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半夜,厚重的烏雲散盡,星輝如水,灑落下來,城主府中一片寧靜。
可是,城池中卻並不祥和,血腥的氣味撲鼻,濃烈的死亡氣息在瀰漫,似有一個修羅場降臨人世間。
那東皇開國君主所留下的一角殘缺陣紋已經漸漸趨於平緩,這大陣雖強也不可能無休止的運轉,清冷的月光下,地上是一層厚厚的血泥,還有一些雪白的骨頭渣子。
這是一幅讓人發毛的場景,白骨茬與肉泥混合在一起,但凡親眼見到,莫不毛骨悚然,這是一個活生生的人間煉獄。
這,便是東皇帝國的底蘊,能以一介世俗之國,問鼎一界頂峰勢力,若說沒有些倚仗又怎麼可能?區區一角殘缺陣紋就埋葬了這麼多的高手。
城主納蘭站在殺伐古陣中,環顧四周,一股強大的氣機充斥着整個城主府,陣紋開啓雖是幾乎讓黑影們幾近全軍覆沒,但話又說回來,陣紋畢竟是殘缺不全的,能殺的了大多數人,卻未必能傷的了那些真正修爲逆天之人。
他望向夜空,感應不到一縷氣機,見識到了殘缺陣紋的威力,那些神秘的殺手因出師不利而收斂了各自的氣息,或者早已施展神通遁走他方了。
很久之後,天際盡頭忽然人影綽綽,有人出現,遠遠觀看此地,莫不悚然,從頭涼到腳。
後半夜,月光柔和,但整座城主府卻無比地壓抑,沒有一點聲息,沒有人在此出沒。
納蘭命人放了一把大火,地上的碎骨與血泥燃燒,在火光中這噼啪作響,最終化成了灰燼,燒了個乾乾淨淨。
忽然,他擡起頭,感受到了一種危機的氣息,但卻什麼也沒有發現。
納蘭並沒有下令追擊來犯之敵,反而吩咐下去,讓一干人等留下打掃,便騰空而起,向着一處樓閣疾飛而去。
寶庫內,本來老僧入定般的李修忽然睜開了雙眼,他心間一動,原本豎立在一旁青銅戰矛自行入手,可以說他所獲得的傳承極爲不凡,此時的他精神飽滿,眼神深邃無比,一縷縷似有似無的神光流轉在體表,最後隱沒入肌膚之中。
“咦?做賊的,你進步很快嘛。”百無聊賴的神秘女子,原本幾乎昏昏欲睡的她雙眼中又重新綻放出了光芒。
李修沒有理會那女子的挪揄,他此刻只覺得自己渾身充滿了力量,得到全新的功法之後,原先因強行修煉者青銅戰矛更高深的異獸圖錄而留下的暗疾也盡數痊癒。
並且,這一具屍體的強度簡直是駭人聽聞,生前的修爲比之納蘭要強上不知多少,他隨時都能以神魂入主此具寶屍,試着與那實力莫測的城主再戰也未嘗不可。
突然,那女子的臉上露出了慌亂之色,更開始喃喃自語道:“糟了,爹來了,這下又得挨罰了,怎麼辦,怎麼辦?”
女子的聲音細如蚊吶,加上李修的心神幾乎全傾注在了其他事情上,所以他並沒有聽清楚那女子在說些什麼,只知
她不停的在嘀咕着什麼。
“待會兒我擋住那個人,你趁亂能跑多遠就跑多遠。”李修默默的感受着那一股慢慢逼近的強大氣機,那一股讓他既感到興奮又有些恨之入骨的氣機!
原本憨厚沒心沒肺的李修臉上的表情變得極爲猙獰,他有些咬牙切齒道:“真想不到這麼快便又見面了,卑鄙小人。”
與吳簫有些不同的是,李修不知什麼是忍耐,他更傾向於與敵人大戰,戰到最後一滴血,戰到精疲力竭,若非是心中與些許牽掛,當日他恐怕也不會選擇向深山裡逃亡。
若是此時吳簫再次,那麼他肯定會選擇暫避鋒芒,待到實力足夠之後再行報復也不遲,也許李修有那麼些“傻氣”,但人性格如此,他改不了也不想改。
曾經吳簫曾直言不諱的指出了他性格中的這麼一個“缺陷”,但李修只是一笑置之,兩人的性格就像冰與火一般。
實力暴漲且得到異寶的李修現已覺得有些迫不及待了,當日那納蘭不顧臉面與那一干長老圍攻與他,使得他在那兇險的萬山之中流亡,險些遺失了那與他休慼相關的青銅戰矛。
當空疾飛的納蘭趕去的樓閣正是那藏有萬千珍寶的寶庫,黑影高手來勢洶洶,通常此等勢力膽敢偷襲城主府,一爲求財,二爲殺人。
可現在的情況太過詭異,來時氣勢洶洶,退時無聲無息,說是爲殺人而來,顯然有些不合常理,那麼納蘭不得不懷疑,他們的目標別有其他。
只不過,顯然詭異的情況也使得他有些一頭霧水,雖然他現在趕往寶庫,但其心中不知爲何總是有一股不安的情緒盤桓在心頭。
“城主!不好啦!城內忽然涌現出一大批高手,正在肆意屠殺城中百姓!”正當納蘭要衝進寶庫一探究竟時,忽然一個焦急的聲音傳入了他的耳中。
納蘭臉色大變,幾乎是用吼的:“什麼!他們竟然敢屠城!”
當即,他也不再管寶庫之事,掉頭便走,這一次,他徒手撕裂了虛空,直接鑽入了那撕開的虛空裂縫之中。
屠城?這實在是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自古以來,戰爭歷史最能體現其野蠻的就是屠城了,有戰爭就有屠殺。無論征服者的理由是多麼大義凜然,而他們的屠刀卻始終是擦得雪亮的。
爲何會屠城這,一般是由於戰爭中守城方抵抗強烈導致攻城方死傷慘重,等到勝利者進了城,採取報復性殺人,或者跟原始祭祀差不多,進行集體屠殺。
這類行爲一般多出於兩軍對壘之中,只因爲屠城可以使己方的士氣提升,還可以使自己的軍隊過後沒有後顧之憂,更重要的是可以用節省下來糧食補充軍需。
所以,屠城雖然在道德上受到歷代文人唾罵可是從實際出發在戰爭時代這是一個促使軍隊取得勝利非常好的手段。
只不過奇就奇在,此次屠城的並不是軍隊,而更像是一羣專業的殺手,而
殺手雖然是收錢辦事的殺人機器,卻也鮮少對無辜的百姓下手,更不用說會做出屠城這一類天怒人怨的事情了。
整件事情處處透露出不正常,有一股濃濃的陰謀意味,納蘭皺眉不解,東皇帝國的名頭,舉世皆知,即使是同爲五大巔峰勢力,也斷然不敢這般挑釁,可今日先是有人夜闖城主府,而後又出了屠城這麼一檔子事情,究竟是那一股勢力竟然有如此包天之膽。
納蘭來而復返,在寶庫之中早已蓄勢待發的李修感受到其氣機的忽然消失沒有來的感到相當的鬱悶,這就如同憋足一口氣,到最後卻無處發泄一般。
反倒是那神秘女子跑到李修的身邊重重的拍了拍李修的肩膀道:“喂,做賊的,沒想到你這人還是挺講義氣的,看不出來嘛。”
李修見納蘭並未來到,本想一試身手的他頓覺失望,此刻一旁的神秘女子在一旁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使得他心神不忿。
“什麼做賊的,我只是來那會我自己的東西罷了。”李修揚了揚手中的青銅長矛,不滿的反駁道。
而後他忽然想起了什麼,一臉疑惑道:“奇怪,這麼重要的地方,爲何連一道禁止也沒有?即使對外面的守衛與陣法在如何有信心,也不該如此啊。”
聞言,那神秘女子便一臉得意的叉着腰,用右手再次拍了拍李修的肩膀,傲然道:“本小姐是誰,堂堂城……成名帝都的天才人物,陣法機關無一不精,小小禁止怎麼難得到我?”
“你還有這等本事?”李修一臉不信的看着這個有些“囂張”的女子。
那少女挺了挺發育的並不怎樣的胸部,臉上得意之色愈加濃厚:“那是當然,堂堂寶庫重地,周圍便有三十六座大陣暗中隱藏,你跟着我可有什麼不妥?”
李修撓了撓頭,最後說道:“沒有。”
“那不就對了,本姑娘天縱之資,絕無僅有!”
“額,我剛剛聽說外邊好像在屠城,似乎不是太安全,呆在這兒似乎是個不錯的選擇。”
剛說完,李修的後腦勺便被這女子重重的敲打了一記:“你說你怎麼就這麼膽小呢,有熱鬧可看,竟然想着憋縮在這個地方,你是不是男人啊。”
“……”
納蘭使用秘術,迅速趕到了城內中央,只見聞聲而來的精銳軍隊幾乎死傷大半,屍骨如山,與那無數無辜平民的屍體混雜在一起,血腥味沖天,伴隨着四處的火光,交織成一副令人心寒的人間慘象。
納蘭身爲城主,看的是齜目欲裂,他身上的氣機一時間因憤怒而失去了壓制,瞬間籠罩了整座飛天城!
“啊啊啊!是誰!誰有這狗膽,竟然敢屠城!是誰嫌命長,竟然敢挑釁東皇帝國!”
發泄完畢,遠處忽然傳來了一陣熟悉的陰冷無比的聲音:“哈哈哈,納蘭小兒,今日,我等必取你性命!即使你僥倖活了下來,看你如何向那中央龍廷交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