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節

旁文

2002年四月二十六日,距離韓日世界盃開幕三十四天。

董偉在街道里到處亂走,已經幾天了,要找的那個小女孩還是沒有找到。其實也沒有時間找,現在街道上隨處都能見到蛇。

街上開着宣傳車,車上的喇叭不停的重複着政府勸說市民不要隨處走動,儘量呆在家裡的話語。

街上的行人的確稀少,除了那些不怎麼害怕蛇的部分市民,竟然拿起工具主動在街上捕蛇。董偉去勸說他們,也沒有效果,反而怪董偉多管閒事。

其實在呆在家裡的市民,也不能保證絕對的安全。

董偉突然接到了領導的通知,不要再找小女孩了。

“怎麼啦?”董偉已經被蛇災刺激得失去了耐心,“怎麼老是改變命令,耍我玩麼?”

“那個小女孩已經找到了,被小趙給找到了。”領導說道,“你現在帶着所有的隊員,到綠蘿路,那裡的情況很嚴重。”

董偉掛了電話,嘴裡說道:“媽的,老子辛辛苦苦在街上到處找,到讓這小子給把小孩找到了。他運氣還真好。”

埋怨該埋怨,董偉立即帶着隊員去了綠蘿路,綠蘿路就是東山的南麓的東側。董偉趕到綠蘿路的街上,才知道,領導真的沒有騙他,這裡的蛇羣遠遠超過了市區其他的區域。

所有的蛇已經全部爬上了地面。想着山頂爬去。

董偉看到這一片市區,已經沒有什麼人了,也許前幾天,就在市政府的號召下,撤離了城市。

不過也有例外,董偉看到一個高層小區,一個涼臺上,有人在呼救。一個男人攀附在防盜網內部,想扳開防盜網的鋼筋,鑽出來。

防盜網內部,已經到處爬滿了蛇。

那個人根本就沒有任何辦法從防盜網裡掏出來。

董偉眼睜睜地看着那個人身上的糾纏的蛇越來越多,當他的身體上全部掛滿了蛇的時候,他還在絕望的呼救。

董偉只能看着,一點都幫不上忙。

隊員們也被這個恐怖的場面驚呆,都只能無助地看着那個人呼救的聲音越來越小,知道沒有任何聲息。

“快看!”一個隊員喊道,“天上。”

董偉還沒有從低落的情緒裡擺脫,下意識的向天上看去。

天上也有蛇——會飛的蛇,而且數量不少。

那些蛇還不能像鳥兒一樣自如的在空中飛行,它們只是在建築物之間長距離跳躍,在空中滑翔的時候,飛快的扭曲身體,在空中滑翔。

當董偉看到這些蛇,能借着氣流,從低處飛到高處的時候,才發現,這些蛇的身體上已經長出了類似於蝙蝠翼展的薄膜,就是這種薄膜,讓它們能在空中滑行。

“這是種什麼東西!”董偉驚愕的說道。

正文

2002年四月二十七日,距離韓日世界盃開幕三十三天。

小女孩還是被帶走了,我沒法堅持,我和她之間沒有任何關係,我不是她的親人。

“你該讓她回到自己的家人身邊。”這是領導勸說我的,讓我不再堅持。但是我也知道,她去的地方,絕不會比在她地下通道里的家裡安全。所以我沒有聽從領導的命令。

直到那個女專家也給我打電話了,她向我一再承諾,不會傷害這個小女孩,現在她正和這個小女孩的家人在一起。

我相信了她的承諾,這個女專家不是壞人,在我沒有任何生還機會的時候,以爲大家都把我放棄的時候,是她,還通過對講機安慰我,能做到這點,說明她是一個善良的人。再說現在處境,我不把小女孩交出去也是不可能的。

“你要說話算話,”對着電話說道,“我再相信你一次,這個小女孩救了我的命。。。。。。”

我把小女孩交給了領導,領導馬上把小女孩帶上轎車。

我和蠻子站在原地,我看見他臉上已經腫的跟豬頭一樣,不過我肯定比他更不堪,因爲我只能靠着左眼眯成的一條細縫,看見他的模樣。

剛纔和我們羣毆的幾個武警,有幾個臉上也掛了彩。

我不恨他們,他們手下留情了的,不然我和蠻子早就被他們揍得七葷八素。

我打電話給老媽報了平安,老媽說郊區已經幾乎看不到蛇了,我回答說道,“蛇都跑到市中心了,郊區當然就少。”

我和蠻子到租住的地方睡了一覺。

早上起來的時候,我對蠻子說道,“李波在那個醫院?”

蠻子和我到了疾控中心,走到一個病房門口。我向裡面張望,看見楊麗正在給李波餵飯。

我走了進去,楊麗看見我,手裡的湯匙,伸到李波的嘴巴前面幾公分,送也不是,收回去也不是。李波這個混蛋,還在努力把自己的下巴向前伸,想觸到湯匙。

當他發現了我進來之後,也尷尬的看着我。

三個人六目對視。房間裡的氣氛頓時尷尬不已。

“你死不了吧。”我首先打破沉默,“你要是死了,我可不會再要她的。”

李波和楊麗都微笑起來,李波的臉上纏滿的紗布,我能從他的眼睛看出他在笑。

蠻子再身後說道,“瘋子你轉性了,還以爲你是來找他麻煩的。”

“我都忙死了,還把我叫來,要我來勸架。”董偉說道,“我說不會有事吧,你知不知道我又多忙。。。。。。還要請假,領導都把我罵死了。”

我和董偉、蠻子走到李波的病牀邊。

李波只是用手擺了擺,算是向我們幾個兄弟打個招呼。

“他還不能說話,”楊麗說道,“他鼻子被咬了,醫生說他面部神經全部麻痹,包括舌頭。”

楊麗說完,把湯匙裡的稀飯喂到李波嘴裡,李波果然只能勉強的把稀飯強行吞嚥到喉嚨裡。吞了一半,看着我們,突然噎住,我纔看到李波在忍不住笑。

我回頭一看,蠻子臉上都是傷痕,我已經是個豬頭模樣,董偉也好不了哪去,一個手還包紮着,臉上也到處是擦傷。

我們三個人相互對望,都不禁莞爾。

我和李波半年來的齟齬,終於在這一刻全部消散,死都經歷過了,怎麼還會那麼斤斤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