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早早的打理好包袱,我們三人上路了。
出了東城門,順着官道走去,初秋時節,路兩邊的楓樹已然有些淡紅,一條小河沿着路邊靜靜的流淌着,三三兩兩的行人匆匆而過,路南側是一望無盡的稻田,稻穀將杆子壓的彎了腰,一陣風來如波浪般起伏着。田園風景對於我總是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走了半日,陽光已然很是熾烈,雖然不累,但汗水仍是不停的流出,身體也覺得有些粘了。看着靈兒紅豔豔的臉蛋,在不停的用手帕擦着汗水,有些心疼,便在路邊的一個茶廳休息下來。
茶廳不大,四個柱子頂起一片草棚,草棚下約有五、六張桌子,可能是時間還早,只有一張桌子有人。一個青衫老者背對着我們在飲茶。我們三人找了張乾淨的桌子坐下,靈兒掏出手帕仔細的擦拭了一遍凳子,再細細的看了一遍方纔坐下。我們要了三杯酸梅湯,慢慢的喝了起來。從早上起來到現在,靈兒就沒和我說過話,甚至都不怎麼看我。對於女孩子的小脾氣,我完全沒有經驗,不知道該怎麼哄她。見我盯着她看,靈兒轉過了頭,看起了飲茶的老者。
那老者背對着我們,看不清面容,頭髮有些花白,是以判斷是個老者,青布衫子已經洗的有此發白。桌上放了長長的一個布囊,似乎裡面有着很細長的物事。無聊的看了一會,見靈兒還沒有轉頭的意思,便尋思着怎麼逗靈兒說話。
看靈兒的樣子,如果我不主動找她說話,她是不會搭理我的,於是便沒話找話的道:“靈兒,酸梅湯怎麼樣?喝的慣嗎?”,靈兒用鼻子“哼”了一聲,便當是對我的答覆。扭頭看到東虎一臉興災樂禍的樣兒,我不由火起,心道:“都是你小子惹的禍事,害的我替你圓謊,現在靈兒生我的氣,你小子卻到是壁上觀看起我的笑話來了!”,卻又不便發作。
“靈兒,要不要來杯熱茶?”我關心的道,沒辦法,人家是美女,我就只能裝孫子唄!
“有毛病!這麼熱的天,居然叫靈兒喝熱茶?你是不是嫌靈兒不夠熱?”東虎一臉壞笑的道。媽的,這小子不但不幫忙,還火上澆油!靈兒轉頭感激的看了東虎一眼,我不禁一陣氣苦!
這哄女孩子的事兒對我來說確實是頭疼的很,我寧可與人廝殺一場,也比這來的痛快!
用溫柔款款的招,人家不理你;用關心愛護的招兒,人家不接受!怎麼辦?東虎說的也是,這麼熱的天我叫靈兒喝熱茶,這個“關心”的招兒是昏招兒,呵呵,有毛病!毛病,病......“唉喲,唉喲!”,我突然手捂着肚子滿臉痛苦的叫起來。
“昊龍怎麼了?”東虎關心的站起來扶着我道,靈兒也轉過頭來,一臉莫名其妙的望着我,等看到我痛苦的樣子,立時緊張起來,頭探到我跟前急道:“怎麼了?”
我心裡暗笑,這招還真好用,效驗如神啊!“唉喲,肚子疼!”
東虎轉頭沖茶廳老闆道:“老闆,你這酸梅湯是不是有問題?我二哥剛纔還是好好的,怎麼一喝你這酸梅湯立刻就肚子疼了?”
老闆頓時急了,道:“我這酸梅湯怎麼會有問題呢,上午才做的呀!你們三人都喝了,二位不是沒事嗎?”
東虎一想也對,忙道:“老闆,周圍有沒有醫生,幫我們找個醫生給我二哥看看吧?”
不好,事情要鬧大了,我忙道:“醫生就不用找了,東虎,你去弄點兒涼水來,我可能是熱的很了!”其實受熱中煮應該是頭暈而非肚子疼,幸好東虎、靈兒不懂得醫術,倒也分不出真假。
東虎急着去跟老闆弄涼水去了,這邊廂靈兒扶着我肩膀,焦急的道:“昊龍,好點了沒?”。矜持、生氣早已通通不見,滿臉的關心焦急之態。此時鄰桌的老者聽到我們這邊的動靜,已自站了起來向我走來。
我正享受着靈兒扶
我肩膀的溫柔之中,喘息着道:“好點兒了,你扶緊點,這樣好受些!”,靈兒聽了立刻雙手扶着我肩膀,身體貼着我。感受着後背的溫軟,鼻嗅着靈兒身上傳來的幽香,此刻的我很是愜意。
那青衫老者走到了我面前,由於此刻我正躬着腰捂着肚子作痛苦狀,兩隻黑布鞋首先映入眼簾。老人手背放在我的額頭上,一會兒便又收回手,託着我的兩臂將我扶着站了起來,此刻方纔看清,老者臉形清秀,雙眼明亮,一縷白鬚,頗有些仙風道骨之意,令人一見之下頓生好感。老人扶正了我之後,將我捂着肚子的右手握住,隨即左手食中二指放在我的右腕上,右手捋着鬍鬚,雙眼微眯,一幅沉思狀,看來這老者也是懂醫之人。我此刻已是騎虎難下,裝下去吧擔心演砸了,畢竟這老者很象是個懂行的。不裝下去吧,卻又不知該如何收場。所以在老者診脈之時,我也正忐忑不安,還好,這神情反是與我的“病狀”有些吻和,沒有引起靈兒的懷疑,看來也只有繼續裝下去了。
東虎此時已取來涼水,看到老者爲我診脈,便停了下來。片刻,老者雙眼猛然睜開,眼神居然有如針尖般咄咄*人。看了我一會道:“應該沒什麼大問題,休息一會就好!”。我和東虎、靈兒同時噓了口氣,他們是爲我的身體放下了心,我是爲這場戲如何收場放下了心!
對老者道了謝,靈兒扶着我坐到椅子上,用毛巾浸了水,幫我仔細的擦拭着臉、額頭。呵呵,我什麼時候享受過這種待遇啊?想想先前對我的冷淡和愛理不理,我不由得一陣得意。轉過頭來,正看到老者玩味的眼神,忙道了聲謝,繼續裝我的病了。
老者笑了笑,轉身走出茶廳,上路而去,方向正與我們相同。
看看時間也差不多了,我不再哼嘰,漸漸挺直了腰,靈兒喜道:“昊龍,你好了!”,我點了點頭,長長的喘了口氣,看着靈兒扶着我的雙手道:“好了,不痛了,謝謝你了!”,靈兒頓時抽回雙手,臉色微紅。
東虎湊上前來,看了看我的臉色,道:“要不你再休息一會兒吧,怎麼說痛就痛說好就好了?”
我從口袋中掏出幾枚果糖,遞給靈兒道:“靈兒,吃點糖吧,算是我對你的陪罪,不要再生我的氣了,好不好!”
靈兒不接糖,臉色菲紅的看着我,我將糖塞到她的手裡,拍拍她的手道:“好靈兒,乖,吃糖不生氣,生氣就不漂亮了!”
靈兒扭頭“撲哧”一笑,一場小糾紛就此解決!
又各自要了一杯酸梅湯,喝了一會,取出乾糧吃了一些,待雲朵擋住了陽光,我們便起身準備上路。我伸手到胸口掏錢錢袋準備付了茶資,卻沒有掏到錢袋,再在身上各個口袋裡翻了一遍,依然是找不到,不禁有些焦急。靈兒看我翻了半天,問道:“昊龍,怎麼了?找不到錢袋了?”,我點了點頭道:“是啊,早上出門的時候我明明記得是放在胸口位置的,並且用揹帶縛在身上的,怎麼就會沒了呢?”
東虎道:“會不會是你記錯了,放到包裹裡了?”
我心道:“不可能!”,但已經將身上的口袋全部翻一遍,兀自尋找不到,也只能將我和東虎的包裹打了開來,翻的是亂七八糟,卻仍是找不到錢袋。
東虎道:“不會是招了賊了吧?”
我一楞,尋思着從早上到現在,一直是我們三人在一起,並沒有接觸外人,便道:“沒有接觸別人啊?就算是賊偷,也要靠近我們纔是?”
靈兒道:“怎麼會沒有接觸外人,剛纔那青衣老者不是給你診病來着?”
我搖頭道:“剛纔那老者先是用手試我額頭,又扶我雙臂起身,再給我診脈,以我的身手,又怎麼可能從身上偷走東西而不讓我發覺呢?這不可能!”,其實那老者一副仙風道骨的樣子,給我的印象極好,自然不會懷疑到他。
靈兒道:“有什麼不可能的?也許那老頭偷竊手法高明,能夠讓你無法察覺呢?”
我瞿然而醒,是啊,偷東西與彼此打鬥的打法完全不同,如果那老人真是偷竊高手,確實是有可能讓我不察覺而偷到我的錢袋的!不過這手法也太匪夷所思了吧?可是,那老者一副高人形象,又怎麼可能會是小偷呢?雖說小偷不會在額頭刻個“小偷”二字,但一人若是長期行竊,氣質中自會帶有鬼鬼祟祟之氣。說那老者是小偷,我確實不敢相信,但想從早上出門至今,確實也有與老者接觸過。
東虎急道:“那怎麼辦?沒有錢,我們是不是又要進入森林內過野人生活了?”
靈兒笑道:“我這兒還有點錢,可以撐過一段時間,不過也需要想辦法掙錢了,否則可走不遠!”。
靈兒付了茶錢,我們接着上路。剛剛與靈兒改善關係的喜悅又被錢被偷的苦惱所替代。天快黑時,我們趕到一個路邊的一個小旅館,隨便的吃了點東西,開了兩間房,我和東虎一間,靈兒一間,洗漱一番休息了。
次日五點,我和東虎先是跑了一個馬拉松,回來後又再洗了個澡。澡沒洗完,就聽到靈兒叫我。待穿好衣服開了門,靈兒已在門外急的不得了,道:“你們兩個怎麼這麼慢?快,昨天那個老頭正在下面吃飯呢!”
我不由一喜,立刻衝到吃飯的地方,果不其然,那青衣老者正端着一碗麪條在有滋有味的吃着,看到我們三人進來,似乎吃的更加起勁了,挑起一根麪條,仰着頭“滋溜”一聲吸入嘴裡,一副很享受的樣子!我看了他這副樣子,不免有些不舒服,便道:“老人家,麪條好吃嗎?拿別人的錢享受是不是很舒服啊?”,其實我仍是不能確定是老者偷了我的錢,說這話的目的是想試探一下老者的反應。
青衣老者聽了一楞,接着便是愕然,轉而滿臉笑容的道:“喲,原來是昨天肚疼的小朋友啊!怎麼了,昨天裝肚疼,今天又裝沒錢了?”。
聽到老人揭了我昨天裝肚疼的底,心裡不免有些驚慌。但老者說我裝沒錢,似乎知道我沒錢了,這不是承認他偷了我的錢嗎?如果不是他偷的,如何會知道?便不屑的道:“裝沒錢倒沒什麼,不象某些人拿了別人的錢還裝大爺!”。
東虎卻是直接道:“老頭,看你一副人模狗樣的,怎麼幹的卻是小偷的勾當呢?”。
老人放下筷子子,衝東虎怒道:“小子說什麼呢?你說誰人模狗樣了?誰是小偷了?”,一副氣勢洶洶的樣子。
我也不由一呆,是啊,沒有證據,憑什麼就確定人家就是小偷呢?我們的判斷只是基於猜測而已,並沒有什麼證據!再說了,就算是他偷的,都隔了這麼時間了,證據早已轉移。正自尋思着,老人突然對我笑道:“小夥子,肚子不疼了?沒錢了是吧?我可以幫助你們啊!求我就可以了!”,說完狡黠的一笑。
靈兒接道:“幹嗎要求你呀?破財消災,好事啊!”,說完掏出自己的錢袋,挑釁的看着老者。
老者笑道:“是啊,小姑娘真會說話,我喜歡!破財不但能消災,還能帶來好運呢!”
我氣道:“破財就破財,又有什麼好運了?難不成天上還能掉餡餅了?”
老人脾氣看起來不錯,倒沒受到我們不敬的影響,仍是笑道:“天上掉沒掉餡餅我不知道,但天上掉師父倒是有可能的!”
“天上掉師父?誰是師父?你該不會是說你想當我師父吧?你知道我是誰嗎?你配當我師父嗎?”,東虎不屑的道。
“你不就是那個擂臺比武大賽連勝四場的小子嗎?當你師父有什麼了不起?要是你的話,你求我做你師父我還不一定樂意呢!喏,錢袋在這兒,有本事就取回去!”,說着掏出了一個錢袋,赫然正是我丟失的那個,只是背肩已經斷了一截。
(本章完)