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水被困石壁之中時,我借重瞳眼去看他,他只言明兩點,一是不準給帥哥機會,二是不準找蚩尤。
只是我沒想到白水在這封天絕地的情況之下,並心的不是自己和建木怎麼逃離,反倒關心我找蚩尤,有點本末倒置,卻也表明他並不關心自己的處境,這讓我微微有點不安。
看着白水眼底兩行血淚,我好像真的回到那天剜心的時候,那種痛意。似乎帶着記憶,在相同的情況下,有點混亂,不知道自己到底處於哪種情況。
蚩尤環抱着我,看着被雙頭蛇纏緊的白水,朝我沉聲道:";動手吧。";
說話之間他身形慢慢變大,將我託在掌心,送到白水面前。
天空中那道金色的光芒落在白水身上,隨着雙頭蛇纏動,帶着燒化的血肉,片片成灰,落入地底熔岩之中。
";雲舍!";白水呲牙咧目。瞪着我放聲大笑:";你痛嗎?";
我立於蚩尤掌心,好像聽到了";咚咚";的心跳聲,整片天地一片寂靜,只有熔岩嘩嘩作響,與這不知道是誰的心跳聲。
白水的不在意,讓我心生緊張,生怕建木再以無象之功逃離。
直接咬破舌尖,以血水引動符紋,將白水死纏在蛇身柱上,緊握着沉吟刀,對着他心口就剜了進去。
心是五臟之首,血流之源,白水這具身體裡已經沒有心了,只要先將那個代替";心";的東西取出來,就可以進行下一步了。
只是當沉吟刀剜進去時,原本應當有東西充當心臟的胸腔裡面,卻空空如也,似乎所有的根鬚都纏轉在身體軀幹部份,並不需要維持內腑。
這與我想的不同,微微錯愕之後,我猛的轉過沉吟刀對着白水人中和靈臺的位置劃去。
蛇有七寸,人有人中,蛇七寸化形之後,既爲人中,現在白水與建木融合,背後沒有根鬚,胸中無心,只有以沉吟刀點醒這具軀體裡的白水,纔有辦法微微控制。
可當兩把沉吟刀分上下幾乎刺入兩個穴位時,白水依舊嘿嘿的笑着,雙眼腥紅如狂的看着我:";這就是巫刀啊,要不你再試試?";
我心中發怵,看着白水臉上那詭異而妖媚的笑容,就算下面有熔岩烘烤,依舊讓我四肢發冷。
沉沉的看了白水一眼,我一咬牙,雙手的用力握住沉吟刀,用符紋引動刀身,前面的刀身劃破我的掌心,帶着血直接刺入白水體內,原本緊纏着白水的雙頭蛇因爲相連,也隨之竄了進去,只見瞬間白水體內無數符紋閃動,就如同一個充着亮光的燈籠,放着異樣的光彩。
沒了雙頭蛇的束縛和固定,上有重瞳金光爲罩,那具身體裡的建木要與巫刀相爭,白水似乎用不上力。跟朝着翻滾的熔岩之中落去。
看着那鮮紅的身影貼着蚩尤的指尖朝下落去,我本能且倉皇的朝前一撲,伸手抓住了那柔軟如雲的衣角。
白水的身子被我扯住,懸在半空之中,卻因爲體內巫刀引着符紋吞噬建木,他有點疑惑的看着我:";雲舍?";
他雙眼清明,那兩行血淚因爲身子倒垂劃過眼角,臉上再也沒有那妖媚的笑容,好像不大明白我們這是怎麼了?
";白水。";我沉喚了一聲。
感覺到蚩尤的指尖動了動,他沒有說話,卻點了點我趴着的身體提醒我。手裡捏着的衣角慢慢滲出血來,濃腥的血劃過我的手滴落在熔岩之間,發出";滋";的一聲輕響,卻又瞬間化爲水汽,消失得無影無蹤。
白水體內巫刀引動的符紋閃得更厲害了,好像一道道火光想衝出來,那具身體怎麼也壓制不住。白水臉色因爲痛苦而扭曲,雙眼卻沉沉的看着我。
";對不起。";在對上他的眼睛時,我緩緩的鬆開了手,那片柔軟而滑膩的衣角從我掌心滑落,跟着瞬間帶着閃動的符紋和那具血紅身體落入了炙熱的熔岩之中。
我趴在蚩尤的指尖,低低的看着,以爲他能回頭看我一眼,或者憤怒。又或者釋然的吼上我一句;又或者和當初遊婉一般,罵我心狠,罵我冷血。
可都沒有,在我鬆手的瞬間,那道血紅的身影立馬落入了熔岩之中,只濺起了一點熔岩。連聲音都沒有發出,好像就那麼沉靜的落入了地心熔岩之中。
我無力的垂着手,五指搓動,卻只感覺腥濃的血因爲高溫凝固在手上,結成了痂,很不舒服。
低頭看去,巫刀一直沒有回來,我愣神看着那洶涌的熔岩,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感覺自己果然狠心啊。
扭頭看着蚩尤,他堅挺的五官帶着悲意,卻朝我點頭道:";確實在裡面。";
說着慢慢將我擡起來,跟着伸手壓住那道熔岩:";我會一直在地底守着他,一直到他完全被巫刀和熔岩化掉。";
我有點恍惚,感覺這好像來得太快,不是應當有點什麼怪事發生嗎?怎麼也得其他建木血脈進來幫忙嗎?還有華胥,白思,和那條復活的神蛇,以及假佛陀,他們不應當來救個場嗎?
怎麼就這樣了……
他們就不來救白水嗎?
連白思都沒有來啊,白水爲了救她,又是讓我斷腕剜心,又是自己取骨,甚至爲了她能延續後代。都給她找好了華胥這個配偶,她就不來救救白水嗎?就讓他這樣,被我找人圍攻,再無生還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