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清欣然道:“我當然願意,當然願意……”她蹦跳着從花叢裡跑出,一把握住小石頭的右手,雙眸噙着激動的淚水道:“今天,我真是高興。我終於有朋友了,有朋友了……”聽見她語聲裡的歡喜,小石頭也覺高興。
與此同時,滑如凝脂的手感瞬時傳入小石頭的心裡,他暗暗的在手上加了一些勁,心道,這般舒服的感受,想來冰清的父親也未享受到?
雖然容貌近了,醜陋便愈發駭人。但瞧着冰清的喜色,小石頭依舊爽慰。他道:“既然是朋友,那咱們總該做做遊戲吧?你平時玩什麼遊戲?”他在一炒樓時,其實也沒朋友,惟有掌櫃呵護他而已。平常見着鎮上的小朋友們一起跑,一起玩,他早已羨慕。眼下既有了第一個朋友,自然而然的便想起了該做什麼遊戲玩玩?
冰清由於臉上的胎記長的醜陋,儘管家世顯赫,可摩天峰上毫無朋友。今日也是她第一遭有朋友陪着說話,平日裡有些年輕弟子老遠見着,望見美的一面,那是無有勇氣上前;見着醜陋的一面,早就躲得遠遠,惟恐反胃。沉吟道:“我平時就養養花,澆澆水,也沒人與我玩耍。”說到這裡,她轉目四顧,期望能思起一個遊戲與小石頭好生玩耍。
這話聽得小石頭好生哀憐,心想,原來她與我一般均是天涯苦命人。我還好,尚有小柱子、小丸子,可她……想到這裡,不禁唉聲嘆息。
側眼斜睨,恰好看見冰清,美的一面。午後的陽光照在白皙的肌膚上,泛起一陣金黃,彷彿爲她罩上了一層神聖的光暈。尤其側面的美麗,那是世上本不該有的絕色。多半是老天爺一個不小心,把她做的實在太美,又怕遭人嫉妒,於是就把她的另一面弄的醜陋。這樣,方能保證大自然的平衡。小石頭無由的在心中浮起這個想法。
他道:“冰清,既然你平時俱是養花澆水,不如予我說說,你養的都是些什麼花,好麼?”
冰清嫣然一笑,道:“好啊!”說完,指着臨近的一片形如小珠,色彩明黃的花卉道:“這是佛珠花,又名密帝花,它們原生在西域,我託父親大人幫着捎來種子,足足費了二年工夫,方把它們養活。你知道麼,當我知道它們再也不會死了,我有多高興麼?”
小石頭微笑搖首,道:“不知道,但我曉得,你必是整晚都未睡着。”
冰清笑起:“你還真厲害,連我高興的沒睡着都知道。”他們邊說邊走,這會兒走到一處盾狀圓形,色如奶白的花堆前。冰清道:“這是我最最喜歡的琴葉寶石。”
小石頭詫道:“寶石?”
冰清道:“是啊!你看它們的葉子如銀絲一般,自然下垂,花蕾卻如寶石似的圓潤。而且,它的顏色,我也喜歡,它不像尋常花朵那樣的潔白,而是帶着一種深沉,一種哀鬱,那是它孤芳自賞的驕傲。你看它的樣子,高雅絕俗、婀娜多姿;再聞聞它的芬芳,清香馥郁,沁人心脾……不說了,反正我喜歡得緊。
說到這裡,她小心地托起一朵花,閉着眼,放在鼻前輕輕地一嗅,顯得甚是享受。在此纖塵不染的花園裡,一個絕世美女伸着凝脂柔荑,輕託着清秀可愛的花朵。如此美景便如一幅潑墨仕女畫,傳神至極,美感無比。
小石頭癡癡地望着,渾然不知身在何處,脫口吟道:“佳人名小品,絕世已無儔。
橫波翻瀉淚,綠黛自生愁。
舞袖傾東海,纖腰惑九洲。
傳歌如有訴,餘轉雜箜篌。”
冰清聽得詩句,不禁怔然,望着小石頭,彷彿素未謀面,對他極是陌生。而小石頭也不知自己如何會吟適才的詩句,又見她久久不語,只道她怨自己輕薄,忙道:“我……我……”
冰清道:“沒想到你這麼有學問,居然可以出口成章。”
她這麼一說,小石頭愈發赧顏,他都不曉得自己何以會這首詩。半年裡,儘管先生教過一些詩經歌賦,但這首詩,他可以肯定決未有過。
冰清又道:“既然你的文才這麼好,那你的武學怎樣?不如,讓我試試?”
小石頭大驚,雙手連搖道:“不行,不行……我的武功差得很,耍出來,勢必讓你見笑。”雖然他的內力不能隨心所欲的使用,但偶爾的泄勁,卻幾次三番的震破桌椅,拍裂石碑。是而他一直萬分小心,生怕自己傷着別人。眼下聽這個嬌滴滴的小姑娘要與自己比武,又怎生肯依?
冰清笑道:“你以爲我要與你比武,又怕傷了我,是以不願。是不是?”
小石頭對她的神算,已然心悅臣服,忙點頭應是。
冰清道:“嘻嘻……你不用怕的,縱是你想和我比武,我還不願意呢!因爲我半點武功也沒有,拿什麼和你比啊?”說到這裡,望着小石頭的迷惘之色,又道:“我只想讓你到那花陣裡,試試我新創的陣法,是否有用。你願意麼?”
小石頭順着她的手指望去,見到不遠處有着大片的花圃。這個花圃非同花園的其它地方一樣,單植一種花草,而是諸類花草齊集。一眼望去,只覺色彩紛呈、萬紫千紅;而且形態各異,無有雷同。小石頭打量了須臾,沒看出究竟,疑道:“這片花圃便是你的陣法?”
冰清輕點臻首,凝眸笑道:“你敢進去麼?”
小石頭可不願教她小覷,道:“有何不敢?我這便進去。”說罷,甫想舉步。
冰清拖住他囑咐道:“我這陣法,其實也沒什麼危險,只是困在裡面會迷路罷了。倘然你稍後走不出,可以雙手舉天,我便進去帶你出來。”
小石頭心下儘管不服,不過也知道冰清是關心自己,倒不忍拂她好意。笑道:“嗯,曉得了!如果確實走不出,我便雙手舉天,向你投降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