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我見到白水開始,他似乎一直都沒有做過自己的事情。
當然最先時,他以爲我是借螣蛇的蛇丹轉世,所以只要跟我生了蛇胎就可以讓他的長生,白思蛇骨長出血肉,同時還可以復活螣蛇,三件大事同時完成。
那時他就時時守護着我,可後來先是蛇丹還在,螣蛇還生並且用陰謀騙了白水,跟着慢慢又發現連出黑門都是遊昊和螣蛇所設計的,更恐怖的是,連他認知裡兩條神蛇補天的事情,可能都是個騙局。
白水活了那麼久,腦子裡所認知的事情全部被推翻了,所以在老螣蛇被打敗後,他需要靜一靜。
只是他突然主動提及想去哪裡,讓我立馬意識到,白水又知道了什麼?或許他有什麼自己特別想做的事情了?
在我注視的目光下,白水復又發出“嗒嗒”的求偶聲,朝我輕笑道:“到時我帶你去一個你們意想不到的地方。”
見他臉色微霽,眼裡閃過絲絲亮光,瞬間讓我放下心來,生怕他想到什麼不好的事情。
坐在他下游脫了鞋襪將腳泡進去,白水在我旁邊輕輕遊動,有時伏在水底撓撓我的腳心,似乎十分放鬆。
我也許久未曾這樣,坐在這微微涼意的水中泡着腳,看着白水這條蛇在玩水,腹中的蛇胎安穩,總有一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至少現在不用疲於奔命了,只要等着那些人送上門來就行了。
只可惜我並未泡多久就被白水拎出了水,說是水涼怕凍着他兒子,他自己卻在水裡變着花樣翻滾就算了,還時不時引着水變成各種形狀來逗我。
他或許也很久沒這麼玩了,玩了好大一會後,這才上岸摟着我到以前雲長道建了石屋的小彎道,當然那石屋肯定不在了,不過卻有一頂帳篷。
“從上面偷的。”顯然蛇也不是隻知道睡石頭上嗎。
躺在白水懷裡總是異常安心,他總是習慣性的跟蛇一樣雙腿交疊纏住我,雙手緊緊摟着腰卻又剛好交護在小腹上。
陰河下面照明的依舊是蛇骨石,我看着透過帳篷微亮的光,轉眼四周看了看,確定因爲光線暗且朦朧沒有影子後,我才微微鬆了一口氣。
自從看過紀墨池給的錄像後,我總有一種回到小時候看鬼片後,怕這怕那的感覺。
白水自然知道我在打量什麼,頭埋在我脖子裡悶笑,還特意對着我脖子後面吹冷風。
“我不怕鬼,卻怕一些不知道的東西。”我瞪了這條壞心的蛇一眼,轉身抱着他,安然睡去,確實因爲他吹冷風嚇到我了。
白水低低的笑着,嗓音清純而好聽,與外面陰河的流河聲交纏在一塊,讓人心生安寧,我有點憤憤的掐了他後腰一把,閉上眼不再現會這條壞蛇。
最近幾天我睡得特別安穩,尤其是知道固心咒的重要後,我睡前總是會念上幾遍。
只是這一晚可能是看過那詭異的錄像和聽了房三口說的那些事情,明明睡着了,可夢裡總會閃過那撕裂的嘴,地面上一朵朵斷腿留下的詭異花朵,以及一條條被生生剝了皮的人頭蛇,就好像我站在旁邊親手剝下它們的皮,將它們那粉色帶血的蛇身扔到了地上,看着它們痛苦的扭動,慢慢的死去。
它們那被血糊住的蛇眼慢慢擡起,透着幽光看着我,眼神裡沒有恨意,似乎平靜無比。
可當所有的蛇眼都是這種神情時,我卻只感覺心跳莫名的加快,可眼睛所見全卻全是那些蛇眼盯着我的情形。
強大的懼意讓我從夢裡驚醒過來,只是當我猛然睜開眼時,卻見一道微淡的影子如同流水一般從帳篷布上緩緩流過。
那道影子跟錄像裡的一樣,人頭側在布上顯着五官,但那後面拖着粗竈的蛇身,順着帳篷慢慢朝外滲去。
我猛然驚醒,拉了白水一把,急忙拉開帳篷拉鍊追了出去。
一出帳篷,就見蛇骨石幽暗的光下,一道人頭蛇影慢慢的朝陰河裡游去,落在水中,卻並未隨水流走,而是在水面上緩緩飄蕩着,似乎還昂起頭來看我。
可那蛇尾卻依舊與我的腳相連,就好像那是我的影子。
我重重的喘息着,不知道這是在夢裡,還是現實,伸手本能的去掏出沉吟刀。
卻感覺到一隻強有力的手跟着擁入懷裡,然後一道雷光閃過,直接擊中陰河中的影子。
強烈的光線閃過,河水濺起老高,復又嘩嘩落入水中,可卻什麼都沒有。
白水將我摟在懷裡,冷哼道:“可以藏在影子了移動,看樣子這東西找上來了。”
低頭看了下自己腳下,確認那模糊的影子沒有變化後,我這才重重喘息的看着白水:“是什麼?”
“不知道。”白水伸手將我額頭的汗水摸動,沉嘆道:“那錄像怕是刻意送給你看的,讓你心生恐懼,有些東西只有恐懼後才能找上門來,你越怕什麼就越會遇見什麼。只是不知道帥哥他們有沒有做這種怪夢,有沒有影子找上他們。”
“不會這麼怪吧?”我詫異的看着白水。
這想睡已經是睡不成了的,白水帶着我出了陰河,到泰龍村口的那棵大樹上,用魂植結了個吊牀,摟着我輕輕晃動,看着遠處泰龍村那個大木樁子道:“來了更好,想想以你現的本事,居然還怕個影子,我就想笑。”
他說到後面,嗓音裡果然帶着悶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