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案發當天海軍內部的情況,我們也聯合海軍政治部,對有關情況進行了調查。(小說~網看小說)很遺憾地告訴各位,我們的調查雖然也有收穫,但並沒有取得實質性進展。”這是第一個壞消息,這讓林清雅、田海龍心裡一沉,他們很明白,無論調查的過程是什麼樣的,收穫有多大,可這一個沒有取得實質性進展,都是在告訴大家,試圖從軍方內部突破這個案子的努力,基本宣告失敗了。
不過,韓星沒這麼想,他的習慣是,任何一點線索,都有可能是突破案情的關鍵,他最想知道是,安全部門的所謂收穫是什麼。林清雅和田海龍失望的表情,顯然沒有逃過47號的眼睛,不過,47號並沒有在意這兩個人,反而對韓星多看了一眼。
具體的情況,47號是知道的。這個案子,如果從切身利益考慮,也許最應該關心的是韓星,因爲這關係對他的責任追究問題,自然也關係到他的前途和命運。可是,現在這個年輕人反而比林、田二人都要坦然、鎮定的多,不以物喜,不以己悲,這是一種氣度,對於一個剛剛被破格提拔而又瞬被打入谷底的年輕人來說,很難得啊。
這個念頭在47號心中一晃而過,他接着敘述案情:“據查,海軍駐海基地的新兵培訓計劃,是早在海洲紀委進駐海軍基地之前就擬定了的。而且,新兵培訓計劃。並不是什麼重大地機密,除了連以下的基層官兵,部隊參謀部的所有參謀,營級以上幹部,都清楚這個安排。而且,那個計劃擬定的時候,韓星同志還沒有擔任海洲市紀委書記。所以,那次緊急集合。和海洲紀委一點關係都沒有,最多隻能說,這次緊急集合,被極少數人利用了,至於是被誰利用了,各個級別的幹部和總部的參謀,都有嫌疑。根本無法查證。何況,我們也不能因此就認定部隊內部有內奸,因爲徐國華本人也曾是海軍陸戰隊的幹部,不但有着一身過硬地本領,也非常瞭解部隊的作訓規律,完全有看出苗頭以後鋌而走險、畏罪潛逃地可能。”
“這種情況當然不能排除,但可能性不大。”話談到這裡,韓星不能不開腔了。
“哦?”韓星的話迅速引起了47號的興趣。他本來就對韓星很感興趣。現在韓星張口,正中47號的下懷,他很想見識一下這個年輕人有什麼過人之處。
“這是事發當晚我親自參與的審訊筆錄,請您過目。”韓星從包裡取出了一份資料,遞給了47號。
接到筆錄,47號仔細地端詳着。沒看幾行,他的眉頭就鎖成了一團,表情十分凝重,可是,過了一會,他的眉頭又舒展開了,用複雜地眼神看了韓星一眼,然後,把資料遞給了後加入這個會議的幾個同事傳閱。
幾個同事看完了,臉上都有憋不住的笑意。這種表情。看得田海龍只冒火,傻子都能看出來。這笑意裡面,帶着一種輕視、不屑,甚至是嘲弄。
可是,47號卻不是這樣,他站起身,走到韓星面前,伸出了手,韓星也站了起來,和47號握了一下。怎麼會這樣?安全部門的同事有點不解。
47號並沒有鬆開韓星的手,很鄭重地望着他說:“韓書記,我非常欽佩您高度的安全敏感性和爲了國家安全而表現出的犧牲精神。作爲一名安全工作者,我以我個人的身份向您表示我由衷地敬意。”
3301所裡的幾個同志大惑不解。他們都是行家,審訊方面的行家,對付過無數的訓練有素的間諜,現在,面對這樣一份拙劣不堪的審訊錄,頭兒居然要向他表示敬意,今天,頭兒不會是被豬大油蒙心了吧。
和韓星這樣如此優秀地年輕人站在一起,再看他的幾個稀裡糊塗的部下,47號很是鬱悶,終於忍不住說:“你們真的看不出來?韓星同志是準備放了這個徐國華。”
“放長線釣大魚?”終於有一個悟性稍強點的傢伙插了一句話,他的口氣中帶着當然的難以置信,似乎不相信韓星會玩出這麼高明的手法,可是,再細看看手中的筆錄,又看到韓星坦然自若、寵辱不驚的表情和上司斬釘截鐵地態度,事實擺在面前,不由他不信。
“不錯。是放長線釣大魚。”47號總算欣慰了一點:“我想問我地同事們,你們知道韓星書記的這個放長線釣大魚地行動意味着什麼嗎?當然,你們也許不知道,我可以給你們介紹一下當時的背景。當時,韓星書記剛剛通過公選上任,在海洲,可謂萬衆矚目;上任伊始,韓星書記就雙規了八十名黨政領導幹部,逮捕了市長羅賢明,這樣一來,關注韓星的目光可就不僅限於海洲了,那時候,全國各大媒體的記者們雲集海島,海洲的每一點風吹草動,都會在第一時間傳遍全國。在官方,中央和省委沒有明確表態,但肯定也都在關注着這件事,大家可以想一想,那時候的韓星書記,將要承擔着多麼重大的壓力。”
“這是可以想見的。”另外一名同志插話:“這些雖然和我們的業務無關,但大家生活在海洲,也都聽說了一些。得罪了那麼多人,通過各種方式告韓書記狀的人應該不會少吧。”
“正是如此。”47號接着說:“在這種情況下,韓星書記哪怕有一點點小小的失誤,都會被無限制地放大,何況,雙規了一名幹部,什麼也沒查到,又把人家給放出來了,大家可以想到這意味着什麼了吧。”
說到這裡。安全部門的人都明白了。韓星地這個放長線釣大魚,可是拎着烏紗帽乾的活。這年頭,能盡職盡責工作,把個人的利益和國家利益捆綁在一起,就已經是好乾部了,爲了國家利益而寧願個人受損失的,這樣的人絕對是鳳毛麟角。眼前的這個韓星。可不是一個安全工作人員,只是一個地方的領導幹部。他能夠爲了國家地安全犧牲自己的個人利益,甚至還要受到羣衆地誤解,同事的埋怨,上級的懷疑甚至是處理而絲毫沒有怨言,並且能夠義無反顧地堅持下去,這種境界,連在座的這些紀律極強的安全工作人員都未必能夠做得到。想想在幾分種之前。自己這幫人還在譏笑韓星的審訊水平,想想真是慚愧啊。坐在會議桌前的幾個人,都感覺自己地臉龐在暗暗發燒,看着韓星的目光,也都多了一些肅然起敬的感覺。
一旁的田海龍,看着韓星,心裡又是慚愧又是自豪。自己的這個大哥,的確有資格做大哥。在領導自己的位置上是這樣,離開了這個位置也還是這樣。無論他有多低調,甚至以自己的下屬地身份出現的時候,也總是能夠輕而易舉地贏得別人的尊敬和欣賞。這種魅力,也許真的是天生的吧。林清雅心裡都沒想什麼,在她看來。這一切都是正常不過的,哪天韓星要是不這麼出色了,那纔是一種不正常。
韓星卻並不喜歡這樣地感覺,七年的磨練,七年前的那段風風雨雨,已經讓他把一切的虛榮都拋在了一邊,這不是他想要的。於是,韓星開始轉移話題,這是他今天的第二次開口:“當時,我們之所以這麼做。的確是如47同志說。是爲了放長線釣大魚,從我當時的觀察和分析。我們的策略還是成功的,徐國華在這件事上抱有很大地僥倖心理,他一直認爲自己做地天衣無縫,是完全可以逃過法律的懲處地。我至少有九成的把握相信,徐國華在這種情況下不會鋌而走險。”
“那就是說,肯定是你們內部出了奸細,把情況偷偷地告訴了徐國華,這才促使徐國華作出這樣的行動。”這是47得出的結論。
“沒錯,肯定是我們內部出了問題。但這個內部,不能僅限於紀委內部的人。在紀委內部,只有魏昊和我瞭解情況。我們現在當然不能很絕對地信任任何一個人,但也不能無端地懷疑一個人。我認爲,知道這個情況的所有的人,都應該被列爲懷疑對象。”韓星說的很客觀。
“我覺得韓星同志本人不應該被列爲懷疑對象,因爲這次被雙規的對象,都是韓星同志本人定的,其他人事先關不了解情況。如果他是間諜,那他在行動的時候不把徐國華放進來也就是了,徐國華又不是什麼民憤極大的貪官。”林清雅不自覺地爲韓星開脫。
“呵呵,當然。”47號很爽朗地一笑:“如果我們連韓星同志都懷疑,那他就不可能走進這個小院了。這裡本身就是國家機密。保密價值雖然比不上一艘航母,但應該不亞於一艘攻擊核潛艇吧。”47號的話頗爲自負,讓林清雅有點不好意思。這麼簡單的道理一想就明白,她對韓星的關心,有點過於直露了。
“我們更關心的是,共計有哪些人知道這件事。”47號感出林清雅的尷尬,連忙開始討論正事。
“除了紀委方面,知道這個情況的只有兩個人,海軍方面的參謀長劉一週和副政委兼紀委書記何勇生。”韓星有一說一。
“據我們目前的調查,暫時找不出他們可能是間諜的可能性,他們缺乏這個動機,也不存在這種可能性。”47號說話永遠是那麼嚴謹,從不說懷疑之類的話,只說證據:“首先,航母編隊在組織之初,別說何勇生劉一週這樣的艦隊和基地的領導班子成員,就是普通的軍官包括士兵,政審都是極其嚴格的,如果這樣的人是間諜,那可真的要懷疑一切了。其實,從這兩個人的個體情況看,先說何勇生,農民的孩子,從戰士做起,後來上軍校,一步一個腳印走到今天。他的每一步,都是經過重重考驗才走下來地;他的一切,也都是黨給的。至於劉一週就更不用說了,本身就是**家庭出身,業務能力強,理論水平高,事業順利。家庭幸福,年輕有爲。是海軍重點培養的高級軍官,未來的中流砥柱,可謂前途無量。這麼多年來,我們查處了無數的部隊內部的蛀蟲,可以說,多多少少都會在思想上或者是行爲上有一些苗頭,像他們二兩人地這種情況。可謂聞所未聞。當然,我們也不能因此而犯經驗主義的錯誤,就認爲這樣地幹部就不需要監督了。這是我要說明的第…。對海洲基地特別是涉及航母編隊機密的人員,軍方內部的監督措施是極其嚴厲的,像劉一週和何勇生這樣的人,生活其實很不自由,一天二十四個小時,他們的生活幾乎是透明地。說得難聽一點,除了夫妻性生活,一切都在組織的監控之下,別說他們沒這個動機,就是有,只怕也沒那個機會。雖然說現在的信息傳播技術一日千里。但對這一點,我們很有信心的。再說了,發展一個間諜哪那麼容易,最起碼要接觸人吧。如果他們是間諜,也等不到這一天,早就暴露了。話又說回來,如果他們真的是間諜,那就是我們黨和軍隊的巨大災難。既然從前查不出來,我們以後也同樣查不出來,總不能因爲他們有是間諜的可能就把他們給處理了吧。何勇生還好辦。可以調動提拔。也可以轉業,劉一週怎麼辦?那可是連國家領導人都看中的人才。”47號地話極其有把握。
“對魏昊。我也很有信心。”韓星說話,一向都是這麼堅決,他甚至連理由都不說,不像47號那樣,還要論證一大通,韓星是直接說結果。不過,大家都不覺得有任麼奇怪,韓星說對魏昊有信心,大家也就很快不把魏昊考慮在內了。
“這樣一來,我們就只剩下海洲紀委的小李那一條線索了。如果真的是有內奸而又不是紀委內部的人的話,那就好辦了。小李他們與徐國華寸步不離,既然這事不是徐國華一人所爲,小李肯定會知道一些情況。”田海龍對今天討論的結果有點失望。
“這也很不樂觀。”林清雅話:“我們已經從院方瞭解到,小李目前已經處在植物人狀態,除非出現奇蹟,否則小李不可能在如短時間內醒來。”
討論到這裡,已經陷入了僵局。軍方安全部門和中紀委地人也乾脆,沒結果就沒結果,會議就此結束。韓星他們先乘3301所的車子到一箇中轉站,然後才轉他們自己開來的車子離開。
路上,幾個人都很沉默,這樣的結果,讓大家很是不開心,不過,韓星還是率先打破了僵局:“大家彆着急,也許,我們有辦法讓小李快速醒來。”
“什麼辦法?”田海龍和林清雅同時發問。
“我知道有一種藥叫王子之吻,是董小方兄妹剛剛研製出來的,對治療植物人有特效,晶晶就是用這種藥醫好的。”韓星很淡然地說。
“韓叔叔……”馮倩倩想說話,卻被韓星打斷了:“倩倩,你別說了,你不是告訴我董小方已經度完蜜月回海洲了嗎?明天我們就去找他。”
“好吧。”馮倩倩老大不樂意地答應着。不過,看見了曙光,林清雅和田海龍心裡卻開朗了起來,車裡,又開始有了歡聲笑語。
第二天吃完晚飯,韓星、馮倩倩、馬如龍如約來到董小方的寓所,馬如龍把車停好,他像普通的駕駛員一樣,並沒有下車,而是一個人坐在車上看碟,韓星只帶了倩倩去了。
剛下車,董小方就迎了過來,衝着韓星打着哈哈:“韓兄,我們可是有日子沒見了,這段時間焦頭爛額了吧,是不是有什麼事求我啊?”
“我怎麼聽你這口氣有點幸災樂禍啊。”韓星沒好氣地衝董小方瞪了一眼。
“那是,咱們都是中國人嘛,中國人,最開心的事莫過於看到鄰居從房頂上掉下來,呵呵。”董小方嘴上可不饒人。
說說講講,三個人已經進了董小方的私人酒吧。“喝點什麼?”董小方招呼着。
“來點酒可好?”韓星沒客氣。
“好,那咱們就來點酒。我這還存着兩瓶十八開頭地拉斐呢,一般人來我可捨不得拿出來。還別說,一個月沒見,我還真有點想你了,你今天就是不來找我,我都準備找你,人生真是寂寞啊。今天哥兒兩一醉方休。”董小方還是皮笑肉不笑地打着哈哈。
“董總,有點不尊重女士吧,你們喝酒,我就乾坐着?”馮倩倩不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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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沒看出來,韓書記地這位嬌滴滴的女秘書還是個酒中豪傑呢。那好,也算你一個。”被倩倩這麼一刺激,董小方越發八面玲瓏起來。
談笑之間,調酒師已經把酒拿了上來,三個人淺酌慢飲,韓星和董小方談笑風生,接近三個小時之後,兩個男人地臉上都已經泛了紅。感覺氣氛差不多了,酒吧壁上時鐘的指針也已經指向了夜裡十一點,韓星終於開了口:“小方,這次我來,還真有事請你幫個忙。”
“說。”天色已晚,酒勁也開始發作,董小方變得大大咧咧了起來。
“上次救晶晶的那個藥,王子之吻的,還有嗎?”韓星明知故問,他很清楚,上次的兩支還剩一支呢。
“有啊,怎麼着?”董小方的聲音有點陰陽怪氣。
“我現在有急用,借給我用用。”韓星求人的時候也是那麼理直氣壯。
“借?”董小方的聲音有點不大客氣:“說得輕巧,那可是我用了上億的資金才搞出來的,你說借就借,那我問你,你借了,拿什麼還我?”
“別跟我胡扯,我跟你說正事呢。”韓星有點不樂意了:“快點拿來。”
“切。”董小方嗤之以鼻:“韓星啊韓星,你以爲你是誰,叫我拿我就拿?口氣不小。咱們在商言商,我問你,就憑你的身家,你借去了,這輩子,還得起嗎?下輩子,你還得起嗎?別說本錢了,你還得起那個利息嗎?”
“董小方,這麼說可就沒意思了,我可是當你是哥們兒纔來找你幫忙。”韓星這下是真的動怒了。
“我沒意思?”董小方正色起來:“要是按您這麼說,我是不是受寵若驚、痛哭流涕纔對?當我是哥們,你韓星未免自視過高了吧,我問你,你區區的一個副廳級幹部,就是個窮小子,要和我做哥們兒,你拍拍心口問問,你配嗎你?”說話的時候,董小方已經是一臉的無賴相。
“哦?”韓星一臉驚訝:“感情是我交淺言深了,那好,打擾了。董小方,你今天給我上了一課。倩倩,咱們走。”
聽韓星這麼說,倩倩很快拎起包,就要跟韓星出去。
“別啊。”見韓星要走,董小方連忙又起身阻攔:“韓星,東西在我這兒,我今天就是想和你聊聊,你這剛把我的癮給勾上來了,我哪能就這麼輕易地放你走?今天你陪我聊得過癮了,走的時候我讓你把東西帶走,如何?”
“有話說,有屁放。”受了這麼大的侮辱,韓星最終還是停了下來。
“呵呵,還是經不起王子之吻的誘惑吧。”董小方極盡諷刺挖苦之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