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澄在宮裡給皇帝治病,每天都會找人給錦毅夫妻送信說明皇帝的病情。而現在的御醫局讓壹澄也頗爲感慨,當年那位教他的大御醫因爲年事甚高,在他離開後兩年就辭官歸鄉了。現在的大御醫是當年大御醫的徒弟,不過他怎麼看都覺得這是個心術不正的人。
這不。壹澄正在藥局裡揀藥,可是他發現藥格子的藥和外面的標籤對不上號。他冷笑,這是下馬威?以爲這樣就可以刁難到他嗎?
“來人!”壹澄沉聲喊道,外面卻一點動靜都沒有,壹澄掏出皇帝的腰牌,仔細掂量着,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說道,“嗯,皇上說,如果有人不聽我吩咐,可以隨我處置。看來,今天可以開開葷,正好也可以收集點人血來做藥引。真是一舉兩得。皇上的病有救了啊!”他一臉“真是慶幸”的表情,讓躲在一邊偷窺的人嚇得一身冷汗。
雖然不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但畢竟皇帝的腰牌在他手裡,他們也沒膽去跟皇帝印證他話的真假。要是皇帝真答應了他這個看上去無禮的要求。那他們今天不是真的命不保。
御醫局的人也不是傻子,都會審時度勢。在情況無法判斷的條件下,他們寧可相信這是真的。命只有一條,尊嚴什麼的在威脅之下根本一文不值。
看着壹澄嘴角扯出一抹奸邪的笑意,有御醫忍不住,趕緊上前跪着,“壹澄大夫有何吩咐,剛纔大家都在忙,所以來遲了一會兒,請您見諒。”忍着心中的不爽,楚御醫臉上滿是諂笑。
壹澄看他一眼。似乎不太滿意只有他一個人過來,“還有的人呢?我以爲御醫局是以皇上的病情爲最重,看來並不是如此呀。回頭可以跟皇上說兩句,這御醫局可以清理一下門戶了。”
其他御醫都咬牙切?的看着壹澄,說主管皇帝病情的人是他,說他們不管皇帝生病的也是他。這人簡直就是得了便宜又賣乖。可是,他要真的在皇帝面前嚼幾句舌根,吃不了兜着走的人就會是他們。即使再怎麼心有不甘,他們也不得不屈服,紛紛走出來詢問壹澄有什麼吩咐。
大御醫仗着自己的身份,完全不把壹澄放在眼裡,自然也不會出現在壹澄面前。不過,壹澄倒不在意,要收拾那個人,他手段多的是。現下最重要的是治病,整治大御醫這樣的事等他空閒下來再說。
壹澄靠在藥櫃上,笑得很邪氣,“我知道你們不服我,這些藥材想必也是你們換掉位置的吧。既然如此,那就麻煩你們在一炷香的時間內。把我要的藥材全部找出來吧。要是超過時間,耽擱了皇上用藥的時辰,這殺頭的罪就只好麻煩你們自己去擔着了。”他懶懶的站直往裡走了兩步,忽然又回過頭,“哦,對了,我覺得你們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呀?看你們一臉心不甘情不願的樣子,是在跟我抗議嗎?我記得我說得是我接手給皇上治病,可沒說你們要袖手旁觀的。所以呀,你們好自爲之吧。嗯,我要開始念藥單了,麻煩你們動作快些,皇上還在等着今天的藥呢。”
御醫們都很驚訝,壹澄就跟有透視眼一樣,怎麼就看出來他們的不服和不滿。他們大可不聽,可他偏偏句句在理,又都掐中他們的命門,他們只好咬緊牙關,忍着心中的不快起身開始找藥材。
看着御醫們在藥局裡東跑西竄,手忙腳亂,壹澄心情大好。御醫們也在心裡暗自詛咒,他們簡直就是吃飽撐的沒事幹,自己給自己找罪受。以爲這樣能給壹澄一個下馬威,誰知道人家根本不中招,反倒是自己遭這些罪。
揀齊藥材,壹澄皮皮的說了句謝謝,拎着藥包很瀟灑地就離開了,留下一羣累得全身骨頭都快散架的御醫們東倒西歪地攤在地上。
“你們這是幹什麼?一羣廢物!”大御醫恨鐵不成鋼地吼道。
御醫們看了眼大御醫,心裡都對他不滿。當初說要整治壹澄的人是他,結果倒好,他是影子都看不到一個,現在居然還好意思來吼他們。
大御醫見御醫們都不怎麼理他,心裡很是惱怒,對壹澄也更是恨上一分。
何御醫憋不住心中的怒氣,陰陽怪氣地說道,“我看這哪是在整那個壹澄,這根本就是變相整治我們。”
“那個該死的壹澄,竟然還要我們把所有藥材都復原。這麼多,這得忙到什麼時候,御醫局裡加起學徒們也不過十來個,這麼大間屋子,簡直是要人命啊。”
“我總算明白了什麼是自作孽不可活了。”
大御醫聽出來御醫們是在變相埋怨他,“你們放心,要收拾一個小毛孩子,那還不簡單。既然他那麼想立功,我就讓他去閻王殿裡跟閻王領功。”說完,大御醫露出一個陰險得意的笑。
御醫們面面相覷,不知道大御醫打得什麼主意。不過,他們現在也無暇多想,這一大屋子的藥材還等着他們收拾呢。斤反雜弟。
壹澄把煎藥方法告訴迎月,吩咐迎月熬好藥端過來,不許假他人之手,隨後就離開去皇帝寢宮給皇帝扎針去了。
迎月全神貫注地熬着藥,腦子裡反覆回憶着煎藥方法,生怕自己出一點差錯。
“迎月姑娘,你在這裡呀,壹澄大夫正在找你呢。”一個丫鬟看到迎月,笑眯眯地走過來跟她說話。
想到壹澄交代她的,迎月的神經立刻繃緊起來,“壹澄大夫找我?”
丫鬟點點頭,“他說有事要你忙,讓我來幫你煎藥呢。你快過去吧,免得壹澄大夫等久了,耽擱皇上的病情。”
迎月搖搖頭,“不急,壹澄大夫之前告訴我,有天大的事也得等我把藥煎好了再去找他。要不然,他會罰我去跪石頭路的。”她俏皮地吐吐舌頭,“你不知道,壹澄大夫發起火來有多嚇人。我前兩天就因爲擅自離開,被壹澄大夫罵得狗血淋頭,還差點被他扔出去。”啊,對不起,對不起,壹澄大夫,我不是故意抹黑你的。迎月在心裡對自己說得不實之話向壹澄道歉。
丫鬟沒想到迎月會這麼說,愣了一下,很快又恢復笑臉,“不會吧,壹澄大夫看上去很溫和的呀。”她拖着迎月站起身,笑着推搡她,“沒事,你去吧,要不然壹澄大夫等會兒又會發火了。你放心,我以前就經常煎藥的,這事兒我最熟悉了。”
迎月哪容的她這麼拉扯,一使勁就把丫鬟的手掙脫了,又坐在凳子上,哭喪着臉,“這位姑娘,你就不要爲難我了。我這要真走了,那壹澄大夫就真的要撥了我的皮了。我還年輕,你就讓我多活幾年吧。求求你了,藥我也快煎好了,不差那麼一小會兒的。壹澄大夫說,喝藥要講究時辰,要是耽誤了,我就得腦袋跟脖子分家了。”
丫鬟心裡也很着急,臉上卻還是賠着笑容,“不會的,不會的,我保證不會耽擱皇上吃藥的時間。”
“可是,壹澄大夫說,如果藥不是我親自熬得,那我就等着被砍頭了。這位姐姐,我上有老下有小,他們都還等着我賺錢養他們,你們就看到我一家老小的份上,不要再爲難我了。壹澄大夫說這話的時候,目露兇光,我現在想起來都心有餘悸呢。”迎月拍拍胸口,一臉的後怕。
丫鬟想到主子冰冷的面孔也是一陣後怕,拉着迎月就要往外走,也不顧迎月的掙扎,愣是抓得緊緊的。不過,她們都沒想到,還沒走到門口,壹澄的身影就出現在她們面前。丫鬟一愣,呆立在原地。迎月有些意外,壹澄竟然會這個時候出現。
“你們這是在幹什麼?”壹澄看着丫鬟拽着迎月的手,眼神含箭般看向兩人。
迎月瞟瞟身旁呆若木雞的丫鬟,“這位姑娘說你找我有事,要……”
丫鬟一個激靈回神過來,伸手就捂住迎月的嘴,看得壹澄眉頭不自然地動了動。丫鬟笑呵呵地說,“奴婢是想邀迎月姑娘一起玩,知道她不會輕易離開,所以才找了個藉口的。”
迎月扯開她的手,有些不高興,“那我告訴你我不能擅自離開,你還兩次想把我推走。要是耽誤了事兒,延遲了皇上喝藥的時間,你代替我去砍頭呀。”
丫鬟硬着脊背,“壹澄大夫,其實是我家主子想要見見迎月姑娘,知道她替皇上熬藥,想要囑咐她些事的。要是主子見不到迎月姑娘,奴婢可就得挨板子了。”
“你爲了不讓自己挨板子,就讓我去犯上殺頭的罪。你的命是命,我的命就不是命了。你的主子非要見我,我就必須要見她嗎?我現在的主子是壹澄大夫,是皇上。他們沒有開口,我離開就是以下犯上。你的主子是主子,我的主子就不是主子了。還是說,你覺得你家主子架子比皇上還要大呀。”迎月氣得朝着那個丫鬟大吼,口水噴了她一臉。
丫鬟心裡有些嫌惡,也着急自己辦事不力會被主子罰,可迎月的話讓她也有些膽怯。左右,辦得好辦不好這件事,她似乎都只有死路一條啊。
推開丫鬟的手,迎月回到爐子前繼續煎藥。幸好壹澄來了,要不然今天的這碗藥可就廢了。
壹澄不說話,只是冷冷地看着丫鬟。
丫鬟被看得脊骨涼颼颼的,緊張地吞吞口水,福了福身,“壹澄大夫,既然迎月姑娘這麼忙,那奴婢就先回去向主子覆命了。”想要走出廚房,可壹澄擋在門口,愣是不讓她離開。丫鬟膽怯地喊了一聲“壹澄大夫”,壹澄臉上終於有了絲笑意,可丫鬟寧願他不要笑,那笑容明顯在告訴她,他有陰謀。
“別急着走啊,你的任務還沒完成呢,怎麼能就這樣走掉了呢。你家主子想必很想見我家迎月吧,那又怎麼能讓她失望呢。”壹澄看了看藥爐,“再有一小會兒,藥就熬好了,等迎月把藥送去給皇上,我們一起陪你去見見你家主子。想必,你家主子一定會非常開心的。”
丫鬟此刻冷汗涔涔,她沒想到自己不但搞砸了任務,還惹上了一匹惡狼。丫鬟強扯出一抹笑,“不……不用了,壹澄大夫,今天見不到迎月姑娘,奴婢等下次迎月姑娘有空了再來請她過去。”
“不不不,既然你都來了,我們也不好意思讓你空手而歸啊。你不妨再等個兩刻鐘,我們這邊給皇上送了藥就跟你過去。”壹澄和藹可親地跟丫鬟說着話,丫鬟卻覺得那笑臉異常恐怖。
藥煎好了,迎月盛好藥放在托盤上率先走出門。壹澄不放人,那丫鬟也只能忍着打?的心跳跟着他們。本是想着找機會跑掉,回去在主子面前編個理由讓主子找他們麻煩。可壹澄一直走在她身邊,還不停地和她說話,就是在防備她中途逃走。
狠狠地站在皇帝寢宮門口,丫鬟幾乎預見了主子見了壹澄和迎月後,會怎麼懲罰她了。
服侍皇帝喝了藥,壹澄就帶着迎月,讓丫鬟帶路去見她的主子。丫鬟見大勢已去,只能硬着頭皮帶她們去見自己的主子。
“雅妃娘娘,壹澄大夫和迎月姑娘特來拜見您!”丫鬟先走進沁雅宮,跪在大廳中央。
雅妃喝着茶,看到隨後走進來的壹澄和迎月,左眉一挑,心裡明白了自己丫鬟已經白了她的計劃,“你先下去吧,去找如嬤嬤‘領賞’吧。”
丫鬟自然知道領的是什麼賞,嚇得幾乎癱軟在地上,“是,娘娘,奴婢告退。”顫抖着身體站起來,丫鬟一步一頓地離開了大廳。
迎月看到坐在首座的雅妃時,心裡大驚,怎麼是她!原來想要害她的人竟然是鄭家二小姐鄭雅歡。自從她那次和王妃比試勝利以後,就再也沒有見過她了。知道她進了宮,沒想到短短几個月,她竟然是雅妃娘娘了。迎月平日有些大條,可關鍵時刻腦子還是能轉動得很快,須臾便明白了爲什麼雅妃娘娘想要陷害自己了。
“民女見過雅妃娘娘,娘娘千歲。”迎月率先給雅妃行了禮。
雅妃看着壹澄,好似沒聽到迎月的話一樣,就讓她那樣跪在地上。壹澄不爽地看着雅妃,這女人竟然在他面前明目張膽地戲弄他的人,他要是不發發飈,她真以爲他們是好欺負的嗎?
壹澄也不行禮,就這樣大喇喇地坐在旁邊的椅子上,“聽說娘娘很想見見我家迎月,怎麼人來了,你又跟沒看到似的。還是說,那個丫鬟是在假傳旨意呀?”
雅妃森冷的目光盯着壹澄,“好大的膽子,見到本宮也不下跪行禮,竟然還敢盤問氣本宮來。”
壹澄邪肆地笑着,從懷裡掏出腰牌,“娘娘是要草民帶着皇上的腰牌向您下跪嗎?”
雅妃驚訝地看着他手裡橙黃的腰牌,趕緊起身跪下,“妾身叩見皇上,吾皇萬歲。”
“喲,雅妃娘娘剛剛不是還盛氣凌人地要皇上向您下跪嗎?您這樣是在演哪出呀?”壹澄痞痞的笑着,嘴裡不饒人。
雅妃咬牙切?地瞪着壹澄,壹澄也跟沒看到一樣,不停地晃着手裡的腰牌,“我來的那天就已經得到了皇上的批准,迎月只聽從我的安排,其他任何人都無需聽令。我想,王公公應該有派人來傳達吧。不知道雅妃娘娘,這麼公然地違抗聖令,是覺得皇上現在身體虛弱,已經不把皇上看在眼裡了嗎?”
“你……”雅妃從進宮到現在,幾曾受過這樣的侮辱。
壹澄坐在椅子上,腰牌依舊擺在雅妃面前,看樣子是壓根沒打算收起來。他看向跪在地上的迎月,一陣心疼,“迎月,起來吧。我這個能發號施令的人都沒讓你下跪,你這麼乖乖地跪在地上,是在拜祖先嗎?”
雅妃差點氣暈過去,這個該死的壹澄,竟然敢詛咒她是死人。她不會放過他,不會放過他們倆的。以前在蘇雪瑩身上得到的羞辱,她會加倍奉還給他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