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璧吹下眼簾,擋住了那雙黝黑的眼睛,藏住了心中所想。心湖猶如被一顆石子盪開,難以平靜。
白梓默的不知所措只持續了幾個呼吸,便壓下心中所有,頭也不回的往外跑去。白梓默明白,絕對不能讓他們知道她在這裡。白梓默拼命的往外跑,心中百感交集卻理不清道不明。暗自苦笑一聲,往前逃去。
後面,顧固追了出來。瞥了一眼地上碎掉的花瓶。冷哼一聲,往前追去。“我看是誰這麼大的膽子,在這偷聽。”顧固知道,豐璧在這些人面前就是個智力有缺陷的人,這裡的每個人沒有一個瞧得起他。
既然如此,那麼無視規矩的奴婢自然覺得出入這裡並不會怎樣,被發現了也不會如何。卻無意間聽到了他們的談話,一下子慌了神,打碎了花瓶,然後往外逃去了吧。
這樣想着,顧固殺意涌出。眼神變得冰冷起來。一定要在她遇到第四個人之前找到她,然後殺人滅口。想到這裡。顧固舔了舔乾燥的嘴脣,咬了咬牙,追了出去。
白梓默不停的往前跑,她想要逃離。逃離這個地方,也逃離這個騙局。她,以後該如何面對豐璧?裝作不知情嗎?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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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梓默心一痛,被腳下的碎石一絆,整個人摔到了地上。臉上一熱,白梓默一摸,楞了一下,看着手中的淚水,神色變得複雜起來。
豐璧…想到這個人,白梓默的心好似被人千刀萬剮一般,痛不欲生。她那麼喜歡他,儘管他是個傻子,可是,她不在乎,她可以保護他。她早已做好了將他護在她的羽翼下一輩子的準備,可是到頭來,卻發現這不過是個騙局,這讓她如何不心痛?
爲什麼,她想不通。
這時,顧固追了上來。聽到他的腳步聲,白梓默回過神來,緊咬着下脣,忍下膝蓋傳來的痛楚,爬了起來往前跑去。
顧固一見竟然不是丫鬟。王府無端端死了個丫鬟,誰也不會注意,也不會想要留意。但是眼前這個人不同。顧固自然知道眼前這人是誰,若是連自己弟弟的前未婚妻都不知道的話,那他這個哥哥未免也當得太失敗了。
這個女人,在王府待遇雖然連個丫鬟都不如,但是對於豐璧來說,卻是特別的存在,之前他也沒什麼興趣探討這些,也僅僅是知道她對豐璧來說是特別的。
天知道顧固這時候多希望剛偷聽的是個不起眼的丫鬟,而不是眼前這個!
算了,抓回去交給王爺,讓他自己解決,他的家事,我可不想參和。算這女人走運,留了一條命,若是別人,哼。
“站住!”顧固見她還跑,心裡一急立馬吼道。
顧固後知後怕的環顧四周,幸好這裡沒人,不然他可不管那人是誰,直接殺了,心裡想着,繼續往前追去。
然而,白梓默一個不會武功的柔弱女子怎麼可能逃得過顧固的追趕?沒跑出幾步,白梓默就被顧固抓住了。顧固一手抓着白梓默的胳膊,白梓默驚呼了一聲,立刻被顧固捂住了嘴巴。
“唔唔唔!唔唔!”白梓默掙扎着。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掉。趁機狠狠地咬了顧固一口。顧固吃疼,放開了捂住她嘴巴的手。
這個女人,怎麼像個野人一樣咬人?看着還在拼命掙扎的白梓默,心下憤怒起來,用力固定着眼前的女人。“你給我安分點!”顧固低吼道。
白梓默吃疼,卻咬緊了牙關,愣是沒叫出聲來。白梓默用力的咬着下脣,血腥味在口中蔓延,她卻不爲所動,脣再痛,也不及心裡痛。
白梓默像是被他嚇住了,真的安安靜靜由他拉着往前走去。從頭到尾,白梓默都低着頭,一語不發,髮髻因爲剛纔的劇烈運動而鬆鬆散散。黑髮零零碎碎的垂下來,擋住了白梓默的表情。顧固也沒有理會她的心思。
白梓默看着這條路,她知道,這條路,通向他。越是接近,她越是顫抖的厲害,她突然間不敢見他。她寧願相信這不是真的,她下意識的要逃,在她自己豐璧就是個智力不全的,就像個孩子一樣,並且她喜歡他。
女人都是這樣的,寧願自欺欺人,也不要面對不想面對的真相,寧願一直活在謊言下,即使知道,那不過是假象,但她就是樂意,因爲她下意識的不想受傷,卻又對真相有着無比的求知慾。
白梓默不想面對真相,當她意識到真相是殘忍的的時候,她選擇了逃走,她選擇自欺欺人。她趁顧固一個不注意推了他一把,往外逃去,可是還沒等她跑出幾步,就被顧固抓了回了。
“我勸你不要耍花樣,”顧固眼底的怒火熊熊燃燒,聽他的聲音,在盡力的壓制着,“乖乖跟我回去見王爺!”白梓默擡起頭看到顧固那雙眼睛,嚇得再也不敢有所動作。
“哼,”顧固冷哼一聲,一把將白梓默往前推去,白梓默乖乖的走,眼底光芒閃爍,她,終究是逃不過。
豐璧眯了眯眼,從房裡走了出來,看到那個的花瓶碎片。走了過去,拾起一塊在手中端詳,左右翻看,心中思索着。到底是誰?難道真的是她?豐璧思緒開始遊走。那個女人…如果真的是她,他該拿她怎麼辦?
…
那是一個明媚的午後,他躲在暗處,偷聽着。他那惡毒的母親,華麗的衣服再美,外表再光亮,也終究是外表,豐璧比誰都清楚,她那美麗的外殼裡面,早已腐爛得渣都不剩!
從小,這個女人,頂着母親的頭銜,對他“照顧”有加。現在想想身體各處都抽痛不已。這個惡毒的女人。
憎恨讓他顫抖,一不小心踢到了腳邊的某個東西。
“誰!?”只見豐璧的母親一個狠厲的眼神掃過來,豐璧嚇了一跳,冷汗冒出,心底透涼,這次,死定了吧。呵,絕對會被她折磨死得,那個惡毒的女人,有什麼事情是我做不出來的?這次這麼好的機會,可笑我竟然自己給她創造藉口折磨我。
正準備走出去的時候。
“哐,”這是?花瓶碎掉的聲音,是誰?
只見他身後不遠處的某個角落,白梓默眼睛快速的掃過他。但他知道,她看到他了。心下緊張。
白梓默走了出去,她瘦薄的身子在顫抖,他看到了,清清楚楚。只見她顫顫巍巍的走上前,道“娘娘,梓默看見梓默的貓兒跑了進來,心下着急,怕貓兒到處亂跑惹禍,於是並沒有細想便進來了。殊不知娘娘在
此,梓默還打碎了娘娘的花瓶,請娘娘責罰。”
“哼,有其主必有其寵。”豐璧母親滿臉怒容,“來人,給我把那貓兒抓來,送到廚房去,我看梓默身子瘦弱,得好好補補啊。”
她總是這樣,知道怎樣才能讓別人最痛苦,卻也讓人不敢反抗。豐璧心裡想着。
“娘娘,不要啊!”白梓默慌了,這裡可沒有什麼貓,倒是有個被她比喻爲貓兒的傻孩子。她不想他受傷,所以才特意打碎了花瓶,引來豐璧娘娘的注意,好替他受罰,只盼他能安然離去。
…
他知道,一直以來,她都笨拙的,用她自己的方式,保護着他。雖然這些在他看來未免太幼稚,但無可厚非,她對他的好,讓他感動。
從小到大,只有她這樣,待他這麼好。
這時,顧固提着白梓默推門而入。豐璧放下手中的碎片,往門口一看,真的是她!?
豐璧愣了,一時間不知應該擺出怎樣的表情。乍一看,豐璧像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一般,呆愣着,不知該如何動作。白梓默見他如此,心中一片冰涼。冷笑道:“豐璧,我都知道了,你還擺出這幅樣子,想騙誰?”
看着一臉受傷,心欲死的白梓默,豐璧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麼好。
豐璧不說話,一下子,房裡的氣氛變得異常微妙。在這樣微妙而詭異的安靜下,三個人各懷鬼胎。打破這局面的,是白梓默。
“感情我白梓默在你面前就是個吊樑小丑!怎麼樣?王爺!奴婢的表演可讓您盡興了!?在我身後看戲是不是特好看?也特好玩?”既然挑破了,再也欺不下去了,那就斷得徹底一點好了!一次性痛完了,就好了。白梓默發泄般吼着,從頭到尾,她都是這樣自導自演,自我感覺良好的不是嗎?
白梓默臉上淚痕遍佈,還未待擦去,新淚又涌出。讓豐璧的心顫了一下,隨後是鈍痛。上一次,她這麼哭是什麼時候的事了?
…
望着周圍漆黑無光的四面牆壁。豐璧躺在地上不動彈,他,已經痛到麻木了。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門突然打開,他以爲是來送飯的,並沒有理會。誰知道聽到的不是母親心腹的嘲諷,而是一聲低呼的尖叫。
隨後他被人扶了起來,抱在了懷裡。那個女人嘴裡還不停的呼着“豐璧,豐璧,對不起…對不起…我應該早點找到你的。”
隨後本來好不容易幹了的染滿血跡的衣服再一次溼了,被這溼透他衣服的液體碰到傷口,疼得讓他裂了裂嘴,也瞬間清醒了。
傻瓜,這有不是她的錯…
看着懷裡緊緊抱着他哭的女人,他的眼裡流露出了他那時不該有的複雜。只是這複雜一閃而逝,又恢復了清明。
那晚,她哭了一整夜。
…
“王爺,這是你的家事,我先告辭了。”顧固不耐煩的看了白梓默一眼,隨後向豐璧告辭。得到豐璧頷首示意後,推門揚長而去。
豐璧看到白梓默安靜下來,但眼淚卻止不住的往下掉,一個晃神,豐璧竟然單膝跪地,蹲在了白梓默面前,擡手替她擦去眼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