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我和花氏兄弟都是梁山後人,三個人了得本來就很投機,這一說就顯得更加親熱了。但是也有煩心事兒,有了這層關係,我就更得幫着他們去和張冠城說這事情了。但是這事兒又十分難辦,搞得我們三個人沉默了半天,誰也拿不出一個好主意來。
正在這時候,屋子的門“嘎吱”一聲開了,我向外看去,門口站着一個人,這人正是這次歸雲鏢局的鏢頭,張冠城。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兒裡,暗道這事情很有可能要壞,而且一旦生了的話就根本不會在我的控制範圍之內。看張冠城的樣子應該已經在江湖上闖蕩了很長時間了,怎麼會這麼不知道輕重呢?花氏弟兄剛纔把自己的身份毫無保留地告訴了我,但是不等於他們想把這事情讓所有人知道,知道的被滅口都不新鮮,他這不是自己往槍口上撞嗎?
果然,花氏兄弟當時臉上就變了顏色,花天仇拔出了腰刀,而花天孽則抄起了銀槍,兩人都做好了要攻擊的架勢。
張冠城笑呵呵邁步走進了屋內,雙手向下壓了壓,示意二人不必緊張,說道:“兩位寨主請不必擔心,我進來是有事情想說的,肯定沒有找麻煩的意思。大位寨主的功夫我已經領教過了,憑我這兩下子,根本就沒有資格在大寨主面前過招的,所以我就是想找麻煩,也不可能有那個膽子。”
一看張冠城面色和善,我心裡的一塊大石頭落了下來,趕緊打圓場道:“對,咱們有什麼事情做下來談,說開了就什麼都散了。幾位都坐下說話,咱們正好可以把剛纔的事情好好說一下。”
花天仇和花天孽愛與情面,面帶怒容地坐了下來,而張冠城則是一臉的輕鬆,仍帶着微笑,坐在凳子上說道:“二位寨主,我進來不是爲了別的目的,而是想告訴二位,咱們是同道中人啊!”
花氏兄弟聽此言愣住了,相對看了一眼,又看看張冠城,最後把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眼神中帶着詢問。我則心裡樂開了花,張冠城既然說這話,肯定是想把自己太湖義軍頭領的身份告訴二人了,這樣一來雙方不僅不會誤會,還很有可能還在以後的日子裡建立起有更深厚的交情。但是這話不是該我說的,所以我也擺出了一副很茫然的神態,等着張冠城的下文。
張冠城繼續說道:“二位寨主,在下確實並未虛言,現在在浙江太湖一帶的義軍,全都是我們一手帶起來的,現在已經展到了相當的規模。”說完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我,說道“郭兄,我本來是擔心閣下和兩位寨主認識,有可能會對我們不利的,所以纔來偷聽你們的談話。但是郭兄,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郭兄居然還在十分爲難的情況下爲我們這趟鏢着想,張冠城真是慚愧啊!”他站起來,向我躬身行了個禮。
我連忙用雙手相攙,說道:“張大哥不必自責,行走江湖謹慎一些是沒有什麼大錯的,倒是閣下什麼都不想就相信我的話,在下反而會覺得張大哥行事不夠機警!”
花氏兄弟這時候的神色也緩和了下來,花天仇說道:“張兄剛纔所言是真的?”
張冠城道:“一口唾沫一顆釘!”
花天孽過來說道:“張大哥真是豪爽之人,不過我們無天寨也不能白要了兄弟的東西,咱們這樣,你們按照市價的兩倍收銀子,摒棄算我們無天寨買下來的。”大批的兵器絕對是有價無市的,所以能以兩倍的價錢買下來,也相當不錯了,更何況兵器已經在無天寨裡面了呢,他們這屬於貨到付款,十分安全!
花天仇也說道:“對,就按我弟弟說的辦,等張大哥走的時候,還請另外帶上兩萬兩銀子,算是我們爲白天的打鬥賠罪了。”
江湖是什麼,這就是江湖。打鬥不知道什麼時候到來,仇人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言歸於好,即便是救命恩人也要在一定的時候有所保留。但是這幾個人結成的江湖朋友,裡面的情誼是十分可靠的,因爲幾個人的心中都有着善念,胸中都裝着大義。
解決完了這件事情,張冠城說道:“花寨主,本來只是想聽聽你們有沒有什麼對我們不利的計劃,所以我根本都沒打算進來;你們說了兵器的事情,我仍然不會進來,兵器對你們的作用這麼重大,我可以做主,明早就直說這批兵器我送你們了,也不會進來;你們說了自己先人的身份,兩位花兄的先人就讓我吃了一驚,郭兄亮了自己先人的身份就更加讓我吃驚了,即便如此,我還是不會進來;但是三位梁山後人卻敢於否定梁山,和在下的看法如此不謀而合,所以我一定要進來,”說着他看了看我們,很神秘地說道:“我要進來的原因就是還有一件事情能讓你們大吃一驚!”
花氏弟兄都扒着眼睛等他說下文,而我似乎有點兒明白他接下來的東西是什麼。只聽張冠城繼續說道:“我要說的是自己和你們同時期的先祖,他的名諱上張下順。他叫張順啊,人送外號‘浪裡白條’,在梁山一百單八將中名列第三十位,爲天損星!”
這真是一顆重磅炸彈啊,我雖然猜到了一些,但是仍然被這事實驚呆了。怎麼可能?小梁山大聚會了啊,一下子出現了三位梁山英雄的四位後人,而且四人被捲入了一場衝突之中,這太匪夷所思了!
再看花氏兄弟,他們的最已經張得大到能夠容納一個歐陽克的殼子了。過了半晌,花天孽才說道:“確實是太巧了,這、這都讓人不敢想,怎麼可能?”
花天仇則提議道:“今天這屋子裡的都是豪爽之人,而且又有如此的淵源,所以我想咱們能不能八拜結交,成爲生死弟兄,不知各位以爲如何呢?”花天孽和張冠城都拍手稱是,但是我顯出了猶豫。
花天仇有些不高興了,問道:“郭兄弟,不知你意下如何呢?”
我也看出了他的心情,解釋道:“花大哥不要誤會,三位都是有血性的漢子,爲人也沒得說,能和幾位結交是在下的造化,但是不瞞大家,兄弟心中是有所顧忌的!”
花天孽問道:“郭兄弟有什麼話只管說就是了,不必顧忌。”
我道:“是這樣的,幾位。我如果和各位結義,就一定會許下誓言,三位是南北路林道上的豪傑,而且三位所在的路林和我們平常所謂的江湖是有着區別的。我是一個喜歡閒散的人,而且胸無大志,只想找個真心相愛的女子廝守終身,遇到江湖仇殺會管,見到不平事也會管,但這是因爲天下人管天下事,而我絕對不是那種心懷天下之事的人。而幾位恰恰和我相反,都是由至於萬民的人,所以我估計咱麼結義的話,幾位大哥許下的誓言就得是以爲民除害,爲天下造福爲己任等我不想許這樣的誓言!兄弟的誓言是一定要遵守的,但是如果去遵守一個不情願的誓言,我會很累的,這個誓言就不如不立。所以我的真正心情是想和你們結義,但是卻不想立太所謂高遠的誓言。”
花天仇雖然性子比較暴躁,說話愛急,但心思卻不是莽夫那樣的,聽我講完後大笑了起來,說道:“郭兄弟,你就是因爲這個啊,我還以爲是什麼呢。不就是不理什麼狗屁心懷天下的誓言嗎?這又有什麼,兄弟相交有因爲志同道合的,但是也有很多情投意合的,我們就屬於後者!咱們只管結拜就是了,連祖宗都幹不承認了,還管它所謂的大義做什麼?自己有自己的想法,就按照自己的設計去活,咱們兄弟之間,只講清義,不說別的!”
我看了看花天孽和張冠城,兩人也都深深地向我點了點頭。我擔心的事情也沒有了,笑着說道:“好!那我們就結自己的兄弟,讓大義見你們仨去吧!”三人聽了也是大笑。
經過互報年齡,花天仇三十三歲最大,張冠城二十八歲排第二,花天孽二十四歲排第三,而我則是十八歲,只能當老疙瘩了。四個人排了座次,就在院子裡拜了天地(大哥們別朝我扔板兒磚),藉以講究的是兄弟交情,所以大家都沒怎麼拿形式那東西當回事兒。
三哥花天孽知道我是個喜歡玩笑的人,對我說道:“四弟,別抱怨你只能排老疙瘩啊,誰叫你娘晚生了你幾年呢?這是咱麼着急着結拜,沒有什麼繁瑣的禮節,要不然的話你是要一一給哥哥們敬酒的!”
我裝作很沉默的樣子,思索了好一會兒,然後面無表情地輕輕說道:“老四好像是不錯啊,俗話說得好嘛,大哥是王八,二哥是鱉,三哥是烏龜,四哥是爹!”說完撒腳如飛就跑了出去,身後傳來了三人連綿不絕的咒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