柔的說,好孩子,媽媽是爲了守護熙熙才自己不小心摔下去的,那是意外,不是熙熙的過錯,媽媽一點都不怪熙熙,媽媽答應過熙熙要帶你走的,媽媽沒有忘記對熙熙的承諾,媽媽來帶熙熙了,熙熙,我的乖女兒,跟着媽媽走吧!我們再也不分離。

媽媽,她把臉埋的更近,她的身上有寒蘭花的味道,她喜歡這種味道,陶醉其中。

媽媽,你爲什麼現在纔來帶熙熙走,如果那時候熙熙跑出去求救,媽媽你是否不會這麼久不理熙熙,你因爲生氣了纔不理熙熙,因爲我把你害死了,我殺了你,你走了後,我經常想,那時侯,如果我放你走,你是否已經快樂的和你的親生女兒生活在一起了。你本就自由,可我卻要纏着你,那時候我覺得自己已經無路可退,我想,等你死後,我就自殺,可是我沒有勇氣面對死亡,我害怕,然後我把這所有的怨恨都推到你身上,我覺得是你毀了我的一切,你把我的希望全部毀滅,並且無情的抹殺了,而我卻不知道,其實你比我疼痛不知道多少倍。

走吧!孩子!她拉着她消失在陽光裡。

晴熙,不要啊!丁靈看着晴熙含着笑身子往陽臺外倒下去的時候,她終於從剛纔那一幕中驚醒,她試圖去抓住她的手,可是什麼都沒抓到。

“醒醒,丁靈,醒醒,你怎麼了?”

丁靈的手被人抓住,動彈不了。她拼命的睜開眼睛,看到有手正抓住自己的手,正往上移動,原來是裴俊。她一陣驚喜忙,撲了上去抱住裴俊的脖子說:“俊,你還活着,太好了,晴熙、天天呢?晴熙、天天都沒事吧!俊!我是不是在做夢,我是不是還活着?你打我一下。”

“你沒死,你做什麼可怕的夢了嗎?你看你不是活的好好的嗎?你看我也沒死,你捏捏我的手。”

“呵!我沒死,真的沒死!”(,)

“昨天晚上你一直髮高燒!”(,)

“恩!原來是做了一場夢!”(,)丁靈衝裴俊苦澀的笑笑。

“可能是你想太多了,怎麼想也都不可能啊!那麼複雜的夢!哪有一下死這麼多人的。”裴俊還是那樣提提眉毛的笑。

丁靈誠實的點點頭,應該是我們經常在一起的緣故吧!見多了,就全跑夢裡去了。

丁靈可意識到她和裴俊之間此刻的親密狀,心跳不禁加快,她忙把手從他的脖子上拿開,低下頭去。冷不防,她的下巴被裴俊擡起,然後他們的脣輕輕的碰在了一起。

那個夢之後,裴俊又一次消失了,她以爲那件事後,她和裴俊的關係應該不同了,她覺得他們應該更加的親密,可是,早上起來一起吃飯的時候,他的態度又恢復成之前一樣,就像之前,他們之間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一般,這樣的態度讓丁靈感到很受傷害。但她一直都在想裴俊,想他爲什麼可以這樣子對她不理不睬,想爲什麼他可以什麼都不跟她解釋,想知道他是否已經重新找了女朋友?女朋友是不是晴熙?這種欲知不能的感覺讓她幾乎崩潰掉。丁靈不想跟裴俊分開,一點都不想,因爲她愛上他了,可是他的沉默讓她覺得自己在他的眼裡已經一文不值,他不愛她,丁靈想她該不該放棄他?跟他在一起自己會幸福嗎?他連解釋都沒有,溝通都沒有,以後這種日子能過嗎?也許裴俊真的是不適合自己的。

丁靈仍和晴熙若無其事的做着朋友,發生在她們之間的微妙變化也儘量的視而不見,只是丁靈偶爾會多看晴熙兩眼,想從她臉上看到點蛛絲馬跡,但未有任何收穫。

情人節那天,畫室早早就走完了人。丁靈畫完畫時天已經挺暗,其它畫室的燈都熄了,門也關着,透過窗子看進去黑洞洞的。丁靈在畫室樓梯上巧遇天天,發出驚天動地“呀”的一聲,嚇出一身冷汗。

不過天天倒是惡人先告狀的說:“幹嘛出來嚇人。這麼晚了還在這裡晃,沒地方去嗎?”

丁靈擡頭看看那幾乎看不清他臉的天天,氣氛感覺讓人有點緊張,還夾雜點想入菲菲。丁靈強裝鎮定的說:“切,誰說我沒地方去了。只是看着你畫的這麼好,想趕超一下嘛!不然被你看扁也沒有我說話的份。”

裴俊站在樓梯口正好擋住丁靈的去路,現在又把身子往牆上一靠,感覺好像要跟丁靈長談的打算。

丁靈有點驚嚇,終於突出重圍問了句:“你不怕又被記者逮到,說我們之間有一腿嗎?”

怕什麼,我們三現在可是朋友關係,誰敢說閒話!裴俊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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