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風吹來,黑醉仰頭望着那片黑黝黝的深林,久久……
黑玄沒有理黑醉,徑直往玄王府而去。
把頭埋進黑玄的胸膛裡,就當做沒有看見黑醉的目光。撫摸着小雪虎,勾脣一笑。
果然,看到黑醉冷冽的眸光更甚。
慕容流蘇挑眉,“走了,這個是她送給我的。她說她不再找相公了。”當然,前面一句是真的,後面一句是假的。
黑醉瞧見慕容流蘇懷裡的小雪虎時,微微一怔,冷冷的說道,“她在哪裡!”
當他們兩個來到山腳下時,看見直挺挺站在那裡的黑醉。
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按着某些預定的軌道走着,就感覺無形中有一隻手,操控着棋局,而這個人,已經到達了無所不能的地步!他設計了所有的人!
勁風呼嘯而過,她在想,剛剛救走闕閻的是什麼人?她的背後到底有多少人跟蹤着!
慕容流蘇無辜的聳聳肩。預料之中的被抱了起來。
一吻畢,黑玄依舊冷冷的看着她。
慕容流蘇並不意外他那狂風暴雨般的吻。這人擔心得太過了。
……
……
慕容流蘇在他發作前微微一笑,舉起手臂,無辜的說道,“傷口流血了。”
黑玄沒有像黑醉對小狐狸那樣對她,儘管他是想把這個女人抓過來狠狠的打一頓!凜冽的眸光鎖着她。
“呃?你這麼快就找來了?”慕容流蘇好像感覺不到黑玄的怒氣般,閒話家常的說道。
當黑玄找到慕容流蘇的時候,慕容流蘇抱着一隻小雪虎站在月光下。眼睛看着前方。
正當他焦急的時候,那砰然一聲響傳來。該死的!
樹木在眼前急速而過,可是沒有慕容流蘇的影子。
這個該死的女人。
而黑玄早在沒有看到慕容流蘇的身影時,就飛身離開了。
……
小狐狸扯過他的手,把手裡的瓷瓶放在黑醉手上。然後抱起地上的兩隻小雪虎,縱身一躍,消失了……
“我……”黑醉想開口說什麼,卻突然驚覺自己要說什麼呢?
黑醉一鬆開手,小狐狸就站了起來,圓圓的杏眼裡還沁着淚,那長長的睫毛上也是欲滴的晶瑩。咬着嘴脣,委屈的看着眼前英俊偉岸的男子。
眼見着小狐狸不聲不響的哭着,他有些手足無措。
黑醉楞楞的看着自己的手,他打了她?
她想給他煉藥,因爲他是她要的相公,可是他居然打她!她的胳膊還被雪虎抓傷了!越想越委屈,更是哭得傷心。
他上次中毒了,可是自己沒有了能治癒百毒的藥丸,所以她在聽到流蘇姐姐說有雪虎時才那麼的高興,因爲雪虎的血是百年難遇的,只要有了這個,她就可以煉製出百毒不侵的藥!
其實除了第一下黑醉用了三分力之外,後面的純粹就是一種形式了。但是小狐狸依舊分外的委屈,從來沒有人打過她!她那麼調皮,弄壞了師傅好不容易養活的珍貴藥草,師傅都沒有打她!
連帶掉下去的還有小狐狸珍珠般的淚……
小狐狸懷裡的小雪虎掉落在地上,發出貓兒一樣的叫聲。可以看出來,纔出生不久。
二話不說,一手把眼前的小狐狸翻過身子,朝着那翹翹的小屁屁狠狠的打了下去。一下,兩下,三下……
黑醉的眸光也是分外寒洌,瞪得小狐狸臉上的笑慢慢的淡去。
黑玄視她不存在,緊緊抿着薄脣,冷冷的眸子巡視着四周,他在找那個該死的女人。
“醉醉,小玄。”某人極度興奮的走過去。
再說黑玄和黑醉,當他們聽到虎嘯聲。趕到時,就看見小狐狸一個人站在那裡,臉上還有少許的血跡,她的旁邊倒着一隻諾大的雪虎,雪虎身上緩緩淌着血,染紅了一大片雪白。而她的懷裡抱着兩隻雪白的小老虎。看見他們出現時,臉上露出興奮的表情。
要知道慕容流蘇是真的打算殺他,雖然他的武功也是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但是卻容不得他絲毫馬虎。
闕閻才這麼一愣神,就中了一掌。
這個女人,武功果然如那個人所說一般,以瘋狂的速度增長着。
慕然一笑,“那麼,永別了。”毫不留情的下手,瞬間周圍的樹木被掃倒了一大片。
“當然,你要是說你放火燒冷宮那件事,在下當時就知道了,因爲不巧在下剛好路過,剛好遇見了那一幕。”闕閻笑得有些無賴。
闕閻輪廓分明的俊臉上,滿是諧謔,眸子裡盡是玩味,“跟着你們上山,卻不想跟丟了,剛剛找到慕容小姐,你就發這麼大的火。”
“你什麼時候發現的。”慕容流蘇冷冷的問道。她指的是這個小木屋。
“慕容小姐,好歹我們也是有交情的。太狠心了吧。”闕閻被攻了一個措手不及,有些狼狽的躲閃開。
找死!瞬間出擊,後面的粗壯樹木被劈到了幾顆。
“慕容小姐好像很喜歡放火燒房子呢。”闕閻慵懶的聲音響起。
遠遠的,小木屋燒得噼噼啪啪直響。
想了下,慕容流蘇丟下火摺子,眼見着那些圖畫瘋狂的燃燒起來,才躍身離開。
地上的圖慕容流蘇也大致看了看,所有的圖基本都是畫的男人女人在sm。牆上的很明顯是這兩年才畫的,墨跡看上去新很多。那滿滿的全是西月無殤……
想必不會再做關於這個木屋的夢了吧,就像遇見西月無殤過後就再也不夢到他了一樣。
慕容流蘇微微勾起脣角,有趣兒,自己還是滄海遺珠?
而慕容章拗不過愛妻,也就允了,從此那個孩子就代替死去的胎兒活了下去。
他回來找到慕容夫人,在他的苦苦逼問下,慕容夫人說出了慕容流蘇不是她親身的事實。當時的她剛剛產下麟兒,卻是死胎。正在悲傷之時,窗外有孩子的哭聲。那就是現在的慕容流蘇!而且那時候慕容流蘇就有三四個月大了。她不知道爲什麼這個孩子會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可是剛剛失去孩子的她還是決定養大她。
他本來以爲畫中的女子就是慕容流蘇,可是細看才發現畫的落款日期不對。而且年齡也不對,那畫中的女子約莫有十八九歲的年紀,而慕容流蘇現在也才十六歲!最關鍵的是,那幅畫的落款是瀾月現任皇帝的名號!
想起慕容風間說的話,他說那批匪徒的確不是普通人,好像專挑各國皇室下手,而他繳獲而來的東西里面有一幅畫,畫裡面的女子和慕容流蘇長得一模一樣。她的手上就戴着現在她拿着的這個鐲子!
等等,這個圖案……慕容流蘇摸出自己懷裡的手鐲。花紋,一摸一樣……
被高大男人捆綁住的女人……被解剖的男人……一排排被綁住的男人……。白衣少年……
翻開桌上的紙張……
慕容流蘇跳下去。
屋子裡面並沒有其它東西,只有一張木桌子,桌子上擺着亂七八糟的紙張。而無一例外的,地上,牆上到處都是紙張。
摸出懷裡早就準備好的火摺子,燃了起來。
望下去,黑乎乎的一片,什麼都看不見。
小木屋周圍別說樹木,連草都沒有一顆。光禿禿的一片。略微沉吟一下,慕容流蘇藉着樹枝的彈射力,直接凌空飛到小木屋頂上,一掌打下去,屋頂破了一個洞。本就是年代久遠的樣子,這一震,連帶整個屋子都晃了晃。
這是一個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小木屋。而且木屋周圍有很濃郁的藥味。
遠遠的,慕容流蘇的眼裡有一絲驚喜。終於找到了!
……
慕容流蘇也趁這個時候,一點腳尖,快速的在叢林間穿梭着。
雪虎的確聰明,知道樹上的人一時半刻吃不到,就改變方向朝地上的小狐狸攻過去。
慕容流蘇淡淡笑一下,給她使了一個眼色,小狐狸會意,輕飄飄的落在咆哮的雪虎幾丈遠的地方。
小狐狸看上去很自信,也很相信慕容流蘇的實力,所以一點也不擔心,認真的點點頭,“恩,流蘇姐姐,等我抓到小雪虎就送給流蘇姐姐一隻玩。”
“小狐狸,我用輕功離開。雪虎應該追不上。只要我不在,那麼你就可以馴服雪虎了。等你馴服雪虎後,點燃信號,我們在山下集合。”慕容流蘇把手裡的類似於煙花的東西遞給她。這個也是她讓離恨天做的,當然,本來以爲用不着,畢竟自己不會放信號等別人來救。可是當時覺得好玩,也就順道做了。
不對!東南方那裡的樹木形狀不對!從這裡仰望上去,那裡就像被砍了一塊似的,有一個黑乎乎的漩渦似的小洞。
慕容流蘇站在高高的樹枝上,俯望四周,還是沒有小茅屋!
當然,她心裡知道這雪虎不比一般,而且慕容流蘇的手臂散發的血腥味把雪虎的野心激發得徹底。得想個辦法。
小狐狸得意的一笑,“哼!就算是再來兩頭我也給它馴服得了!”當然,某人說了一個小小的大話。要知道雪虎可不比平常的野獸。只是小狐狸也有着小小的心思,這隻雪虎是母的,想必還有小雪虎。她想找到雪虎的窩,抓住小雪虎。醉醉自從回滄禹後整天都不在,流蘇姐姐也不在,她一個人在王府裡好無聊哦。所以當慕容流蘇去找她,提議去陽泉山抓雪虎時,她想都沒有想就答應了。
雪虎的力道極大,這幾人粗的古樹被它撲得猛然一抖,瞬間驚起無數的飛鳥。
“你沒有把握?那我們就放棄吧。要逃離它應該不成問題。”慕容流蘇望了下底下已經開始刨樹的雪虎說道。
“啊,流蘇姐姐,你爲什麼沒有告訴我。像雪虎這樣的靈獸比一般的老虎兇猛數十倍不止,本來就是野性難馴的猛獸,一聞到血腥味那可就不得了了。”
“我的手臂受傷了。”慕容流蘇淡淡的說道。
慕容流蘇沒有想到這山上還真有雪虎,剛剛那一下,雖然不至於嚇到她,但是也是一激靈。在這個時空,任何傳說的事情都有可能是真的!
“好險。”看着地上來來回回踱步的雪虎,小狐狸摸摸額頭的冷汗。轉而蹙眉,盯着慕容流蘇。“流蘇姐姐,你身上有血腥味!”
“流蘇姐姐!把瓷瓶的藥撒出來!快!”小狐狸瞬間反應過來,那無人能及的強悍輕功讓她瞬間摟起地上的慕容流蘇一個飛躍,跳上樹梢。
當小狐狸一切工作準備就緒去訓虎時,那老虎並沒有如她預期的一樣乖乖聽她命令。而是一步一步的逼過來。小狐狸嘴裡的仿生口哨讓老虎有微微的停頓。可是也就那麼一瞬間,那威猛的雪虎一個跳躍越過嬌小的小狐狸,直直的射向灌木叢後的慕容流蘇!
示意慕容流蘇蹲在原地,她站起來,拿出什麼藥抹在自己身上,又把瓷瓶遞給慕容流蘇。
雪虎有兩米左右長,差不多一米多高,全身上下沒有一點雜色。小狐狸的眼睛閃亮亮的冒出興奮的光。
雪虎!
小狐狸在一個半尺高的灌木叢後蹲了下來,慕容流蘇也隨着她蹲了下來。順着她的視線透過灌木叢望去……。只見一片晃眼的雪白在淡淡的月光下分外的耀眼,甚至連帶周圍黑黑的樹影也映白了。
而他離她那麼近居然都沒有發現。心底邪肆的一笑,看來,他真的很在乎自己嘛。至少是在乎慕容流蘇!所以,總是理智全無……
慕容流蘇微微皺眉。因爲小狐狸扯着她手臂上的傷口了。要說當時皇后那一劍的確是穿過她的手臂了,只是沒有傷筋動骨。本來黑玄給她上了上好的藥,一夜過去,基本止住傷勢,雖然離痊癒有一段距離,但是至少不疼痛,也不影響她的活動。但是那該死的慕容風間並不知道她臂上有傷,白日裡那一拉一扯,愣是給她再度把傷口扯開!
月亮越來越高,小狐狸突然興奮的拉住慕容流蘇的手。牽着她貓着腰前進。
小狐狸找的是百年難得一見的雪虎。慕容流蘇找的,則是夢境中的小木屋。
不知道是什麼鳥,咕嚕嚕的不停歇的叫着。偶爾還能聽見其他怪異的鳥叫聲。給整個森林增添了一股子鬼魅。好在她們兩個都不是膽小的人,依舊踏着朦朧的月色前行着。
可是她們已經轉了兩個時辰了,什麼都沒有看見!
當然,她之所以叫小狐狸來,並不是爲了找什麼雪虎。那是因爲她有馭獸的本領,好歹不用她親自動手。而且她從小在山上長大,想來可以幫不少忙。再說,她心思相較單純,不會壞了她的事。
小狐狸調皮的吐吐舌頭,忙不迭的點頭。
把食指輕放在脣上,示意小狐狸噤聲。
本來她對這個無所謂,畢竟那和她不相干!可是,看來事情沒有她想象中的簡單,夢總是一個接一個的做!該死的,難道還真有怪力亂神不成!
她本來以爲遇見西月無殤後,那做夢的毛病就會好,卻沒有想到一回到滄禹又開始了。只是這次的畫面不再是男人女人。而是小小的慕容流蘇一個人,眼神冰涼的憤筆畫着什麼。從六七歲畫到十二三歲……
該死的,每次的夢都只是隱隱約約那麼一點,到了關鍵的時候就沒了。
她查到,離整座京城最近的佈滿瘴氣的山也就只有這一座了。想必應該是這裡,畢竟,憑慕容流蘇那身板和條件也走不了多遠。但是,這樣危險詭秘的地方,慕容流蘇是怎麼安然進出的?
她再一次懷疑自己臨時起興的根據是否可靠。夢裡面的山佈滿瘴氣,瘴氣中隱約可見一個木房子。小小的慕容流蘇就站在木房子裡,畫着各種各樣古怪的畫和男女交合圖……
慕容流蘇暗自注意着周圍的動靜,雖然吃了小狐狸的藥,不在怕瘴氣的毒,但是這個地方過於邪門,還是不敢掉以輕心。
“流蘇姐姐,雪虎可能在什麼地方呢?”小狐狸輕聲問道。
夜色沉沉,好在一輪嬌潔的明月斜掛樹梢,穿透過樹林的重重剪影,投下昏黃斑駁的亮影。才讓穿梭其中的慕容流蘇和小狐狸不至於完全迷失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