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上駕車的是個威武大漢,一下車的就朝棚內的小二吼:“小二,好酒好菜都端上來,麻利點。”
說完,又往旁邊吐了口唾沫,大步的走進草棚,揮舞着大手將幾張桌子上的客人趕走:“去去去,一邊呆着去,這兒是你們坐的嗎?都給老子滾出去。”一邊驅趕,一邊罵罵咧咧的,姿態很是囂張。
前面幾張桌子上坐着的本就是些無關緊要的江湖人士,見大漢長的孔武有力,又像是個有家底的,遂就算是不滿也不願和他起衝突,都起身往外走去,坐到樹下或屋檐下相對陰涼的地方。
大漢一路趕到裡桌,看到妖也三人時不免頓了一下,眼睛迅速的在三人身上打量了一番,神色也有些遲疑,但見幾人只是穿着講究,身後沒有任何家僕,以爲只是普通有錢的商販,眼中的遲疑就消散了,走上前來朝三人叫囔道:“去去去,那邊去,這裡我們小姐包了。”
這麼大的聲音要還是不睜眼,妖也也就成聾子了,妖孽的眸子一開,視線卻是落在了草棚外的馬車上。
華麗的馬車上先是下來一個俏麗女子,看穿着打扮應該是丫鬟,丫鬟下來後撫了撫自己的衣襬,眼睛在棚內掃了一圈,像是很滿意之前男子的作爲,不過視線落在妖也三人身上時,也是頓了頓,但沒說什麼,只是眼神中閃過些微弱的光芒,然後轉身去接車子裡的人。
“小姐,曹滿已經驅趕了那些亂民,您可以下來了。”掀起馬車的一角簾子,小丫鬟探頭輕聲朝馬車內的人道。
光看着這馬車的行頭和丫鬟奴僕的穿着打扮,周圍的人都知道這裡面必定是官宦小姐,且還不是一般的宦官小姐,不然不會如此囂張的。
所以被那大漢轟開時,很多人心裡是很不滿的,但也只敢暗地裡撇撇嘴,沒人敢真的說三道四,怕惹到什麼要不得的人物,畢竟自古以來都是民不與官鬥。
這會見這了不得的大小姐要下來了,自然都想要看看到底是誰,遂幾乎是所有人的視線都投了過去,只除了妖也身邊的兩個男人。
妖也也想看看是誰,不爲別的,閒的!
只是當那小姐一出來,她……默默的抽了抽嘴角。
如果按照一般劇情,這麼大陣仗,怎麼着也得是個嬌滴滴的美小姐啊,就算不是驚天動地的美人兒,那怎麼着也是個清秀佳人啊,但眼前這個女子,竟然都很巧妙的避開了這些形容詞,長的不美,也不清秀,那身寬體胖的外表還帶些男子纔有的粗鄙,真真是閃瞎衆人的眼。
人羣裡已經有人暗暗的咂舌,眼角直抽的轉開了視線。
妖也勾起脣角笑笑,只覺得有些好笑,也未多看,又眯上了眼睛,冥墨烈環在她腰間的大手輕輕的撫了撫,似又想哄她睡會。
那大漢本就還在他們跟前,等着他們離去,三人絲毫不動彈一下,這會車上的女子下來了,第一眼看到的自然是他們三人,然後視線在三個人的臉上都滑過,最後落在了冥墨烈和嘯天身上。
那樣。淫。邪的視線,真是想要忽視都做不到,而且還是出現在一個女子身上,完全是大刺刺的打量,在兩人身上來回穿梭的視線,彷彿還帶着思考,思考兩個美男從誰開始吃起!
嘖嘖。
這樣的視線,着實讓妖也忍不住輕笑了起來。
人都是視覺動物,喜歡一切美好的東西,妖也也不例外,她喜歡美人,但這個時代的女子都太過隱晦,喜歡一個人還不一定會表現出來,有些甚至還喜歡裝出一副楚楚可憐的姿態引人注意,說實話,對這些女子妖也實在是不喜。
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喜歡就去追求,求不到就求不到,人本就是感性動物,這些本能沒必要壓抑。
所以,怎麼說了,對這個女子所表現出來的對美的強烈渴求,她倒沒覺得有什麼。
可別人不會這麼想啊,你一個這麼漂亮的女人依偎在一個俊美的男子懷中,嘴角似笑非笑的勾起,對於剛進來的那兩主僕來說,簡直就是侮辱啊!
她們覺得她這是嘲笑她們呢。
這不,那粗野女子立馬怒紅了臉,大步走上來,明明粗曠的不行,卻非得學嬌婉女子的柔弱,一段路非得走得不三不四的,捏着嗓音嬌斥:“大膽刁民,你竟然嘲笑本小姐,你不想活了!”
妖也從冥墨烈懷中起身,淡淡的瞥了一眼氣勢囂張的女子,無意和她們起什麼爭執,對手太弱,連讓她出手的慾望都沒有,只跟身後的兩人道:“走吧。”這會子正午太陽最烈的時候已經過了,可以動身了。
粗野女子沒想到她會這樣無視自己,頓時氣的一張圓臉通紅,她身邊的丫鬟更是一個箭步,就躥到了三人的跟前,氣急道:“你們好大的膽子,知不知道我們小姐是誰?是當今皇上身邊紅人餘太傅的千金,得罪了她,讓你們吃不了兜着走。”
得了,還皇上身邊的紅人。
看來確實是個大人物了。
妖也瞥了眼冥墨烈,冥墨烈也正看着她,眼神頗爲無辜,他是真不知道那餘太傅是誰……還是他身邊的紅人……
要說冥墨烈身邊的紅人,除了四衛還能有誰?
自做了冥國的皇帝開始,他多少事情都是經由四人之手,對於朝堂上的大臣真不記得,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又多,他全部的心思都在妖也的身上,別的人別的事沒有心情也沒有意願去費精力。
他跟在妖也的身後起身,伸手牽起她的小手,也沒有打算理這主僕二人的打算。
可惜兩人才向前邁一步,一邊的大漢就揮舞着拳頭攻了上來。
冥墨烈濃眉倏然緊蹙,不悅之色沒盡顯,但身上寒氣已經加重了好幾分,所有人皆感覺到了壓力。
只是他還沒反攻回去,一陣香甜的花香味突然瀰漫在了整草棚裡,一身白衣飄逸的男子在衆人驚豔的眼神下走了進來,輕巧的揮手打開那大漢的攻擊後,朝妖也溫柔的道:“雪兒,好巧。”
聽到這個聲音,妖也朦朧的眼眸瞬間如寒星般清冷,她擡起眼眸看向他,厭惡毫不掩飾,這個男人怎麼一直陰魂不散?
湘君笑笑,只當沒有看見,風姿俊朗的走近她。
一邊的女子先是沉浸在對湘君美貌的驚豔中,又見他一來就看向妖也,還打傷了自己的奴僕,心中不甘,更覺得在這麼多人面前丟份兒,尖着手指指着地上的大漢,就暴躁的怒吼:“沒用的東西,還不給本小姐起來,把這個女人給我殺了。”眼睛瞟向三個男人的視線從殺氣轉爲淫。邪:“這三個男人給本小姐綁回去!”
“噗……”有圍觀羣衆噴了。
人羣沸騰了,嘖嘖,這得多大膽啊,竟然敢大庭廣衆之下強搶民男!而且還這麼沒眼力架,他們看戲都知道,以那四人的本事隨便一人就能將他們主僕三人捏死,她竟然還妄想將人家給綁了。
不得不說是貪色壯人膽啊。
妖也之前心情還算不錯,可是從見到這個湘君開始,就變得不耐煩了起來,這個女子在她眼中更是顯得呱噪不已,只冷冷的瞥去一眼:“讓開!”
女子被她冰冷殘厲的眼神震懾到,卻要面子的僵持不動。
妖也眼神一暗,手上的白蟒龍已經順應了她的心情,從手腕上躥了出來,捲上女子的脖子,女子都沒看清楚是什麼,只感覺脖子上涼涼的,然後是窒息般的感覺襲來,頓時嚇得臉色蒼白,連連後退了幾步後跌坐在了地上。
妖也冷冷的掃了她一眼,從她身邊走過,嘯天在後面跟上,兩人路過湘君身邊時,湘君身子微動,似乎想要伸手拉住她,嘯天貿然出掌擋開,眼神陰冷如嗜血魔鬼般警告道:“別碰她!”
湘君輕巧的劃開他的掌力,似都不屑於和他說話,只轉頭朝妖也抿脣一笑,溫柔道:“雪兒,我知道你要去哪兒,我們目的地是一樣的,一道吧,一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照應?
妖也看着他的眼神諷刺不已,無疑,對這個男人的存在更感到厭惡了。
冥墨烈站在一邊,墨眸深邃莫測的凝視了湘君許久,最後俊臉微沉的斂下了眼中的冷冽,走到妖也身邊,在男人灼熱的視線下熟練的將手環在妖也的腰上,在她耳邊溫柔道:“我們走吧,現在出發還能趕在天黑前進入下一個城鎮。”
妖也點點頭,走前轉頭看向地上臉色蒼白的女子,淡聲喚道:“回來。”
“咻”的一下,那白蟒龍回到了她的手腕上,她伸手安撫性的摸摸它的小腦袋,然後兩人相攜着走出草棚。
三人躍上馬,馬蹄輕踏,湘君被三人直接無視,可行了一段路後,妖也清楚的聽到身後緊跟着而來的馬蹄聲,眉眼中閃過戾氣,夾緊馬背,加快速度,兩個男人一左一右將她緊護在中間。
妖也的體力好,兩個男人雖然心疼她,但見她沒有要停下來休息的意思,也就沒有出聲,一直緊跟其後,一路上都不曾停下來歇息。
直到傍晚時分,天色漸漸暗下來,晚霞滿天,燥熱的天氣也涼爽了不少,三人到了下一個城鎮蔚縣,三人躍下馬,漫步在街道上,人來人往的,兩邊皆是賣東西的小販。
妖也隨意的看了兩眼,並沒有多大興致。
冥墨烈怕她被擁擠的人羣擠了,將手上的馬繩丟給一邊的嘯天,走到她身邊,連手帶馬繩的握在手裡,往一邊的酒樓走去。
酒樓是四衛一早就安排好了的,三人進去就直接入住,妖也和冥墨烈一間,嘯天一間,兩間房間相對,妖也還記掛着嘯天身上的傷,站在長廊上吩咐他注意休息。
冥墨烈站在一邊不是滋味的撇嘴,伸手用了力道扯她的手,執意的將她的注意力給拉回來,酸道:“妖兒,這一路你自己也一定乏了,你先進來洗漱一下,隨後我們一起下去用膳,他一個大男人,自是會照顧自己的,你別擔心。”
這話酸實在是酸的很,妖也轉頭看向他揶揄的輕笑,冥墨烈面上有些過不去,不自然的撇開視線直接半擁着她進了房間。
兩人一邁進房間,他後腳跟就將門關上了,門外的嘯天面上波瀾不驚,心中卻很是酸澀,以往他從來不離妖也左右的,就算是妖也睡覺,他也是橫在房樑上守着她,而現在,她估計是不需要他了。
房間裡早就有已經準備好的浴桶,冥墨烈殷勤的給她褪去衣裳,邊力道適中的給她揉捏着肩膀。
妖也也沒拒絕,一下午爲了甩掉那湘君,一直都在趕路,出了不少汗水,正黏在身上不舒服,有人貼身伺候自然沒有拒絕的必要。
冥墨烈伺候她已經伺候慣了,將她的一些小習慣摸得很準,他蹲在浴桶邊,一邊力道輕柔的給她按摩肩膀,一邊垂着墨眸,似漫不經心的問道:“妖兒,今日草棚裡遇到的那人是誰啊?”
妖也伏在浴桶邊沿,身後的青絲灑了一背,凌亂不已,冥墨烈按摩時不時的會扯到髮絲,卻又不會讓她感到痛楚,反而有種酥酥的麻癢,她輕揚着頭,眯着眼睛,慵懶舒服的哼了一聲,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卻不想這一聲輕哼聽在冥墨烈的耳中,當真是比那刻意的勾引都來得誘惑。
只見他眼神一暗,人已經從背後附了上去,薄脣膜拜般的落在她的香肩上,輕輕的吻着,引來她更多舒服的哼聲,不經意間撇頭,眼神如水般迷離明媚的睨着他。
“妖精!”冥墨烈紅了眼,對於妖也他從來就沒有半點的抵抗力,以前她還不是妖也時,那般的冷冰冰,他待她尚且都情不自禁,更何況是現在這般妖媚的妖也。
他幾乎忘記了自己記了一路的疑問與鬱結,現在只想着怎麼把這個小妖精吞吃入腹,讓她誘惑他!
單人的沐浴最後演變成了雙人的鴛鴦浴,兩人在房內顛鸞倒鳳,歡快不已。
而門外站着一白衣男子,端的是飄飄仙姿,可那張俊得幾乎毫無瑕疵的臉龐上,卻實實在在的劃過陰冷與陰霾,身側的手更是捏的咯吱咯吱直響。
屋內的兩人也感覺到了外來者的氣息,妖也心中冷哼,越發妖媚的迴應着冥墨烈。
冥墨烈的警覺性不說有妖也那麼強,但外面那麼大刺刺的一個影子,除非是瞎子,否則不會看不到,只是他和妖也是一樣的心理,想看就看唄,對待情敵,他從來不會手軟!只要你有足夠的定力承受的住!
最後那個白影還是消失在了兩人的門前,妖也和冥墨烈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瞭然,隨後更加沉浸在相融的慾望裡。
一番妖精打架後,即使厲害如妖也這會體力也扛不住了,眯着眼窩在男人的懷裡,越發的懶洋洋,全身的骨頭都散了似的,貼在男人懷裡,柔得能和男人相溶了。
冥墨烈也就在這個時候感覺到了他當男人的滋味,被依靠的滋味,雙手還愛戀的攬在她腰間,輕輕的摸索了一下,最後定在脊骨那裡,用專業的手法按摩着。
冥墨烈的按摩手法是經過宮裡嬤嬤的指導的,所以按在妖也的身上讓她覺得很舒服,不自覺地哼出聲,然後調笑道:“你一個大男人,倒是將女人家的東西學的透徹。”
冥墨烈也笑,頗爲揶揄:“我不是你的寵男嗎?不將這些學好,怎麼伺候你,怎麼爭寵。”
妖也輕笑出聲,沒有再說話,眯着眼睛有些昏昏欲睡,樓下的攤販大多數都已經回家了,樓下變得很安靜了,妖也覺得這時候是最舒適的,在男人溫柔的伺候下,進入夢鄉。
看着小女人熟睡的面孔,冥墨烈連呼吸都放緩了,手上的動作還沒停。
妖也醒來時,天已經徹底的暗了下來,街道上變得靜悄悄,客棧裡也只偶爾有些散客走動的腳步聲,她睜開眼睛時,冥墨烈剛好從門外進來,走到牀邊,輕撫着她慵懶的面容:“醒了,餓嗎?要不要用膳?”
妖也起身,身上的薄被滑下來,露出如玉的水嫩肌膚,身上只着了簡單的紅色肚兜,燈光下更顯朦朧的美,冥墨烈看的口乾舌燥,傾身上前將她攬進懷裡,吻上她紅潤的脣瓣,熱情如火。
妖也本就因爲剛睡醒的水眸這會更加迷離,全身的力量靠在男人的身上,在喘息的瞬間輕聲道:“餓了。”
“嗯。”冥墨烈輕應了一聲,卻沒有放開她。
妖也在歡愛上和以前的童雪霜是兩個極端,童雪霜冷,冰的像塊千年的寒石,妖也雖然貌似嬌媚入骨,但本質還是冰冷無情的,只有在歡愛上她那份嬌媚纔會徹底的滲透到骨子裡。
冥墨烈對這樣的她愛不釋手,覺得自己就此化在她身上都行。
男人的愛,在身體上和心理上統一時,那才叫真正的刻骨銘心。
兩人在房內磨磨蹭蹭好一會,冥墨烈吃飽了豆腐纔給妖也穿上衣服,兩人從房內出來。
兩人出來時,嘯天已經站在門口了,站得筆直,面無表情,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了,看到妖也出來,面上的緊繃着的肌肉纔有所緩和,眼神柔和的落在她身上,彷彿天地萬物之間只有一個她能入他的眼。
冥墨烈不喜他這樣的眼神,又不能發作,只能不動聲色的將懷裡的人擁的更緊,將嘯天的視線隔絕開來,也將他的人撇到身後。
妖也將冥墨烈的小動作收進眼底,也將嘯天的失落看在眼裡,卻沒有說話,於她來說,冥墨烈怎麼鬧都行,只要沒過她的底線,她都可以視而不見。
三人一前一後的到了樓下,樓下此時已經沒有了什麼人,只有零星的幾個散客坐在角落的桌子邊喝酒吃飯,小二和掌櫃的皆窩在櫃檯後眯着眼打盹兒。
三人下來時,掌櫃的才突然睜眼,趕緊湊了上來,面上堆滿了笑準備說幾句討喜的話,卻被冥墨烈冷聲直接打斷:“把飯菜都端上來,這裡不用你伺候了。”
掌櫃尷尬的笑了笑,朝三人點點頭,轉頭吩咐小二去端早就備着的飯菜。
滿桌子的飯菜都是按着妖也的口味來的,比起中午吃的簡直是天壤之別,冥墨烈看着妖也吃的舒適,心裡也歡喜,他已經在她睡着時親自去備了馬車,別的沒裝,就裝了些吃食,想着就算是露宿野外,也不必叫自己的佳人吃些粗食了。
只是三人還沒吃多久,樓上就翩翩然走下一男子,那樣的仙人之姿比起三人下來時引起的注視更多,掌櫃的麻利的從櫃檯後走出來,點頭哈腰的準備說話,又被無情的打斷:“不用你伺候。”
掌櫃的嘴角抽搐,拉着臉又回去了,心裡直犯嘀咕,今個兒碰着的可真都是大爺!奈何人小力薄,幾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好相與的,也只能受氣包似的又窩回去。
湘君從樓梯上下來,直接邁向三人,在中途被隱身的四衛擋住了去路,一夜滿臉冰冷:“公子請止步,我家主人不喜被人打擾。”
四衛神出鬼沒的出來,將客棧內還在用膳的幾個散客嚇了一跳,一看氣勢不對勁,飯都不顧着吃了,趕緊各自散了回房。
四周的人做鳥獸狀散了,動靜不可謂不小,掌櫃的一看幾人之間的氣氛緊張,也趕緊拉着小二奔了出來:“幾位公子,我家店小,只夠餬口,幾位公子憐惜憐惜我,可不要在這裡打起來啊。”
湘君輕笑,丰神俊朗的讓人移不開目光:“掌櫃的說笑了,我們都是朋友,怎麼會打起來。”說完視線落向那邊一直用膳的妖也:“雪兒,你說是不是?”
妖也冰眸半眯,寒光急聚,手上的白玉蟒龍倏然躥出,如疾馳的利劍射向湘君。
湘君面色一驚,躲開那白玉蟒龍,快速掠到三人身邊,那白玉蟒龍也回到了妖也的手碗上,他看向面上暴戾之氣還未褪盡的妖也,第一次帶着酸澀的道:“你真想我死?”
“不然了?”妖也反問,聲音輕而冷,但裡面的殺氣清晰可聞。
湘君沉默,眼睛定定的看着她,眸底黑漆漆的,滑過太多的不明情愫,可惜,妖也沒有興趣和他對視,只是冷聲道:“以後記住,雪兒這稱呼不是你可以喚的!你還不配!”
湘君無奈的閉上眼眸,像似深吸了一口氣,才恢復如常道:“是嗎?”面上帶着輕笑,倒像是不在意一般。
到底是男子,做不來更丟臉面的事情,只能轉身離開,妖也繼續用膳,面上的表情也看不出什麼,倒是一邊的冥墨烈笑眯了眼,雖然妖也一直沒說這個男人是誰,但是從他的風姿上他還是可以猜到的。
說句心裡話,這湘君的風姿就是連冥墨烈也都自愧不如,那是一種渾然天成的貴氣與俊逸,舉手投足間的優雅好似已經脫了俗,這樣的男子別說是女子眼饞,碰到好男色的男子也只怕是會癡迷。
可他的女人竟然一點也不喜歡,實在讓他高興,低着頭,嘴角都要咧到耳後根了,一個勁的伺候着她用膳。
坐在一邊的嘯天先前是有些若有所思,現在看到冥墨烈的反應,眼底盡是鄙夷。
四獸對冥墨烈都看不上眼,只覺得他配不上她,只是因爲她喜歡,遂纔沒多說,這會子看他的反應更覺得小家子氣了。
用完膳,三人各自回房,妖也因爲先前睡過,並不困頓,只坐在牀頭默默的看着冥墨烈,冥墨烈在準備明日起程用的東西,妖也蹙眉看着,道:“你準備這些做甚。”
冥墨烈頭也不回,只反問道:“你說了。”
妖也不領情,只嫌棄道:“冥墨烈,你怎麼越來越婆媽了,難道不覺得這些是女人家纔會做的事?”
冥墨烈聞言,氣得差點一口氣沒提上來,他做這些爲了誰啊,這女人!
他將手上的東西丟下,轉身走到牀頭,惡狠狠的吻了她一下,咬着她的脣道:“沒良心的女人!”頓了下,又解釋道:“放心吧,這些不會妨礙到我們的,我讓暗衛等下就出發,駕着馬車遠遠的跑在我們前面,只在我們需要時他纔會出現。”
妖也不可置否,讓堂堂一暗衛做這些,真的好嗎?
也罷,他做這些也無非是想要她舒適,她欣然享受便是,伸手攬上男人的脖子,笑道:“那你還要多久?還不是侍寢,我可就叫別人了。”
冥墨烈眼神一暗,眸中帶火,照例又在她脣上吮吻了一番,才道:“等着。”
讓一夜將所有東西搬出去,冥墨烈轉身關上門,疾步走到牀邊就附到了女人的身上,別人侍寢?哼,就算是說說他也不會給任何人機會。
——
漫無邊際的一片天地,入目的盡是開得正豔的桃花,枝頭停留着許多不知名的小鳥,唱着清脆悅耳的曲子,和煦的春風吹拂過來,帶起一片落花在空中飛揚,不遠處的地方忽然傳來一陣悅耳動聽的笛聲,順着笛聲走過去,一白衣男子站在小溪邊,用垂柳的莖做柳笛放在嘴邊輕吹着,他的眉眼如畫,輕蹙起的眉頭帶着輕愁,讓人一見就會興起疼惜之情。
妖也凝眉站在男子身後,慵懶半眯的眸子看不出任何的情緒,她只是靜靜地看着那個男子,看着他吹笛,看着他憂愁,彷彿是一個局外人一般。
男子一曲終了,俯身在溪邊光滑的大石頭上坐了下來。
妖也走上去,男子沒有發覺身邊有人,只是低眸望着手上的垂柳,薄脣輕啓,似乎在呢喃着什麼人的名字。
妖也想,這是一個夢,卻又覺得這不像是一個普通的夢境,倒像是有人刻意營造出來的夢境,尤其是眼前這個眉眼如畫,溫柔入骨的男子夢幻的好似紙糊的,一點也不真實。
妖也眉頭蹙的更加緊了,無意再逗留在這裡,轉身的瞬間卻聽見身後的男子道:“雪兒,即使是夢境,你也不想見我,是嗎?”
聲音那麼的輕,輕的彷彿只要風大一些就能吹散他的話。
妖也頓步,男子也同時回頭看向她,眼神專注深情,妖也卻覺得他的視線並不是落在自己的身上,那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好像就是兩個人明明面對着面,隔着的卻是兩個時空……
“爲何?”男子問,聲音中含着痛苦。
妖也沉寂的望着他,男子上前一步,那張俊臉開始一點點的變化,深情不再,專注不再,開始變得扭曲,變得猙獰,吼出來的聲音幾乎震耳欲聾:“爲何,爲何,爲何……”
一聲又一聲,如歌如泣。
男人的英俊的面容糊上了一層血色的紗綢,既帶着朦朧的美,又帶着猙獰的恐怖……
一個個字眼像是化成了利劍鑽入耳中,妖也只覺得自己的耳膜似乎都被震穿了,頭痛欲裂!她捂着頭,嘶吼出聲,想要緩解那突入而來的疼痛:“啊……”
——
“啊!”
衝破房頂的尖叫聲在寂靜的夜裡格外刺耳,冥墨烈被嚇了一大跳,連忙爬起來,看到身邊的妖也閉着眼睛,面色痛苦的呻吟着,彷彿在承受着什麼生命中不能承受的痛苦。
“妖兒,妖兒!”動作慌亂的把人攬進懷裡,冥墨烈着急的喚她。
“砰!”同一時間,房門也被人突然撞開,嘯天一臉驚愕的看着兩人,在冥墨烈還沒反應過來前,將妖也搶了過來,他掛在身前象徵着身份的玉佩亦是響應般的轟鳴震動。
嘯天面色一沉,來不及解釋,只朝嘯天說了句:“別讓任何人進來!”
隨即將妖也放在身前,背對着自己,手掌對着她的後背,源源不斷的真氣輸入她的體力。
冥墨烈捏着拳頭站在牀頭,怔怔的看着兩人,面色沉得能滴水,眼神更是暗的看不見一點光亮。
公雞打鳴,夜色漸漸淡去,天邊冒出點點紅光,妖也面上的痛楚已經消失,只是眉宇還是蹙着的,彷彿不太舒適,嘯天收回手,臉色刷白,妖也順勢歪倒,被冥墨烈小心翼翼的收進了懷中。
“妖兒?”他輕撫着她汗津津的小臉,心痛至極的喚道。
也不知道妖也聽沒聽到,只是眉頭動了動,然後表情慢慢的疏解下來,嘯天從牀上下來,搖搖欲墜的扶着牀頭櫃,面對冥墨烈詢問的目光,只道:“好好照顧她。”然後轉身跌跌撞撞的往外走去。
“你怎麼樣?”冥墨烈複雜的看着他離開的背影,嘯天沒有回答他的話,腳步不停的離開了。
冥墨烈站在房內緊緊地抱着懷中的佳人,將她平放在牀上,手背輕撫着她嬌媚的面容,心疼的無以復加。
妖也突然魔怔不醒,嘯天也未說明情況,冥墨烈除了手足無措的守在牀邊別無他法,妖也一天未醒,他就守在牀邊一天不吃不喝,甚至抱着她的動作都不曾變化一下,整個手臂都麻木到沒有了知覺。
三人就這樣在客棧內耽擱了一天,第二天,妖也還是呼吸平穩的昏睡着,冥墨烈心急如焚,看着她,眼睛都捨不得眨一下。
妖也醒來時,冥墨烈正在吩咐四衛,妖也突然睜眼,表情清冷,眼神佈滿殺氣,小手在所有人的驚訝中掐上了冥墨烈的脖子,冷聲怒喝:“你是誰!”
聲音冰冷之極,彷彿來自冰窖。
所有人都被這一幕驚嚇到了,就是冥墨烈也傻了,四衛頓在原地更是不知怎麼辦,這要是別人他們早已經上去一刀了,可這是妖也,是冥墨烈比生命還重要的人,他們不敢動,只能這麼傻呼呼的看着。
房間裡靜得一根針掉地上都能聽見,掐着冥墨烈脖子的妖也見無人應聲,很不耐煩的再次問到:“說!”
一夜看着冥墨烈面色紫沉的俊臉,怕出意外,想上前一步,卻被冥墨烈不耐的打斷:“都出去!”
“可是……”四衛遲疑。
冥墨烈頭也不回,再次沉聲道:“出去,沒我的命令誰也不許進來。”
四衛無奈,只能退了出去,冥墨烈轉眸看向妖也,妖也還是面色陰騖的看着他,手下的力道沒鬆反增,他呼吸漸漸吃力起來,但是他還是沒有吭聲,只是萬千溫柔的看着她,彷彿她就此捏死他,他也甘願。
妖也眯眼,本來狠辣無情的表情變得有些遲疑。
冥墨烈見她表情有所鬆懈,傾身慢慢的靠上來,妖也的眼神瞬間一厲,手上的力道更是加重了,冥墨烈卻不在意,繼續向她靠近,微微溫熱的薄脣靠上來,停留在她的耳邊,深情的低喚:“妖兒,妖兒……”
男人的薄脣就在耳邊,穩健的心跳聲更是貼着她的胸口,暖意陣陣,男人如用撫摸一般,用側臉輕輕的摩挲着她的側臉,一如以往曖昧的廝磨,卻又有些不同,帶着男人獨有的絲絲柔情。
妖也緊繃着的情緒終於是緩和了下來,小手漸漸的鬆開男人的脖子,男人頷首含住她的紅脣,柔柔的深吻。
妖也本來還掐着男人脖子的小手慢慢的環上男人的肩膀,微仰着頭,承受着男人的慰藉,溫柔的親吻逐漸變得激烈。
兩人激吻結束,冥墨烈薄脣被她咬破了,冒出絲絲的鮮血,他抵着她的額頭,望向她的眼神專注又深情。
兩人對視許久,妖也才垂下眸子道:“我夢見了冥墨塵。”語氣清淡,倒是聽不出話裡有什麼情緒了。
冥墨烈不語,妖也又道:“或許那並不是一個夢。”說到這裡,森冷寒氣在她背脊泛起。
冥墨烈沉默,說不出心中是什麼感覺,又酸又澀又疼,當真是五味陳雜,那日她在夢中驚叫出聲,面色痛楚,他不知道她在夢裡到底夢見了什麼,但是需要嘯天爲她護法,這絕不是什麼簡單的夢。
妖也的性子有多冷血無情,不用說所有人都有目共睹,這個世界上能讓她在乎的,且在乎到能成爲夢魔的東西幾乎沒有,可是那日明顯是她在夢中魔怔了,那麼,那個引起她夢魔的是塵嗎?
或許說,在她的心底深處,塵的存在不是那麼無關緊要?
冥墨烈沉默的抱着她,手在她背上輕撫着,面上波瀾不驚,心中卻已經是驚起了驚濤駭浪,妖也也閉上了眼睛,靜靜的窩在他的懷裡,心中同樣是驚起了一片漣漪。
她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夢見冥墨塵,但是很顯然,她的夢境被人動了手腳,現在能在她的夢裡動手腳的人只有湘君和仙也,可不管是誰,她都會讓他們付出代價!
兩人在屋內休息了一會,屋外的四衛沒聽到聲響,心中更是着急,卻也不敢闖進去,只能在外面乾等着。
直到門內傳來冥墨烈的聲音:“傳早膳。”
“是!”四衛同時應聲,放下了一顆心。
其實也不怪四衛心中不放心,以前妖也還是童雪霜時,兩人這樣劍拔弩張的時候可不少,那時候起碼冥墨烈知道反擊保命,而現在的只怕是把脖子送上去讓她殺,就怕她費了力吧。
四人分工,一夜和二夜守在門口,三夜和四夜下樓去端吃食,門打開,妖也視線在四人身上掃過,又在門口掃了一圈,蹙眉:“嘯天了?”
冥墨烈不動聲色垂下眼簾,先是低聲哄道:“你睡了一天一夜,先吃點東西好不好。”
妖也不動,再問了一次,聲音變冷:“嘯天了?”
冥墨烈揮手退下兩人,無奈的走到她身邊,伸手想將她擁進懷中,妖也旋身走出他的手臂範圍,隻身往門外走去,冥墨烈見滿不住了,只能在她自己見到前,先解釋道:“你那日夢魘,嘯天進來爲你輸了真氣,現在已經……”變成了原形,後面他說不下去了。
兩人一前一後的走到對面的門口,妖也推開門,門內有冥墨烈佈置的暗衛,妖也感覺到他們的氣息,心中更是一沉。
走到牀邊,果然,牀上的嘯天再次變成了原形,氣息奄奄的半眯着藍色的眼睛,看到妖也出來,眸子頓時一亮,想要起身,卻反而無力的跌了回去。
盛怒!
妖也面色一冷,屋內的桌椅茶杯皆被震碎,整個房間裡只聽見一陣噼裡啪啦的聲音,到處散落着碎屑,狼藉一片!
隨後跟着進來的冥墨烈默默的看了屋內的碎屑一眼,不動聲色的用眼神示意周圍的暗衛離開,然後站在妖也身後,這會也顧不得吃醋了,只覺得萬分的心疼,從身後將她因爲震怒而僵硬的身子攬在懷中,輕聲安撫:“妖兒,別這樣。”
妖也的眼睛沒有從牀上的嘯天身上離開,只冷聲朝抱着她的男人道:“放開!”
冥墨烈被她的冰冷驚到,卻也沒說什麼,他知道她一定很傷心,嘯天對她的意義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而且就在前些日子嘯天才好,現在卻……
他低頭默默的鬆開環在她腰上的大手,看着她走到牀邊,看着她將那具狼身攬進了懷裡。
“你也出去。”妖也道,眼睛還是沒有從懷裡的嘯天身上離開。
冥墨烈看了他一眼,又默默的退了出去。
門外,衆多暗衛和四衛攔着掌櫃,掌櫃又怕又擔憂的直往這邊看,嘴裡還顫抖的嘀嘀咕咕,看到冥墨烈出來的身影,感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森冷,不自覺地抖了一下。
一夜看了他,伸手將他推開,道:“這裡不用你們管,今日損壞的所有東西,我們會照三倍價錢賠償,現在下去。”
一聽這話,掌櫃就放心多了,討好的朝他們笑笑,轉身走了。
掌櫃的身影一消失在走廊裡,冥墨烈身上的冷殘氣息更加濃烈,那是一種想要毀天滅地的心疼,沒有人知道他有多恨自己,妖也就是在自己懷裡出的事,可是再一次,再一次他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她被別人救!
也莫怪四獸看不上他,就是他自己,也看不上這樣的自己!
“咯吱……”正在冥墨烈萬分的自惱時,他們斜對面的房門打開了,一身白衣的湘君站在門口,看到門口那麼大的陣仗,只是微楞了一下,眼神瞟過冥墨烈,眸底清晰可見的閃過輕蔑。
湘君開門時,冥墨烈墨色的眸子就遞了過來,正巧和湘君的視線對上,一個深邃探究,一個輕蔑諷笑,就像是十萬噸的火花齊放,火藥味十足。
湘君眼中毫不掩飾的輕蔑,這出乎了冥墨烈的意料,雖然妖也一直沒說這個男人是誰,但是他知道她很討厭這個男的,也就沒有過多的詢問,但是心中是隱隱約約知道他是誰的。
因爲妖也對他的厭惡,他也就沒有把他放到心上,卻不想他根本不似他表面那般的溫潤俊雅。
兩個男人,各站一邊,各自打量着,各自較量着。
冥墨烈心中知道,比起四獸,這纔是他真正意義上的情敵。
就在兩人用眼神較量時,冥墨烈身後的房門開了,冥墨烈下意識的收回視線看過去,果然是妖也出來了,他身子一動,卻還沒走上去就感覺身前一個身影快速的掠向對面。
他心中駭然一驚,待他定睛時,妖也已經滿身煞氣的和湘君對上了。
妖也的武功向來都不是花招,和以前童雪霜一樣,她習的都是一招斃命的殺招,只是比起以前童雪霜,更多了數倍的力量和戾氣,那是一個屬於王者纔會有的煞氣。
而湘君的武功就更趨向於形式化了,每一招都像是擺好了造型,優雅的同時又不失速度。
兩人對了數招後,妖也以絕對的優勢將湘君抑制在自己的手下,用白玉蟒龍圈着他的脖子,聲音如地獄深處飄來的一般:“前日是你?”
湘君未語,只是定定的望着她。
如墨的長髮絲絲飛揚,撩動時散發着柔亮絲滑的光澤,一身妖豔的紅,彷彿是濃墨的鮮血,將她那一身神秘詭異的無情邪魅烘托到了極致,妖冶的冰眸更是不含一絲情緒,就像是已經入了魔的妖,只有深不可測的幽潭,紅脣裡吐出來的清冷字眼,更像是刻意的勾引,引人入勝。
這樣的妖也,已經不是一個媚字可以形容了,那是一種入了魔的邪肆,冰冷無情的魔魅給人的感覺也不再是恐懼,而是一種更深沉的東西,例如,假如將自己的身影倒入其中,那將是怎樣一種奇妙的感覺?
湘君望着她的清俊眼眸開始變化,就像是一個巨大的黑洞,開始一點點的展現他的魅力,勾着她,引着她……如癡如醉……
看着湘君如魂魄出竅的迷離眼神,妖也冷笑,纖細的手指輕撫着白玉蟒龍尖尖的頭部,那冰冷的觸感讓她眉間更顯清冷。
“就是他們,快,給本小姐抓住他們!”一聲尖銳的女聲乍然響起,就像是道士的符咒驟然打破了湘君那奇怪的情愫。
他揚起嘴角朝妖也輕笑,端的自然是傾城之姿,好似絲毫不在意自己的小命就在她掌心,只是妖也對他的笑基本免疫,倒是那廂站在樓梯口喊叫的女子已經閃了神,只癡癡的看着湘君那天人之貌。
好一會她纔回過神來,吩咐身邊的家僕:“去,給我把那個白衣服的男人抓來,切記不可傷了他!”
“是!”幾個孔武有力穿着統一的家僕上前來,在地上踩的咚咚直響,氣勢挺足的。
這女子不是別人,正是前日在草棚裡遇着的那個女子,她那日回去後,也是後怕不已,可是時間一長,就越想越不甘心,雖然怕死,可是那麼好看的男人,如果能歸她所有,該是多美好的事情啊,遂今日她就帶着大批的家僕追了過來,在鎮上各個客棧排查,可不就找到了,她甚至還做好了後備工作,如果今日她的家僕都打不過幾人,那她守在外面的丫鬟就會拿着她爹的信物去搬官府衙役,她就還真不信鬥不過他們。
事實上了,她還真是鬥不過。
過去的那兩個家僕還沒靠過去,就被冥墨烈的暗衛盡數丟到了樓下,這下,客棧徹底的亂了套,賓客四處逃散,掌櫃的呼天喊地,門外一直守着的丫鬟見情勢不對,趕緊撒丫子往外跑,但才轉身人就倒地上不省人事了。
那女子估計沒想到,她府裡以一能敵十的打手竟然還沒出手,就被對方消滅了,這下知道自己是真的惹了要不得的人物了,想要跑,卻嚇得沒有力氣跑,只能跌坐在原地。
冥墨烈厭惡的蹙眉:“丟出去,順便連她那父親一起丟進牢裡。”
“是。”暗衛拎着那女子領命而下。
這麼多事情也就發生在一瞬間,那邊妖也還鉗制着湘君,湘君還是笑意盈盈的,不閃不躲,卻也不答腔。
妖也已經沒有了耐性,冷眸一眯,身上的冷氣盡數釋放,白玉蟒龍感覺到她身上的殺氣,繞在男人脖子上的身子逐漸收緊,同時張着大口,準備咬上去。
“等一下!”就在蟒龍要咬上去之際,湘君開口了,卻還是那般的清雅:“你想要救他,也不是隻有云行纔有法子,我一樣能救他。”
“你?”妖也冰眸半眯。
“是。”湘君點頭。
妖也冷冷的看了他良久,才閉上眸子,道:“你最好是沒騙本座,否則……”眼一睜,伸手一揮,湘君被丟進了嘯天的房間。
被這般粗魯的丟進去,湘君踉蹌了一下才穩住,卻還是沒有損他的風姿,他撫了撫飄起的衣襬,慢慢的走近牀榻,榻上的嘯天看到他,立即呲牙,狼眼狠厲,喉嚨裡發出一串串壓抑的咕噥聲。
妖也和冥墨烈隨後進來,冥墨烈將房門關上,妖也走到牀邊伸手摸上嘯天因爲緊張而緊繃的身體,輕聲安撫:“沒事,沒事。”
嘯天僵硬的身體有所緩解,但眼睛還是警惕的看着湘君,齜着尖牙,彷彿只要他有什麼動作他就會立即撲上去咬死他。
湘君俊眸中閃過笑意,微微低眸含笑的望着妖也,道:“你的獸很忠心。”
妖也聲冷道:“廢話少說,怎麼救?”
湘君不語,神情詭異的望了一邊的冥墨烈一眼,再望向她時,專注而深邃,低聲道:“我救他,會傷身體,所以我不白救。”
這次換妖也不語了,等着他接下來的話。
果然,湘君開始說道:“我要你棄了他,和我在一起。”那個他,指着的正是一邊的冥墨烈。
冥墨烈心中一驚,隨即便是震怒,沉然低喝出聲:“卑鄙,你休想!”
湘君只輕蔑的看了他一眼,望着妖也的視線堅定不已:“主上雖已不是完璧之身,不能完全承接湘君身上的法力,但只要主上放棄他,和我在一起,我保證主上一樣能承接湘君身上的法力,而且幫你一起對付仙也。”
“你!”冥墨烈氣急,飛身躍起,風馳電摯的往湘君的方向攻去,空中還回蕩着他的冰冷之至極的聲音:“你簡直是找死!”
眼見着那一掌就要劈在湘君的頭上,湘君也未閃躲,只看着妖也,妖也出聲阻止道:“住手。”
冥墨烈心中又氣又急,不想這麼饒了這個男人,又不想違背妖也的話,氣急攻心,在空中喉中一甜,他強硬的嚥了下去,閉着眼睛將那一掌劈向了窗口。
“砰!”的一聲。
窗戶破了,木屑飛下去驚起一片尖叫聲,冥墨烈反身背對着兩人,氣得面色黑沉,落在那裡就不再吭聲。
妖也妖媚的冷眸對上湘君清俊的墨眸,漸漸輕笑出聲。
冥墨烈聞聲,也顧不得心中那點憤怒,趕緊看過來,他看到妖也突然笑了,笑得很妖媚,彷彿要將人的靈魂生生的勾引過去一樣,不但他被誘惑了,湘君亦是如此,可是冥墨烈卻覺得自己的心在滴血。
妖也似不知道自己這一笑給兩個男人帶來了什麼樣的後果,她腳步輕移,走到湘君的身前,她靠近他的身體,呼吸灑在他的脖頸裡,如觸電般的酥麻讓湘君身體一僵,那絲絲溫暖的呼吸,更是讓他神智開始有些神迷。
“湘君。”妖也輕啓着脣,似呢喃似勾引:“你知道嗎?你真的是在——找死!”
話畢,剛還和她貼合的極近的男人就被她一掌狠厲打開,那毫不留情的十分內力立即讓毫無防備的湘君心脈盡斷,身體劇烈的撞上身後厚重的牆壁,一口血噴出,在身前留下鮮紅的血跡。
妖也冰冷的看着他,表情再滿意不過,這次,總算是讓他那身討厭的白衣留下了污點!
本就是髒污不堪的人,卻非得學人家穿什麼白衣,找死!
冥墨烈這會只覺得自己瞬間從地獄衝到了雲霄,那滋味,簡直無法形容,他激動地跑到妖也身前,奮力一抱,就將她的身體全然攬了過來。
手臂環在她的腰肢,雙手將她壓至自己的胸前,薄脣熱情的附了上去。
這個女人,真是欠收拾!
剛剛他真的差點被她嚇死了,他以爲,他以爲她還真的準備答應呢!好在,好在……
妖也沒有拒絕的他的熱情,只是在兩人喘息的瞬間,貼着他的脣帶着些許冷意道:“剛剛的帳我隨後和你算。”
冥墨烈知道,她是要和他算剛剛他不信任她的帳,可是,她不知道的是,他不是不信她,而是不信自己,比起她,他太過於無用了……
兩人當着湘君的面熱吻且竊竊私語,雖說是私語,但是聲音着實不小,所以湘君亦然也是聽到了。
他背靠着堅硬的牆壁,掙扎着身子想要坐起來,卻動彈了半響都是無果,妖也剛給他的這一掌,全然是用了十分內力,他的心脈嚴重受損,再加上他沒有絲毫的防備,這一掌當真是讓他受了很重的傷。
妖也望着他略帶狼狽的俊臉,臉上的血色消散盡顯蒼白,氣虛體弱,只覺得這一刻的他比任何時刻都要好看,至少讓她瞧着挺順眼的,她走近他,聲音滿含戾氣:“本座選的男人,即使再無用,也只有我能欺之,辱之,壓之,旁人若是碰了半點,十倍奉還!”
湘君望着她狠辣決絕的容顏,失了神,可這樣霸氣狠辣的她即使再撩動人的心絃,卻也不是爲他……
冥墨烈則是徹底的震驚,不但有感動,更有黑線,雖然他真的不想在這感人的時刻說這些,但是什麼叫她能欺之,辱之,還壓之?
好吧,欺就欺吧,辱就辱吧,壓就壓吧……他整顆心整個靈魂都給了她,還在乎這些有的沒的做什麼。
冥墨烈一邊心情激動着,一邊喚人將湘君壓下去看守着,走到妖也身邊,再次按捺不住的將她擁進懷裡,柔聲道:“你剛剛真是嚇死我了。”
妖也冷冷的看過去一眼,冥墨烈想起之前她說要算賬的話,立馬端正了態度,舉起手指發誓道:“妖兒,我以後一定百分之百的相信你,再也不會如此衝動。”
衝動?
嘿,也是對着她妖也,冥墨烈能裝傻八年,能是一般就能被激憤的人嗎?這也是真的愛到了深處,全部情緒都跟着她走,完全沒有了自我,不然也不會如此。
冥墨烈自己很通透這些,但還是像模像樣的保證,他只是想哄她開心。
妖也淡淡的瞟了他一眼,將他環在腰間的大手解開,轉身抱起嘯天的身體出門,冥墨烈趕緊跟上。
這邊的房間被妖也破壞殆盡,妖也又想將他放在眼皮子底下,遂將嘯天搬回了自己的房間,冥墨烈跟着後面看着,眼冒酸氣,可是這一會他哪敢去惹她,一來怕她傷心,二來自己也是戴罪之身啊,所以只能壓制着滿腔的酸澀看着妖也將嘯天放到了他們那張大牀上。
兩人一起用過午膳,妖也還是思索着怎麼讓嘯天恢復,她自己是沒有辦法再輸真氣了的,那湘君更不做指望,這一耽擱,兩人又在客棧裡呆了一天。
下午時,嘯天出去過一趟,回來的時候妖也不在房內,問四衛才知道她去了壓制湘君的房間。
妖也那一掌,那是真的很重,待她去他房間時,他胸口上還帶着血跡,背靠着牆壁,一頭青絲早已經凌亂,俊臉發白,嘴脣乾枯,幾個時辰的時間,就像是被妖怪瞬間吸走了所有精氣神一樣,還是那張臉,卻已經沒有了那份飄逸出塵的風度。
聽到妖也進來的腳步聲,他也不擡頭,只是盯着地面輕喃:“是來看我死了嗎?”
妖也蹙眉,對於他話中隱含的劇痛不解,他們之間似乎還沒有這樣的情意。
沒有聽到妖也的回答,湘君又開始笑了起來,自顧自的笑,最後更是開始放聲大笑,那模樣和瘋癲了的人沒有兩樣,他突然擡頭,眼中的猩紅甚至還來不及消散,怒吼出聲,帶着深深的怨恨:“爲何!爲何!你要碰別人!我纔是你命定的夫君!你爲什麼要接受那個凡人,他甚至什麼都不能幫你,他一無是處!”
“啪!”響亮的巴掌聲在房內響起,湘君蒼白的俊臉被甩至了一邊,他愣了半響,隨即又開始笑,可眼角卻留下了溼潤,他沉默的哭着,擡起頭看着她,彷彿生命中不能承受的痛,帶着痛快的自嘲:“你會後悔的,你會爲你今日的選擇後悔的!哈哈哈……”
癲狂的笑聲穿破屋頂,彷彿整個宇宙都充滿了哀慼。
妖也清冷的眸子變得有些渙散,她莫名的盯着他,不知心口突然而來的空蕩刺痛從何而來,她伸手捂住自己的耳朵想要停止繼續聽到這種笑聲,可沒有用,那笑聲就像是細小的銀針,一點點的穿破她的耳膜,刺向大腦深處。
頭痛欲裂!
直到——
“妖兒!”
眼前一抹暗影晃過,熟悉的氣息如那無數的細軟絲線將她團團纏繞,她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被擁進了一個溫熱的懷抱,耳邊不再是那刺耳的笑聲,而是男人猛烈急促的心跳聲。
“妖兒,你別嚇我。”聲音雖然急促甚至帶點不知明的恐怖,可在妖也的耳中全是悸動,是心底深處最眷戀的聲音。
她愕然呆滯的擡起頭,入目的是男人急得將要發瘋的黑眸,微微張合的薄春,吐氣溫柔,如在和她訴說着什麼,可是她一句也聽不清楚,就像是遊離在軀體外的飄零魂魄,只能一味的體會着,感覺着。
冥墨烈再次看着她如魂魄離體的迷離眼神,當真是肝膽俱裂,他不知道剛剛她又遇到了什麼,但是很肯定,和這個該死的男人絕對脫不了關係!
森冷的戾氣在墨眸中閃過,他隻身走到湘君面前,手腕上的黑色蟒龍如炫影竄出,幾個疾馳,湘君就開始慘叫連連,細看之,是湘君的手筋腳筋皆被蟒龍咬斷,琵琶骨多處亦被蟒龍穿透,鮮紅色的血如泉水般涌出,皚皚白骨隱約露出,煞是嚇人。
殘暴之氣盡顯的冥墨烈就儼如那索命的厲鬼,讓人驚懼,可是轉身回到妖也身邊時,身上的殘暴氣息就像是變魔術般,瞬間消失不見。
他走到妖也身前,將她攬進懷中,低首吻上她的脣,還處於迷離狀態的妖也一震,紅脣輕啓,尖銳的牙齒咬破了男人的薄脣,殷紅的鮮血涌出,她像是吸血的怪物一樣在他脣上貪婪吸吮,將那些腥甜的鮮血全部吞進肚中。
意外的是,隨着她吸血的動作,隨着鮮血流入腹中的動作,她迷離的眼開始變得清明。
這一幕,驚着了冥墨烈,他甚至能感覺自己的鮮血在快速的流逝,腦子微微發懵,可是他推不開她,亦不想推開,如果他的血對她有用,他甘願奉獻出所有的鮮血。
神智已然清醒的妖也倏然睜眼,對上冥墨烈帶着深情不悔的眸子,微一蹙眉,就將男人推開了。
“妖兒。”冥墨烈欣喜異常,剛被推出去的身體自動貼了過來。
妖也看着他殷紅的脣瓣,纖纖指尖輕柔的撫弄,妖媚的面容上帶着不贊同及隱約的心疼,但同時心中已經大概有了計較。
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湘君自帶的法力是幻術,引人魂迷的幻術,這在雅娜人典藏的密書上記載過,每一任聖子的誕生,天生帶着某一項法力,她母親那一任是控火能力,而這一任是幻術吧。
因爲他一直保持的是純淨之身,所以這幻術想要破解亦是很容易,他常年不沾葷腥,破解他的幻術只要有鮮血就行,上一次在夢中,她被他迷幻,就是後來吻上冥墨烈,誤打誤撞的咬傷了他的脣。
這次亦是他的鮮血救了她。
妖也將湊上來的男人抱住,傾身吻了吻他的脣,輕聲道:“我們走吧,我暫且沒有力氣,你抱我。”
“好。”冥墨烈將人小心翼翼的抱進懷裡,兩人離開房間,走到走廊上方纔發現冥墨烈佈下的暗衛倒了一地,兩人心中同時一驚,妖也從冥墨烈身上跳下來,疾步掠進房間,屋內守着嘯天的四衛亦是被點了穴,站在原地動彈不得。
而牀上,嘯天已經恢復了人形,周圍坐着三人正在爲他療傷,縷縷青煙從三人頭上冒出,面上皆是冷汗連連,此三人正是之前消失不見的三獸。
看到妖也和冥墨烈進來,三人都只是瞥了一眼,繼續閉眸給嘯天療傷。
妖也不動聲色的站在一邊,看着三人,冰眸深沉,倒也看不出有什麼情緒。
當三人收手,嘯天驚喘一聲,而後又倒回牀上,歸於平靜。
三人下牀,動作統一的跪在妖也面前,齊聲恭敬地喊道:“雲行,嘯天,擎柱見過主上。”
妖也冷淡冰涼的眸瞳眸平靜的望着三人,嬌豔的紅脣微微挑起優美的弧度,長長的鳳眸中卻是難掩那銳利的光芒:“三人這一聲主上,本座着實是不敢當。”
聞言,三人的眼神皆極爲複雜,有淡淡的柔情,又有淡淡的無奈悲涼,更有無法言語的清苦,當然更深層次的東西,妖也也不會去探究。
三人不語,妖也冷諷,氣氛出奇的沉寂。
終於,很久後,雲行上前一步,身側的手微握成拳,低聲道:“主上,屬下等今日來,是想請主上高擡貴手放過湘君,他已然是廢人,而且嘯天也已經無礙,所以……”
“所以你們今日來,是想要帶走他的?”妖也冷然截斷他的話,冰冷的眸子此刻已經不再清淡,有的只是陰騖。
“是。”三人齊點頭,垂着眼簾,甚至都不敢看她的表情。
“好,好,好!”一連三個好字,可見妖也那震天的怒氣,她厲眼看着三人,嘴角帶着似笑非笑的弧度,當真是沒有半點的溫度了:“帶走他可以,但將你們各自身上的符玉留下,算是同等交換。”
三人一震,都擡頭猛然看向她。
妖也繼續清清淡淡道:“既然你們已經決定跟從她,這符玉自是要解除牽引的。”伸出纖手,白玉蟒龍躥出,瞬間三塊顏色不同的玉佩到了妖也的手中,每塊玉佩的中間都隱隱浮現出三人的真身。
“主上!”弘炎悲痛欲絕的驚喊,上前一步就想將那玉佩給拿回來,可妖也只是隨意的轉身,就輕易閃開了他上前搶奪玉佩的動作。
“主上,你要殺要剮,我等皆無怨言,可是請主上不要收回牽引。”另外兩人亦是痛苦不堪,跪在地上爬到她身前,苦苦哀求的看着她。
妖也看着手上的三塊玉佩,又看看三人,嘴角輕揚,修長纖細的手指輕撫着那玉身,可以看到裡面的身影在輕輕的攢動,似無限依戀這樣的安撫。
可是下一秒,妖也駭然手握成拳,三人呆住,徹底的癱坐在地上。
妖也再張開手掌時,三塊玉佩已經成了粉末,隨着清風從指縫一點點的飄散開來,空氣中瀰漫着淡淡的血腥味,三人的嘴角皆流出了鮮血。
妖也看着三人,面無表情的道:“牽引解除,自此,本座與你們毫無瓜葛。”背過身:“你們要帶走的人帶走,但給本座帶句話給她,有些東西該誰的就是誰的,強奪是奪不走的,讓她好好等着本座,本座會讓她知道什麼叫生不如死!”
三人看着她的背影,神情中皆是絕望,他們都知道,她那滿身的寒意將讓他們永遠也靠近不了。
可是,已經選擇了不是嗎?
……
三人走了,帶着重傷昏迷的湘君離開了,就像是來時那般無影無蹤。
“主上。”嘯天滿臉擔憂的看着她,雖然她是面無表情,眼神冰冷,可是他們是心脈相連的,她心底的傷他能感覺到。
“出去。”妖也道,神情越發的清冷。
嘯天和冥墨烈對視一眼,只能無奈的退了出去,現在她或許是不需要任何人的安慰的。
房門被輕輕的關上,妖也挺直的背脊終是彎了下來,喉嚨裡一直強忍着的腥甜溢出嘴角,解除牽引,雙方都會被反噬,妖也只是強行的忍住了,冷傲如她,不會願意在他們面前露出傷口。
前面的幾十年裡,妖也和嘯天和另外三人的感情是同等的,雖嘴裡一直說不在意,可是她是人,不是神,她的心也是肉長的,怎麼可能不疼。
可是她長期居於高位,母親常告訴她,即使自己痛死,背叛者亦不可原諒,背叛她,就是背叛了整個雅娜族,她是族長,天賦使命,必須守護全族人。
三獸的背叛對她的打擊不可謂不大,晚上妖也出來時,嘯天和冥墨烈感覺到她情緒上的不同,只是都未點明罷了。
三人休息了一晚,第二日妖也給嘯天把脈,發現他受損的心脈已經完全好了,心中多少是有了些安慰,用過早膳,趁着太陽不大三人就開始出發了,繼續向烏鎮出發。
一路上妖也都沉默的有些可怕,任冥墨烈如何嬌哄也不怎麼搭理,中午時,找了個陰涼處,草草的用過午膳妖也就要動身,人剛躍上馬背,冥墨烈就在她身後上馬,兩人同騎一匹馬。
“你不是有馬?”妖也也沒有要他下去,只是淡聲問道。
冥墨烈雙臂環着她柔軟的腰肢,鼻端靜靜的飄散着她身上的清香,那是令他萬分迷戀的氣息,他在她耳側親吻了一下,大腿一夾馬肚子,兩人的馬就先行往前跑去。
嘯天沒有追趕,看着兩人漸行漸遠的身影,默默的跟在後面。
妖也這一天的低氣壓,他們都不想繼續忍受了,太心疼了,以前她冷那是因爲性格使然,可是現在的妖也不是,她嘴裡不說,可他們都知道昨天的事情讓她傷心了。
冥墨烈將馬騎開,是想幫她解開心結,就算不能解開心結,也希望她能適當的發泄出來,而不是這般的埋在心裡,生生憋壞了自己,太划不來了。
身旁的樹木景色快速倒退,帶着太陽餘溫的風吹在臉上都是熱辣辣的,可妖也身上的冷氣卻不減反增,跟整個人落入了冰窖似的。
冥墨烈曾經經過這裡,遂對這裡的路線還有些印象,兩人一路疾馳直到一個小河邊上才停下。
這個小河隱在叢林中間,周圍都是參天大樹,蓋過了小河的頂,窩成一個小弧型,除了絲絲縷縷的陽光偶爾透過茂密的樹葉照射下來,沒有丁點的太陽,顯得格外陰涼,小河邊上歇着很多小動物,想來真的是難得的歇涼的好去處。
隨着兩人的到來,一些膽小的動物受不住驚嚇,屈着身子就躲了,一些膽子大的則是臥在草叢裡,小心翼翼的看着他們,一雙雙烏溜溜的小眼睛滴滴的轉動,甚是靈動可愛。
這個地方冥墨烈只是記了個大概,沒想到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好。
他翻身躍下馬,又將妖也抱下來,在她耳邊輕聲道:“妖兒,你要是心情不好,就發泄出來,別憋屈在心裡。”手指指向草叢中的小動物們,又道:“你看,這裡這麼多小傢伙,你要是不高興,就全部滅了消消火。”
隨着冥墨烈的聲音落下,周圍響起了一陣嘰嘰喳喳的驚叫聲,然後是開始四處逃散的小傢伙們,不管胖的,還是瘦的,亦或是大的小的,全都是翻滾着往外跑的,那陣仗……讓兩人嘴角都有些抽搐。
跟大逃亡似的……場面實在是讓人想要發笑。
妖也忍俊不禁,瞥了身後的罪魁禍首一眼,冥墨烈也笑,他自己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效果,他伸手將她在懷裡轉了個身,笑道:“沒想到他們竟然還知道聽話。”
妖也笑完,也覺得甚是疑惑,這裡的動物怎麼會聽話?有些動物見到人類會逃跑,那是因爲人類身上帶着殺氣,它們對於氣息很敏感,可是剛剛冥墨烈那麼說,身上是沒有帶殺氣的,是它們真的聽懂了話。
她仰起頭,在四處打量了一番,眸底沉沉,這個小河,還有頭上遮蔭的樹木很像一個大的八卦陣,雖然不是傳統上的黑白分明,但卻是深墨色和綠色,一眼還是能辨別的。
兩人站在底下,不但感覺不到任何燥熱,反而是全身心的舒爽,就好像是集天地靈氣的地方,讓人呼吸都覺得順暢了不少。
反正不管怎麼樣,妖也的心情是好多了。
她轉眼將視線投到冥墨烈身上,媚眼如絲的視線,像是要將人的靈魂都勾走,冥墨烈感覺到她的變化,心中歡喜,只是下一秒就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因爲她說:“烈,在這裡愛我。”
冥墨烈有些懷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錯了,妖也柔軟的身體貼上來,緊緊地挨着他健壯的胸膛,聲聲誘惑的吻着他的耳垂呢喃:“不要嗎?難道你不想在這樣美好的地方留下愛我的痕跡?”
哦,老天。
冥墨烈驀然收緊環在她腰間的大手,那力道真是恨不得直接將她的腰掐斷,注視着她的眼睛裡都是滔天的慾火,這個女人!真是!
結果如何……
小動物都羞羞的捂住了眼睛,非禮勿視,非禮勿視啊……
兩人以地爲鋪,以天爲被,盡情的享樂。
或許妖也是有意想要將心中的不爽化爲慾望消融掉,也有可能她是真的想要冥墨烈的愛了,但不管如何,冥墨烈拒絕不了她,這個妖精樣的女人,勾得他甘願奉獻自己的靈魂……
即使這地方是歇涼的好去處,也耐不住兩人這般激情,都是一身汗水,黏糊糊的一身,妖也不喜歡,可冥墨烈享受這樣的融合,攬着她不住的溫存,溫柔的人都要融化了。
在妖也再一次不耐煩的警告聲中,冥墨烈纔不甘的撇撇嘴道:“是你要我吃的,現在又不讓我吃飽……”多哀怨的聲音啊。
妖也懶得搭理他,從他身上爬出來,兩人身上不是汗就是草根,當真跟那野合的野獸沒兩樣了,她隻身跳進那小溪中,洗滌着一身的污穢。
冥墨烈也在隨後進水,但不靠近她,就靠着岸邊看着她戲水,眼神溫柔的能滴出水來。
妖也洗了會,覺得累了,擡起下巴要男人靠近,冥墨烈輕笑着靠近她,妖也就在水中坐在他的大腿上,頭支撐在他的肩膀上,任他五指穿插在髮絲中,清洗那略顯凌亂的青絲。
極致的運動後,人都有些犯懶,尤其妖也這樣的懶骨頭,不知不覺靠着冥墨烈就睡着了。
冥墨烈放輕了手上的力道,生怕驚擾了她,只是一番梳洗下來,他已經一身火熱了,待她,他從來就不是那柳下惠。
旋身從水中脫出,運用內力將兩人身上的溼衣烘乾,再躍上馬車趕回去,從頭至尾冥墨烈動作都輕到讓妖也沒有發覺,直到兩人穿出樹林,陽光射在臉色火辣辣的,她才朦朧的睜開眼睛。
“妖兒,你再睡會。”冥墨烈將她的頭埋在懷中,擋去炙熱的太陽,在她耳邊輕聲道。
“嗯。”妖也懶洋洋的應了一聲,軟綿綿的窩着他,也不知是睡着了還是隻是養神。
回到之前和嘯天分開的地方,嘯天還騎着馬站在原地,看到兩人過來,毫無波動的眼睛一亮,冥墨烈用下巴指了指前方,嘯天點點頭,開始繼續趕路。
午膳三人在一個大樹下用了,這樣的天氣下,妖也胃口不大,冥墨烈也不勉強她,只是上路時,又和她同騎一匹馬,他控制馬,她就軟骨頭似的四處打量着。
現在她是不急了的,之前急着趕路,是想給嘯天治傷,現在他的傷好了,自然是要一路上好好觀賞。
她不着急,兩個男人更是不着急,他們只要她高興,她舒服,其他的都不重要。
——
七月的天是說變就變,下午時天氣還是燥熱不已,可不知什麼時候突然就昏暗了下來,三人坐在馬上,撲面而來的是一陣燥熱的風,帶着暴風雨前夕的預兆。
冥墨烈沉默的看了看滿天的烏雲,低頭朝懷裡的妖也道:“只怕是要有大雨了,這附近沒有客棧,我們得在外面找處地方暫且先避避雨。”
妖也點點頭,這會路上的人很少,幾乎是沒有,偶爾一兩個江湖人士也都是急匆匆的往前趕,或者使勁的駕着身下的馬狂奔。
冥墨烈讓暗衛先去前方探點,很快一夜就回來報告,前方有一處破廟可以避雨,只是裡面已經有不少江湖人士。
冥墨烈詢問似的看向懷中的妖也,怕她不喜人多。
這時候哪裡來的那麼多挑剔,妖也點點頭,三人加快速度,很快就趕到了一夜所指的那處破廟,一進去,果然那裡已經有很多人了,三五一羣的圍在一起啃着乾糧,聊着天。
三人進入破廟不久,外面就開始電閃雷鳴,狂風呼嘯。
暴雨在閃電滑過天空後,如約而至。
狂肆的傾盆大雨緩解了空氣中的燥熱因子,冥墨烈挑了一處相對遠離他人的地方,讓暗衛早前出發的馬車此刻也停在破廟門口,幾個常服打扮的暗衛不斷地從裡面搬着東西出來,暫且不說那些精美的點心,竟然連坐在地上的蒲團都有,看得周圍的人一陣陣無語,這不知道的還以爲幾人是出來郊遊的呢。
大老爺們是看的無語,不過一些小女俠們是看的眼饞不已,兩個男人不但俊雅不凡,都還那麼寵愛那個女人,當真是惹人羨慕。
周圍人的視線,冥墨烈可不管,他只關心身邊的佳人,將蒲團妥帖的放好,扶着她坐下後,他就開始張羅她的吃食,他做的順心順手,妖也享受的理所當然,暗衛們更是早已經習慣。
可終還是有人嘴欠,看不過眼了,嘟喃了一句:“這麼嬌氣,還出來幹什麼,直接在家享受當少奶奶不就是了。”聲音雖小,可這裡誰不是內力伴身,將她的話一字不漏的聽見了耳朵裡。
有人耐不住將視線看了過來,見說話的是位小姑娘,長的頗爲嬌俏,就是看模樣像是未經時世的孩子。
小姑娘見不時有人看過來,鼓着腮幫子朝那些人瞪過去,然後還嫌不夠,又去瞪了妖也一眼。
這可真是冤枉。
妖也眨眨嬌媚的眸子,這她招誰惹誰了啊,視線瞟向冥墨烈,帶着責備,那意思就像是說,看吧,你這麼招搖,有人看不過眼了吧。
冥墨烈輕笑,只將放着精美糕點的碟子放置她身前,溫柔道:“趕緊吃,瘋狗咬咱一口,咱不能咬回去。”
聞言,妖也險些將嘴中才吃進去的糕點噴出來,她沒想到看上去冷酷寡言的冥墨烈說話竟也這麼毒舌,不過這話好像是她以前教他們的。
“你說誰是瘋狗了!”小姑娘氣急,一蹦就起來了,手上不知是饅頭還是包子的疙瘩丟在了地上,嘩啦一聲就抽出劍衝了過來。
四衛在小姑娘衝上來前,就擋了過來,個個身高體壯,又面目冷酷,站成一排氣勢絕對蓋過小姑娘一大截,可小姑娘不但不害怕,她揮舞着劍頭朝裡面的冥墨烈吆喝:“你出來,你有種自己和我打,出動奴僕算什麼男人。”
得了,還是一個帶刺的小姑娘了。
妖也笑了,笑得不懷好意,似笑非笑的視線就跟帶着絲似的落在小姑娘身上,小姑娘都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臉紅了,有些手足無措的站在原地,一副想要上去找回氣勢,又不知怎麼辦的模樣。
臊的喲,都想鑽地洞了。
小姑娘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妖也看着她臊紅的小臉,不知怎地有些晃神,眸色瞬間暗了下來。
冥墨烈看着一驚,以爲是小姑娘的存在讓她不高興了,面上的表情一變,冷冷的刺向小姑娘,聲冷如冰:“滾!”
這樣冷酷十足的冥墨烈和之前溫柔輕笑的男人完全不同,小姑娘這次是真被嚇住了,眼淚瞬間盈滿眼眶,嘟囔着嘴想要說話,卻又不敢說,當真是可憐。
和小女孩一起來的那夥人裡,站出來一男一女,男的英俊瀟灑,是副少年俠的模樣,女的卻不像是江湖兒女,一副大病初癒的羸弱模樣,身姿單薄,樣貌也是清清秀秀的,像是大家閨秀。
和身邊的男子一道走上來,她先是朝冥墨烈盈盈一俯,標準淑女樣子,聲音低低柔柔的,惹人憐愛:“公子見諒,小妹年幼,又是初入江湖,很多規矩還不懂,望公子不要見諒,小妹若有什麼逾越之處,小女子先在這裡給公子道歉了。”
那英俊男子也道:“是啊,小妹還小,多有得罪之處還請公子海涵。”語氣裡皆是歉意,見他們都不回話,頓了頓又道:“如果公子不嫌棄的話,我們可以交個朋友,正所謂不打不相識,在下叫歐陽青,家父歐陽華,這是易揚前輩的女兒易飄飄,這位是易揚前輩的小女兒易瀟瀟,不知公子高姓大名?”
說完,看着妖也三人,眼神真誠,一副想要深交的樣子。
冥墨烈棱角分明的俊臉對着三人只有冷峻,薄脣輕抿,毫無溫度的問道:“說完了?說完了滾!”
沒想到自報家門了,對方竟然還是這樣的態度,歐陽青不動聲色的蹙了蹙眉,別人聽到他們的家底,哪個不賣面子,甚至是死皮賴臉的巴上來,三人竟然毫無反應。
他在心中沉思,這三人或許只是外面光鮮亮麗,其實根本就不是什麼厲害人物,要不然不會不知道他們的名號,也有可能是知道他們的名號,只是他們的身份比他們更厲害,根本不屑於和他們深交。
三人雖然都是氣度不凡,看上去像是什麼厲害人物,但是江湖險惡,這些都是未知的,歐陽青拿不準三人的身份,又不願就此得罪了他們,只得大度的笑笑,一副風度翩翩的模樣:“抱歉,多有打擾。”
說完,朝身邊的易飄飄使了個眼色,和她一左一右將易瀟瀟拉了回去。
易瀟瀟鼓着小嘴,又神色莫名的看了冥墨烈一眼,心不甘情不願的回去了,她回過頭的瞬間,她身邊的姐姐易飄飄亦是不動聲色的回頭看了冥墨烈一眼,清澈的眸子裡閃過些不爲人知的亮光。
妖也看着三人回到原位後,周圍不少人都過去打招呼了,那易飄飄端着優雅的笑從容的應付着,可眼角卻不時的飄向這裡,嘴角不由的勾起了玩味的笑。
她懶懶的伸了個腰,歪身窩進冥墨烈的懷裡,瞬間感覺那方易飄飄的視線變得凌厲些了,心中不禁興趣大起,伸手攬住冥墨烈的脖子,嬌媚道:“餵我吃。”
冥墨烈當然知道她的小心思,也由着她玩,柔情四溢的伺候着她吃東西,邊用兩人才能聽見的聲音說道:“剛剛那個男子,是夜月山莊的公子,除去興起的瑤城山莊,這夜月山莊以前一直是武林第一莊,剛剛那兩個那女子,父親易揚是武林盟主的女兒,易揚沒有兒子,遂一直有意招夜月山莊的公子爲女婿,易飄飄和歐陽青是從小就訂了親的。”
聽完,妖也眨眨眼,睨着那方還在盯着他們的易飄飄道:“原來她身份這麼厲害,我們此番去烏鎮不就是爲了她家拿壹書卷,不然……你乾脆犧牲色相好了。”
冥墨烈修長白皙的手指拂去她嘴角的糕屑,又用指腹輕輕摩挲着她嫣紅的脣瓣,低首,薄脣輕含,一陣香甜襲上味蕾,令他心中柔情四起,吸着她的脣,調笑道:“你捨得我這色相給別人?”
大手順着她的背脊慢慢移至腰間,收緊力道掐住小蠻腰,大有她敢說捨得,他就要掐斷她腰肢的氣勢。
妖也紅脣掀起一抹嫵媚的弧度,認真的回答:“捨不得。”垂下眼簾,開始迴應男人的吻。
兩人旁若無人的親熱,這在這個時代下是大逆不道的,馬上就有人在旁邊議論開了,一些老者更是赤紅了老臉,開始小聲的數落說有傷風化。
當妖也嚶嚀出聲時,冥墨烈方纔意猶未盡的放開她,可這一放開,周圍其他人那都是看癡了眼。
經過男人的疼愛,女人白皙精緻的小臉微微染上了桃紅,冰晶般清冷的眸子帶着攝人心魂的妖媚,小紅脣柔軟鮮嫩,比成熟的櫻桃還要嬌豔欲滴,綻放着瑩瑩柔亮的光澤,讓人不自覺的想要傾身去品嚐。
這樣的女人,真真是比妖精還要勾人,媚的幾乎讓人挪不開目光。
冥墨烈看到周圍人的反應,立即氣急的將佳人往懷裡一藏,目光狠厲的朝四周射過去,直到所有人都戀戀不捨的收回了目光,才收斂了滿身的戾氣,只是一回頭,見嘯天也神迷的望着懷裡的佳人,不由的冷哼一聲:“記住你的身份。”
嘯天淡定的收回視線,只是垂下的眸子裡不掩失落。
妖也將他的反應收入眼底,只是她沒有說什麼,有時候她對冥墨烈的縱容是她自己也始料未及的。
外面還是淅淅瀝瀝的下着大雨,眼見着天色漸晚,大雨都沒有要停歇的意思,躲在破廟裡的人有些開始着急,有些則是開始生火,爲等下可能在這裡露宿做準備。
冥墨烈知道今日肯定是走不了了,一來雨水太大,二來夜色將近,他們又不趕,遂也不着急走,吩咐四衛開始爲晚上歇在這裡的打算做準備。
好在現在是盛夏,也不怕晚上受涼什麼的,冥墨烈讓人將馬車裡的東西全部卸下來,又在裡面鋪上軟席,纔將妖也擁進去,馬車不算寬敞,但歇下兩人也是足夠,當然最讓冥墨烈滿意的是這馬車隔絕了別人的視線,尤其是某些讓他生氣的帶着覬覦的視線。
馬車上。
妖也側臥在男人的懷中,男人手中還拿着蒲扇,一下一下爲她扇着風,妖也無趣的撫着他的下巴,頗爲懊惱道:“這地兒不好,想做點什麼都做不了。”
這話歧義太大了,冥墨烈手中的扇子一頓,嘴角噙着笑意低頭來,輕吻着她的嘴角,曖昧道:“妖兒是不是對爲夫食髓知味啊?”
妖也媚笑的看着他,亦曖昧道:“你才發現嗎?”眼眸瞥向車簾那邊,似真似假的道:“不如我們把馬車駕開?”
冥墨烈看着她妖媚異常的小臉,只覺得心尖兒都在顫抖了,這麼一個尤物,一個妖精,就算是聖人估計也擋不住這樣的誘惑吧。
右手上的蒲扇掉了,他改爲覆上她潔白的面頰,身體俯在她上方,開始不住的親吻她,每一次的吮吸都彷彿要將她的靈魂吸收,禁錮到自己的懷裡,永遠不讓別人搶走。
兩人在馬車裡吻的難捨難分,馬車外耳力好的自然能聽見兩人逐漸加速的喘息,女的羞紅了臉,男的尷尬莫名,大家有意識的都撇開了視線。
只有個別幾個人的視線還是落在那馬車上的,一個是易瀟瀟,她鼓着還未脫嬰兒肥的腮幫子,面上帶着羞澀,眼中卻帶着好奇的看着馬車,心裡想到那個妖媚的女人,雙頰止不住的開始泛紅。
其實她不討厭那個女人,反而是很喜歡,那是一種很莫名的喜歡,她看着她,會莫名的想要去親近,可是她又有感覺,她看上去妖媚動人,其實只怕很不好靠近,遂纔會想出那一出來。
而她的姐姐易飄飄和歐陽大哥不過是配合她而已,他們說那三個人看上去不凡,早就想要去結交了,只是尋不到由頭,這才任她如此胡鬧,只是他們都沒想到,他們都自報家門了,那三人竟然也不屑於和他們交好。
易瀟瀟覺得好生挫敗,癟了癟,收回視線看向身邊的易飄飄,卻發現她的表情不太對勁,眼神中含着一種詭異的光茫,乍一看上讓人覺得心慌。
“姐姐?你怎麼了?”易瀟瀟的手搭上她的胳臂,心急的喊道。
易飄飄聽到她的聲音,也收回了視線,嘴角揚着一抹溫柔的微笑,好似剛剛那樣詭異的她只是易瀟瀟的錯覺。
她輕拍着她的小手,柔聲道:“瀟瀟累了吧,趕緊休息,明日我們還要趕路了。”
“哦。”易瀟瀟疑惑的眨眨眼,覺得自己可能剛纔真的是看錯了,伸手緊了緊身上的披風,靠上身後的柱子,迷迷糊糊的開始進入睡眠。
確定易瀟瀟睡下後,易飄飄將拿在手上的披風也蓋到她身上,一邊朝身邊的歐陽青道:“你怎麼看?”
“現在還不能確定,只能靜觀其變。”歐陽青看着她給易瀟瀟蓋披風的動作,眼中劃過些許的野心,雖然隱藏的極好,但只要仔細辯之還是可以探知一二的,說到這裡,他又看向易飄飄,眼神責備:“收好你的春心,辦砸了,我們什麼也撈不到!”
易飄飄諷笑的看着他,聲音低柔:“這話也是我要告訴你的!那個女人可不簡單,不是你以往的那是庸脂俗粉,你可別丟了分寸。”
兩人互相警告了一番,就不再言語,各自閉上眼睛開始休憩。
夜逐漸深了,暴風雨也漸漸停了,只有偶爾的雨滴落在地面的聲音,清清脆脆的,煞是好聽。
馬車上的兩人都沒有睡着,也將之前歐陽青和易飄飄的交談聽到了耳朵裡,妖也看着冥墨烈冷峻的面容,輕聲道:“別打草驚蛇,我正閒着無聊,想和他們玩玩。”
冥墨烈點點頭,清俊的氣息逼近她的鼻尖,在她的脣角落下一個親吻:“好,夜深了,妖兒也睡吧。”
——
月光淡淡的灑下來,妖也無聲無息的從馬車上下來,破廟裡的人皆已經熟睡,間或幾個沒睡覺守衛的人看到她出來,也未多瞧,只掃視了一眼就轉開了視線。
大雨停歇,路面上還帶着雨水的滋潤,月光照在上面,就像是灑在了熒光粉上,亮亮晶晶的,照亮了地面的同時又裝飾了夜晚,讓這個夜晚美的有些不真實。
嘯天在妖也下來的那一瞬間,視線就定在了她身上,見她轉身往外走,自己也起身跟上,兩人一前一後的走出破廟。
而馬車內的冥墨烈也未睡覺,睜着眼睛看着車頂,墨眸深邃不知在想些什麼。
主僕兩人行至破廟幾百米開外才停下來,山林中瀰漫着淡如青煙的薄霧,風來時,林間的樹葉開始沙沙作響,聽着倒是別有一番滋味
“主上。”嘯天走到妖也身後,輕喚道。
妖也驀然回首,不語,等待着他的下文。
“主上是真的不要他們了嗎?”嘯天問,表情急切。
“怎麼?你是想爲他們求情?”妖也的聲音很輕很淡。
“嘯天不敢,只是……”嘯天欲言又止的看着她。
“你不敢也好,不忍也罷,這件事到此爲此,若你是爲他們所不值,本座一樣可以爲你解除牽引,至此,本座與你們從此疏途,不管做什麼都各不相干。”妖也擡眸望向他,冷冷道。
嘯天噤聲,再不敢詢問,就像是他之前說過的,他可以爲他們求情,但是不是在搭上自己的基礎上,比起和他們的友情,妖也遠遠要重要百倍,他相信就是他們三人亦是這樣想的。
“還有事?”妖也望着他問,嘯天沉默的搖頭,妖也道:“那你下去吧。”
“是。”嘯天默默的退到百米之外,看着妖也在夜色下坐了下來,妖也練功,他就在那坐着一直等着。
後半夜,天氣涼爽下來,妖也回到馬車上,掀開車簾,看到冥墨烈正坐着,她不由的一愣:“你沒睡着?”
冥墨烈笑,伸手將她拉倒,抱在懷裡,輕聲道:“你不在懷裡,我睡不着。”低頭,親親她睜着的眼眸,嘆氣道:“睡吧,不然白日裡又沒有精神。”
“嗯。”妖也埋在他的懷裡,輕輕地應了一聲。
她睡着了,冥墨烈卻沒有了任何的睡意,靜靜凝視着她嬌豔的小臉,他沒有什麼安全感,她不在懷中,他是真的睡不着,可是他也知道,她不會希望他太過粘人,這纔會守在馬車裡等着她回來,只是即使守在這裡,他也是心不在焉罷了。
這會看着她,他怎麼也看不夠,就想一直這麼看着,直到世界末日。
他愛戀的吻上她的紅脣,心中一遍遍的喚着她的名兒,漸漸也沉入有她的夢鄉。
冥墨烈最後是怎麼睡着的,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第二日天還未亮,外面開始響起細小的聲音,他知道是有人開始動身了,他望着懷中也已經睜眼的妖也,見她眼神朦朧,知道她肯定還未睡醒,將她往懷裡攏了攏,一手附在她的耳朵上,一手在背後輕拍。
妖也眨眨眼,放任自己再次將眼皮闔上。
再次睜眼時,天已經大亮,甚至連太陽也是高高掛起了,空氣中盡是燥熱因子,身邊的冥墨烈已經起身,見她下來,連忙將一早準備好的早膳端過來。
這會,破廟裡人已經很少了,只除了他們和另外一夥人。
只是那夥人挺惹人注目的。
易瀟瀟扒拉着破廟的門檻怎麼也不肯動,在她身後是莫可奈何的易飄飄和歐陽青,兩人脣瓣輕動,像是在勸着什麼,易瀟瀟那顆小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的,嬌俏可愛不已,尤其是那顆包子臉,更顯小孩子氣。
妖也看過來時,小姑娘也看了過來,頓時眼睛一亮,七手八腳的將身後的人甩開,人就已經蹦了上來,冥墨烈眼神一厲,和嘯天已將妖也護在了身後,目光佈滿殺氣的看着她。
易瀟瀟嘟嘟小嘴,不甘不願的道:“我沒有想傷害她。”垂下眼簾,小嘴嘟得更高了,像是不好意思的樣子,臉紅紅的朝妖也道:“昨日……昨日是我不對,其實我沒有那個意思,我只是……”一番語無倫次的話說出來,小姑娘愣是沒表達清楚自己的意思,最後只能咬了脣囁嚅道:“反正就是昨日很抱歉,我跟你道歉了!對不起!”
說完,就轉頭往外衝了出去,速度快的跟逃跑的小兔子似的。
歐陽青和易飄飄驚愕的看着她的背影,吩咐身後的奴僕追上去,兩人又轉身朝三人拱了拱手,離開了。
人都走光了,妖也只是無謂的笑了笑,並未在意,小姑娘或許是單純,但那兩個人可不一定了,與其自己找上去,還不如讓他們自己撞上來。
妖也簡單的食用了一些糕點,三人就起程了。
這一段時間走走停停的,已經走過了五個城鎮,下一個城鎮是出去京城外最熱鬧的理縣,是三國重要的交通要道,冥墨烈想在那裡休息一天,這段時間風餐露宿的,他心疼妖也。
只是三人此時都不知,就是這一個最熱鬧繁華的理縣,讓他們就這麼生離死別了——
三人在臨近理縣時,在一個小山坡再次遇到了易瀟瀟等人,只是,和早上看到他們時有着天壤之別,他們的隊伍有十來人,除去三人,其他的不是打手就是奴僕丫鬟,可現在只剩下三人了,其他人躺了一地,可以說是血流成河。
歐陽青傷了一隻胳膊,易飄飄傷的比較嚴重,貌似胸口受了傷,臉色蒼白的倒在地上,嘴角血流不止,更顯羸弱不堪,引人憐愛,唯一沒有受傷的只有易瀟瀟,跪在地上抱着易飄飄哭得傷心,歐陽青一手拿着劍,一手捂着傷口,呈警戒狀態,在他們身邊還有幾個殺手,將三人圍成一圈,顯然是等着要他們的命。
妖也等人的馬踏踏踏的走來,立即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力,易瀟瀟看到妖也,眼睛頓時一亮,高喊道:“漂亮姐姐,漂亮姐姐……”
幾個殺手順着她的視線看過來,眼神皆是飽含殺氣,這樣的眼神明顯是在刀口上專門舔生活的玩命殺手,以爲他們是認識的,看着他們的眼神帶着警惕殺氣。
冥墨烈掃了幾個殺手一眼,淡淡道:“和我們無關,隨意。”
言罷,三人繼續前行,妖也路過三人身邊時,勾脣妖媚的笑了笑,易瀟瀟情緒激動的站了起來,看着她哀求道:“漂亮姐姐,漂亮姐姐求求你幫幫我們,我姐姐受了重傷,你救救我們好不好……”
妖也柳眉輕揚,笑着反問:“我們並不認識,我爲何要救你?”
易瀟瀟抿脣,也有些傻眼,顯然沒想到妖也會這樣說,她咬了咬脣,強行憋回眼中的淚水,聲音哽咽的道:“漂亮姐姐,昨日是我錯了,我再次跟你道歉,其實……”擡頭看着她,眼神澀然:“其實,瀟瀟只是喜歡漂亮姐姐,想和漂亮姐姐做朋友而已,沒有要詆譭漂亮姐姐的意思。”
易瀟瀟也知道她現在說的話一定像個神經病,無緣無故的找了別人的茬,又無緣無故的說喜歡,這不是神經病是什麼,可是她怕自己現在不說,將來就說不了了,今日很明顯他們是在劫難逃了。
雖然她自己也很奇怪,爲何會莫名其妙的想要靠近這個女人,十四五歲的小姑娘,倔強傲嬌,卻也是最爲真誠的。
易瀟瀟說完這些話,人就退了回去,閉着眼睛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捏着手上的劍,和幾個殺手開始撕拼起來,妖也默默的看着,面上的媚笑已經收斂,無人能看出她現在在想什麼。
身邊的冥墨烈默默的喚了她一聲,妖也回頭看向他,隨後身體就已經從馬上騰空而起,瞬間掠到幾個殺手中間,將易瀟瀟拎起後又回到馬背上。
易瀟瀟驚住了,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已經坐在了妖也的懷中,她轉頭看向那方的易飄飄,發現一個殺手正在舉劍向她刺過去,她驚叫一聲,嗓音都變了音:“姐姐!”
妖也在那一劍刺過去時,驀然伸手,手腕上的白玉蟒龍竄出去,不消片刻就回到了她的手腕上,而那些殺手已經全部倒地不起,喉嚨上有個隱秘的小傷口。
“漂亮姐姐?”易瀟瀟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那邊的歐陽青和易飄飄更是驚訝不已,這樣的身手這樣的武器,見所未見!而且她還只是一個女人,身手尚且是如此,那麼那兩個男人了?
他們心中不免慶幸,幸好他們昨日沒有魯莽行事。
妖也沒管他們的驚訝,只低頭輕柔的拍了拍身前的易瀟瀟:“記住喲,這次你可欠了我一個大人情。”
妖也這樣柔和的表情,讓易瀟瀟呆愣一下,不過馬上就高興地點頭:“嗯嗯,瀟瀟記住了。”模樣又傻又乖,和昨日那個囂張傲然的小姑娘絕然不同。
“呵呵……”妖也笑笑,又摸了摸她的頭髮,動作寵溺。
“妖兒。”冥墨烈在一邊看着她對小姑娘的好,很不舒服的喊道,一個小女孩而已,不明白她態度怎麼轉變這麼大。
妖也沒有理他,只是淡淡的掃了他一眼,然後朝地上受傷的兩人道:“能行走嗎?”
歐陽青點頭,易飄飄表情爲難,她連站起來都困難,還怎麼走?她的視線不自覺地在另外兩個男人身上掃過,帶着嬌弱的可憐勁兒,意思很明顯,希望誰能憐惜她一下。
妖也將她的目光盡收眼底,聲音冷淡,和易瀟瀟說話的語氣完全不同:“既然姑娘不能行走了,那就在此處休息一會,等有了力氣再追上來。”
言罷,腿一夾馬肚子,抱着懷裡的易瀟瀟已經先行,冥墨烈沉着臉追上,嘯天更是連一個眼神也未給地上的女人。
易飄飄這下是真傻眼了!
這……
本來蒼白的臉色這會已經漆黑一片了,銀牙暗咬,真是恨得不行。
前面的易瀟瀟在馬上不安的動了動身子,想要說話,又怕惹妖也生氣,只能不斷的回頭,這一回頭倒是嚇了一跳,一張黑沉的俊臉死死的盯着她,她嚇得一怔,趕緊把脖子縮了回去。
妖也道:“別擔心,你姐姐怕死,自會趕來的。”
易瀟瀟胡亂的點點頭,正想說點什麼,就感覺身後溫熱的身體消失了,回頭一看,發現漂亮姐姐已經被黑臉的男人捲了過去,就在馬上,脣齒交纏,吻得難捨難分。
她紅了臉,摸了摸自己的耳後根,當即收回視線,只當沒看見,也暫時性的忘記了身後的親姐姐……
“妖兒,你爲什麼對她這麼好。”冥墨烈從後環着妖也的腰問,語氣裡有着擋不住的醋意。
妖也輕輕拍了拍腰間的大手,陽光底下臉色緋紅,還帶着一層薄薄的細汗,更顯小臉誘人,她略微啜吸着呼吸道:“沒什麼,只是想這麼做而已。”
冥墨烈沉默的望着她,最後只在她耳邊落下一個愛戀的輕吻,其實他心裡還是猜到了一些,這個小姑娘從進入他們的視線開始,妖也的目光就若有似無的帶着柔光,不然昨日小姑娘的再三挑釁,她就算不是睚眥必報,也不可能待她還這麼溫和,那種溫和中還若有似無的帶着一些寵溺。
而這個世界上能讓妖也這樣的對待的人,曾經只有一個,那就是朝霞。
那個小女孩是妖也唯一一個溫柔以待的孩子,而眼前這個易瀟瀟很像朝霞。
冥墨烈沒有想錯,妖也待易瀟瀟特別確實是因爲她像朝霞,朝霞,朝霞,像朝霞一樣天真浪漫的孩子,曾經那麼那麼的信任她,喜愛她,最後終是死在了她的懷裡,其實那時候她哪裡會怪她,她和她走,本意就是帶着算計,可是她沒想到那個孩子那麼死心眼,以爲自己傷了她,最後用鮮血洗盡她自以爲的傷害。
待朝霞,她有些遺憾,如果那時候的她恢復了三世的記憶,斷不會讓她就那麼死的,可是……終歸是留下了遺憾。
當易瀟瀟出現在她眼前時,當她用眼角不時的打量她時,當她明明臉都紅透了卻還是要逞強的往她跟前湊時,妖也的心就已經軟了,這個孩子太像朝霞了,尤其是今日早晨的一番話。
她想,待她好,就當是還了朝霞那份遺憾吧。
幾人穿過小樹林,在正午終於趕到了理縣,妖也被冥墨烈抱下來,一邊的易瀟瀟正着急的探頭往回望,想要找到易飄飄和歐陽青的身影,可見身邊的三人已經往客棧裡走了,急得跺了下腳,竟也跟着先進來了。
妖也眼角瞥到她的動作,嘴角不自覺地勾了起來。
三人一進客棧,即刻被奉爲上賓,妖也掃了眼易瀟瀟那身贓物的衣裳,道:“你先上去換一身衣裳,着一身太髒了。”
易瀟瀟低眸,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又看到妖也的身上也沾了些血跡,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跟着小二上樓洗漱去了,這真真是全身心的信任,她就是覺得這個漂亮姐姐不會害她的,遂也沒多想就走了。
易瀟瀟一走,冥墨烈當即問道:“妖兒,你真要帶着她?”畢竟跟着的那兩個人可不是什麼好人。
妖也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道:“我會在她傷害我前,率先解決她。”
妖也這樣一說,冥墨烈也放心了,只希望這個易瀟瀟能夠聰明點,別浪費了她的溫柔,這樣的溫柔可是他都不曾享受過的,想到這裡,冥墨烈面上又帶着了些許的醋意。
妖也似乎喜歡孩子,現在對易瀟瀟尚且如此,將來不知道有了自己孩子會不會更甚?那不行,孩子遲些再要吧!免得生出一個臭小子來搶他的“寵!”
不得不說現在冥墨烈是料事如神,在那一場大戰後,二十年後的他初醒,第一件事就是和自己的兒子幹了一架,險些將那“逆子”一掌劈死!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暫且不提。
易瀟瀟在樓上洗漱了一番,穿着小二臨時買來的粉紅色衣裳,花蝴蝶似的飄了下來,以爲這身衣裳是妖也給她置辦的,喜滋滋的道謝:“漂亮姐姐,這衣服真好看,好合身哦。”
其實易瀟瀟平日裡不喜歡穿粉色,比較喜歡淡紫色和青綠色,她立志要做個小女俠,所以討厭看上去會讓自己顯得很弱的東西,粉衣就是如此,不過如果這衣服是漂亮姐姐買的話,自然是另當別論。
冥墨烈正在給妖也盛飯,聞言,故意冷聲道:“這衣裳是小二買的,你要答謝就去答謝他。”說完,冷酷的視線掃了一邊上菜的小二。
小二見有人將話題扯到了自己身上,很不好意思的笑笑:“沒有沒有,這是俺應該做的。”說完,一張黑黝黝的臉都紅了。
易瀟瀟吃了癟,抿了抿脣,卻也不敢吭聲,除了妖也,冥墨烈和嘯天她可不敢惹,嘯天還好,他反正一直沉默,像個隱形人一樣,可冥墨烈已經很多次表現出了對她的敵視,小姑娘敏感着呢,這樣只對漂亮姐姐溫柔的男人,她還是少惹爲妙。
“不餓?”妖也看着她問,指指盛了飯的碗,輕聲道:“趕緊吃吧。”
“嗯!”易瀟瀟甜笑,剛還失落的心情瞬間飛揚,一邊吃,還不忘一邊撒嬌:“漂亮姐姐,等下我們用完午膳,出去逛逛好不好,我爹爹說這理縣是最繁華的城鎮,我長這麼大,還從來沒來過呢。”
“不行,午膳過後她要歇息。”妖也還未答話,冥墨烈直接蹙眉拒絕,大熱的天她去瘋就算了,他可捨不得佳人去受那份罪。
又踢到了鐵板,易瀟瀟不安的頻頻望向妖也,妖也安撫道:“用膳吧。”
易瀟瀟點頭,不再說話,安靜的吃飯。
四人快吃完時,門外終於走來了倆人,一身血跡,將周圍的散客嚇了一跳,紛紛讓開。
歐陽青一手攬着易飄飄,兩人都是滿頭大汗,臉色慘白,那一身的鮮血跟要流盡了似的,一進入客棧,兩人就不支的倒地了,驚得幾個女客又是一聲聲驚恐的尖叫。
“叫大夫啊!”易瀟瀟丟了碗筷就疾步跑過去,朝一邊看着不知所措的小二吼道,小二被吼的一愣,回過神來趕緊往外跑,喊大夫去了。
易瀟瀟叫了兩個夥計,將昏迷過去的兩人往樓上擡,掌櫃的也是忙前忙後,不一會那大夫也趕來了,旁邊都是看熱鬧的人,議論紛紛,只有妖也三人不受其影響的繼續用膳,當沒看見一樣。
易瀟瀟忙上忙下的弄了一中午,最後確定兩人都沒有了生命危險,這才跑到妖也的房門口告訴她情況,妖也隔着房門懶懶的應了一聲,易瀟瀟見她態度冷淡,也未多想,轉身走開了。
天氣實在是悶熱,冥墨烈喚人弄了不少冰石放在房裡,妖也也沒覺得有什麼區別,穿着薄薄的紅衫歇在竹子做的涼蓆上,春光隱隱乍現。
冥墨烈從門外進來,手上端着什麼,背對着她將門頂開,妖也幽幽的望了一眼,還帶着一絲剛醒的慵懶惺忪,淡淡的道:“這天氣,真心令人不喜。”
冥墨烈聞言,笑着望了她一眼,這才發現她穿的如此性感,頓時在門口僵了一下,隨即墨眸炙熱的黏在她身上,將身後的房門砰的一下關上了。
妖也撐起嬌軀,坐在涼蓆邊沿,將身前的青絲潦到身後:“你弄的這是什麼?”
冥墨烈大步走上來,將托盤放到一邊,順手就將佳人摟到了懷裡,眼神如火的看着她:“妖兒,你誘惑我。”
妖也媚笑,倒也不否認,只是將男人放在腰間不安份的大手打開,語氣淡淡道:“熱,別碰我。”
冥墨烈意猶未盡的收回手,但看她潔白的額頭上冒出的細汗,知道她是真的很熱,遂將那點漣漪心思收了起來,起身走到一邊的洗漱臺,用掌力將一塊冰石震碎,將細小的冰塊融入銅盆內,走到她身邊。
帶着冰水的布巾擦在身上涼颼颼的,妖也舒服的輕哼一聲,將身體轉了個身,露出光潔的後背,理所當然的要求道:“全身都要。”自己舒服的將頭磕在手臂上,開始眯噠着眼睛睡覺。
冥墨烈寵溺一笑,輕試着她因爲天氣熱而變得緋紅的臉頰,將香汗細細試掉後,見她舒服的連嘴角都彎了起來,忍不住蹲在旁邊,傾身去吻她,直到聽到她不滿的嚶嚀聲才戀戀不捨的放開,繼續自己的擦澡工工作。
全身擦拭完,妖也也睡着了,冥墨烈輕手輕腳的將銅盆放回去,剛想出門,卻聽見妖也道:“陪我。”
冥墨烈轉身,見她還閉着眼睛,呼吸沉穩,就好像剛剛說的只是夢話一樣,他本想去處理加急送來的奏摺,現在見此,也無心去處理這些了,回到涼蓆前將人小心的抱起來,一起躺到牀上睡起午覺來。
門外正捧着奏章的一夜默默的垂眸,心想,古時都道,妖妃禍國殃民,果然沒說錯啊,這冥國說不定哪天就是敗在了他這隻愛美人不愛江山的帝王手中!
兩人睡了一個時辰,直到門外響起二夜的聲音:“主子,京城有急信來。”
門內,悄無聲息的,二夜抿脣,心中暗惱,不知道這叫人起牀的活怎麼就癱在了他手中,畢竟誰都知道,只要皇上和皇后在一起,就很不喜人打擾,每每都冷着一張臉,沒人敢觸黴頭的。
等了好一會,房內還是沒聲音,二夜都想打退堂鼓了,這才聽見門內的人道:“進來。”聲音帶着初醒的沙啞,也帶着不悅的冷氣。
二夜垂眸,硬着頭皮走進去,也不敢擡頭打量,只看着地板,走到了牀邊,將手上的加急書信恭敬地遞了過去。
冥墨烈透過牀幔單手接過書信,看着信上的內容蹙起了俊眉,妖也在他懷裡動了動身子,嚶嚀一聲,人已經開始逐漸轉醒,一睜眼,就看到男人望着她的溫柔眸子,不由的勾脣一笑,那笑極是朦朧而迷幻,又帶着睡好後的滿足。
男人看着柔情不已,不自覺的低下頭吻上她的脣,溫柔的舔吻,妖也伸手環住他的脖子,熱情的迴應。
兩人又是旁若無人的親熱。
那聲聲曖昧的嚶嚀和喘息,讓二夜大氣也不敢喘一下,心中憋屈不已,只覺得這差事比當初暗衛選拔還要痛苦。
正在二夜低眸垂首,恨不得將自己隱身時,那邊的兩人像是終於發現了他的存在:“行了,你先下去。”
“是。”得到命令,二夜忙不迭的遛了,跟瞬間移動似的。
妖也看着他遛的比兔子還快的背影,忍不住輕笑出聲,被冥墨烈不滿的咬了一下,和他纏綿她竟然還能走神:“妖兒,你不乖。”
妖也只是妖媚的笑笑,不理這茬,目光瞥向那書信,問道:“很棘手的事情?”
冥墨烈搖頭,面色有些冷,倒不是什麼棘手的事情,只是朝堂上幾個老東西趁他不在興風作浪罷了,他低頭親親她的嘴角,歉意道:“等下你出去逛街,我只怕不能陪你了。”倒不是冥墨烈有多在乎這江山,只是現在他只有這江山,他還不能丟,他還要留着它給妖也做後盾。
妖也不在意的揮揮手,她向來就不粘人。
看她那麼豁達的擺手,冥墨烈反倒不舒服了,他是一刻也不想離開她,她怎麼就不會不捨啊,心中又有些不爽,低首,狠狠的吻了一記才作罷,道:“把暗衛嘯天都帶上,不然不準出去!”
“嗯。”妖也點頭,其實那些暗衛她隻手就能擺平,帶着也沒什麼用,不過是不想打擊這個男人罷了,男人是用來寵的,可不是用來打擊的。
——
臨近傍晚,易瀟瀟就來找妖也了,很是自來熟的拉着她的胳臂,要出去逛街。
妖也不太習慣別人這樣親密的動作,不動聲色的拉開了她的手,易瀟瀟也不沒注意到,出了客棧就像只快樂小鳥,嘰嘰喳喳個不停。
看着她燦爛的笑容,妖也很好奇,問道:“你姐姐不是受傷了嗎?你不擔心?”
一聽這話,小姑娘面上的笑容馬上就收斂了,鼓着腮幫子嘟喃道:“擔心呀,只是她已經沒有危險了,只是受的一些皮肉傷,沒大礙的,我再擔心她的傷又不會馬上好。”說到這裡,又轉頭看着她,依戀道:“而且和漂亮姐姐在一起,我就是很開心嘛。”還頗有些委屈的咬脣,水眸眨眨的看着她。
妖也朝她寵愛的笑笑:“那走吧。”
“嗯嗯。”小姑娘興奮的又拉上她的胳臂,推着往外走,想起還沒有正式介紹過自己,小嘴巴拉巴拉就開始說上了,只恨不得連自己家裡祖宗八輩都供出來。
介紹完自己,小傢伙又轉頭問她:“漂亮姐姐,你叫什麼啊?”
“童雪霜。”
“童雪霜。”易瀟瀟唸了一次這名字,甜嘴道:“真好聽,姐姐,我可以叫你雪姐姐嗎?”
黏黏糯糯的聲音,帶着少女特有的甜膩,妖也眼神更加柔和了,曾經,也有這麼一個小女孩喜歡這樣叫她。
她點頭:“可以。”
兩人開始沿着街道閒晃,易瀟瀟年紀小,對什麼都新鮮,往往是這裡剛看到什麼玩意兒,拿在手上把玩了一番,又馬上蹦到了另外一邊,驚叫着。
“這件漂亮嘛?”兩人最後進了一間成衣店,易瀟瀟拿起一件青藍色的薄紗裙問妖也。
“嗯。”妖也應聲,眼睛雖然是看着她的,可注意力卻不是在這裡,身後有人跟了他們一路,不現身,也不出手,不知何意。
“那雪姐姐等我會,我去試一下。”易瀟瀟高興道。
妖也點頭,看着她進了內堂,淡然坐在一邊的椅子上,周圍有不少女客來來去去,路過她身邊都不由的多看兩眼,妖也神情鎮定,絲毫沒有被人觀賞的不耐與羞澀。
“主上,有人跟着我們。”站在門外的嘯天走進來道,見妖也一副瞭然的樣子,又問道:“需要……”
“不用。”
嘯天又無聲無息的退下。
不一會的時間,易瀟瀟穿着新衣裳出來,在妖也身前轉動,衣帶飄飄,像個無憂無慮的小天使。
“好看嘛?”一臉認真的看着妖也。
“好看。”易瀟瀟是典型的南方人,身材嬌小,膚質細膩,五官精緻,現在年歲還小,多少還有點沒長開,但淡淡的嬰兒肥讓她更顯嬌俏,也不失一枚小佳人,相信長大後脫了嬰兒肥也會成爲和她姐姐一樣的美人。
雖然之前這店裡的老闆也一直誇讚她穿這一身好看,但是妖也的肯定還是讓易瀟瀟更高興,轉身花蝴蝶似的又進了內堂,換下衣服出來兩人又挑了幾件紗裙。
走到一套紅色的紅色水袖裙前時,易瀟瀟突然問道:“雪姐姐,和你在一起的那個男人是誰啊?是夫君嗎?”
“嗯。”
妖也應了一聲,也沒說是或者不是,易瀟瀟直接當她是肯定的回答了,當即撇嘴道:“雪姐姐,他雖然長的很好看,嗯……比歐陽大哥還好看,但是他兇巴巴的,你爲什麼喜歡他啊?”
小姑娘似乎都喜歡問這種問題,妖也有意逗她,故意帶着哀怨道:“哪裡是喜歡,是被強迫了,你知道的,女子的貞潔……所以……”
“啊!?”易瀟瀟瞪大了眼睛,驚愕的看着她。
驚愕過後,她立馬緊張的拉着她的手,認真道:“那雪姐姐你逃吧,他……你去我家,我爹爹很厲害的,我讓我爹爹打他,不讓他再強迫你,雪姐姐,趁他沒有跟着出來,我們趕緊逃吧……”說着,就扯着她的手往一個方向跑。
這傻姑娘喲。
妖也噗嗤一樂,那點惡趣味也只有在這種小女孩身上能表現出來。
妖也一笑,易瀟瀟就知道自己受騙了,有些生氣,可是轉念一想,這樣不是更好,雪姐姐不是被強迫,雖然那個男人確實是兇巴巴的,但是她還是可以看出來,他對雪姐姐很好,看着雪姐姐時眼神也是柔得溺死人,和歐陽大哥看着她姐的眼神完全不同。
歐陽大哥和她姐是從小就定了親的未婚夫婦,歐陽大哥也對她姐姐很好,可是她卻總覺得那種好無法和那個兇巴巴的男人比。
出了成衣店,易瀟瀟鬧着又累了,想喝茶,兩人進了路邊的小店,點心茶水端上來,易瀟瀟咧着小嘴正準備開動,糕點都放到了嘴巴邊,旁邊突然出來一人,驚訝的喊道:“瀟瀟,你在這兒啊。”
易瀟瀟擡頭,就見歐陽青走了過來,一身白衣,走動間晚風拂起了他如墨般的長髮,俊雅不凡,尤其是那一雙俊眸含笑,更顯翩翩風度,旁邊不少人看了過來,且多爲女人。
妖也沒有擡頭,易瀟瀟起身,疑惑的問道:“歐陽大哥不是在照顧姐姐嗎?怎麼出來了?”
歐陽青看了眼沒擡頭的妖也,笑得文雅的道:“哦,你姐姐沒什麼胃口,我出來看看有什麼好吃的,剛好走到此處,聽聞這裡的千層糕不錯,就來買點,沒想到會碰到你們。”說着還揚了揚手上包着糕點的紙包。
“這樣啊。”易瀟瀟不疑有他,又自動介紹了她買的幾樣糕點,要他一併帶回去給易飄飄。
歐陽青只笑着聽着,然後轉身吩咐老闆打包後,並不着急着走,反而走到妖也身前就是深深一揖:“今日上午多謝小姐相救,不然歐陽只怕……大恩實在不言謝,要是小姐不介意,今日就由歐陽做東如何,算是略表謝意。”
“沒事,沒事,雪姐姐人可好了,纔不會計較這些呢。”見歐陽青這樣說,妖也還沒說話,易瀟瀟到說先上了,那驕傲的模樣好像這救人的是她自己一樣。
“雪姐姐?”歐陽青挑眉,自動在一邊的空位上坐了下來,眼睛看着妖也:“姑娘芳名?”
“雪姐姐叫童雪霜,是不是很好聽?”易瀟瀟再次搶答道。
歐陽青笑笑,點頭道:“是好聽……”沉吟了一下,又貌似不經意的問道:“只是不知姑娘何方人士,此番是要去哪裡?說不定我們同路,路上真能做個伴了。”
聽到這話,易瀟瀟不再搶答了,也一臉求知慾的看着她。
妖也沒回答他的話,只是掃了他一眼,眼神似嬌似媚,可眸底是擋不住的冷然,歐陽青自然是看到了那股冷然,覺得那樣的眼神就像是一道冰凌,能穿過血肉冷到骨子裡,不由得心中一驚,幾乎是立即噤言了。
易瀟瀟沒有發現他們之間的異常,她也想知道這些問題的答案,見妖也不回答,趕緊又問了一次:“是啊,雪姐姐你們此番是去哪裡啊?我好想和你一起走,你告訴我嘛,去哪裡?”
妖也鬧不過她,答道:“烏鎮。”
“真的?!”易瀟瀟驚喜的跳了起來,拉着她的手又叫又囔的:“真的嗎?雪姐姐?”
“嗯。”妖也點頭。
“我們也是去烏鎮哦,我家就在烏鎮,雪姐姐你去了烏鎮去我家玩好不好?過些日子我家就要舉行一個盛大的武林聯盟會,會很熱鬧了,雪姐姐你也去看看嘛。”易瀟瀟激動地說道,聲音都加大了好幾度。
“瀟瀟。”歐陽青蹙眉低喝。
“幹嘛?”被人打斷了熱情,易瀟瀟很不滿。
歐陽青示意她看看周圍,易瀟瀟這才發現周圍不少人看了過來,想到出來前爹爹說的話,在外面不能太過張揚,以免惹人注意被人算計了,趕緊坐了下來,朝妖也縮縮脖子,但不忘繼續請求:“雪姐姐,和我們一起走嘛,好不好?”聲音這次壓低了不少。
妖也沉默不語,一邊的歐陽青不改笑容,也輕聲道:“是啊,此次回烏鎮,我們正好可以好好答謝童小姐的救命之恩,而且童小姐也看到了,我的家奴都死了,一路上她們姐妹倆也照顧不來,瀟瀟很喜歡童小姐,還請童小姐多爲照顧。”
歐陽青雖然覺得很奇怪,但是多次的會面,他是看出來了妖也對易瀟瀟很好,遂在這裡拿易瀟瀟打動妖也。
“是啊,雪姐姐,你和我們一起嘛。”見妖也還是不說話,易瀟瀟開始撒嬌了。
妖也淡淡道:“這個再說吧。”
易瀟瀟見她始終不願意答應,也不好再多說,只能嘟着小嘴埋着頭開始吃糕點,眼睛偶爾打量着她。
但是慢慢的,慢慢的……她發現了不對勁。
歐陽大哥對雪姐姐過分熱情了些,眼睛還盯着雪姐姐一動不動的,而且連她都看出來了,雪姐姐雖然表情淡淡的樣子,但是眉宇間含着的不耐煩不容忽視,最讓人受不了的是,雪姐姐一句都沒有回答他,不知道他怎麼還說得那麼起勁。
難道?歐陽大哥喜歡上了雪姐姐?
一想到這種可能,易瀟瀟不淡定了,立即警惕起來,一來這歐陽大哥在她心中是遲早要變成姐夫的,二來是雪姐姐也有夫君了,歐陽大哥怎麼可以進來橫插一腳?
她鼓起腮幫子,在歐陽青不斷的詢問妖也時,突然插上一句:“歐陽大哥,你心裡高不高興啊?”
“啊?”歐陽青的視線終於轉移,但不甚明白。
易瀟瀟道:“我們出來之時,爹爹和我姐姐說,這次出來回去後,你們的婚事就會和武林同盟會一起舉辦,你們從小一起長大,等了很久了吧,現在終於可以在一起了,歐陽大哥難道不高興嗎?而且爹爹說,會請貴客爲你們主持婚禮呢,別人可沒有這樣的福分。”
易瀟瀟這話可說的夠直白了,只差就說你和我姐姐已經在一起了,不能再看別的女子了,你應該爲和姐姐的婚事感到開心,而不是在這裡想法設法的靠近別人。
易瀟瀟的話,讓歐陽青鬧了尷尬,臉色白又青,又不好反駁,只能捂着自己受傷的手臂,不言不語。
“好了,這麼晚了,我們回去吧。”見歐陽青不說話了,易瀟瀟很滿意的道,以爲自己的話起了震懾作用,可是在回去的路上,她才見識到什麼叫厚臉皮。
說起來她和歐陽青也是頗爲熟識的,以前一直覺得他很好,不但長得好,而且很有風度,家裡的人也是對他讚不絕口,覺得他配得上自己的姐姐,可是現在不知怎麼回事,怎麼看他都覺得彆扭。
爲了使歐陽青遠離妖也,回去的時,易瀟瀟緊貼着妖也,從這邊轉到那邊,又從那邊轉到這邊,就是不讓歐陽青靠近,歐陽青暗自惱恨不已,卻也沒再厚着臉皮往上貼了。
直到回到客棧。
三人回到客棧時,冥墨烈剛好下樓準備去尋妖也,看到她和歐陽青一道回來,頓時目光一冷,走上來擁住她,只冷然的掃了一眼她身旁的兩人,並沒有打招呼。
倒是歐陽青朝妖也作揖,笑得頗爲風流俊雅:“今日能和童小姐一同遊玩理縣,歐陽覺得很開心,也再次感謝童小姐的救命之恩,等到了烏鎮,一定請童小姐爲座上賓。”
歐陽青一番話說的客氣,卻也帶些曖昧,好似兩人之間到真有多少交情似的,而且什麼叫一同遊玩理縣?這話實在存在莫大的歧義。
易瀟瀟聽着都氣炸了,不滿的瞪了他一眼。
妖也卻只是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和身邊冷氣直冒的男人回了房,從兩人在街上相遇開始,他們都不曾說過一句話!
回到房間,冥墨烈那張臉沉得能滴出黑水來,房門一關,就吻了上去,咬着她的脣,惡狠狠的道:“妖兒,看你又招蜂引蝶了!”
無辜的眨眼,妖也媚笑道:“這可不關我的事請,我從頭至尾可沒有和他說過一句話。”
“哼!”冥墨烈冷哼,含着她的脣道:“要不是還有用,我剛就一掌劈死他了,敢覬覦你!”
妖也笑,順着醋海翻天的男人道:“是,是,是,你辛苦了。”
“那你補償我。”男人順勢佔便宜的將脣再貼過去,妖也毫不抗拒的吻住,眼中劃過狡黠的光芒,她相信那歐陽青只怕在接受拷問了。
可不就是拷問。
等妖也一走,易瀟瀟拉着他的衣袖就往角落裡走,歐陽青被她扯到牆角里,大聲叱問:“歐陽大哥你怎麼可以這樣,你已經有姐姐了,怎麼可以覬覦別人的娘子,雪姐姐都已經有夫君了,你這樣是不對的。”
歐陽青本就不耐煩,之前被易瀟瀟再三的打斷接近佳人的機會,現在又被她如此訓斥,當即道:“你誤會了,我和你姐姐是清清白白的,以後會不會走在一起也是未知數,這一切都不過是長輩之言,我還是有追求幸福的權利。”言罷,就打開易瀟瀟抓着自己衣袖的小手,轉身上樓了。
易瀟瀟沒想到他會這麼說,有些愣神,明明他以前和姐姐是一對啊,家裡人都知道的,這次回去就要成親了的,現在怎麼就……氣不過,只能狠狠的跺了跺腳,跟着進了易飄飄的房,打算告狀去了。
兩人的一舉一動皆被暗衛看在眼裡,暗衛來報時,冥墨烈正抱着妖也喂水果,本地產的葡萄,個大無籽,又專門冰鎮過,很酸甜可口,妖也還吃的蠻有滋有味的。
冥墨烈看着她紅脣輕啓,不時的吞進自己餵過去的葡萄,只覺得誘惑非常,希望自己是那葡萄能被她吞進肚子裡纔好,實在耐不住時就俯首吻她,一顆葡萄兩個人吃,倒也情趣。
“妖兒是想挑撥他們?”退下暗衛後,冥墨烈問。
“不,恰恰相反,我是要撮合他們。”妖也笑得很是詭異,眉眼中隱隱含着幾分戾氣,讓她嬌媚的容顏看上去帶上了幾分鬼魅的氣息,在別人眼中或許是有些瘮人,可冥墨烈只覺得這是種魅力,讓他神魂顛倒的魅力。
他捨不得移開目光,癡癡地看着她:“哦?願聞其詳。”
“今日出去,那歐陽青一直跟在身後,說是偶遇,還不如說是處心積慮,這是個很有野心的男人,易飄飄的身家不夠吸引他,他摸不準我的身份,遂纔會一路跟蹤,易瀟瀟也說過,他們此次出來,是去長雲山拿一樣東西,準備武林聯盟會,在他們府上還有着一位貴客,等着他們回去就完婚,我想看看那貴客是誰。”
說到這裡,她接下冥墨烈又喂下的一粒葡萄後,接着道:“如果壹書卷當真在烏鎮,那麼肯定是在易府,而那個貴客可想而知是誰了。”
冥墨烈聽完她的話,沉默了半響,然後又低頭將她即將入腹的葡萄捲入口中,只覺得很是甜美。
兩人吃完了葡萄,妖也在他懷裡轉了個身,兩人面對着面,她伸手撫上他光潔的下巴,輕柔的摩挲着,邊問道:“你那裡事情解決的怎麼樣了?沒事吧?”
冥墨烈搖頭,傾身將她抱了個滿懷,兩人也不說話,只靜靜地呆着。
到了用晚膳的時間,冥墨烈讓一夜守在門外,不讓任何人進來,也不準打擾,易瀟瀟想和妖也一起用膳,無奈守着的木頭人冷着張臉怎麼也不肯讓路,最後只能落寞的走了。
夜幕降臨時,白日裡繁華的理縣變得格外安靜,只偶爾有打更人的經過,妖也依窗而立,月光打在她光潔白皙的臉上,帶着朦朧的仙氣,當窗外的風拂過她的青絲時,更像是要隨時羽化成仙一般。
冥墨烈從門外進來,看的心驚不已,大步走到窗前就將她大力的抱緊,生怕她就會這樣踏風而去。
妖也不知道他的異常,順勢窩進來他懷裡,微微回首問:“都安排好了?”
冥墨烈點頭,收緊雙臂還是覺得不夠,只覺得應該做點什麼來讓自己心安,他邊吻着她小巧的耳垂,邊把她往牀邊帶,嘴裡還一邊說道:“嗯,明日就有好戲看了,今日我們也慶祝慶祝一番。”
看着猴急的不行的男人,妖也無語,只一瞬間的時間,窗幔就被拉了下來,男人已經附了下來,吻住她的脣帶離她的神智,她垂下眼簾時還在默默的想,其實她還想去看看現場的說。
不過男人的熱情她也不忍拒絕,想想算了,看別人的還不如自己做。
“妖兒,你又走神!”
冥墨烈不滿的哼聲,炙熱的氣息灑在她頸側,牙齒咬在她的軟肉上,心下滿是挫敗,到底是他技術不夠好還是魅力不夠啊,爲什麼最近老讓她在身下走神。
妖也妖嬈一笑,媚眼如絲的睨着男人:“嗯,走神,想你。”
冥墨烈怔愣,被女人誘惑的傻了,直到妖也伸手將他拉下,兩人才一起滾進牀鋪內……
這邊激情剛起,在另外一邊同樣激情同起。
妖也想要做的事情,冥墨烈自然是大力支持,再者那個不怕死的男人敢覬覦他的寶貝,他沒把他玩死就不錯了,還給他送去一個美人,真是便宜他了。
這一夜,註定是激情的一夜,連月色彷彿都染上了淡淡的瑰麗。
——
爲了能看到那齣好戲,妖也起的很早,撐起身體隨意的攏了下青絲,身後的男人在她露出光潔脖頸的那邊不時的親吻,大手還攬在她的腰間不想鬆手,只想將昨晚的溫情再來一遍,抱着她,一輩子就這麼醉生夢死過去纔好。
妖也推推他的大手,他反倒把手收的更緊,俊臉埋在她的脖子裡,咕嚨道:“我可以叫人去提醒那小姑娘,你幹嘛一定要自己去,我們再睡會,好不好。”說着,就開始把人往下拖。
“不行。”妖也嬌嗔的瞪了他一眼,剛睡起時的神態難得的帶點小女兒嬌態,連聲音都好似帶着撒嬌的黏音:“熱鬧要自己湊才叫熱鬧,你也起來。”
冥墨烈其實最過不得這樣的妖也,又嬌有媚,簡直讓他癡迷到能就此丟了靈魂。
他噙着笑意的琢吻她的嘴角,朗聲笑道:“好,起,就起,妖兒說什麼就是什麼。”
麻利的起身,很快就將自己搗騰好,又轉身去開門,門外四衛已經將洗漱的用品準備好,冥墨烈將東西端進來,兩人洗漱乾淨,出來時妖也掃了眼斜對面的房門,問一邊的嘯天:“他們還未醒吧?”
“是。”嘯天點頭。
妖也滿意的笑笑,撇開環在腰上的大手,進了易瀟瀟的房間。
易瀟瀟還在睡得昏天暗地的,睡相一點也不斯文,一條小腿都橫跨過了牀沿落在了地上,妖也走到她身邊,輕輕地拍了拍她。
“誰!”小姑娘警覺性還不錯,妖也一收回手,她就從牀上一蹦而起,本能去抓牀側的劍,“唰”的一下抽出來就刺了過來。
妖也輕鬆的躲開劍,小姑娘這時候也看清楚了牀邊的人是誰,不由的驚訝出聲:“雪姐姐。”從牀上爬下來,疑惑的看着她:“雪姐姐怎麼來我這裡了?”
妖也看着她道:“我剛經過你姐姐的房間,聽到裡面有些聲音,怕她出了什麼事,遂來叫你,你有空去看看吧。”
易瀟瀟一聽,丟了劍就往外跑,雖說易飄飄的傷是沒有什麼大問題,但也怕意外啊,跑到易飄飄的房門前,她直接推門而入,一進去就感覺裡面有股奇怪的味道,心中一凜,疾步走到牀邊一看,頓時傻眼了。
“啊!”尖叫差點掀開屋頂。
“啊——”緊接着又是一聲尖叫,跟大合唱似的,還有男人的驚呼聲。
易飄飄聽見易瀟瀟的尖叫聲嚇得睜眼,還沒反映過來,就看到易瀟瀟捂着眼睛轉了身過去,她疑惑的往身邊一看,這才發現身邊還躺着一個赤裸的男人,下意識的也跟着尖叫,同時一腳猛烈的踹了過去。
歐陽青不甚清明的被踹下了牀,也是搞不清楚狀況,只覺得屁股生疼,捂着屁股往旁邊一打量,頓時也是驚得不輕。
“你爲什麼會在這裡,啊!你……你……”易飄飄想要破口大罵,卻發現自己實在是詞窮,只能手指顫抖的指着歐陽青,半天蹦不出一個字。
歐陽青也顧不得其他,慌忙的從牀邊撈起散亂的衣服就往身上套,邊語無倫次的解釋:“這……這,我也不知道啊,我……”想要解釋他什麼也沒做,可是空氣中的腥騷氣息卻不容他抵賴,他不是不經世事的男子,雖然沒有成親,但是身邊從來不乏侍寢的侍妾,當然知道自己身體上的變化。
可是,他實在是想不起自己昨日怎麼就到了易飄飄的牀裡。
“你這個僞君子!你竟然敢這麼待我姐姐!”易瀟瀟氣呼呼的怒吼,紅着眼眶,死死的握着手中的劍,真是恨不得一劍直接捅過去。
昨日她才發現他對雪姐姐居心不良,揚言和姐姐不是那種關係,今日就將姐姐的清白毀了,易瀟瀟覺得這個男人壞透了,簡直和市井裡的浪蕩子沒有區別。
歐陽青胡亂的將衣服穿好,眼睛在房間裡掃視着,聽着易瀟瀟的斥責只覺得腦袋悶悶的疼,眼睛不知怎麼轉到了門外,對上一雙妖媚異常的眸子,裡面含着點點諷刺的笑,他覺得腦子有片刻的空白,隨即豁然瞪大了眼睛。
一直哭泣的易飄飄感覺到了他的異常,也隨着他的視線看過去,發現了門口的衆人,以及自始自終都望着妖也的冥墨烈,腦袋裡也是轟隆隆的直響,跟要炸裂了一樣。
“是你,是你,對不對!”歐陽青怒吼,衝了出來衝着冥墨烈吼叫,覺得是他算計了自己,因爲他昨日似是而非的話。
“歐陽公子這話真是可笑,你跑到別人牀上,怎地怪到了我身上。”冥墨烈如那觀戲之人般,語氣淡淡的道,也含着絲絲諷刺:“歐陽公子是男人,做了的事情要有承擔的勇氣纔是。”
門邊此時都是被易瀟瀟和易飄飄尖叫聲引來的看客,見歐陽青將糟蹋別人的責任怪罪到別人身上,也開始紛紛的指責起來。
這下,當真是熱鬧非凡了。
嘰嘰喳喳的聲音,易飄飄簡直羞憤欲死,尤其她屬意的人還就在門口看着,更覺得想死的心都有了,她死死的捂着身前的薄被,咬牙切齒的怒吼:“出去!出去!都給我滾出去!”
歐陽青站在原地,尷尬又澀然,半響後,終是低着頭在衆人的指指點點走了出去。
易瀟瀟擔憂的看着易飄飄,往前走一步,易飄飄立即情緒失控的大吼:“出去!”
易瀟瀟心疼的紅了眼眶,咬咬脣,也退了出去,同時將房門關好,她一走,屋內的易飄飄就開始放聲大哭,卻不是哭自己失去的貞潔,而是哭丟了這臉面。
她早在及笄那一年就失了身,那負心漢離開後,她就一直墮落在了各色男人的懷裡,以前歐陽青是她唯一的救命草,可是遇見冥墨烈後,她就知道他是當今聖上!
是的,她知道,她爹爹的房裡有冥墨烈的畫像,她曾經偷看過。
比起冥墨烈,歐陽青簡直就是地上的草根,壓根就配不上她。
只是冥國關於冥墨烈的傳聞很多,且大多都是他如何深愛他的皇后,可是她不信,這世上的男人都是薄信之人,都是見一個愛一個的,他現在不過是還沒對那個女人失去興趣罷了。
但冥墨烈不好接近這倒是真的,她想方設法的想要靠近他們,卻也知道普通方法行不通,剛好這時,歐陽青也想要靠近那個女人,兩人一合計,找了幾個殺手假意在路上攔截了他們,將所有奴僕都殺死,等着他們來救。
可當兩人淡然的從他們身邊走過時,他們真是傻眼了,江湖人哪個不講意氣,這種時候不管是誰都會伸出援手啊,沒想到他們竟然就那麼冷漠的走開……好在,後來他們還是救了他們,雖然那結果不盡人意,但多少離他們近了一步。
就在她還在爲這一步欣喜時,卻沒想到會鬧出這樣的事情……還讓冥墨烈看見了,現在不管是誰主導的,易飄飄都知道這一切都毀了。
冥墨烈是一國之君,什麼樣的女人沒見過,又怎麼會要她這樣“不潔”的女人。
易飄飄坐在牀上哭了很久,最後也知道只能走那一步了,她揭開自己胸口上的紗布,手指狠狠地按上去,鮮血再次溢出來,她將那血一點點的抹在身下的牀單上……
——
屋內易飄飄一番深思熟慮,屋外易瀟瀟氣得渾身直顫抖,眼睛死死的盯着歐陽青緊閉的房門,一副隨時準備衝進去的模樣。
“走吧,下去用早膳。”妖也從後走過來,牽上她握着拳頭的手。
“雪姐姐。”易瀟瀟看着她委屈的喊,眼眶都紅了。
妖也直接將她拉下去,難得親自動手爲她盛了粥,易瀟瀟卻吃不下,只用筷子戳戳,垂下的臉上有溼潤的痕跡。
“事情既然已經發生,就不要再去想了。”妖也開解道:“而且他們本是有婚約,這雖然於禮不合,但好好處理,也無礙的。”
“嗯。”聽妖也這樣說,易瀟瀟心情也似開朗了些,不過胃口還是不大好了,吃了一些,就轉身吩咐小二準備一些吃食,想要上去端給易飄飄,妖也也隨她。
易瀟瀟端着手上的稀粥,站在易飄飄門口敲了敲,力道很輕,像是怕會驚嚇到屋內的易飄飄。
屋內的易飄飄並沒有馬上回應,好一會了才壓低聲音道:“進來吧。”
刻意壓低了的聲音帶着絲絲嘶啞,語氣也有些哽咽,易瀟瀟聽了就更加心疼,推開門進來,果然看到易飄飄還坐在牀上垂淚,她將門關上,食盤放置一邊,走到牀邊坐下來,小心翼翼的握上她的手:“姐姐,你沒事吧?”
易飄飄搖頭,淚水卻再次滾落,好不楚楚可憐,她淚眼朦朧的看着易瀟瀟,帶着無限悲愁的道:“瀟瀟,姐姐以後可怎麼做人啊,這要是被人知道了……”
易瀟瀟趕緊保證:“姐姐,你放心不會有人說出去的,絕對不會有人說出去的。”
易飄飄不語,只垂着眸子落淚,易瀟瀟不知道怎麼安慰她,只能轉身將食盤端過來,道:“姐姐,你吃些東西吧,這是我叫店家才熬的。”
“我不想吃。”易飄飄將視線撇開,沉默,表情還是那般的痛楚。
易瀟瀟只能無奈的陪坐在一邊,默默的攪拌着那稀粥,腦子裡想着該怎麼辦,這時候聽到身邊的易飄飄突然說道:“瀟瀟,我想沐浴,你能不能……”
“好,好,你等着。”一見易飄飄說話了,易瀟瀟連忙答應,接連幾聲好之後,她忙不迭的跑了出去,不消一會,就有小二隔着屏風將浴桶搬到了房中,水也妥帖的放在一邊。
易瀟瀟揮手退下小二,自己親自過來扶易飄飄,易飄飄故意將身上的薄被拖到了牀邊,露出牀上的那一抹猩紅,易瀟瀟不經意間看到了了,小臉瞬間變得通紅,也不敢多看,慌亂的將視線調開。
易飄飄垂下眼簾,眼角將易瀟瀟的反應不動聲色的收進了眼底,心下大爲滿意,這樣,她的貞潔就可以說是被人強行毀掉的,而不是……
易飄飄身上有傷,易瀟瀟不敢讓她泡水,只能在浴桶裡放了一半的水,胸部以上的用布巾幫她擦拭。
雙臂擱在浴桶邊沿,易飄飄背對着易瀟瀟,易瀟瀟不能看見她的表情,只聽見她問:“今日之事,那救我們的公子可有說什麼?”
易瀟瀟以爲她是擔心有人說她的閒話,也沒有往深處想,低聲回答道:“沒有。”想了想,又說道:“他不會在意這些的,他兇巴巴的,眼睛裡只有雪姐姐。”
聞言,易飄飄面色頓時一暗,眼中的悽楚被陰霾所替代,她冷冷的應了一聲,就不再說話。
易瀟瀟感覺到她情緒上的變化,不明所以,只以爲她是心情不好,想到妖也說的那番話,她也開始學着開解易飄飄:“姐姐,雖然昨天歐陽大哥做錯了,但是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們只能接受,唔……反正此次回去你們也要成婚,這件事我不會跟爹爹說的,我們就當沒發生過一樣,好嗎?”
當沒發生過一樣?
易飄飄聽到這話,氣的心尖兒都在顫抖,她可不是傻瓜,剛開始時她是懵了,沒想明白,現在想來昨日之事也太奇怪了,她本來和歐陽青就達成過共識,各自去接近那兩人,怎麼可能第二天歐陽青就會爬上她的牀呢?
這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被人算計了,誰會算計他們?只有那兩個人!尤其是那個女人,妖媚的不像人類,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好人。
想要她就如同吃了啞巴虧吞下這個苦果?
休想!
就算她是皇后又如何,天子犯法暫且與庶人同罪,她總要讓她知道她的厲害的。
她反正已經如此了,也不怕更放蕩,她就要去勾引她的男人,深情?她不信她脫光了躺在他牀上,他會無動於衷,她對自己的身材很自信,除非那個男人不是男人才會沒反應!
易瀟瀟見易飄飄不說話,以爲她在認真的思考自己的話,心下放心不少。
幫易飄飄清理乾淨身體後,易瀟瀟又小聲的詢問她:“姐姐,我去叫歐陽大哥過來好不好?這件事我們商量一下,回家別漏了餡纔是。”
易飄飄不語,只點了點頭,易瀟瀟出門去叫歐陽青。
不一會歐陽青被叫來了房間,易瀟瀟將房門關上,歐陽青站在屏風後面,也不動,沉着俊臉不知道在想什麼,易瀟瀟將門關上好,去把易飄飄牽出來,三人坐在桌子前。
易瀟瀟打破沉默道:“歐陽大哥,事情已經發生了,你就要負責人,我姐姐可是清清白白的大家閨秀……這次回去,我不會將這件事說出去,反正你們也要成婚了。”
歐陽青沉默,看了眼對面的易飄飄,易飄飄低着頭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易瀟瀟見歐陽青遲遲不肯回復,以爲他不願意,不由的又是火從心起,丟準備罵人了,歐陽青終於道:“我會負責的,回去我和你姐姐就成婚。”
“哼。”易瀟瀟還是不滿,歐陽青這態度實在不算是真誠,但事已至此也只能這樣了。
易飄飄伸手拍了拍易瀟瀟放到桌子上的小手,輕聲吩咐:“瀟瀟,你先出去,我和歐陽大哥說幾句話。”
易瀟瀟想了想,也同意了,只是臨走前還惡狠狠的瞪了歐陽青一眼,示意他不準欺負她柔弱的姐姐。
易瀟瀟一出去,屋內只剩下兩人,也不用再裝了,易飄飄直接道:“我要你幫我一個忙。”
歐陽青看向她,易飄飄道:“昨日的事情不對勁,肯定是被人算計了,你不是想要得到那個女人嗎?而我也想要那個男人,我們合作,怎麼樣?”
“你?”歐陽青遲疑。
易瀟瀟站起身來,輕蔑的看了他一眼,繼續道:“我也不妨告訴你,此次出來,我爹是要我拿一樣很重要的東西回去,回去後,如果成功了,我們易家別說是這江湖,就是天下都能手到擒來。”
歐陽青沒有答覆她的提議,只是蹙眉看着她,對於她的自大不敢苟同:“你知道那個男人是誰嗎?”
易飄飄點點頭:“當然知道,只是現在還不能告訴你。”易飄飄是沒打算將冥墨烈的身份告訴歐陽青的,在她眼中,他歐陽青不過是一個靠着老爹過日子的浪蕩公子哥,人模人樣的,但是不會有什麼大作爲,她最多把他當成最後墊底,但絕不甘心這一輩就這麼賠在他的身上。
如果沒有碰到冥墨烈還好,可是偏偏她碰見了,自然不會甘願如此平凡,怎麼着也要賭一把!
看着易飄飄那般自信滿滿的樣子,歐陽青心中也是一番鄙夷,他早年確實是有心娶她,一來是她長得漂亮,配的上她,二來是她的家底好,對他的未來有幫助,只是後來知道她與人私通時,這份心思就淡了,更何況她偷的那漢子還只是一個不入流的地痞流氓,這樣淫浪不堪的女子,他自然也不喜歡。
一直沒拆穿,也只是爲了兩家的交好罷了,當然最後可能娶了她也是有可能,但是那是在沒遇見妖也的情況下。
妖也的妖,妖也的媚,妖媚中又隱隱含着一些刺骨的冷,這樣的女人是毒,男人的毒,他幾乎是一眼就看上了,後來她出神入化的身手與武器更是讓他大開眼界,生了想要搶過來的心思。
只是不想昨晚上突然出的事情打擾了他的計劃。
昨晚的事情他沒有什麼印象,但是可以肯定,絕對是被人算計了,他不會放過那算計他之人,但同時妖也他也不想放棄,現在聽到易飄飄的提議,思索片刻,就馬上答應了。
不得不說,好馬配好鞍,綠豆對網吧,不是一路貨色也湊不到一快去,兩人此時自信滿滿,絲毫不知道這纔是悲劇的開始呢,冷媚如妖也又豈是他們能算計的,如果真是那樣,她這百年也算是白活了。
兩人在房裡合計着,自以爲隱秘,卻不知道轉眼就被暗衛報告給了妖也和冥墨烈。
妖也聞言,一點也不驚訝,表情還有些玩味,倒是冥墨烈蹙了眉頭,抱着她道:“殺了算了。”他心中有些不安,不是對自己和她沒信息,而是不想有一點可以分離他們的因素存在。
“不着急。”妖也道,眼眸深深:“今晚看看易飄飄說的那樣東西是什麼。”
冥墨烈點點頭,雖然心中着實不想留那兩個人生事端,可看着妖也想玩,也只能無奈的隨她,不過轉眼想到什麼,他又格外認真地囑咐她道:“那小姑娘雖然像朝霞,但她終究不是朝霞,別對她抱太多希望。”
妖也未回話,只是妖冶的眸色深了幾許。
晚膳時,爲了配合那兩人的行動,冥墨烈特意弄得人盡皆知的出了客棧,留下妖也一個人在樓下用膳。
果然,冥墨烈才走沒多久,那歐陽青就自動的湊了上來,一臉失落悲情的走到她對面,啞着聲音道:“童小姐,在下可以在這裡坐下嗎?”
妖也沒擡頭,也沒點頭,還是和以前一樣,只自顧自的用膳。
歐陽青顯然是已經習慣了她這樣的態度,默默在一邊坐了下來,看着她的側臉,嘆口氣後,就開始自顧自的說話:“童小姐,昨日之事……我……”只說了幾個字,又停頓下來,一副難以啓齒的樣子。
妖也依然埋首用膳,彷彿沒聽到他的話一樣。
歐陽青越發的拿不住她的意思了,他盯着她,半響,狠狠的吸了一口氣,開始說道:“童小姐,我知道我這樣說或許會讓你厭惡,但是我怕我再不說,就再也沒有機會了,我不知道你怎麼想我的,但是請你聽我說完,好嗎?”
歐陽青說完,就定定的看着她,薄脣緊抿,固執的看着她。
而妖也,也終於擡起了頭,看向他,妖媚的眸子裡含着不解,星星點點的朦朧媚光不需要刻意爲之,就讓對面的男人心馳一蕩了,他衝動的伸出手,握住妖也放在桌子上拿着筷子的小手,只覺得細滑無比,心中更是激盪不已。
“童小姐,我知道這樣說很唐突,可是……我沒有辦法,從第一次見到童小姐,我心中就對小姐很是愛慕,真的,我從來不知道僅僅是一面,就會對小姐這般牽腸掛肚,我知道自己配不上小姐,也從來沒有過什麼非分之想,我只想讓小姐知道在下的情意,能和小姐做個朋友,真的沒有別的意思……”
這一番話,歐陽青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既不會顯得很唐突,又能給對方一定的影響,只是練習再多次,真的當着她的面說出來時,歐陽青還是緊張了,緊張的好幾次差點咬着舌頭。
他一說完,就更加緊張的看着妖也,認真的觀察着她的表情,想要看到一些細微的變化。
他當然知道她和那個男人的關係,但是他覺得這不足阻礙他去搶她,這個世界上,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都是貪心,都是虛榮的,沒有人真的能拒絕別人愛慕自己的機會,就算那個人不是自己所愛,能得到他人的愛慕,對自身來說也是一種魅力的體現,能很大程度的滿足心理上的虛榮。
而他要的也不多,只要她有一點點的動容就夠了,其他的,他有把握,只要慢慢的來,他終能將她擁入懷中。
哎——
也不知道該說他是太自大了,還是夠白癡,這套理論或許放在別人身上有用,但妖也……
嘖嘖。
也不看看,妖也要男人還會少啊,她想要組建一個美男後宮也不過是瞬間的事情,不說遠了,就四獸而言,就遠比他要好千百倍。
妖也聽到歐陽青這一番話,確實有些觸動,但那觸動卻是噁心,她覺得有些後悔了,這個男人玩起來真心沒意思,她甚至都沒有吭聲,只是舉起手,指了指他的身後。
歐陽青不解,疑惑的轉過頭去,頓時一張俊臉變得灰白……
站在他身後的不是別人,正是下來準備和妖也一起用晚膳的易瀟瀟,她在歐陽青走向妖也時就下來了,但是她沒有出聲,她還記得他對妖也的覬覦,所以想要看看他去做什麼,不想這一聽,她簡直——
“歐陽青,你這個無恥小人!”易瀟瀟怒吼一聲,接着就手成劈刀,攻了上去。
歐陽青堪堪的躲過,他的武功要比易瀟瀟好,但是他哪裡能和她動手,只能一個勁的躲,邊躲邊解釋道:“瀟瀟……你誤會了,不是你想的那樣,你停下,聽我解釋。”
“解釋個屁!我都親耳聽到了,真沒想到你會是這樣的人,我今兒就要殺了你,爲我姐姐報仇!”說着,又變換了招式,快速的攻上來。
歐陽青躲閃不及,被她用手抓到受傷的手臂,頓時疼的臉色都白了,他看了眼還在那邊用膳的妖也,又看看瘋了一樣的易瀟瀟,只能無奈的轉身跑了出去,他惹不起,躲還不成嗎?!
見他跑了,易瀟瀟拔腿就想要去追,剛跑到門口就被妖也叫住:“瀟瀟。”
易瀟瀟頓住,回頭望她,目光中還帶着來不及消散的殺氣,看得出來這次真是氣大發了。
“就算你殺了他又如何?”妖也問。
易瀟瀟抿脣,半響又負氣的走了回來,走到她的桌子前看着她,那眼神很複雜,說不清是什麼情緒,最後她終是什麼也沒有說就轉身上樓了。
妖也諷刺的勾脣,這是怪到她身上了?
呵呵……
她冷笑出聲,將桌子上已經涼掉的清茶放至脣邊,輕抿了一口,或許冥墨烈說的對,她就算模樣性子再像朝霞,終究也不是朝霞,她的小朝霞也終是隻有一個……別人都不是……
——
這一出鬧劇結束,冥墨烈準時準點的回來了,其實他也沒走遠,就在對面的樓上看着他們,雖然聽不清他們說的是什麼,但是表情什麼都沒有錯過。
遂,他有些吃醋了,那個男人怎麼看怎麼礙眼!他竟然還膽敢摸她的小手!
妖也也覺得沒意思,但是現在還不是殺他的時候,就在剛纔,冥墨烈隱在江湖中的線人來報,易揚早在幾日前就出來了,且方向就是他們這邊,很明顯,那易飄飄手中的東西,他怕是等不及想要拿到了吧,妖也有預感,這東西和仙也,和壹書卷都有關聯,所以他們一定要找到那東西,看看是什麼。
這一晚,三人又在客棧裡歇下,易瀟瀟沒有再來找妖也,妖也有些失落,又有些鬆了口氣,說不清心中的滋味,那副難得的惆悵模樣,真是把冥墨烈看得咬牙切齒。
以前他怎麼就沒發現,她有這嗜好?喜歡小姑娘?
爲了懲罰妖也,這一夜冥墨烈格外的熱情,妖也被折騰到臨近丑時才睡下,自然第二天早上是起不來的。
——
第二日,理縣的蓬萊客棧格外的熱鬧,一大早就開始稀稀朗朗的吵開了,好似來了什麼大人物,妖也睡的迷糊,不堪其擾,推了推身側的男人,男人輕聲在耳邊哄了兩句,起身出去看了。
推開臨街的窗戶,看到好幾輛馬車停在了客棧門口,其中第二輛最爲華麗,馬車全停穩後,一個管家模樣的人湊到第二輛馬車身前,將馬車的簾子掀開,似說了什麼,馬車內的人就下來了。
是一個身穿錦服的中年男子,樣貌端正,眼神敏銳,看上去有幾分大俠的風範。
他一下馬車,身後上來四個黑衣男子,皆是手持佩劍,神情警惕的盯着四周來來往往的人們,而遠離他們這的十米開外,還有三個俊朗非凡的男子。
中年男子走到客棧門口,擡頭看了眼客棧的牌匾,眼中劃過冷厲的光芒,隨後收回視線,準備邁步走進去,在他邁步的同一時間,一個嬌小俏麗的身影蹦了出去:“爹爹!”
易瀟瀟一身俏麗的青衣從臺階上跑下來,接着就奔進了中年男人的懷中,親暱的撒嬌:“爹爹,你怎麼這麼晚纔來,瀟瀟等爹爹等的好幸苦。”小姑娘說着說着,眼眶就開始泛紅。
原來這中年男子不是別人,正是易瀟瀟和易飄飄的爹,現在武林盟主易揚。
易揚看着蹦到懷裡的小姑娘,面上的嚴厲立即化成了溫柔,寵溺的摸摸小女孩的腦袋,連聲音都溫柔了不少:“瀟瀟是想爹爹了?哈哈……”
易瀟瀟鄭重的點頭,眼眶裡還含着淚水,她第一次出來就遇到這麼多事情,不但被人暗殺,姐姐還被人……她雖然一直裝着堅強,不哭不鬧,條理分明,可是心中早已經繃不住了,現在見到最爲依賴敬愛的長輩,自然是忍不住想要哭訴一番。
易揚心疼的拍拍懷裡哽咽成聲的小女孩,安撫道:“好了,都是大姑娘了,還哭,別人瞧見了可是被笑話的,好了好了,我們進去,瀟瀟好好跟爹爹說說,這些日子發生了什麼,好嗎?”
易瀟瀟點點頭,擦掉眼角的淚水,箍着易揚的手臂往客棧裡走。
易揚看看她,又看看客棧大廳,沒有發現易飄飄的身影,蹙眉問道:“你姐姐了?怎麼沒有看見她?”
易瀟瀟聞言,身體一僵,易揚感覺到了,眉峰皺的更加緊,不過也沒急着問,而是先和瀟瀟進了客棧。
兩人的身影消失在眼皮子底下,冥墨烈才收回視線,妖也已經起身走到他身後,懶懶的靠在他的背上,問道:“怎麼了?”
冥墨烈反身將她擁進懷裡,沉默了一會,才沉聲道:“他們來了。”
妖也擡眸,慵懶的眸子瞬間綻放出厲光。
冥墨烈看着心疼,俯首吻上她的眼皮,貼着她的眼睛問:“妖兒,你還有我,我永遠也不會背叛你,離開你……”
妖也垂着眼簾窩進他懷裡,不吭聲,冥墨烈想要看看她,妖也卻站了起來,妖媚的面容看不出有什麼異樣,聲音淡淡的道:“我知道。”
兩人出房時,嘯天就站在門口等着,眼神中帶着絲絲的擔憂,一看到妖也出來就立即收斂了,妖也也只當沒有看見。
冥墨烈擁着妖也走在前面,嘯天跟在後面,三人下樓時沒有看到易揚等人,身後的嘯天似鬆了口氣,妖也自嘲的揚起了嘴角,什麼時候她在他們眼中如此不堪一擊了。
易瀟瀟帶着易揚回了房,父女倆關着房門在討論事情,隱約可以聽見易揚震怒的聲音,和桌子椅子斷裂的聲音,站在櫃檯後的掌櫃的面對這樣的場面已經是波瀾不驚了。
反正只要賠償就行,別的他也不在乎了,愛摔就摔吧,他還樂得多賺一筆銀子了。
大概半個時辰後,易瀟瀟領着易揚怒氣衝衝的下來,父女倆又在客棧門口拉扯了一番才作罷,再次進入客棧就尋了妖也他們隔壁的桌子坐下,易瀟瀟不時的瞥向妖也,一副想要上前打招呼又不敢的樣子。
易揚注意到她的視線,也跟着看過來,剛剛他太生氣了,沒顧上這大廳裡有什麼人,現在一看,頓時面色一驚,人已經站了起來,他沒見過兩人,但是冥墨烈的畫像他有一幅,是貴客給他的,說將來有用處,沒想到今日會在這小小的客棧遇到他。
“爹爹?你怎麼了?”看到易揚突然神色緊張的站了起來,易瀟瀟扯扯他的衣袖,疑惑的問道。
易揚驚愕過後,也知道自己反應太大了,見他們那桌沒看過來,心中才鬆了一口氣,又若有所思的望了冥墨烈一眼,才慢慢的坐下來。
而站在他身後的不再是那四個黑衣人,而是另外三個相貌各異,但是容貌絕佳的男子,三人身上的氣息很冷,一路下來,不曾看過任何人,只垂着眼眸跟在易揚的身後。
“爹爹,他們是誰啊?”易瀟瀟看看三人,也覺得好奇不已,她以前可沒有見過這三人。
“他們是貴客叫來保護爹爹的,武功都在爹爹之上呢。”易揚一說起那貴客,表情就極度的崇拜,像個二十來歲的小夥子面對強者的那種敬佩。
易瀟瀟一聽又是貴客,就暗自撇了撇嘴,她一點也不喜歡那個貴客,在她家作威作福,整天蒙着個面跟見不得人似的,也不知道爹爹爲何將她視爲座上賓。
要是她的話,絕對不會這樣,她要請就請雪姐姐……
想到此處,易瀟瀟突然表情暗淡了下來,雪姐姐,昨日……她擡起頭看到對面去,正好和對面的妖也對上視線,她情不自禁的咧開小嘴想要朝她笑笑,卻發現她不過轉瞬就將視線轉開了,那神情……那般的冷漠……
其實昨天一上樓冷靜下來,易瀟瀟就後悔了,她當時是氣糊塗了,纔會將怨氣轉嫁到雪姐姐身上,明明知道雪姐姐有夫君的,怎麼可能會……可是當她後來想要去找她,又被別的事情耽擱了。
不想就這麼一晚上的時間,她就待她如初見面那般冷淡。
易瀟瀟這邊正傷心着,那邊妖也一桌已經用完膳了,起身路過他們這一桌時,腳步明顯停了一下,站在易揚身後的三人身體瞬間僵硬,身側的手都握成了拳頭。
妖也勾脣,邪魅一笑,眼底卻是冷的徹骨。
有些人,有些事,只有真正面對時纔會發現,它遠遠比你想象中的還要來的痛心!
三人回到房間後,妖也面上還帶着邪魅的笑,立在窗前不言不語,只靜靜地望着,嘯天看着她倚窗而立的背影,身側的手握成拳頭,緊了又緊,然後沉着臉走了出去。
不多會樓下就傳來打鬥聲,間或間雜着幾個婦人的尖叫聲。
易瀟瀟都不知道剛剛那一瞬間發生了什麼事情,她只記得雪姐姐的那個貼身侍衛突然下來了,朝他們走過來,她又那麼一瞬間以爲是找她的,可是下一秒她就完全改觀了。
只見那個男人一下來,對着爹爹身後的三個男人就攻了上去,速度又急又猛,連一招半式都看不清楚,四人就在客棧半空中打得難捨難分,將周圍的桌子椅子都破壞殆盡。
她下意識的看向易揚,走過去拉着他的衣袖,擔憂的喊道:“爹爹。”
易揚轉頭看了她一眼,蹙着濃眉吩咐道:“躲到安全的地方去。”說完,對着她一推,同時人已經平地躍起,飛向那四人,邊喊道:“住手!”
可無人聽他的,嘯天招招要人命,三獸看似在正面迎戰,其實很多時候在躲避,奈何嘯天一點也領情,執意要將三人斃命的兇狠模樣,易揚躍進來,他直接一掌劈開。
嘯天的掌力哪裡是平常人能夠抵擋住的,就算那個人是武林盟主易揚,這一掌直接將他劈到了客棧大門上,又重重的落下來,一口鮮血就噴了出來。
“爹爹!”易瀟瀟驚叫,人已經撲了過去。
三獸同時落地,擋在他身前,不讓嘯天再靠近。
“爹爹,爹爹,你怎麼樣,爹爹,你別嚇我啊。”易瀟瀟看着易揚吐出的鮮血,淚眼婆娑的喊着。
易揚擦了擦嘴角的血跡,不在意的撇開易瀟瀟過來扶他的手,這一掌雖然打得很重,心口現在也是痛極,但是還他行走江湖這麼多年,且還能坐上武林盟主的位置,這點痛楚自然還是能忍受的。
他看向臉色不善的嘯天,蹙眉問道:“不知壯士這是何意,我們可是有什麼地方得罪了壯士,壯士不妨據實相告,若是屬實,我們自當道歉,若是誤會,我易某也不是什麼好欺負之人。”易揚這話說得很客氣,卻同時也暗含着威嚴。
嘯天卻看都不看他一眼,只盯着擋在他身前的三人,眼神還是佈滿殺氣,手上的拳頭捏的咯咯直響。
“壯士你……”易揚眉頭蹙的更緊了,但話還只說了三個字,就被嘯天突然攻上來的身體打斷了,四人再次打得不可開交,這會大廳裡不但散客都跑了,就是連那掌櫃的也一溜煙的跑外面去了,可見這打得有多厲害。
易瀟瀟見此,知道她爹爹是阻止不了了的,她想了想,就往旁邊的樓梯往樓上跑去,易揚這會也顧不了她,只以爲她是躲到樓上去了。
氣喘吁吁的跑到樓上,易瀟瀟猛地推開妖也的房間,看到妖也一身清冷的站在窗前,心中震了一下,說不清是什麼感覺,但她也顧不了那麼多了,跑上去就拉着妖也的手腕,急切道:“雪姐姐,你下去看看吧,你那個護衛不知道怎麼回事,和我爹爹的護衛打起來了,還傷了我爹爹,你下去看看,好不好?”
易瀟瀟說得非常急切,妖也卻聽得無動於衷,站在窗前一動不動。
“雪姐姐?”看着這樣清冷的妖也,易瀟瀟有些心怯,小心翼翼的再次喊道,在她失望的以爲她不會下去時,她卻突然動了,可是還是沒有看她一眼,面無表情的從她身邊走過。
易瀟瀟心中很難過,卻也顧不得這許多,趕緊跟在身後出去了。
樓下,已經被四人打的面目全非,易揚雖然着急,但一點忙也幫不上,只能在旁邊乾着急,而妖也一出來,他下意識的就看了過去,那打得不可開交的四人也同時望了過來。
妖也走到二樓的欄杆邊,居高臨下的看着四人,冷聲道:“住手!”
四人就像是安了開關,都很聽話的停了手。
嘯天筆直的站在一邊,另外三人則是站在另外一邊,都擡頭看着她。
妖也的視線只落在了嘯天的身上,蹙眉問道:“受傷了?”
嘯天飛身回到她身邊,搖頭:“沒有。”
妖也點點頭,又在他身體上掃了一圈,確定真的沒有傷口了,才轉頭看向另外三人,眼中看着嘯天才有的溫度不復存在,只有冰冷的寒意:“傷了本座的人,本座會讓你們千百倍的償還!”
三人看着她,目露痛楚,身側的拳頭更是捏的死緊。
“這位姑娘是?”站在一邊一直未說得上話的易揚突然出聲問道。
妖也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轉身離開,身後的嘯天跟着消失。
看着一下子就空蕩蕩的二樓,易揚的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他當了五年的武林盟主,一直被衆人所尊重,誰對着他不是客客氣氣的,這還是第一次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忽視掉,這感覺實在讓他覺得憋屈,卻又發不出來,只能將一張老臉憋的黑沉。
妖也一回到房間,就冷聲叱問:“爲什麼這麼做。”
嘯天看着她,認真的回答道:“他們讓主上傷心,他們就該死!”
嘯天這樣的回答不但沒讓妖也感動,反而讓她冷笑起來,她看着他,只道:“爲不值得的人費不值得的力,是愚蠢之極的行爲!”
“是。”嘯天垂下頭。
“行了,你也下去吧,本座想自己靜會。”妖也道。
嘯天點點頭,轉身退出房門。
——
七月十五。
千年寒潭在眼前,身後是萬人追兵,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四面楚歌吧。
一身紅衣已是血跡斑斑,鮮血和衣服的顏色早已經分不清了,萬千青絲垂在身後,被寒風吹起,絲絲飛揚,她站在那裡,抱着懷裡已經氣絕的男人,嘴角噙着的笑,是悲,是喜,是怒,是嗔……
妖媚的眼不再存在,有的只是猩紅盈滿眼眶,承載不住的順着眼睫落下來,一行行,引人心顫,就像是十八層地獄的厲鬼。
她看着他們,字字是刀是劍,戳人心肺:“你們給本座記住,最好不要讓本座有回來的機會,否則吾以靈爲引,以魂爲念,如若重回,將讓你們生不得好死,死不入輪迴,以吾靈魂生,於今子夜起,七七四十九天爲限!”
隨着最後一個音節的落下,千年寒潭驚起千重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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妞兒們有疑問的,表着急,這只是結局之一,還有之二,等着爺寫完就上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