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我們都忙討野菜去了，也就再無話，下山，走到鵝卵石那，飄然說：“以前吃什麼都香，現在嘴木了麻了，吃什麼都無味。以前太窮，父母親那輩，真的活活餓死過許多人。我的外公，據我媽後來回講，我的外公去世時連件像樣的衣裳都沒有，他死了就挖個坑埋，連碑也無，後來日子好了，我媽想把他找回來，才憑記憶去那個地方挖，找。尋得的那個人真的，也許真是我的外公，我媽後來又請過陰師看了的，他們都說沒錯。是我外公。”
飄然講完她的外公，她又講她的美棠姐姐。
“美棠姐姐家那個人，他一和美棠姐姐吵架，美棠姐姐就哭，美棠姐姐跟他十年，給他生了兩個兒子，去他家當牛做馬，說不要就不要，還連夜把人送回來。
……
有一次，美棠姐姐沒幹完活，她酒癮大，貪吃酒多了，那天他們村裡有酒，於是她早回來，那人於是說她懶，硬是把美棠姐關房間四個小時哪也不能去，那時美棠姐已有身孕，就那樣關在房間，連水也不能喝，後來質問，他說不記得當時鎖還是沒有鎖了，他撒謊，他家是那種鏈子掛門的鎖，人不鎖它還會自動掛上去。
後來講了，他事事無理，於是他就裝瘋賣傻。哦，吵架就連晚送人來還，好了來講一句‘我錯了’就要人，賴皮賴臉的，不給人他就說要孩子，美棠姐姐心軟，於是只好又跟他回去。
這次，他說兩人結婚十年沒擺酒，要擺，說沒錢，給四千塊，我媽接了。我多想讓我媽要他十萬，要十萬然後買個七八萬的車，剩兩萬去酒店請客，風風光光的，我媽就是不讓，我媽說他孩子，說他沒錢。沒錢的孩子可憐！他，三十幾歲，大男人，孩子，真什麼形容！”
走到山腳後，飄然說：“以前還沒擺攤，我同我家那個去砌磚，他學三個月才學會劈磚，要我一天就學會並且給他劈，我跟他說你就慢慢想吧。
做裝修行業，本沒做完一單就接下一個活兒，他說不慌，後來做完就接不到了，之後玩了許多許多天。我，放棄自己的夢想跟着他這樣一個人，後來，我就再也不和他一起幹活。我讓他教我騎車，他不幹，像大老爺們一樣，於是，我不求他，自己找別人學，慢慢的，我也就會了。”
說那麼多，飄然的存在與教誨，於我的人生，簡直是鑽石黃金般閃亮的存在的。
小孫，說起羊，許多人都認爲自己是頭腦袋不靈光的羊，我和伍歌去市裡的鮮花市場轉一圈後，林林森幫我們去鮮花市場轉一圈，因爲他有車，半日可去，我們一十一路，同一件事，卻做了兩日精疲力盡。
說至此，我越來越覺得駕照的重要性了，雖然文憑和駕照不是同一個概念。
在林林森家客廳，我同伍歌認認真真的寫着“協意書，伍歌和沈恩衣合開一家花店，投一樣多的資金，虧同虧，賺同賺，相互扶持，姐妹同心。”
寫第一次，伍歌把“資”字寫成“諮”，錯了。
寫第二次，我覺得“賺同賺，虧同虧”六字反了，虧要寫在前面，而且要寫小，後面賺，苦盡甘來嘛。
幾十字的協意書，伍歌寫了三次纔算好。
兩個人在上面眉飛色舞的簽字，那真是十分美好的夜晚。
飄然的愛人，朋友，他們掃墓要羊，我讓雲衣姐姐幫忙問，最後飄然沒日沒夜問到羊，最後，伍歌她們自己買到不要了。
關於伍歌的戀人性格內向，什麼事情問了他也深藏在心底。
不過他開車技術可以，我和他們去省親，有一段路很窄，我下車看後頭皮都是麻的，但好歹我也是個將考科二的人，於是給他看路。
我瞎亂指揮的，那麼亂，他也不氣，甚至開得很好。這點讓我對他有些刮目相看。喝酒不開車，開車不喝酒，這裡也加了分，比他是畫師的身份還得益。
在他家，我站到另一戶人家的天井壩上看了場立碑禮，參禮的人很多，客家人還請了唱歌跳舞的樂隊到墳上吹吹打打，唱唱跳跳。主家殺豬宰羊，立好了還灑糖。
許多人底頭搶着撿，順便算嗑頭。
我的爺爺奶奶這天也立碑，也殺羊，以前的碑壞了，現在重立。但我無法回去，我還在等伍歌的答覆。
現在的人省親都殺羊了。估計雞鴨鵝吃多吃膩，就改了，我總可憐羊，多可憐的羊。
半天嬌陽半天雨。
中午，我光着膀子在太陽下走不能走，坐不能坐，晚飯時，人們卻要冷到去烤火和穿羽絨服的程度了。
這一日省親弄到很晚。
在伍歌家睡覺時，我特別緊張，不知未來的一天，自己是在門面裡打掃衛生還是坐上漂泊的車。
好的方案。
一，我喜歡花。
二，網絡營銷和實體店。
不好的。
一，我不懂花，開的話還要學養，學包，樣樣學。
二，資金量缺，因爲房租是半年，一年交的。當過兩年老闆不一定就能把花店經營好經營下去，伍歌這樣說我和衡量事情的。
三，我的情感走向。
大家最擔心的是我個人的情感，我真的像樹一樣紮根至此？既使我像樹一樣紮根至此，我的人將永遠是孤涼寂寥的。因爲它始終缺了一塊，不能全，不可全。
伍歌的戀人說：“做一件事情，光有滿腔熱情是不夠的，這個事情，你不明白，不理解，生意它要怎麼做？人的精力有限，伍歌你又忙培訓班又忙花店，你有沒有那麼多精神來做？你們是合夥生意，事情，金錢，人力，資源今後該怎樣分配？你看你看，現在還未開始，兩個人就已經存在分歧。”
於是，我突然記起來，那天吃火鍋前他就講了，伍歌他們還有房貸，除了這個，還有十萬元的貸款，並且近期還打算貸款買車！！
那人說着說着，伍歌哭了，她委屈得像個小孩。
我從沒想過爲開花店的事，伍歌會哭。
本來，按年齡，我就比她年長，我就應該像姐姐照顧妹妹一樣照顧她，結果反過來，她給我做飯，跟我跑堂，還顧着她的培訓班。她那麼忙那麼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