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自己的處境之後,吳簫除了無奈就還是無奈,一腳踏進了死局之中,現在又正是氣弱體虛之時,實在是無以爲繼。
現在,他除了看着劍陣發呆就什麼也做不了,反正閒來無事,他也只能細細研究起擋去他去路的紫色石壁。
這塊石壁光潔得有些不正常,就如同一面鏡子一般,吳簫將一身修爲全部運轉於雙眼,瞬間,他眼前的事物彷彿放大了數十倍,一切都變得格外清晰。
換了一個角度,吳簫覺得眼前一片豁然開朗,他發現石壁的各方面都平整無比,幾乎沒有受力不均的地方,這讓他更加確定了,此物不是自然形成而是人爲。
且細細觀之,石壁上竟然佈滿了一道道奇異的紋路,吳簫目不轉睛的看着那些紋路,忽然覺得分外的眼熟,似乎在哪裡看到過相似的東西。但這記憶明顯是屬於生僻的哪一種,一時之間,他腦中光有印象,但就是想不出究竟在哪裡見過。
那些紋路咋看之下似乎是雜亂無章,但實則卻是遵循着一種玄奧的軌跡,而衆多紋路合起來,便成了一幅晦澀難懂的圖,圖上靈力流轉,勾勒出大道之韻,產生出讓人無法理解的偉力,而似乎正是這種偉力,隔絕了一切傷害。
那紋路似乎有一種奇異的魔力,不斷吸引着吳簫,漸漸的,他的眼神變得有些呆滯,而那呆滯之中帶着幾分癡迷,一時間,氣氛變得極爲詭異。
“噗——”
突然,吳簫雙耳轟鳴,感覺像是被一柄大錘砸在了身上,耳鼻同時溢血,身子像是稻草人一般甩飛了出去。
而受此重創的吳簫卻是不顧傷勢的再次死死盯着那石壁,過了好一會兒,他忽然瘋了一樣的大喊道:“這是陣法!不!應該說是陣圖更爲恰當,當初唐穎就是擺弄的這些!”
可惜,空蕩蕩的溶洞之內並沒有人,或者說是任何一種生物來回應他。
這種死一般的寂靜,有點瘮人,但吳簫毫不在意,他早已習慣了這種感覺,或者說他的一生幾乎有三分之二的時間都生活在死一般的寂靜,與無處不在,但又相當不起眼的暗影之中。
不過興奮沒有持續多久,吳簫又生出了一陣無力感,知道了原因又能怎麼辦,自己對陣法一道完全沒有了解,可以說是十竅通了九竅——一竅不通。
當初,他在唐穎的陣法之上吃了不小的虧,而現今竟是要在陣法上喪命了麼?想到這裡,吳簫不禁有些不解,難道他上輩子就和陣法結下了樑子?
雖說看到了陣法所在,不能破解那也是徒勞,這紫色石壁除了有陣法加持,自身的材質也較爲特殊,質地堅硬無比,刀斧難傷。
能破解此陣固然是好,非但可以解決此時的死局,並且離那寶貝也更進一步,不過就目前情況而言,想要破解這陣法無異於癡人說夢。
第一大難題便是本就精疲力竭的吳簫此刻已經身受重傷,且情況還在持續惡化,他現在真的有些後悔沒有問血尊要一些補充靈力的丹藥,不過,話又說回來,以血尊的那等修爲,想必也用不到這類丹藥吧。
畢竟,空明境界的強者便已經可以說是靈力浩瀚無盡了。
正當吳簫萬念俱灰之時,後腦勺處忽然傳來了一陣痛感,他循着痛感望去,卻見不遠處,一隻生有三尾,渾身毛髮潔白如雪的狐狸,嘴角噙着一絲笑意,嘲弄的看着他。
吳簫見到那三位白狐,先是一陣驚訝,而後臉色瞬間又沉了下去,他看着那得意洋洋的狐狸道:“此番,我手無縛雞之力,想如何處置,悉聽尊便。”
誰知那三尾白狐竟然向吳簫報以一個鄙視的眼神,它沒有迴應吳簫的自嘲,反而嘖嘖稱讚道:“不錯,雖然不知道你又是耍了什麼陰謀詭計,但能突破這天生劍陣已是不俗。”
“我倒寧願沒那個本事。”
“得了便宜還賣乖,本來擅闖我妖族聖地,我應該出手將你抹殺。但妖族自古就有祖訓——凡能過此劍陣者,皆有入仙宮的資格。”說到這裡,白狐眼中的殺機一閃即逝,眼神逐漸歸於平淡。
像死狗一般躺在地上的吳簫,用體內爲數不多的氣力,笑道:“那麼我是不是該慶幸,而且看樣子你會是我的救星咯。”
“你知道嗎,你這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最是令我厭惡。”
“呵呵,這可不是什麼小人得志,這叫成竹在胸,運籌帷幄。”
……
“轟!”
一道粗大的紫色雷霆從天而降,直徑足有十幾丈,貫穿天地,這實在太突兀了,將跟在白狐屁股後面的吳簫劈得橫飛出去數百丈遠。
“媽的,有沒有搞錯,朗朗乾坤,連一朵雲彩都沒有,怎麼就降下雷電了呢?”
他渾身漆黑,衣服成爲飛灰粘在了身上,自身雖然沒有傷到一絲一毫,但是卻很狼狽,頭髮皆倒立了起來。
“轟!”
又一道紫色的雷霆從天而降,光芒熾盛,像是一條紫色的山嶺墜落了下來,粗大而恐怖,壓的人喘不過氣來。
初時,吳簫還以爲會不會是有人暗算他呢,不過很快覺察到了不對勁,這絕是來自蒼穹上的雷電,不可能是人爲的。
“我去,該不會又是天罰?不對,這…”
“看你的氣息,應該是朝元巔峰了吧,恩,很正常,每個到達此境界的修士都有這麼一天,看來你是要狼狽一次了。”不知何時跑開了的三尾狐說出真相,吳簫一下子變了顏色,怎麼剛剛出了那該死的溶洞就給自己上演這麼一出呢?他覺得太沒天理了。
可怕的雷霆化成了一片紫色的汪洋,將這個方淹沒,恐怖波動洶涌,讓人窒息,參天古木、百丈巨石等都被劈成了灰燼。
“我說怎麼無緣無故遭雷劈……”吳簫真是無言了。
“轟!”
雷海狂暴,幾乎壓落到了地面,將他覆蓋,閃電一道接着一道,無盡山脈中的各種異獸都心驚肉跳。
不過,此時的吳簫卻並不懼怕那突如其來的天雷,雖然這天雷的威力比不久之前的天罰要強上不少,但已然身懷雷電精元的他,此刻也只當是充電了。
只不過,這一番折騰,倒
是讓吳簫來了一次切切實實的行爲藝術,雖說這三尾狐算不得是女人,但人家好歹是雌的更能化爲人形,並且人類女子懂的,它也懂。
爲了避免氣氛尷尬,吳簫望着天打着哈哈道:“沒想到那石壁後面竟然是別有洞天哈,今晚的月亮特別圓。”
“光天化日,哪裡來的月亮…”白狐很是不給面子,直截了當的將吳簫給拆穿了。
吳簫也不覺臉紅,連忙厚着臉道:“是嗎?哦,那啥,今天的陽光格外的明媚啊,這景色也是別樣的美麗。”
“我在這裡呆了一百餘年,這兒向來如此,幾乎從未變過。”
“……”
突然,一股浩大的吸力出現,天空中的星輝一下子被抽乾了,滿空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吳簫逢此變化,一身氣勁頓時覆蓋住了全身,做出戒備的樣子。
“不必大驚小怪,很快就會恢復原狀。”
白狐話音剛落,天空中的星輝與月華纔再次出現,是如此的突兀。柔和的光輝如煙似霧,分外聖潔,給人光明和溫暖的感覺,一掃剛纔的枯寂。灰色的大地一片素淡,沙礫、大石、矮山等披上了一層薄紗,像是一幅淺淡的山水畫。
唯一變得,只是那晝夜似乎與那瞬間交替了。
“嚇死我了,剛纔是怎麼了?”吳簫拍了拍胸口。
光明重現,方纔的一切彷彿從來沒有發生過,天空中的星輝匯聚成水,向着遠方某一處流動而去。
“什麼時候你的膽子變得這麼小了?恩,你現在的氣勁應該可以收放自如了吧,用來遮羞應該不成問題。”白狐賞了吳簫一個白眼,便不再說話,優哉遊哉的向前走去。
月色如水,大地空寂,一片寧靜。
腳下的灰色沙礫,數百丈外的大石,更遠處的石山,皆被如薄煙般的月華覆蓋,朦朦朧朧。
忽然,遠處一陣流光溢彩閃爍,吳簫運足目力望去,所見到的是——就在不遠處,有一座古老的建築物,陳舊而破敗,但卻沒有倒下,立在陰影中。
那是一座神廟!
吳簫心中震動,難怪此地據說藏有驚天寶物,妖族聖地明顯不是凡土,乃是神聖重地。
一人一狐又前行了數裡有餘,吳簫陸續發現三座破舊的建築物,與最初見到的那座神廟相仿,但規模不是很大,都非常古舊,近乎倒塌。
以石壁外的那些人骨推算,這些建築存在的時間怕是要更爲久遠,並且還是久遠的恐怖!
過去這麼久的歲月,沒有倒下去,只能說是奇蹟,吳簫相信這些建築內部肯定刻有陣法或者是被妖族布以其他手段,不然任何建築物都已成爲灰土,不可能存在了。
隨着距離的拉近,吳簫看的越發真切了。
古廟很大,如一堵山坐落前方,連參天古鬆都不能完全遮擋。可是,銀色的月華灑落下來,並沒有使其顯得明亮聖潔,反而陰森森。
它以黑色的巨石砌成,可以吸收光線,像是一座塵封多年的鬼堡,靜悄悄,沒有一點聲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